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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娇 第34节

      她一手执着书卷,一手握了把银亮的剪子,瞧着那架势,只要沈静淑敢上前拼命,她不介意随手在她脸上划上几剪子。
    “四妹妹。”沈青稚晃了晃手中锋利的剪子,“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乡野长大的野姑娘,这脾性自然比不得你这种上京城里,金尊玉贵长大的姑娘。”
    “我这青琼居,我劝妹妹日后还是少来,免得我野性子一上来,失手划花了四妹妹的脸面,那就不知道几个月后,妹妹这亲是还成不成得了!”
    “你!你给我等着!”沈静淑扶着丫鬟的手,气得面色煞白,只得放了狠话,愤恨离去。
    沈青稚冷眼瞧着沈静淑的背影,眼中情绪若有所思。
    “姑娘。”书客不安站在沈青稚身后,声音说不出的忧虑,“等会子四姑娘若知道了明日公主府赏花宴的事儿,她定是要闹得人尽皆知的。”
    书客不解:“只是姑娘往日脾性一向清冷,今儿怎会忍不住出手打了四姑娘?”
    沈青稚闻言,压了冷意,眼中换上淡淡的笑意:“自然是等着她闹得人尽皆知才好,丹阳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她可是去不得,她去了那府中是庶长孙不就知道沈静淑根本就不是他所想之人了么。”
    书客仔细想了想,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姑娘好聪慧!”
    因为上次她家姑娘去丹阳长公主府赴宴时,就被那位公主府庶长孙,给拦了路,问她家姑娘行几。
    她记得当时姑娘回的是‘家中行二’。
    再后来,府中二姑娘□□月莫名得了那位庶长孙的青睐,还求着长公主上门提亲。最后这亲事,被四姑娘以二房二姑娘的名义截胡。
    这二房的两位嫡庶姑娘,无论是谁,肯定都不是那位庶世子口中的‘二姑娘’,若是明日宴,那位庶世子在场的话,定会会被揭穿身份,连累了自家姑娘。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沈静淑在二房的院子狠狠闹了一通。似乎她还嫌闹得不够凶,母女二人又闹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头。
    原来是傍晚的时候,沈静淑终于收到丹阳长公主府送的赴宴请柬。
    不过白日里,她被沈青稚狠狠的打肿了手,这伤本来也就是养几日的事儿。
    奈何沈静淑向来的心高气傲,追求完美,若要她这般吊着手,去公主府赴宴,这般失了面子的事她是万万不会做。
    大怒下,沈静淑先是去二夫人的住处哭闹一番,接着又带着二夫人直接闹到了老夫人院子,一时间府里头上下都知晓了。
    那位传言中不学无术,乡野长大的淮阴侯府三姑娘,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打坏了府中二房嫡出姑娘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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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恶意
    此时天色已然擦黑。
    万福堂内, 孙妈妈站在老夫人徐氏榻前,陪着说了许久贴心话,而后又细心服侍她用了盏子燕窝乳羹。
    瞧着老太太拉耸着眼皮子, 精神愈发不济,正准备悄悄松口气,赶紧伺候人歇下的功夫。
    不想外头突兀传出一声哭嚎:“祖母!您可要为孙女做主。”
    “这是怎么了?”徐氏被外头的哭声惊得一跳, 正临睡之际, 她就如溺水失了魂的人, 抬手胡乱在空中抓挠。
    “呜。”孙妈妈一声痛呼。
    原来徐氏惊惧下,把她的脸颊子, 给结结实实挠出三道血痕。
    这一阵惊惧后, 徐氏渐渐醒过神来。
    她直接忽视孙妈妈脸上通红的血痕,而是嗡动嘴皮子极不耐烦:“孙妈妈你还愣着作何?还不去瞧瞧外头怎么回事!难道伺候的下人都死了?大半夜的, 哪院的破落户在外头鬼哭狼嚎。”
    “是。”孙妈妈赶紧垂了脑袋, 显得愈发低眉顺眼,好似前头被徐氏怒骂, 又被伤了脸颊的人,不是她一般。
    只是等她转身走出主屋,瞧着外头守门的小丫鬟时。
    当下眼中闪过歹意,反手一个耳光, 狠狠掴在小姑娘脸上。更是心思恶毒, 用锋利的指甲尖,在小姑娘娇嫩面颊上,划出几道极深的血印子。
    “孙妈妈!”小丫鬟直接被打蒙, 习惯性双腿一软跪下去。
    “蠢货!”孙妈妈还嫌不够,又抬起一脚踹向小丫鬟的心口,“不长眼的东西, 老夫人晚间歇息一向需要安静,你们倒是好,外头什么蠢货都给放进老夫人院子!”
