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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燕尔

      近来军部的人都知道陈一乘午饭午休一概不在军部,晚上也是早早回家了,对他那个漂亮的小太太是不是言听计从不知,但绝对是喜欢的不得了。
    要说这陈军长着急强娶一个比他弟弟年纪都小的姑娘是看中了她年轻听话,家境简单,还好生养,而弟弟的孩子来得不清不楚,小的不争气,大的当然要为陈家留后。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刚结婚才月把,靠着这么粘粘乎乎的势头,这不肚子里就揣上了。
    但这小太太好像不似那乡下来的忸怩又没主见的土丫头,是要强敛钱的,现在怀孕了每天还要在锦锡的语言学校上半天学,又教唆陈一乘给她买下来了一间门面,要她人还在那乡下里,哪能让她得到这些东西。
    虽不知她想干什么,但现在这世道,小女子想干什么事还能不靠男人?就算不靠家里的,也得靠外面的,要出风头的女人还能是个安分的吗?
    再说麻将不见她出来打,家里没妈的侄儿子不好好带,抛头露面的事情倒没少做,也不知是不是想趁着陈一乘对她有瘾的劲,好好敲打一笔,就算生不出儿子,陈一乘到时再娶几个小房也好有退路。
    绝对是个心眼算计既多又精的女人,漂亮的脸蛋骗骗男人还尚可,人家偏就中意她那样的;但要她们招惹,那可是讨好不来,看穿看白了的。
    喜欢打牌又嘴碎的太太们最喜欢聊这些有的没的闲事。
    都浑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些新鲜的玩意儿可谈,又点回在同一桌打牌的姜舒头上。
    她死了倚仗的丈夫,贴心的妹妹又远嫁,无子无女,最是惨到有的聊了。
    姜舒的性子倒还是柔,没什么根性,听她折中地回了一句:“军座是会照顾人的,她能生养也是应享的福气。”
    “哙,这是什么福气,陈家那么大,哪能只要她一个,乡里来的野姑娘可镇不住那些见过世面又不要脸皮的小贱人,男人喜欢漂亮的还不简单?多娶几个就轮不上她了。”
    姜舒没怎么回,于是那些太太又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趁着没孩子,人也还年轻,叫家里为她早些再寻再找一个夫家才是好去处。
    “尹家待我甚好,嫣嫣小妹将将出嫁,家里才忙过一遭,我也要服侍公婆,不得空,再看罢。”
    姜舒和尹禹巳的事也算是人尽皆知,尹家年前收留那个叫瑶芳的娼妇的时候,她就在打牌的时候倒过许多苦水,说公婆明里暗里怨她不能生,也留不住男人,屁用没有。
    而今这种刻薄在姜舒口中竟然也成了“待她甚好”,把那位嘴毒的太太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好姜舒心神不宁给她点炮送胡,于是只体面地简短回道:
    “你还真有孝心,公婆都要当亲爹妈一样供着。”
    ……
    玉伶眼下有孕快五个月,自觉身子当真是比上一次沉重许多。
    新婚之后就开始忙哞哞的百天酒,顺便给他起个名字。
    因着陈家兄弟俩是“一”字辈,轮到哞哞这里,是“行”字辈,表字还没到时候,取名为陈行宥。
    而她身上揣的这个小的也是在那段时间怀上的,月事正常之后陈一乘就没少拉着她同房,连日日洗澡都要同她一起洗,她不曾听说他这个年纪会如狼似虎,不过有了其实也不怎么意外。
    意外的是这回医生早就提醒说可能是双胎,要额外仔细些,月份大了肚子沉了许是还得卧床休养,少走少动,还得预着不足月的出产,说是凶险。
    玉伶原本还计划着上学有空当的时候捡起她喜欢做的裁缝活计,也想弹琵琶练练手,能跳的舞也还没有忘得一干二净。
    而陈一乘直接像是给陈一瑾的画室那样给她买了一处两层的房产,购置了许多东西,想练琴做什么都随她去。
