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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正巧又看见德妃跑过来抓皇帝,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和刚入宫时别无二致,那个样子,好似完全不知道皇帝病入膏肓似的。
    开春时笑靥如花的少女,就算是耍心机都是天真的让人怜爱。
    皇后突然就想通了皇帝的目的。他时日不多,朝中则宁独大,后宫皇后掌权,就是示弱来给德妃找个靠山的吧。
    心头一冷,便是渐渐沁得悲凉。
    ——
    朝中一发告示,就有人知道这届殿试由太子主持,纷纷乱了手脚。
    若是真正有学问的人自然不会自乱阵脚,可是哪个没有几分小聪明?
    因为据打探,每次皇帝殿试的时候,都会在几位考官出的题目中选取一题作为殿试题目,而考官们筛选出来的题目也才五道而已,这样的话根据几位考官的喜好和出书中的中心思想就可以猜的七七八八。
    其实也就是皇帝一人如此而已,如今换了太子,听说太子才华还好,手段强硬,肯定不会被考官左右,还不知道会出怎样的题目。太子声名起于沙场,难道会让他们写用兵之道?兵书不属于科考范围,他们也只有部分人涉猎而已!
    本来上榜的愉悦被这个消息打散,大家纷纷焦躁起来。
    小厮见自家公子不动如山,不由问道:“公子您就不着急吗?”
    何绍齐放下茶盏,道:“我事先可没有打探考官们的喜好,对于我来说,他们无论是谁出的题目都是陌生的,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可以焦虑的。”
    而且,太子的行事风格,让他隐隐察觉到这次殿试该有的主旨。
    三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要在五日前就定下了时间,让考上的贡士们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准备。
    吉时一到,就有太监唱礼,此时在殿外的贡士们也站起来整理衣着有条不紊地踏进去。
    大殿内摆好了案几,笔墨纸砚皆已准备好,太子坐于上方,亲王考官还有几位大臣位列左右。
    拜了太子之后,就是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等待太监发下考题。所有空余的时间里,都没人敢抬头看看则宁的模样。大殿内极其安静,只可闻及太监们发下考题的纸张破空的声音。
    拿到试卷,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在同时也吊着一颗心。
    因为何绍齐是会试第一,所以他的案几在第一排正中,也就是说则宁一抬头便可以看见。
    何绍齐拿到试题,扫了一遍便心中有底。
    题目的大意是,一个国家,外患刚平,内忧刚除,可还是国不兴家不昌,何如?
    这个题目说明显也不明显,说隐晦也不隐晦。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问该怎么处理如今大誉这个糟糕的现状,可只字不提何为内忧,何为外患。
    答得浅了,自然得不到赏识,答得深了,又过于堪破内政。
    犹豫了一会儿,何绍齐便起笔点墨。
    则宁在纵观全场的同时,也在着重看这个在第一楼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贡士。听说会试第一,喻则陵第一时间就笑开了,说识人清楚。
    在第一楼时则宁没怎么看得清,如今这人正巧立于自己对面,一看果然器宇轩昂、意气风发,看他下笔速度也觉得他文思泉涌,不可小觑。会试第一的,总会超过很多人的。
    喻则陵也在欣慰。相识于上届春闱,本就是鲜少聊得来的人,只是可惜上次错过一个好苗子和知己,没想到这次又重逢。只是这次他身为主考,为了避嫌不能见面,如今身为贡士的他们也不敢抬头冒犯贵人,何绍齐自然看不见上方坐着的喻则陵,所以两人便一直没能真正碰面。
    下面的人在答题,而则宁便坐在上方看卷宗。一时间大殿气氛正好。
    殿试要在殿内待上整整一天,就连午膳也是宫人端上来在案几上匆匆吃过的。
    其实殿试的话,说是皇帝主持,其实皇帝并不能在这监考他们一整天,只是为了表示重视,在考前坐一会,中途来一次巡查而已,其他的时间都是处理公务。
    令学子们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真的坐在上面看他们考一天!
    中午御膳房送来了烙饼和清汤,本以为此时太子会离开用膳,没想到竟留下来和他们吃一样的饭食。学子们都是不敢抬头看的,只是趁着吃两口饼的时间,视线悄悄网上移了移,不过只看到太子案几下穿着的绣有四爪龙纹的鞋。
    日头西斜,有人还在奋笔疾书,有人早就誊写好了卷子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待太监提示时间的时候,众人才悄悄地在心底发出了一道如释重负的长吁。
    何绍齐搁下笔,正了正身子,都能听到脊椎摩擦的声音。与此同时往上看了一眼,就见上方尊贵的人放下手中的卷宗。
    想到自己差点冒犯,在太子看过来之前赶紧敛眉摒气,眼角瞥到一个人影,好似多年前的熟人。
    不过太子的重视和勤政让所有人心里有些惊喜,就算来主持着殿试也不忘理政。
    卷子被一一收了上去,踏出宫门的时候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所有人的心都是不平静的。数年寒窗,也将被一朝评判。
    作者有话要说:  说我短小的,信不信我哪天日万给你们看!
