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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大胆。”凌詹失笑,“你们家老爷子可以界内有名的不苟言笑、不怒自威,他居然敢公然挑衅长辈。”
    白诗璃啧了啧嘴:“是啊,我当时还很奇怪,明明小时候阿黔很敬爱爷爷的,怎么出了趟国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所以这就是你爷爷不许你与他来往的原因?”
    “嗯。”白诗璃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特别提防阿黔,总说他会对我不利。后来阿黔出事了,他倒是不再提这些,但却不同意我太过关心他的病情。上次他让张特助强行把阿黔带回白家体检,也是为了让我放心。”
    听到此处,凌詹忽然黑眸一闪,沉默了两秒盯着白诗璃道:“那场车祸……该不会是……”
    他还未说完,白诗璃就立即打断:“怎么可能!那可是他的亲孙子。”
    见她极力否定的模样,凌詹挑了挑眉,不再说了。
    车厢内忽然沉默下来,似乎是不想气氛太冷凝,凌詹又挑起一个话题。
    “月底就是你生日了,白老先生应该不会放过这个让你在各大董事面前露面的机会吧。怎么样?想好如何应对了没?”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茬,白诗璃又愁眉苦脸起来:“我能怎么办?还是只有硬着头皮上呗。那群老狐狸肯定会趁这个机会来摸我的底,要是我露怯了,他们必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凌詹十分怜爱她此刻的处境,拉过白诗璃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别怕,有我陪着你。”
    “那是必须的。”白诗璃娇嗔,“你要是不去,那群老狐狸肯定给我推来一堆想入赘的适婚男青年,到时候老婆跑了后悔的可是你。”
    凌詹忽然瞪大眼:“那看来是个大危机啊!可怕可怕,必须得去。”
    白诗璃笑着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到时候不光你得去,我还要邀请阿黔和萧小姐,听我哥说阿黔这段时间已经能适应陌生环境了。”
    “嗯?”凌詹疑惑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哦,你是希望董事会的人看到白顾黔在逐渐康复,让他们知道白家并非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白诗璃很笃定地点头:“对,阿黔和我不一样,我母亲出身普通家庭,而他的外祖父是有名的外商,就算他现在生病,那些老狐狸一样会忌惮他背后的势力。”
    “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狐假虎威了?”
    面对他的调侃,白诗璃不以为意:“怎么?看不惯啊?那你可以不去呀,我大不了选个入赘老公。”
    “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表情逐渐放松,在车内调笑起来……
    ……
    日落西山,绚烂的晚霞给别墅罩上一层绯色。
    二楼房间内,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笑声。
    萧瑟瑟拉着白顾黔坐在镜子前,拿着剃须泡沫在他嘴边抹了一圈。
    “阿黔,你看你像不像个老头儿。”萧瑟瑟把他的头板正对向镜子,镜子里的她笑靥如花,而白顾黔则十分无语的样子,上半张脸俊美无俦,下半张脸却被泡沫遮得严严实实,怎么看怎么滑稽。
    “不像。”他面无表情道,也就是萧瑟瑟敢这么做,要换做别人早一脚踹出去了。
    但萧瑟瑟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悦,心想小孩子都爱美,白顾黔应该也不例外,又憋住笑安慰他:“好吧,你不像老头儿,你像个白须老神仙。”
    “……”白顾黔有点佩服她的脑回路,又想看看她会如何解释,便睁大眼睛充满求知欲地盯着萧瑟瑟。
    萧瑟瑟扣了扣下巴,怕他不开心,赶紧想出好话解释:“你看过西游记吗?里面那种老神仙可厉害了,人们都会敬仰供奉他,老神仙还会帮唐僧,让他避免被妖怪吃掉。”
    她怕白顾黔没听懂,特意蹲在他身前与他平视,却没注意到自己睡裙的领口微敞,从白顾黔的角度,恰好可以一览风光。
    见到那一片莹白如玉的肌肤,他眸底一暗,微挑眉心想:谁他妈要当老神仙,要做就做能吃唐僧肉的大妖怪。
    全然不知眼前男人的危险心思的萧瑟瑟依旧笑得毫无防备,站起身将电动刮胡刀开关打开,递给他。
    “阿黔你对着镜子刮吧,小心些,别伤到皮肤。”
    刮胡刀呜呜呜地在她手里震动,却不见白顾黔伸手来接:“怎么了?”她纳闷。
    “你不会是忘了怎么使用了吧?”