    可她却来不及打理,这回怀孕是真的易劳易累,好在不像头回那样严重害喜,一开始她还能断断续续地坚持去上课,后来落下太多也不好意思去有同窗的教室,但她精神好了愿意找点事打发时间了,陈一乘还是把老师请到家里来。
    犹记上次怀孕就似乎把陈一乘吓到小心翼翼,毕竟头几个月差些落胎身体不好,还是后来去乡下静养,同来避风头的大姐陪着她才渐渐缓了过来。
    这次陈一乘一听是双胎就更是紧张不已,虽说玉伶认为完全没必要,但他坚持要和她分床睡,生怕碰着她。
    陈一乘临时架的床就在外面的堂屋里,她晚间起夜也多,一有动静他就会过来。
    而且陈一瑾大多数时候都在军校,他既要管她也要像一个亲爹一样管哞哞,时常亲力亲为两头跑,睡不好,夜晚好几次醒来就看他坐在她床边守着她,问他几回,陈一乘只道:
    “这算什么,怀瑜小时候要琐碎多了,那才叫不好养活。”
    于是玉伶一个月里会主动去大姐那边住几天,让陈一乘空下来好好休息,也听听大姐讲她那些永远不会重复的故事,她不做那地下暗地里的事情之后便诸事轻松许多,若是不去外地,得了空就会时常来往。
    恰逢陈一乘要去萧山开会,大姐升官转职不到一年其实也忙,陈一瑾到了年末还有拉练考核,玉伶还就是被宠惯了矫情了,不想一个人在家,这锦锡也像是待腻了,硬要陈一乘带她去玩。
    趁着月份不大,还能到处走动玩耍,玉伶便跟着陈一乘去了萧山。
    锦锡的人和北宁一样兴去澡堂,大大小小的浴所不知开了多少家,那可不止是洗澡,耍乐的享受的要什么有什么。
    如若泡腻了想有些新的花样,要去头一个的地方便是萧山。
    有温泉不说,女宾部的陈设可不比锦锡差,洋货舶来的香水香波一应俱全,也算是个太太小姐们喜欢去的地处。
    但这并不干玉伶什么事。
    陈一乘管她比她自己管自己还要严。
    一说医生交代说不要泡热水澡,泡那硫磺味重的温泉就更是想都别想;二说就算在池子边看他泡都不行,蒸汽多,路面滑,反正就是这不可以那也不行。
    玉伶只好于白天陈一乘开会忙的时候去逛街走巷买些没见过的小玩意儿,以作消遣。
    晚上安安分分地等他回来陪她吃饭,给她擦澡,她再同他看一会儿书和公文,然后分床而睡,他要是没应酬不喝酒,那和她在家里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早知道就不来了。”
    某天晚上,玉伶在睡前同她对床的陈一乘道。
    背对着她的陈一乘转过身来,凝看着夜灯下散发的玉伶,顿了顿,正正经经地回:“应该把怀瑜叫回来陪你几天。”
    这答案好像也没哪里不对劲,是他一贯的性格,但玉伶总觉得大度到少了点什么。
    怀孕的她和上一次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还爱钻牛角尖。
    陈一乘转过来看她,她就故意转过去不让他看,她一个赌气不成也要给他舔堵,装作没什么所谓,道:
    “也对。”
    “哞哞会说几个字了,还不会叫爸爸,应该让他回来多带一带的。”
    “瑾哥哥上回说要带我去别处耍玩,也不知是去哪,他防着我提前和您说,专门闷着不告诉我。”
    “嗯,他鬼主意多,出去平安就好。”
    陈一乘简单应了一声,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闲聊一般。
    玉伶就知道跟他这样暗着赌气是自己的难受,他只会让着她,而不是像陈一瑾一样,稍有不对劲他就会不满意地唧唧歪歪,和她说个有来有回,要这求那。
    还是早些睡觉的好。
    ……这算是吵架了吗?
    陈一乘肯定不这么认为,他根本就不会和她争。
    现在的她是昏了头吗?竟然希望陈一乘和她吵嘴。
    逛了小半天的玉伶早就累了,背过去的她也没多想,很快便睡着了。
    室内安静半晌,陈一乘主动找了话题,他看着玉伶垂在床沿边的长发,道:
    “乖乖,我们也快有孩子了。”
    “如果是小姑娘的话……喜欢吗?”
    “肯定会像你,很漂亮。”
    “睡了么?”