    “孙妈妈这是好大的威风!”
    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冷笑,吓得孙妈妈一个激灵,回身望去。
    见得二夫人周氏和四姑娘沈静淑,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她前头的一言一行,恐怕都被周氏母女二人给瞧了个一清二楚。
    当即,孙妈妈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白着脸战战兢兢朝着二夫人周氏跪下去:“夫人、姑娘,老奴这是猪油蒙了心,被下头的小贱蹄子给气昏了头,才这般口不择言。”
    “老奴今日真是该死!”孙妈妈说着,又抬手狠狠掴了自己数个耳光。
    平日她在老夫人徐氏身前得脸,一向是心高气傲,加上淮阴侯府的各房夫人也都卖她几分面子。
    夜路走多了都得遇着鬼,何况孙妈妈这种惯会扯威风的。
    今儿她也算是倒霉,谁能想到这半夜三更,二房的人会莫名其妙闹到老夫人的院里。
    孙妈妈一想到,只要周氏等会子把前儿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再往老夫人耳旁一说,以老夫人徐氏那种针尖儿大的性子,指不准要怎么好好折腾她。
    “夫人您就饶过老奴这一回吧。”孙妈妈带着哭腔,额头上都磕出血来了。
    周氏眼中冷意划过,盯着孙妈妈看了许久许久,才道:“起来吧,今晚这事儿就当你承我一次情,这情日后可得还上。”
    “是,是……日后老奴这条贱命都是夫人的。”
    春末的天气里,孙妈妈只觉得身后凉飕飕的,犹如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赶紧抬手擦去脑门上密布的冷汗,起身时还不忘朝着周氏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等孙妈妈恭敬无比迎了周氏母女二人进屋后,已经坐起身靠在床榻的老夫人,早就等的非常不耐烦。
    她瞧着弓身进屋的孙妈妈,语气不耐:“我还以为你赶着去黄泉路,一去不回了!这大半夜里的,连个人影也找不见。”
    孙妈妈被老夫人的话讥得面色涨红,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时候,还是站在一旁的周氏,轻轻笑出声打圆场:“母亲,您就莫要再打趣孙妈妈。这天可怜见得,孙妈妈年纪大,前头院子里不小心绊了一跤,磕破了脑袋,又摔花了脸,这才耽误了母亲您的事。”
    周氏:“再说了,这也是媳妇的错,不该半夜扰了母亲的清净。”
    这般说着,周氏轻轻拍了自己面颊一下,转而火速红了眼眶,跪哭在老夫人身前:“今儿这事,要怪就怪媳妇性子急。”、
    “媳妇十月怀胎,也就一个那么娇娇滴滴的嫡女,听说她在外头被人欺负坏了手,所以才一刻忍不了,这大半夜的,都得求了母亲给我们家静淑姐儿做主!”
    徐氏闻言,她先是不动色扫了孙妈妈一眼。
    果然如二夫人周氏所言,额头擦破了皮,一边双颊高高肿起,上头还带了三道颇为刺目的血痕。
    徐氏瞧着浑身是泥的孙妈妈只觉得碍眼,她不耐指着她道:“你先退下休息。”
    孙妈妈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了下去。
    “母亲。”等孙妈妈离去,二夫人又是一声啼哭,把身后装得娇娇弱弱,委屈得眼眶子通红的四姑娘沈静淑拉到老夫人身前。
    “这事母亲可要给媳妇做主,白日里我们家姐儿不过是好心找三姑娘说会子话,不小心提到了句她与丹阳长公主庶长孙的亲事!不想三姑娘就能因着嫉妒,歹毒砸了我家娇姐儿的手!”
