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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

      男人发出断断续续地哀嚎声。
    民警来的时候,柏炀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男人被他弄得涨红了脸。民警拍拍柏炀的肩,夸了声,小伙子,好身手!随后又说,但你还得和我去趟警局,配合调查。
    柏炀应了声,跟着上了警车。
    民警是个中年大叔,一边开车,一边打趣,小伙子,知道你身手好,但你刚刚下手也太狠了。不过狠点好,狠点好,活该让那个老刺头进进医院,糟个几天的罪。
    柏炀低声嗯了下,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回想刚刚那事,他倒不觉得他冲动。他虽然不爱管别人的闲事儿,但真的遇上对方持凶伤人,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是原则问题。
    但他今天确实下手有点狠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对男人那句,打断胳膊,打断腿这么敏感。刚刚他冲过去,夺下男人手中的刀时,脑海里出现的全都是,当年叶家刁钻蛮横地说,要卸了陆念的胳膊和腿。
    柏炀皱了下眉。
    他又想起贺父那次给他说的,要让他好好想想当年究竟为了什么打人。到底是贺暮一时的名誉重要,还是....
    还是陆念的命重要。
    柏炀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他当年打架不是为了维护贺暮的名誉,是为了保住陆念的命。
    当年,陆念出了那档子的事,得罪了叶家,随时有断胳膊断腿的风险。而他柏炀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愣头青高中生,他想替陆念摆平这件事,就只有把自己送进舆论中心。只有他犯了比陆念更严重的错误,叶家才会放过陆念转而盯着他。
    陆念是陆家不受重视的私生子,但他背后还有柏建国、柏太的势力。他肯定会受到惩罚,但一定不至于缺胳膊少腿。
    权衡利弊,只有他站出去,才是事情的最优解。
    而所谓的贺暮的名誉,不过是少年心气作祟,为了掩盖不正常的行为逻辑,才随手扯得幌子。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六年前的冲动,执行任务时的脑中所想,还有今日的种种....
    他扪心自问,如果时间回到六年前的夏天,他还会这么做吗?
    柏炀倏地睁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中午十二点刚过,距离一天结束还有十二个小时。关掉手机,柏炀催促开车的民警,麻烦快点,我还有事要处理。
    从派出所出来时,柏炀打车到了酒店,又在酒店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再次把车开上去p城的高速路。音响里还在播放着港式情歌,只是这次,柏炀内心不再漂浮和焦躁。他坚定地打着方向盘,不再犹豫。
    p城。
    陆念一大早就被各路祝福信息轰炸。贺暮也是一如既往地,在0点准时给他送上了祝福。陆念回了几条消息,刻意刷了下朋友圈,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他眨了下眼,收起手机,坐上剧组大巴,开始一天的工作。
    剧组忙起来的时候,压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陆念也没空再去瞎想,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全部忙完都到了晚上就九、十点。陆念举着大喇叭,催促各部门清点整理设备,准备下班。
    突然,四周灯一黑。陆念微怔,就见黎夏和一众工作人员,推着带有蛋糕的小车,唱着生日歌,缓缓向他走来。
    陆念挑眉,立刻明白这事怎么回事,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他和大家笑笑闹闹地分了蛋糕,又聊了会天,然后一起上了大巴车,回招待所。
    路上,陆念翻翻微信,他和柏炀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的两条语音条。他又特意点进柏炀朋友圈,最新的内容还是几天前他们的互呛,没有他想看到的。
    陆念,看看这张照片,好看吧?黎夏坐在陆念身侧,举起手机,给陆念看上面的照片。
    照片是刚刚他们庆生时,有人拍下的。都是影视圈的人,拍照自然不会差,构图调色滤镜绝对一流。
    陆念笑笑,是挺好看,发我。
    那你求我。黎夏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把照片传给了陆念。
    陆念接收照片,睨了黎夏一眼,黎夏也看他一眼。
    后面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俩,压低了声音,嗷嗷地喊着,磕拉了!这你都不嗑吗?。
    陆念点开朋友圈,选择了照片,但在文案界面,他始终想不出配什么文字。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已过。陆念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退出编辑页面,把手机收起。
    工作人员仍在笑闹,不断以陆念为中心,吹各种彩虹屁,又或者开玩笑,乱玩梗。陆念打起精神,陪着他们闹。
    车子停在招待所门口时,陆念正侧着头和人插科打诨。有眼尖的人,远远注意到招待所门口,闪着个人影。他讶异道,有人?