    “……那就睡罢。”
    ……
    翌日。
    明天是离开萧山回锦锡的日子,今天的玉伶还是照常出去散步几圈,逛了几日的她都走熟了,什么都没买。
    陈一乘今晚有饭局,玉伶就在外面多待了些时候,当晚饭一样吃了好些糯米糕还有赤豆小圆子,这可不能叫陈一乘知道,就在这管她的劲头上他和陈一瑾有的比,念叨一通烦人得很,她吃完和司机通过气才叫他送回了招待所。
    就在她想像前几天一样回她和陈一乘住的房间的时候,前台的迎宾见她进来就对玉伶道:
    “陈太太,军座换了房间,我引您过去。”
    因着温泉是萧山的一大特色,这招待所也有圈了地而造的温泉澡堂,但陈一乘不觉得他们有这个需求,便住在了另一幢楼里。
    而玉伶现在跟着那迎宾小姐穿过了庭院的凉亭过道和石子小路,去的是澡堂那边的方向。
    最后她把玉伶送到一楼的一个客房处,交代说陈一乘让厨房做的饭菜已经在房间里了,用完饭把餐车推出来就行。
    玉伶一一应下。
    她一进房间就脱下外套,在陈一乘回来之前草草喝了一碗汤,随便吃了点菜就把那小车推出去了。
    无它,她只是很期待。
    陈一乘不知为何突然转了主意,都住到这边来了,就算泡不成温泉也肯定能玩会儿水,玉伶尚还有些孩子心性,好像有了一个什么没碰过的玩意儿,新鲜劲上来了。
    于是当陈一乘回来的时候,迎他的玉伶抱住他的臂膀,还没抱稳就踮脚伸手,要摘他的宽檐帽,嘴里直问:
    “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呀?”
    陈一乘情不自禁地揽住玉伶,看她兴奋到像是要蹦来跳去的样子,用腕部点住她的肩膀,先无奈地浅笑,叹一声:“不要撒娇。”
    再道:“医生说……”
    玉伶手里还攥着陈一乘的帽子,他一起这头,她就拿他的帽子往他脸上盖,企图用这种方式捂他的嘴,嗔道:“陈叔叔你可真啰嗦,话怎么能这么多!”
    陈一乘把帽子取下来,刚才下意识紧抱着玉伶的手也松了,转而牵着她,把她往房里带。
    玉伶一向对旁人的情绪敏感,方才久违的拥抱有些让她失神。
    又似是回到了两人平时相处的氛围,怀孕了就大不一样,他仍然会粘她,一有空有粘她,但她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陈一乘带她绕过两人分睡的两张床,推开里面的房门,看见的是一个嵌地式的干净空水池。
    空有个温泉的模样,也就比浴缸大了点,高了些,还有几阶步入式的石梯。
    “女宾那边人太多。”陈一乘半蹲在水池的另一头,一边放热水一边对玉伶解释,“我实在是不放心……而且现在是冬天,露天出浴的时候冷,那么几步路万一着凉了也不好,今天歇这边,如何?”
    玉伶并没有多失落,只是现在才冷静下来。
    他不必这样的。
    但要他怎么做,玉伶也突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种一时兴起的东西隔一天就忘了,玉伶本来也没特别在意什么泡不泡温泉,她只是有些别扭,淡淡回道:“那我先出去了,水好了叫我。”
    于是就像以往他给她擦澡的流程那样,玉伶换了一条薄薄的宽松长裙子,等的时候坐在床头,随便拿一本看不进去的书摆在台灯下翻来翻去。
    不时陈一乘也出来脱衣换衣,玉伶知道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但她一概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假装自己看书看入了迷。
    然后陈一乘唤她,玉伶才放下书,再度走进了浴室。
    关上门的浴室蒸汽萦纡,暖意融融,镜子已经被小水珠侵占,什么都看不清。
    当然也没有谁在说话。
    像是一件做了许多次而有默契的事情,陈一乘牵着玉伶走到水池的石梯边,待她的双脚浸入温暖的水中,坐在水池边垫好的几层毛巾上时,他才松了手。
    他时刻都在留心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玉伶身后的陈一乘在帮她拆发髻,她就随意掬着水,现在显怀了也不好弯腰,够着一些水就往远处洒去。
    两人好像在赌气,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直到陈一乘打散了玉伶的长发,从发顶梳来回梳到发尾好几次,终于问她道:
    “刚刚看的什么书?”
