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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业障

      宁酌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飞檐反宇、朱甍碧瓦的宫殿式建筑恢宏屹立在那儿,永不失色。
    金乌未落,光从落地槛窗中投射到底面上,三交六椀菱花的阴影中还夹杂着流光溢彩的金芒,这是窗棂上锤鍱工艺打造的金银花鸟,意喻上佳。
    宁酌眨了眨干涩的眼,有些艰难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疼。
    尤其是双腿之间火辣辣的疼,小肚子里酸胀的感觉还未褪去。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如果用身体就能换来一切,这算的了什么?
    只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还尚不确定宁紫阳要过她一次后,是否会真的与她合作,就怕拔吊无情,事后翻脸。
    有必要去再去试探一番。
    “陛下醒了,臣来服侍您喝药。”
    有个颀长的身影逆光而来,把地上三交六椀菱花的影子侵蚀了一大片。
    宁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突然被惊了一下,连忙拉着锦被向床榻里面褪去,一双蔚蓝的眸子带着警惕看着来人。
    她怎么把这茬事情忘了,昨天她和矜傲清贵的太傅也风流了无数次。
    咦~~~~
    宁酌像只鸵鸟一样,只想把自己的头埋进被窝里,谁都看不见她。
    她第一次见平日里最温润的章清睿如此失控,一双桃花眼是赤红的,她怎么哭泣求饶喊着“不要了”都不肯停下来,蜂腰窄臀摆动,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操弄着她。
    “怎么了?”章清睿也半个人踏进了床榻里,抬手把她遮面的锦被扒了下来,“陛下,是要憋死自己吗?”
    “我没穿衣服,太傅不要看我。”雪白的小脸泛着羞涩,三千青丝垂落在纤瘦的背,更衬着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楚楚动人。
    “陛下,昨夜连御两人,小穴都给操的肿起了,还会如此害羞,真是奇怪。”章清睿附在她耳边,明明最腌臜下流的话被他的声音一蛊惑却成了空谷清泉,竹海涛浪。
    宁酌干涩的咽了一下喉咙,还想起了一件事情,她被宁紫阳欺弄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章清睿好像……看见了……
    啊!!他看见自己和宁紫阳干了那种事情!
    宁酌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羞耻感。
    章清睿看着她的面色变化,觉得十分有趣,像是逗弄着一只奶猫似的小宠物。
    “乖,先把药喝了。”
    蓝釉金彩月影梅纹杯里黑乎乎的汤汁泛着一股苦涩腥臭的味道,一凑近宁酌的鼻子,她就忍不住想要打喷嚏,银汤匙伸了过来,随着她的转头,不依不饶地跟随着她,就差直接喂进她的嘴里了。
    无奈,宁酌苦着面,伸出猩红的小舌,蜻蜓点水般的一碰,便立马缩了回去,砸了咂嘴,说道:“苦的。”
    章清睿好笑地看着她稚气的动作:“喝药又不是叫你尝味道的,快喝。”
    汤匙又伸了过来,这次宁酌说什么也不喝了,她气气地转头,一个不慎,汤匙里的药汁全洒落在了锦被上。
    章清睿将汤匙放回了杯中,瓷器和银汤匙轻碰的声音让宁酌心头一紧。
    她错了,现在喝还来得及吗?
    然而章清睿却没有给她在说话的机会,自己一口气喝下了药汁,一手紧扣住她的后脑,柔软的唇瓣便触上了她的唇。
    浓郁的药汁顺着齿缝滑入,激荡在整个口腔里,章清睿吻得她比不上牙关,温热的汁水便顺利的滑下了喉咙,一滴都不落下。
    宁酌皱着眉头,双眼含着泪,挣扎地激烈,但无奈头被按得死死的,一抬脚便揣上了章清睿的右手。
    他牙齿忽的一阖,咬了宁酌的小舌一口,便猛地推开。
    “陛下,就有这么讨厌臣吗?”清冽的怀抱离开了,他面色晦暗,双眼沉郁。
    她能和宁紫阳无耻地媾和,喊他郎君,却不能接触自己的亲吻,甚至还挣扎地直接踢到他右手上的伤口。
    还有他刚刚端着药汁进来时,那个警惕的眼神,这一切,都让章清睿的心凉了下去。
    蓝釉金彩月影梅纹杯被他重重地压在了桌上,汤匙一震,掉了出来,但章清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酌窝在锦被里剧烈的咳嗽,腥臭的药汁滑入口腔,带来强烈的灼烧感,还有苦涩。
    太苦了……这个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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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裹儿撑着伞,穿着小一码的鸾凤花绣鞋,走的极端庄淑女。
    哥哥使唤我出来喊章清睿吃晚饭,哎,这叫什么事啊?
    她刚刚去见了楼曦,身上的服饰打扮的叫一个金环翠绕,这里马车还进不去,她走起泥路来颇为不便。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章清睿在郊外的墓地边?
    他今天傍晚,臭着一张脸,扫荡了整个曲江西街,马儿都累死在了城门口,要不是他是个权势极大的佞臣,估计早就被当街乱棍打死了。
    李裹儿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硬着头皮在一大片荒芜的野草地里找章清睿。
    “母亲,我为什么还在这世上?”
    您当初自缢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我?
    一块被虫蠹雨蚀地破烂木牌歪歪的插在一个小冢前,上前两字“周菡”却写的好极了,金钩铁画,风骨飘逸,笔笔入木三分。
    一瞧便是出自玉树琼枝的章太傅之手。
    只是他现在跪泣在黄土上,再无平日优雅温润的姿态。
    “母亲,您若是还在,能不能告诉我,权力富贵真的能带来幸福吗?”
    他不知道,他幼时太卑贱了,只想活的像人一些,于是他一次次地渴求到了权力,那些惑人的把戏,如浮影游墙,即使是最矮小的人,都能投射出巨大的影子。
    那时心里有个小人在叫嚣:它太棒了,它能带来一切,章清睿别放手!
    如艳美的阿芙蓉,章清睿被引诱,最后知道,他离不开这样东西了。
    但紧跟着母亲走了,这世上最爱他的人不见了;如今宁酌却始终不信任他,怀疑他的险恶用心。
    多么相似,他握着虚无缥缈的权力,却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的,甚至都在离他远去。
    “章清睿,我可算找到你了!”
    撑着伞的女子跑了过来,衣衫染上了土黄的泥点,但脸上的笑容是抑不住的开心,蹦蹦跳跳地朝他而来。
    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打湿了他的睫毛,朦胧了他的眼,他看着那个身影,一时发怔,竟然委屈的喊道:“宁儿……”
    一股巨大的欣喜涌上了心头,他想站起来迎上去,却因为跪的太久,脚麻地又跌了回去。
    宁儿心肠软,果然是不会放弃他的!
    女子的手一下搀扶住了他,力气大的惊人,她画着浓妆的脸移了过来,被雨水打湿了不少,看起来扭曲恐怖:“是老娘,惊喜不啦?”
    章清睿的脸瞬间冷了下去,与她拉开了距离:“你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大下雨天的想出来吗?我哥喊你回去吃饭,还有他的奏折真的要批不完了!喊你回去批奏折呢!”
    李宰执在书房里正黑着脸,一个个的全都花前月下谈恋爱,皇帝不该奏折就算了,小傀儡一个;以前帮着他的章清睿竟然都不该奏折了?那么多奏折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批的完?
    王老还没完没了的上书谏言,小到皇帝今天叫御医去看病,大到十天后的上巳节祭祀都要统统来一遍,真是为国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