    陆念和工作人员玩的正欢,没注意到他说的话。
    还是黎夏喊了声,嘶...他又戳戳陆念,眯了眯眼,怎么有点像柏总?
    陆念听到柏总二字,心里一动,立刻转头,探头望去。
    小镇人少,没什么路灯,前方黑成一团。陆念看得不太真切,直到大巴车缓缓开近,隐匿在黑夜中的柏炀,才被大巴的车前灯一点点的照亮。
    起初是那辆黑色越野车,然后是柏炀被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紧接着是柏炀手里微燃的香烟,最后是他抬起的眼。
    四目相对,周遭人的吵闹瞬间被按下静音键,有些东西立马就变了味。
    车子停好,陆念内心雀跃跳动,没着急下车。在所有工作人员都下车后,他调整好心态,不疾不徐地走下车,正要指着柏炀和人介绍。
    工作人员都是老机灵鬼了,抢在他开口前答道,大老板呗,我们都知道。
    那你们知道的还挺多。陆念和他们玩笑一句,又看柏炀,怎么说?
    柏炀看了陆念一眼,又看众人,隔壁饭店,我提前定了夜宵...
    他话还没说完,边上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开始哇哇起哄,大喊大叫,感谢老板投喂!、老板阔气!、老板活该发大财!。
    场面失控,统筹扶额。他走上前,和陆念商量了下。然后,统筹告诉大家先不着急搬设备,先去吃饭,吃完回来再搬。年轻人们再次爆发出欢快的声音,三三两两地往饭店走。
    黎夏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陆念,你不一起去?
    我等下去。陆念站在原地,冲黎夏笑笑,你先去。
    黎夏的目光从陆念身上移到柏炀身上。最后他也笑了笑,挥挥手,那我先去了。
    走在前头的工作人员,突然转头,疑惑地问,大老板为什么要请我们吃夜宵?
    旁人自作聪明,你忘了今天是陆导生日了?
    那人一拍脑袋,我就说呢。走走走,赶快走,陆导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对话一字不落地落飘了过来,陆念失笑。他也想问柏炀夜宵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他又刹住了车。
    重要吗?不重要。
    工作人员人走远,四周安静下来。陆念看柏炀,来做什么?
    考察项目。柏炀下意识去看四周。
    陆念也不恼,耸肩哦了声。
    两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大巴车的车灯被关掉,周遭暗了一片。只有招待所里羸弱的灯光,施舍似的漏了一点出来,照在两人身上。他俩隔了一臂之远,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突然,柏炀双臂伸直,学着几个月前陆念在机场时的模样,微微举起。陆念哑然失笑,却不着急上前,神色未变地看着柏炀,像是不理解柏炀在干什么。被晾了许久的柏炀有些尴尬,他的双手不自然地抓了抓空气,然后咳了声,正要收起手臂。
    倏地,陆念上前两步,贴着柏炀踮起脚。他垂着手,但却把下巴搭在柏炀肩上,对他耳语,是想抱一下吗?
    柏炀看了眼陆念的手,无声啧了下,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环上了陆念的腰,没好气道,你家抱人就这么抱?
    察觉到腰间的温热,陆念的嘴角溢出笑意。顿了半晌,他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胳膊受伤了,举不起来。
    怎么回事?柏炀松开手,后退半步,去看陆念的胳膊。
    陆念把右臂递出去,柏炀顺势捏住他的手腕。他秉着一口气,轻轻揭开陆念的袖子,借着光一照。他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血淋淋的伤口,严重到胳膊不能自由活动,陆念不能伸手抱他。但没想到,袖子揭开,只是一小道刀伤,而且已经结痂,看着问题不大。
    陆念抿嘴,强忍笑意,也低头看着伤疤,工伤。
    柏炀顿了顿。在之前,要是有人敢举着这半大点的伤口,来给他卖惨说疼。他绝对会狠狠一巴掌拍下去,附赠一句,滚。
    但现在不一样。
    柏炀看着陆念的伤口,上面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絮状物。他低头吹开伤口上的棉絮,抬眸问陆念,疼?