    玉伶答得敷衍:“随便看呢,记不得了。”
    然后陈一乘只是沉默地帮玉伶脱掉了她的长裙。
    就在玉伶以为陈一乘这回还是想让着她的时候,她身后的陈一乘又问她道: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趣?”
    玉伶的心情好了起来。
    她的试探也不是无甚效果。
    “至少……你和怀瑜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对不对?”
    陈一乘依然在梳着玉伶的长发,好似她全身上下能碰的地方只有她的头发一样。
    玉伶像是找回了久违的兴奋的感觉。
    但她却仍旧沉默,过了很久,久到陈一乘都放弃从她这里要一个答案的时候才腻声唤他:
    “御之哥哥……”
    “抱一抱我。”
    玉伶即刻听见陈一乘将睡袍脱下丢在一旁的窸窣声响。
    而后他走入水池。
    宽阔的背脊与矫健的身型看得玉伶的脸有些发热。
    她觉得自己不仅情绪敏感,身体也一样敏感,甚至可能还有一些欲求不满。
    池中的水只浸没陈一乘的半腰,他面对着坐在水池边的玉伶,选择轻轻地环住她的肩膀。
    玉伶感觉自己此时于他怀中的每一次急促呼吸都像是被他裹缠拥抱的结果,水雾弥漫,好像要逼她在他怀中沉溺到窒息。
    他像是终于决定要对她陈情,开了口便回不了头,继续道:
    “怀瑜只比你大四岁,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说……你肯定更愿意和他在一起。”
    “后悔嫁给我了是吗?肯定后悔了罢?”
    玉伶摇摇头。
    伸手回抱住他。
    陈一乘脆弱的时刻并不常见,但她相信他只给她看过。
    他坚持把昨晚玉伶没能听见的话再次说给她听:
    “乖乖,可是……可是我们也快有孩子了。”
    “你不能后悔。”
    “……不要后悔,好不好?”
    玉伶发现自己尤其喜欢陈一乘对陈一瑾表露的妒忌和他做作出来的大度。
    即使她明白现在的自己绝对更喜欢哥哥,但她并不会告诉陈一乘。
    她只会加一把火,贴住他的耳朵,轻轻说道:
    “御之哥哥……玉伶都跟着您跑来跑去的,到底更喜欢谁,您还不知道么?”
    陈一乘很好敷衍,就这根本算不上爱语的话都让他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安慰,玉伶早就摸透了。
    所以他很快松了手,抱她这个动作在她怀孕之后像是一个禁忌一般,在他满足心安之后,他就找回了他的理智。
    “乖乖,你可不要嫌我烦,我真的……很担心你。”    可陈一乘又覆手至玉伶的发顶,抚摸她的头发,继续絮絮叨叨,“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的身体在有了怀瑜之后便每况日下,很长时间都卧在床上,日日喝药,她最后也因此……”
    “医生说你月份大了可能也要卧床,双胎凶险,你不后悔跟我,但我很后悔让你有了孩子。”
    陈一乘说着说着便别过脸去,只让她看他在水雾里的半张蹙着眉的脸,还有她像是能摸得着的他的矛盾与踯躅。
    和以往的他不一样,是因为她。
    玉伶开心了。
    于是抬手去触碰他微润的发梢,轻声道:“玉伶是心甘情愿的,况医生也说现在一切都好,不是吗?”
    “您绝对能碰我,能抱我,能亲我,能同我睡在一处。”
    她故意多补了一句,但越说越小声:
    “我真的问过了,现在这个月份,同房……也可以。”
    这下换陈一乘默声良久。
    像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一样,也像是在隐瞒什么似的,避重就轻地回:“少碰少动肯定不会出事。”
    “那您呢?”
    玉伶的娇声挑着尾音,戏问他。
    “……什么?”
