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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号

      男人的下颌倚靠在她的半边肩膀上,静谧的走廊里,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和他紊乱的呼吸声。
    云芽面色微沉地站着,背脊犹如绷直了的弓弦。
    她整理好思绪,稍用力将他推开,微侧着身,打算视而不见地继续扭动钥匙开门。
    “咔”的一声,门开了,她正要进屋,身后个头高大的男人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直直往他身后方沉沉栽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她一惊,面色发白地飞快朝他靠近一步,情急之下伸手试图去勾住他敞开的衬衣领口,可她明显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他的重量,随着他向下的强势重力,她不堪重负,低呼声卡在喉咙里,整个身子也被带着猛往下坠,“嘭”的一声重击后,他整个砸上地面,而她则紧跟着狠撞进他怀里。
    好疼!
    男人的胸膛硬邦邦的,她被这一下撞得头昏眼花,口鼻酸楚,直冒眼泪。
    身下的人也闷闷地哼出一声,手却下意识地搂紧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乌黑的发顶,他身体没有再动。
    云芽罩在他上方,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衬衣包裹的身体异常滚烫,他正急急地呼吸,扑出的鼻息也是不寻常的灼热。
    手心覆上他的额头又很快撤开,温度高得离谱,他……发烧了?
    她试图挣扎出他的怀抱,可恼火的是,这人在病中虽昏迷着,力气还惊人的大,双手牢牢箍住她的腰,铁锁似的,任她扭动都无济于事。
    “……”
    两人就像迭罗汉般密不透风地黏着倒在地上,热度熨帖着肌肤直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走廊的灯昨夜坏了一只,如今只有另一头那只健在,她想着快要搬走了,也就没叫物业过来修。
    如今,黯淡的灯光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庞,那双凉薄的眼紧阖,浓眉皱着,唇色泛白,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透着不寻常的红。
    即将入秋,地上极凉,她终究是于心不忍,抬手去掰他的手指,将紧扣的姿势慢慢地松开。
    老半晌,她才逃离他的桎梏,摇摇晃晃地扶着旁边的墙壁站起来,脱掉高跟鞋,在屋里放下包,按亮玄关照明灯,才又出来,蹲在他身边,到他口袋里找钥匙。
    拿钥匙开了对面的房门,她犯难地再次回来,苦恼自己如何凭一己之力搬动他这“庞然大物”。
    “……”她拍拍他的脸,摁他的人中,试图唤醒他。
    “咳、咳咳……”他侧颈冷汗涔涔,一阵急促地咳嗽,胸膛剧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憔悴的脸色逐渐煞白。
    云芽呆了。他的身体状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十足的脆弱,简直不堪一击。
    他今晚是在等她?等了多久?为什么又喝酒?
    疑问太多,无处解答,她无奈至极,心想着必须赶紧将他弄到房里去。
    两人重量悬殊,她一时半会儿也管不了太多,只得俯身吃力地将他一只手臂抬起搭到自己肩膀上,气喘吁吁地把他大半边重量撑着扛起来,跌跌撞撞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把他送进对面的房间里。
    太折腾人了!
    耗费了不知多久的时间,终于将他这病号安顿到客厅沙发上,云芽已经精疲力尽,一身淋漓的大汗,背上衣服都已被汗浸得湿透。
    她虚脱地抹了把汗,喘着粗气在他客厅里四处找医药箱,好不容易翻到一盒退烧药和一板所剩无几的胃药,却发现厨房光溜溜的,居然没有厨具也没有水杯!
    云芽目瞪口呆,她远远瞧了眼沙发上的病号,心想:这个人,究竟怎么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