    她明明记得这还是原主在时,张特助见他家少爷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特意让原主帮他刮刮胡子。
    原主嫌麻烦,直接将开关打开丢给他,白顾黔也是聪明,竟然很轻易地便学会了,不过不太熟练,每次刮得都不是很干净。
    萧瑟瑟来后便习惯了帮他抹上一层泡沫,白顾黔也很乖,自己学会的事便不会来麻烦她。
    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一脸懵懂的样子。
    萧瑟瑟叹了口气,将开关关掉,在自己脸上演示了一遍:“看清楚了吗?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拿去吧。”再次递给他。
    “……”白顾黔依旧不接。
    两人一站一坐,他微仰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萧瑟瑟,忽然掀起薄唇道:“你说的,帮我的。”
    萧瑟瑟疑惑地瞪大眼:“我哪里说过……”忽然想起自己的确说了要帮他刮胡子,可也只是口误而已,“我说错了,不是帮你刮胡子,是帮你挤泡沫。你乖一点,自己动手吧。”
    通常这一句“乖一点”都是她对付白顾黔的大杀器,没有哪一次不奏效的。
    然而这回,他却并没有被触动,相反还神色一沉,伸出长腿拦住她的去路。
    那种带着玩味和执拗的眼神又出现了……
    萧瑟瑟一怔:“你明明会的。”
    她决定不理他,抬脚跨过他的腿,还没走出卫生间,就被他拽住了裙摆……
    “……”
    萧瑟瑟表情郁闷地转过头来,白顾黔已经不知何时站到她背后,居高临下地对她支了支下巴,似笑非笑的样子:“帮我。”
    “你变了,阿黔。”在怔愣半响后,萧瑟瑟语气幽幽道。
    白顾黔一怔,还当她是看出了自己的伪装,正考虑要不要直接摊牌,却又听她接着道。
    “你变懒了!”萧瑟瑟没好气地拿过他手里的剃须刀,抬起手在他脸上碰了碰,“你这么高,我怎么够得到?”
    白顾黔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双手环住她的腰,稍用力一提,便将她抱到了洗漱台上。
    “这样可以。”他得意地眯了眯眼,丝毫不给萧瑟瑟退路。
    没办法,萧瑟瑟只好拿起剃须刀帮他挂起胡子来,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刚开始还有些不熟练。
    到后来却逐渐找到乐趣,眼看着白顾黔脸上的胡渣被她推得很干净,逐渐显现出他线条优秀的下颌角,让她这个强迫症很是满足。
    当然除了满足外,还有不少困扰……
    比如他灼热的呼吸,总是喷洒在她的手背上,带着些许湿气,让人无法忽视。
    又比如他越靠越近,甚至挤开她的腿,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洗漱台边,虽然地方很宽,萧瑟瑟却怕不小心坐到水槽里去,只好由着他贴过来。膝盖内侧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腰部肌肉的温度……
    而他的双手也不安分地掌在她腰上……
    即便没有过恋爱经验的萧瑟瑟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姿势有多糟糕……
    她几乎都要怀疑白顾黔是不是故意调戏自己了,坐立不安地给他迅速刮干净胡子,然后很紧张地推了推他。
    “刮好了,你快让开。”
    萧瑟瑟很怕他会再次耍无赖,没想到对方却只是伸手摸了摸下巴,然后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谢谢。”
    眉眼弯弯的模样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萧瑟瑟怔了怔,暗怪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表情尴尬地回道,“不客气。”
    白顾黔将她从洗漱台上抱下来,低头望着她不说话。
    萧瑟瑟也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气氛忽然沉默下来。
    两人正僵持,忽然外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钢琴铃声终结了这段沉默。
    “我手机响了。”萧瑟瑟反应过来,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跑出去。
    这个新手机会响,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萧瑟瑟赶紧接起来。
    “喂?白小姐。”
    那头白诗璃很快应答:“萧小姐你好,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我想问问阿黔的近况。”
    “白小姐客气了,您尽管问吧。”萧瑟瑟怕白顾黔听到又头痛,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一边眺望远处蔚蓝色的大海,一边和白诗璃说着话。
    “白先生他是有很大的进步,前些天我们出去吃东西,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其他方面呢?阿黔现在自理能力如何?”白诗璃又问。
    “自理能力很好,白先生很聪明,一教就会,他以前不会扣扣子,现在……”话说到此处,萧瑟瑟回转身,就见洗干净脸的白顾黔朝她走来,之前还穿着很松垮的家居服现在已经很合身,长身玉立地站在她面前,只看外貌谁还能猜出他生病了?
    “白先生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有点懒,刮胡子也要她帮忙。
    但后面的话她没说,免得白诗璃觉得她在抱怨。
    正说着,白顾黔已经伸手圈住她的肩,将头搁在她的耳侧,淡色的眸子里映满天边的霞光。
    白诗璃的声音很清晰地通过听筒传递出来。
    “既然这样,那我想和萧小姐商量个事,这个月月底是我的生日,届时白家会举办一次宴会,我想请你和阿黔出席。”
    “这么突然?”萧瑟瑟惊愕,甚至没注意到旁边白顾黔居然对白诗璃的声音不再抵触。
    “是有一点突然,不过现在距离月底还有一段时间,如果阿黔能够接受的话,就请萧小姐带他来参加好吗?”
    她语气并不强硬,带着商量的口吻,萧瑟瑟哪里好意思拒绝,郑重地挂掉电话。
    侧眼看向旁边的白顾黔,后者碎发过长挡住了前额,只留下干净的下颌在晚霞的映照下,染上了绯红色。
    “阿黔。”萧瑟瑟声音轻柔,试探问,“还记得你姐姐吗?”
    白顾黔的表情顿了顿,歪过头疑惑:“姐、姐?”
    “嗯。”
    “不记得。”他很干脆地摇头。
    萧瑟瑟忍不住遗憾:“那你有想起其他家人吗?”
    比如妈妈什么的,你生病时还喊着,她在心里期待白顾黔的回答。
    这次他倒是没有摇头,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忽然开口道:“你。”
    “啊?”萧瑟瑟以为他没说完。
    白顾黔却又补充:“记得你。”
    “不是,我是问你记不记得你以前的家人,我们不算家人。”
    萧瑟瑟话音刚落,就感觉眼前一暗,白顾黔半眯着眼朝她压过来,声音极其低沉:“那我们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