    不知道为啥昨晚jj登不上去……这章还算10号的!
    第38章
    绕是则宁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可还是被卷子上精彩的答案给震慑到。
    再怎么样, 他并没有认认真真地研究过大誉的人文, 而这些试子才是最接近民生的,该如何该怎么办他们心里也总会有一个衡量的标准。
    并不只有喻则陵看好的那位青西何绍齐, 众多答卷中也有很多出挑的。就算除去内容,满卷的文采也会让人眼前一亮。
    李庆安的案子还有很多后续, 其中细节还要太子来拿定主意。还有很多其他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情,简直要挤满了则宁所有的空闲时间。
    考卷都是由考官们一一审查, 然后加以批注后再呈给太子, 是以则宁还能有几口喘息的时间。
    在试卷批阅的过程中,早朝还是照例要上的。这几日朝中的臣子们明显的感觉太子的脸色不似以往好看, 虽然语气依旧清淡, 可那一抬眼给予的压力就会让他们颤两颤。
    要说在两月前还能小瞧这个太子, 如今可真不敢有那个胆子了。如今的朝堂空了一小半都亏了太子, 而且李庆安那个惊天大案办得不声不响的,除了例行告示和通知此事件的原委, 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谈过。
    但凡有一点亏心的都不敢开口,仅有的几位还都是这个事件的参与者自然是心里明白。所以如今的朝堂每日都异常的静默。
    上面则宁按下一本奏折:“户部。”
    户部尚书暗暗叫苦,觉得他近日真是倒霉透顶,每每都能让太子点名。硬着头皮出列后便听太子的声音带着点薄怒:“安阳的每户税收和人口, 还有收上来的总税,你们户部就是这样算的?你们户部还想不想好了?”
    吓得户部尚书跪下来请罪,但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则宁看着他一脸茫然,心中更是堵着一口气。出于风度并没有把折子摔下去, 只是让宫人递过去。
    户部尚书翻开看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大变,惶恐请罪:“太子恕罪!臣一时不察,险些造成失误!”
    “一时不察?”则宁问:“若不是本殿有心算了一算,这个一时不察造成的损失,你可知晓?”
    “知知知,臣知晓。”
    “你户部官员,不说其他,起码数术在朝中都是极为出挑的。每次税收核查也是审之又审,其中以税务极其重要,连这个都能算错,就连核查都没能核查出来,如今术业都不能有专攻了,留着你们户部何用?”
    则宁这话问得轻飘飘的,但听到的人不禁又握紧了手中的玉笏。户部尚书吓得一身冷汗只顾着请罪。
    则宁的本意也就是给他敲个警钟,每每上朝看他都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也是该警醒他。
    被太子挥退回去的户部尚书悄悄用袖子沾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欲哭无泪。
    本来他户部里的有很多都是被塞进来的关系户,整日捻花遛鸟无所事事,皇上也不通俗物,从来不过问税收民生,所以自己那个户部衙门里的人骨头都要闲酥了,还带坏了一帮子原本勤恳上进的年轻人。
    后来义安侯的那桩大案,牵连的人不是少数,那些被塞进来的人哪里管的住自己的手脚,不仅全都进了牢房还带走了好几个被带坏的,这样一来户部人员凋零,来没来得及训导一番结果太子又遣人急匆匆的要去年刚刚统计的各地账本!他们忙得团团转才赶着交上去,其中效率可想而知。
    直到身边的同僚悄悄地戳了他一下才回神,下意识的抬头,见太子面无表情的看他,才吓得摆好表情。
    则宁今日拉出了好几位官员出来训话,把他们呈上来的奏折批的一无是处。明明之前说过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要往上报问建议,什么事他都过问,就算是三十六个时辰都问不过来。还要你这个官员何用?
    奏折写得都极其漂亮,遣词造句无不精致,又不是要再次参加科考,写出来留给别人传颂吗?那干脆出去卖诗得了,还当什么官!