    陈一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迟钝,木木地反问道。
    玉伶的手下移至他的下颌,把他别过去的脸摆正看向她,再拿浸在水中的脚去碰他的大腿。
    缓缓上抬,一路轻蹭着,膝盖果然碰到了勃起之后硬硬热热的那物。
    然后笑看他道:“……精神着呢。”
    陈一乘按住玉伶乱蹭的腿,再次移开视线,只冷淡说道:
    “莫要管它,一会儿就好。”
    甚至他连忙从水里走出,身上的水也没擦就披上了自己的睡袍,绕到玉伶身后,像是已经静了心,想为她洗澡的架势。
    而玉伶只在陈一乘不注意的时候,专门抬脚往他的方向撂水,把他身上披的衣物弄得湿湿嗒嗒,被他不痛不痒地训了一通。
    但这件事可没完。
    在水池边冲完澡的玉伶被陈一乘牵去了床边,说让她坐一会儿,他很快洗完就过来为她擦头发。
    玉伶没打算听话,钻到被子里就闭上了眼睛。
    以至于陈一乘再次出来的时候,假寐的她听见他轻轻叹气的声音。
    然后他走到自己的床边,拿干毛巾温柔地润拭她的湿发。
    陈一乘尽量亲自照顾着她的所有,玉伶已经渐渐习惯了待在他身边的惬意感,他总是想得最多的那一个。
    所以陈一瑾能养成那种无所顾忌的张扬性格也怕是陈一乘惯出来的。
    装模作样这种事可是玉伶的看家本领,片刻过后,她便眯起眼睛,像是被吵醒了一样万般不乐意,皱眉看向他。
    她还什么都没抱怨,陈一乘就轻抚她的额头,柔声哄她:
    “乖乖今天是玩累了是么?睡罢睡罢……”
    陈一乘的睡袍被她弄湿了个彻底,他现在也就简单围了一圈浴巾,半睁着眼睛的玉伶发现整个房间现在只剩了一盏暗暗的小夜灯,能看到的也只有眼前的他。
    她顺从着自己心里的悸动,朝他撒娇道:
    “御之哥哥……抱我睡嘛。”
    陈一乘有些迟疑。
    玉伶不许今晚本就有些动摇的他再坚持他那些完全没有必要的条条框框,又哼道:“您刚才都抱了,现在把我弄醒了,就得陪陪我……”
    说罢去勾他的手指,把他往她的方向稍微拉了拉。
    玉伶早就清楚陈一乘得循序渐进地哄,他招架不住的。
    只见陈一乘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绕去另一边上了床,从背后贴近她,一边她枕在他的臂膀上,一边道:“那乖乖睡了我再过去。”
    得寸进尺也算是玉伶惯会用的一套,她继续要求:“……您到被子里面来。”
    “不好。”
    玉伶就预着陈一乘会拒绝她,补说道:“我睡不暖和,觉得有点冷。”
    “下次不要湿着头发睡了,容易着凉头痛。”
    陈一乘叮嘱着,却也听进去了玉伶的话,以她为先的他很快改了主意。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从背后抱住她,夹住她有些冰冷的脚,低声问她一句:
    “现在好些了么?”
    “我还是找人拿几个汤婆子过来罢?这里好像是没有家里暖和。”
    陈一乘说的每个字都吹过耳边的几缕发丝,吹得好痒好痒。
    他那烘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裙子像是要渗进她的身体一样,已经让她有了一些出汗之后黏腻的错觉。
    不,仅仅是此时此刻她腿间的坦诚反应罢了。
    玉伶往后靠了靠,不经意地拿臀部稍微蹭了蹭他。
    她能察觉到陈一乘的僵硬,以及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动作。
    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玉伶侧过头,看向撑手在枕头上的陈一乘,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想要。”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坦白这种事情。
    陈一乘即刻捂住她的眼睛,像是怕她察觉什么一般,短短地催促道:
    “快睡。”
    玉伶本就没存那个安分的主意,她沿着他紧实的小腹往下抚摸,隔着他的浴巾,很快就摸到了硬到被她触碰时会勃动的物什。
    她知道陈一乘还在看着捂住眼睛的她。
    于是缓缓地吐字,却不说出声音:
    “都这么硬了呢……”
    “不想来吗?”