    柏炀的眼神太过炽烈,陆念一时没接住。他收回小臂,哼笑一声,不至于。
    上去吧,我累了。陆念打了个哈欠,指指面前的招待所。柏炀嗯了声,停好车,和陆念一起往里走。
    招待所的房间条件有限。只有一个狭小的卫生间,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简单的桌子,二十来个平方。
    柏炀坐在床上,环顾四周。房间虽小,但陆念却收拾得干净整齐,看上去很是舒服。
    陆念拿着热水壶,在水龙头上接满水,又走到桌边,背对着柏炀烧水,你今晚住那儿?
    柏炀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我等下去找前台,新开一间。
    挺晚的了,要去早点去,别耽误人家前台休息。陆念取下刚刚才放在底座上的热水壶,把壶里面的生水倒进柏炀杯子里。
    有些人就该喝生水,活该拉肚子。
    是么?柏炀看了眼陆念的背影,今天太晚了,不然我先住你这儿?
    陆念半天没接话,柏炀正想说他下楼去开房,却听陆念突然道,你在s城住我家,在p城还要住我房间。
    这话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柏炀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陆念一边说话,一边又把刚倒进柏炀杯子里的生水,重新倒进烧水壶,再把烧水壶放在底座上,继续烧热水。
    做完这一切,陆念正要转身,却无意间看到桌角,上面放着招待所提供的计生用品。
    陆念想起之前年会时,他就和柏炀滚过床单。但那晚他意识不清醒,没有感觉到什么。
    陆念上前,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盒山寨的杜蕾嘶,吹了吹盒子上的浮灰,又扫了眼保质期,还在保质期内。
    他转身,把盒子抛向坐在床上的柏炀,要做吗?
    柏炀看了眼盒子,又抬眸看陆念,喉结不受控制地一滚。
    陆念靠在桌边,双手撑在身后,又问一遍,要做吗?
    招待所的白炽灯不算明亮,窗帘也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柏炀猛地起身关上窗户,又走向灯光的开关处开关发出啪得一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周围一黑,陆念没动,柏炀走到他身后,伸手环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肩上,贴着他耳语,轻声问,确定要做?
    有了黑暗做遮掩,陆念的行为愈发放肆。他侧头吻住柏炀,用行动代替回答。
    房间里只剩下烧水壶咕噜咕噜的声音。
    招待所的单人床,很窄。糙布床单,既扎又磨。
    陆念每每仰起头时,就像一只欲飞的水鸟。柏炀几近用蛮劲按住陆念,不让他飞。
    中途,黎夏来敲门,陆念,你怎么没下来吃饭?我给你打包带上来了,开门。
    陆念气息不稳,只能推推柏炀。
    他不饿。
    房间内传出柏炀的声音,黎夏一怔,又看了眼房门,悄悄走了。
    单人床,本来就不是让两个人睡的。
    尽管陆念被柏炀揉在怀里,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但陆念的腿还是不由从床上滑下,半踩在地上。
    柏炀右腿一动,勾起陆念垂在地上的腿,又往里一带。被子里,两人的腿缠绕成一团。
    柏炀进去的时候,陆念无意识地睁大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偏在这时,柏炀又贴在他身后,胡茬反复摩擦在他后颈,声音压得很,生日快乐。
    柏炀的话音还未落,咚的一声响,由远及近地传来。陆念知道,那是小镇上一直保留着的,传统钟声报时。
    十二点已过,陆念正式27岁。他26岁的最后一天,收到了无数生日祝福,柏炀是最后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他27岁的第一天,他的第一个生日祝福,也是柏炀给的。
    事后,没人开灯。
    陆念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身上传来的感受,和那晚完全不一样,他再傻也能感受到哪里不对。
    他踢了柏炀一脚,嗓音沙哑,柏炀,年会那晚,我们没做?
    柏炀看他,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念皱眉,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柏炀开了一天的车,累得半死。闻听此话,他也皱起眉,你问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要真说起来,柏炀柏同志,是开了两天的车...(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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