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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希光俨然是个策划狂,现在他连剧本都替百里聂写好了,乃至于人设、组织名字、势力性质和定位都清晰明了。
    而百里聂也极讨厌他那么一副模样,一副剧本我都给你写好了,你快来演啊的样子。
    他对夜雾纱说过了,说他并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手下。可是夜雾纱显然也是没如何上心,希光更是如此指使于他。
    如此安排,不就是将伟大的百里聂当做一枚棋子?
    人与人的悲喜却也是不能共通的。在百里聂万分嫌弃的时候,夜雾纱却恶狠狠的咬着唇瓣,老大的不欢喜。恢复修为?如今的百里聂已然十分难搞定,一旦封印解除,百里聂是何等可怕?
    然而希光却有属于自己的想法,曾经百里聂的成长令希光不安。然而如今,百里聂那些荒废的岁月终究也是丢死了,而且再也都跟不上了。
    况且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外在,而是内心。
    长期处于安逸的环境之中,也是会生出几分懈怠。那么解封百里聂,就会让希光拥有一种危机感,时时刻刻处于警惕的状态。
    一个人的成就,取决于他的对手。很少有人会像希光这样,让整个人好似绷紧的弦一样。
    希光也笃定,百里聂也会受不了这样子的诱惑。
    忽而间,希光理智的脑海里面,却也是蹦出了一句话:若然如此,想来他也不必再跟在楚灵主的身边了。
    然而百里聂却迟迟没有答应,他略略一顿,终于还是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仙首,其实我呢,不过是个过气的大魔头罢了。”
    他这么说着,冲着希光微微一笑。
    “也许你们对我的印象,还是我从前模样。只不过,待我从寒冰地狱中脱身,心思也早不一样。”
    简而言之,他已然佛了,已然再无进取之心。
    然后百里聂嗓音压得低了低,仿佛在说一件大阴谋:“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大志向。我已然决意在楚灵主身上下下功夫,看看能不能攀上楚家高枝。如此,也给自己后半辈子寻个依靠。”
    我再用点功,就能攀上豪门,过上好日子啦。
    希光本来淡然的面容,终于也是裂开了一道口子,浮现出震惊之色。
    夜雾纱的面容隐匿于斗篷之中,却也好似被惊住了。
    然而百里聂内心,已然被灼热的怒火侵染。他如此聪明,善于玩弄人心,为人又十分自负。可是希光呢,却将他当棋子摆布,认定自己不过是他战略布局的其中一环。
    一股久违的怒火,就涌上了百里聂的心头。
    自从呆在楚婉滢身边,他已然很久没有这种强烈的仇恨了。
    只不过如火愤怒,伴随而来的,却也是如水冷静。
    他自然不会答应希光的要求,沦为希光战略布置的棋子。希光言下之意,也不过是笃定自己十分稀罕失去修为,然而百里聂却绝不会为了外在武力值迷失了自己。
    那么,他便需要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拒绝希光。
    一个废人,可杀可不杀。那么又怎样,确定自己不会死?
    不过夜雾纱确实不够了解他的主人。
    希光确实喜欢楚婉滢,可是却也是个极度冷静的人,乃至于警惕到疯狂的人。这样子的一个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感情支配,做出什么不该有的判断。
    所以夜雾纱添油加醋,撩动希光心房,反倒会让希光犹豫。
    毕竟希光不愿意承认,自己为了楚婉滢含嫉杀人。
    果然希光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迟疑之色。
    这一切啊,似乎都是在百里聂巧妙算计之中。唯一意外的,便是方才不过提及楚婉滢名字,内心竟莫名生出温暖之意。
    第130章
    一瞬间,希光也面色一沉,俊容上似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寒意。
    他眼珠子轻轻眯起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也染上了一层冰凉。
    使得夜雾纱将已然到了舌尖的挑拨话儿,也是一点点的咽进去肚子里面。
    当员工的,要是这样眼力劲儿也没有,还能怎么混?
    “楚灵主性情坚毅,绝不会轻易动摇,连我都十分佩服。她是不会喜欢你这样子的,男儿立于世,最迷人的便是他的能力与功业。”
    这番话由着希光唇中缓缓说出来,他的眼神亦是越发坚定。
    只要自己站在最高处,那便是最为耀眼的存在,自然也会是别人心口最深刻的记忆。
    百里聂轻轻的将手环抱在胸前,微微含笑:“对啦,照你想法,纵然不能跟楚灵主在一起,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虐恋情深,延续一下初代的悲剧之美。”
    希光总是喜欢写剧本儿,还是个悲剧文学家。第一任六梵天主与楚婉滢1.0,纵然不能相守,可也是彼此内心之中一道美丽的伤疤。
    这般说着,百里聂的心里面也是不觉充满了讽刺。然后,他轻轻抬头:“我是不介意为了楚灵主放低自己啦,男人有时候也是很脆弱的,不一定要搞一番大事业。比起你来,也许我更加懂得温柔。仙首,你不会因为这样子,想要杀了我吧?”