    而且都有这等闲工夫琢磨文体,也没见你们处理好自己衙门里那些事。
    灾民安抚好了吗?春种怎么样了?可还有哪个地方雨水不足?
    则宁越批判越生气,冷声道:“你们还不如被下放的知州刺史!有人刚刚上任不过数日就查出积压多年冤假错案!你们呢?从本殿开始上朝到现在,可办过一件正事?”
    不觉得丢人吗?一个个是位列朝堂的三公九卿,竟不如才下放的年轻官员!
    众臣惶恐。
    也难怪,十几年来这些人基本上都被影响得什么事都没干,脑子不生锈才怪!
    则宁顺顺气,道:“等会把你们这几日呈上来的折子都带回家自己好好看看,本殿可欣赏不来尔等文采!若是再有华而不实的让本殿看见,就等着本殿查你们吧!”浪费时间,最近睡都没睡好!
    无论在朝堂上有怎样的风波,都或多或少地影响内宫。各家在早年前也都把自家的女儿妹妹往宫里头塞,除去娘家被抄的宫妃平日里小心翼翼深居简出,还有不少妃嫔娘家还有人在朝中。
    以前她们近不了皇帝的身,吹不了耳旁风,给他们带不去利益,也渐渐地任自己的女儿妹妹在吃人的宫里头生活。可现在他们觉得太子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都不约而同地又想起了被他们牺牲的女眷。
    皇后要为三位皇子选妃这件事大家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心软的、不计前嫌的、被家族鼓动的或者是有利益可寻的都被说动了,在今日则宁在朝堂上发怒后更是纷纷求见皇后,说自家侄女儿怎样温柔可人,说那个表外甥女如何知书达理。
    皇后近日把皇帝之前那番话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又一遍,想得本来就头疼,勉强见几个都是一群莺莺燕燕在自己耳朵边儿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都没进去正题的更是心烦,而且她们打的主意也让皇后心下厌恶,索性直接关闭涌泉宫大门,对外称凤体有恙不能见客。
    自己的儿子,他的婚事自己都考虑来考虑去,又怎能会被几个小小妃嫔左右!
    捏了捏眉心,皇后的目光转向正在执笔写帖子的新枝。
    女子身姿纤细,低眉敛目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岁月静好。不过想起之前的事让皇后有些不满,罪臣之女,能让她过来当个女官都是天大的恩宠,还妄想着太子?
    不过她这个身份,倒可以做个良娣。
    帖子写了一张又一张,就算手腕再沉重,可上面的字迹依旧娟秀。新枝知道皇后在看她,但还是目不斜视低头。
    这是邀众位夫人的帖子,被邀请到的无一不是背景深厚,底蕴富足的。
    待不久的以后,太子妃说不定就会在这其中一家中诞生。
    感觉到皇后移开视线,因为紧攥着的左手也渐渐松开,顿下最后一次笔,新枝起身道:“娘娘,帖子写好了。”
    皇后歪在软榻上闭着眼,闻言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让魏则贤找几个小太监,去各府下帖子吧。”
    新枝福身退去。
    后宫中如何,则宁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最近的事情太多他也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在睡前才有几个闲暇的念头飘过脑海。
    在那之后,递上来的折子果然少了一大半,而且内容也多为精要简练,让则宁看了舒心许多,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了。
    如此一来他便有充足的时间在处理公务之余用舞剑来调节心情,原本看奏折看得头脑发张现在也恢复清明。
    三百多为试子的卷子已经被批阅完毕,一沓的宣旨捧在托盘里也颇有分量,它们在一日下朝后被送到了了东宫,由太子审阅。
    一张张答卷被批注得满满的,平铺在被拼起来的桌案上蔚为壮观,尤其是被摆在前方的几张,更是引人注目。
    不出两日就是殿试放榜,在此之前要点出前十名的试卷。这前十名并不一定要现在分清个一二,因为殿试答案主观,所以这十名中谁都可能是第一名。
    本以为如今文风倾颓,倒不想真有忧国忧民者,一张张走马观花,也让则宁心下满意。
    喻则陵他们挑出来的前十名,则宁看了,确实觉得比其他试卷都要好上许多,无论是民生安置,还是官员防腐,都给出了自己的见解。说起来有几个胆子不小,更是敢直面剖析大誉现状,其中甚者当属那位青西的试子。
    则宁抽出四张卷子,拿起来踱着步看。也有很多文人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们提出来的,也有很多他所忽略的细小的但绝对不容忽视的意见。
    想一想前几届错过的人才,则宁的心口不禁又堵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大招还没被我憋出来就放了∠( ?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