    就专门让他看她的唇,她的舌,她的牙。
    她虽不知陈一乘的表情如何,他也不再说话,但玉伶光是听他尽量克制着的呼吸频率,就知道他已经足够兴奋。
    玉伶决定伸手去扯他的浴巾。
    可霎时间的吻让她感受到了某种不可控的暴烈。
    他们的牙撞在了一处,陈一乘的舌很快伸进了她的嘴中,仿若抽插的动作带着舔舐与占有,吮吸着他能触碰到的每个角落。
    而他身上那唯一蔽体的浴巾被他自己主动扯掉了,牵着玉伶的手握住自己的性器,发泄一般快速撸动,但却不曾把他厚重的欲望全部施加在她的身上。
    她能感觉到,也就单凭这样一个吻,所以也能湿得很厉害。
    “御之,御之哥哥……想要。”
    玉伶在亲吻的间隙里,再次要求道。
    她完全想不起来什么女子的矜持,只想把陈一乘逼迫到和她一样仅剩情欲的处境里。
    甚至她主动如此,侧身的她用臀缝去蹭抵着他,以此来催促他。
    不然他稍微找回一点理智就绝对会因为她肚子里揣着他的种而躲得远远的。
    陈一乘的手指触到了玉伶衬裤上渗出的水痕,也隔着布料摸到了探出蚌肉的小小蕊珠,轻掐轻捏一下,她便吟哦两声,身颤不已。
    “……可以吗?”
    “乖乖,我……我想,好想……”
    粘腻到不分你我的吻断断续续地嵌着他那几句说不全的话。
    玉伶吮了吮着他的下唇,点点头。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底裤很快被褪到腿根处,又热又硬的那物挤入腿间,来回动了那么一动,便被她的爱液润得滑滑腻腻的。
    玉伶的心在等他进入的那么片刻里好似完全不跳了,有情的眷恋,也有欲的渴求。
    反正现在非他不可。
    但陈一乘反倒现在迟疑起来,在腿缝里挺腰抽动几下又不动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沉不住气的玉伶张口咬了一下他的下颌。
    自是被陈一乘捧住脸,将玉伶的头别去,报复性地多咬那么几口也是会见血的。
    “乖乖……”
    他唤的这声带着粗重吐息,明知故问一般地在她耳边说:“什么时候开始想要的?”
    玉伶故意不理他,自己蹬腿动手把碍事的衬裤脱到底,而后自给自足地扶着他的性器,拿前端对准自己的穴口,缓缓来回扭动腰肢,也能在如此湿润的情况下渐渐蹭入。
    她听得陈一乘在剧烈喘息。
    然后双手按住她的臀,像是要把主动权揽回他自己手里,不再由着玉伶淫荡地胡作非为。
    “……怎么能这么骚?”陈一乘的嘘声话语里只有他的热到快要把玉伶融化的温度,“你是不是知道我和你待久一点就想干你?”
    “嗯?为什么不说话?只许你不要命地勾引我,还不许我点破,现在才想起来要脸了是不是?”
    玉伶满心满意地享受着他的吐词带着欲望的瘙痒,但不曾想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挺腰捣入,被占有的瞬间与被带出的水声让她几乎爽到眼前一黑。
    还说什么呢?
    玉伶也就放肆地、不克制地在他插入时呻吟出声罢了。
    “唔嗯……好,好舒服啊……”
    她似是成功地把陈一乘引入一个仅仅需要着她的世界,他进入之后就开始慢慢地温柔耸动,不敢覆住她的腰,只一个劲地揉搓她的臀肉,依旧念念叨叨,兄弟俩的话可见是一个赛一个的多,也不知是谁起的头。
    “以前……以前有这么想要我的时候吗?乖乖,我好喜欢入你的穴……好喜欢。”
    “真的好湿,乖乖宝贝骚呢……早就想要了罢?”
    他的抽插比平日里缓慢许多,柔和许多,从未迎合过这种节奏的玉伶也能在这种被他珍视的切身感觉里快乐不已。
    “不要,不要了,要……要到了。”
    她的嘴里在无意识地说着混乱的“要”与不“不要”,注意力全都在身下,有种快要失禁的羞耻与愉悦感剥夺了她的所有感官。
    显怀之后的玉伶本就如厕频繁,这种感觉好似才刚上头一秒钟,下一刻身下便淅淅沥沥地淌着水,颤抖着高潮的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到床单上一大片温热的水渍。
    ……
    “陈太太,以后不要和我置气,不要不和我说话,为夫哪里做得不好,嫌我哪里的不是,你直接同我说,都改好,都让你满意,可行?”
    “哎呀,困死了,陈叔叔你大半夜的没瞌睡可真能啰嗦——”
    “……那我现在要你抱我,以后也要抱着我睡。”——
    一章完,下章开始是小陈的番外。
    伶伶的双胎是读者小可爱们讨论的结果,大哥会有一双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