    希光负手而立:“请你相信,我并不是个嗜杀的人。而且,我的提议你始终会答应的。”
    这话乍听之下,不免显得有些可笑。他的计划,阴谋阳谋,搞死了许许多多的人,全然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不过希光这些话,却偏生说得真情实感。因为他的计划,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无上的荣光。乃至于,希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反派角色。而他的人生之中,也从来因为个人的感情好恶而杀人。
    而百里聂显然也很懂希光为人,故而才如此言语放肆。
    希光这样子的人,不但将世间许多人的性命献祭给他的计划,也将自己感情上的好恶就此献祭。
    如若他已然不打算留自己性命,那么就算跪地求饶,也动摇不了希光的铁石心肠。
    甜言蜜语讨不了希光欢心,恶毒咒骂也不能使希光生气。
    天地间最冷酷之人,希光也是当之无愧。这样极强烈的个人意志,使得希光成为世间最锋锐的一柄剑。
    希光轻轻垂头,一双眸子蓦然闪烁异华。他口中虽然这么样说,可刚刚听百里聂提及自己更懂温柔时,确实生出一股将百里聂宰了的冲动。
    可那样子,他便输了,不是输给百里聂,而是输给漂亮的楚灵主。
    而他,是不会为了楚婉滢失控的。
    “不过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无论你有什么打算,不能伤及楚婉滢,你知道的,我是喜欢她的。南疆之地,很快就会成为一片地狱。那么现在,你就施展你的聪明才智,使得她立刻离开——”
    希光已然写好了剧本,提前给百里聂剧透。
    百里聂轻轻欠身:“那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告辞了。”
    这么说着,他缓缓的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就使得百里聂从小巷的黑暗之中踏出来,使得他整个人都是沐浴在阳光之下。
    “百里聂!”
    唤他的正是山秀,奉楚婉滢的命令急匆匆的寻来。
    说到底,百里聂也是北离岛的囚徒,北离岛自然也是瞧得眼。或者不如说,楚灵主一向对百里聂看得严。
    百里聂冲着那北离岛弟子微笑,向前走了几步。
    希光自然也记得,这位山秀乃是宁清荷挑选两位女婢之一,算得上楚婉滢的铁粉。
    夜雾纱蠢蠢欲动,有杀人灭口冲动,却让希光挥手阻止。
    这位结丹修士,也发现不了他和夜雾纱的存在。总归是楚婉滢的下属,希光也是要给自己的楚灵主几分薄面。
    “灵主见你不在,也好生心焦,如今要唤你回去呢。”
    百里聂流露出感动的样子:“哎呀,她总是这般记挂我。”
    我真幸福,楚灵主喊我回家吃饭呢。
    山秀有些不满:“无论怎样,你总归是北离岛看守囚徒,这般散漫,会让咱们灵主为难的。其他几岛弟子瞧见了,总会有话说。”
    百里聂漫不经心的想,楚婉滢就像是北离岛的女皇帝,而身边的下属一个个就像工蜂对女王一样,十分的谄媚推崇。可工蜂也不过是工蜂,总是无脑工作。
    他脸上也流露出抱歉之色。
    山秀叹了口气:“不错,我等也是知晓,你无名无份,不免有些委屈。可楚灵主也是有良心的,若非真心喜欢,如何会冲破世俗藩篱。”
    这么些年,眼见百里聂老实了,山秀也不免给他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百里聂维持幸福的微笑,心里难得被震惊了。像他这样善于观察,极善于揣摩人心的大魔头,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吗?还是自己太过于眼高于顶,没有用心观察这些工蜂。
    百里聂没良心的想,请问楚婉滢知不知晓,她自己冲破了世俗的藩篱。
    打了一棒子,工蜂也开始给甜枣:“当然这些年来,你尽心侍候,我们也瞧在眼里。灵主心思太重,任何时候都是为北离岛操心,唯独你想法哄她时候,她才会笑一笑。我等,也是心中有数。”
    百里聂心忖,我随便说说,难道还真要吃上楚家软饭?百里聂啊百里聂,你总是这么的棒,你要怎么夸自己才好。
    阴影下,一片手掌拂过了酒红色的发丝,那双眸子也微微暗了暗。
    猛然,希光身躯微微一僵。
    一道身影,就如此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楚婉滢了?从他接任仙首开始,这位北离岛的灵主,似乎就特意避开再也不去玄府了。
    那时候,他的手指轻轻拂过了楚婉滢肩头一片霜花。
    女郎的眼神,却近乎呆滞。
    再然后,北离岛灵主就再也没有踏足玄府了,从此玄府再无女修穿红衫。
    如今呢,楚婉滢一身南疆女修打扮。
    她轻轻的撩开了藩篱,露出明媚的面容,唇角轻轻含笑,似有点生百里聂气的样子。
    而楚婉滢呢,自然并不知晓希光隐匿在离她不远之处。她只是没好气的瞧着百里聂,明媚如一朵花儿。
    像希光这样子的人,心是冷的,整个世界也只有黑白之色。只不过那一日,楚婉滢扶着他走出去时候,他似也心中微微一动,仿佛瞧见了一点颜色。
    不过楚婉滢看到的,和事实也并不一样。
    那时候,楚婉滢看到的是个大仁大义不计较自身利益的希家少主。她以为自己身躯孱弱,即将油尽灯枯。
    可是实际上呢,他确实耗费太多功力,乃至于有点维持不住自身形象,险些露出一些魔人特征。
    那样子,他就会跟宁子虚一样,成为被唾骂之物。
    然而无论多辛苦,希光也是要走下去,要坚持下去。
    可握着他手臂,支持他的,却是个人族女修。那时候,他的内心也是微微一动。
    所以这一切,也许本来就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