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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绛葡儿弯着眼睛说:“小少爷,你爹很少打人的,因为他一巴掌拍下去你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不弃缩了下脖子。
    虽然一年半没有见了,可是不弃还是对爹爹有印象的,高高大大的,而且腿特别长!
    不弃想了想,又笑嘻嘻地朝绿果儿说:“绿果儿姐姐,你最好了,你帮我跟娘亲求求情好不好?”
    绿果儿“哎呦”一声,立刻弯着腰捶自己的膝盖。之前不弃故意绊了绿果儿一跤,使她膝盖破了皮。不弃咧咧嘴讪讪地笑,不好意思再求人了……
    肖折釉从不弃屋子出来以后没有回屋,而是去了沈禾仪那里。她这几日正和沈禾仪忙着一起给漆漆说亲事。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了,马上就要过年。过了年,漆漆就十九了。
    肖折釉怎么能不愁漆漆的婚事。
    肖折釉去了沈禾仪那儿,认真听沈禾仪说着吴家幺子的情况,心里却犯难。这不是肖折釉第一次给漆漆说亲事了,漆漆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时间久了,肖折釉隐隐明白这个妹妹心里好像一直装着一个人,你若问她,她便矢口否认,恨不得对你发誓。如此,肖折釉也不能多问。
    肖折釉真心盼着漆漆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不是师延煜。可是除了师延煜,还能有谁?
    “说起来,文陶和罗家姑娘的事儿什么时候定下来?”沈禾仪问。
    肖折釉回过神来,说:“之前一方面是如诗和她家里人走散了,也没法向她长辈提亲。而另外一方面我也的确是顾虑陶陶年纪还小。可我也不能只顾着陶陶,不顾姑娘家的年纪。我是想着……等过了年,陶陶也十六了,就算找不到如诗的家人,也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不能耽误如诗了。”
    沈禾仪点点,道:“也是,反正眼瞅着就要过年,也挺忙。年后再说吧。”
    不出所料,漆漆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门亲事。肖折釉提着裙子在满是积雪的陆府后院追她,她哪里跑得过漆漆?最后追得脸色发红、气喘吁吁。
    漆漆坐在一个小亭子顶,晃悠着腿儿。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扶膝喘息的肖折釉,说:“姐,我不嫁人真不成?”
    肖折釉追得太累了,喘得开不了口。
    “姐,为什么嫂子就可以不嫁人?因为她嫁过?那我随便嫁个快死的人成不成?等他死了,我就又逍遥快活了!”
    肖折釉稍微好了些,她抬眼瞪着漆漆:“能、能不能不说胡话!”
    漆漆神情恹恹地嘟囔:“当年你不是还和嫂子说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吗?姐,你应该理解我支持我啊!或者你换一个角度,你当初不想嫁人的时候,别人不理解你、阻止你,你什么心情?后来你嫁给姐夫也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改主意,可你是自愿的啊!我就不能像你这样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漆漆停下来,忽然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知道了!”她扯着嗓子假哭,“你这个破姐姐就是嫌我麻烦!嫌我吃你馒头喝你的粥!我以后给你当丫鬟还不成吗!我给你洗衣服做饭哄孩子!”
    肖折釉气极,握着帕子的手捶了一下旁边的树干,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来。
    “我不管你了!再也不管你了!”肖折釉转身往回走,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直到肖折釉走远了,坐在凉亭顶的漆漆才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这青瓦亭子顶上堆积了一层积雪,坐在雪上有点凉。
    漆漆低下头,用手指头在一旁的积雪上写字。
    ——“师延煜。”
    写完以后,她轻轻“哼”了一声,扬着小下巴,又在这个名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才不是因为他,才不是。
    过了年,肖折釉正和沈禾仪给陶陶和罗如诗挑黄道吉日,就传来了喜讯——沈不覆夺了袁顷悍的城池,收服近十万兵马,而袁顷悍则如丧家之犬般逃离。
    听绿果儿说完,肖折釉慢慢翘起嘴角,她知道他快来接她了。
    此时,沈不覆正在城楼上查看城防。下面有很多士兵来来往往搬运东西。最近他可能要驻扎在宝江城,那些士兵在收拾住处。城中百姓在城中自由行走,对于闯进来的玄军毫不抵触。这一座城池来来往往换了很多个主人,每换一次占领者,这些百姓就要担惊受怕一次,然而这一次却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早就盼着沈不覆来这里一样。
    沈不覆从高高的城楼上下来,回到袁府。这袁府本是宝江城第一富商的府邸,后来几次换人,每一次的将领带兵攻下这里时都会占据这里,并且将府名更改。如今牌匾上的“袁府”二字正是袁顷悍占领这里大半年时改的。
    属下曾问沈不覆需要不要再换牌匾,被沈不覆拒绝了。沈不覆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他也不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他越过袁府的影壁,绕过回廊,看见他的属下正在逗儿子。
    他身边如今有四名大将,桂以介、林疾风、钱好多和袁金龙。袁金龙正是袁兰五和袁松六的父亲。至于在院子里逗儿子的则是钱好多。
    他这个名字太好记,就连沈不覆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第一次听见他名字的时候都忍不住露了笑容。
    钱好多远远看见沈不覆回来,立刻抱着自己的儿子迎上去,喊了声:“将军!”
    玄王是别人喊出来的,而军中部下仍旧一直喊沈不覆将军。
    沈不覆点了下头,看向钱好多怀里的小孩子。钱好多的儿子如今还不到两岁,平时也是爱哭爱闹的性子,可是每次看见沈不覆的时候都吓得不敢乱动。
    “对了,你儿子叫什么来着?”沈不覆忽然问。
    钱好多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背,说:“告诉将军你叫什么。”
    “钱、钱真多。”小家伙声音小小的,眼睛也不敢看沈不覆。
    钱好多怒了,他又使劲儿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训斥:“别畏畏缩缩的,还是不是我的种了?大胆说话!”
    小家伙大着胆子,尝试着又大声喊了一遍:“钱真多!”
    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样。
    “钱好多!老娘怎么听见你说真多不是你的种?”小门处传来一声妇人的问话。钱好多的妻子扶着后腰走出来。
    竟是怀了五六个月身孕的样子。
    钱好多瞪了她一眼:“你这蠢妇没看见将军在这儿吗?赶紧回去!”
    他还给自己媳妇儿使了个眼色——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