    老夫人徐氏冷眼瞧着沈静淑肿得通红的右手,她眯着眼睛看向二夫人周氏:“不是白日里就被砸了手么?这么这会子才闹到我院里来?”
    “白日里你做什么去了?大房姐妹二人的确都是不服管家,也得不了我的喜爱,但你不一样,你可是这些年来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姑娘,那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沈静淑盯着老夫人那拉耸着,但格外严厉恐怖的眼眸。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周氏,这才抿唇道:“前儿孙女本想着,许是三姐姐是乡野长大的本就是那般的性子,虽府外头坏了大姐姐的名声,可这总归是在府里头,三姐姐不该那般放肆才对。”
    “可谁能想到她因听得我与庶长孙的婚事,心生嫉妒,便想要折了我的手。”
    “白日里,孙女本想着日后离三姐姐远些,好歹姐妹一场,总归不能因为这事再次回了三姐姐的名声。”
    这般说着,沈静淑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可是谁能想到明日丹阳大长公主府上要办赏花宴,眼看着孙女要嫁过去的,明日的赏花宴孙女若是不能出现,不是碍了祖母您的名声么。”
    “哼!”徐氏突然一声冷笑,“你倒是说得好听,我的名声?”
    “嗯?”二房周氏母女同时被这声冷笑,给冷懵了。
    不明所以。
    老夫人不应该是大怒,让人把沈青稚给关到小佛堂里反省?
    “蠢货!!要不是看在你是二郎唯一的嫡女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让你代了府中二姑娘彤月,与丹阳长公主庶长孙定亲。”
    “祖母……。”沈静淑哭得好不可怜。
    老夫人又抬手狠狠戳了周氏的面门,怒道:“明日赏花宴,丹阳长公主府上的帖子,白日便送到我这处了,为何我白日不让人给四姑娘送过去!”
    “无非是不想她知道了失落,觉得是我偏心!”
    “不想这蠢的,也不知从哪处得了明日要赴宴的消息,若不是三丫头砸了你的手,指不定明天我都不知晓,你们母女俩就急哄哄去了。!”
    沈静淑满心不岔:“为何我不能去?孙女马上就是丹阳长公主的孙媳,去公主府赴宴不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沈静淑这话直接气得老夫人,端了一旁矮几上的茶水,劈头盖脸朝她脸上泼去。
    怒骂道:“你非要气死我不成?”
    “蠢货!你也不想想,当初你二姐姐去丹阳长公主府赴宴,那日有多少贵女见过她,宴会上丹阳大长公主还亲自赏了她一对珠花!”
    “距离上次你二姐姐去,这才多久的功夫,明日你若是去了,就不怕被其他府上的贵女认出身份?你想去死我不拦你,但你这蠢货别连累了我们阖府上下!”
    “大不了,成婚那日,让你二姐姐嫁过去!”
    经过老夫人徐氏这么一提点,二夫人周氏瞬间明白过来。
    她们姐妹二人相像,也许丹阳大长公主第一次见没能认出来,但是其他府上的贵女那恐怕就不一样了。
    若是替婚这事被捅出来,别说是嫁入丹阳长公主府,恐怕就是日后沈静淑嫁人都困难。
    再加上丹阳长公主与皇家沾亲带故,若是事情往严重的想,那位要是往帝王那告上一状,就算是连累整个家族兴盛也说不准。
    周氏越想越怕,白着脸,抖着嘴皮子:“这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没有管教好四姑娘!”
    “你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就好。”老夫人徐氏冷眼瞧着跪在她身前,身上还挂着茶叶渣子的母女二人。
    她烦躁的摆了摆手:“下去吧,今日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四姐儿日后就好好呆在自己屋里反省,好好准备嫁人事宜。”
    这话言外之意,恐怕就是四姑娘沈静淑在嫁入公主府前,都是要被禁足在府中。
    ……
    等出了老夫人的万福堂,沈静淑便捂着眼睛委屈的痛哭出声来:“母亲!女儿不甘心!凭什么那个乡野长大的贱人这这般欺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