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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玩偶服中的男尸

      此时,一个刑警用哽咽沙哑的声音跑过来说道:“头儿,在储藏室里发现了一具男尸,衣服、钱包等随身物品都不见了。他被……”刑警有点犹豫,“他被套进了一个熊的玩偶服装里。”
    穆恒大吃一惊:“怎么又死了一个……玩偶,你说他被装在了玩偶里?”
    经过了之前的人偶案,他们多多少少对玩偶、人偶、玩具之类的词有些敏感,冥冥之中,总觉得这种形似人的玩具有些莫名的诡异,好像真的如老一辈人所说的那样能够摄人魂魄,取人性命。
    “确认身份了吗?”沈兆墨眉头紧皱问道。
    只见对方面露难色,“头儿,那人的脸……脸被毁了,那就是一坨肉,五官完全看不出来了,就好像……被溶解了似的。”
    “硫酸?”穆恒看向沈兆墨。
    “有可能,叫上玊老咱们过去看看。”沈兆墨说完,又不自觉的顿了顿,取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后,才跟着来报告的同事往储藏室方向走。
    途中,穆恒低声在沈兆墨身旁说道:“喂,老墨,在万人瞩目的颁奖典礼上抛尸,还不偏不倚的落在那些名人的头上,画面不知被多少人瞧见、而且拍下,估计网上早就炸锅了,现在又出现个被毁了容的。唉,我都能想象咱以后的日子了,侯局‘君主专制’施压不算,这群这个帝那个帝的明星们的粉丝就绝不会让咱好过,咱怕是又得过那种风雨飘摇的日子喽。”
    沈兆墨冷笑一声,“侯局?光顶着侯局的暴风雨那算幸运的,这事如果不惊动省厅,那就是祖坟上冒青烟老祖宗保佑,得回老家给祖宗们好好磕几个响头。”
    “你说想过个清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少说点,这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沈兆墨轻声制止道。
    没走多远,他们就来到发现尸体的储藏室,周延靠墙边跟罚站似的站的笔直,玊言扶着嘎吱嘎吱直叫唤的老腰,一脸不情愿的检查倒在储藏室后方的尸体。
    储藏室意外的大,堆放着衣物、大大小小的道具、工具、还有工作人员暂时存放的个人用品。墙上没有窗户,只有一处通风口,屋内是一排排通顶的铁架,那些圆滚滚的玩偶服装就放在最后一排最下一层的架子上。
    躺着黑色血液的玩偶斜卧在地上,头罩已被摘去,露出一张仿佛蜡烛融化一般惨不忍睹的脸。溶解……沈兆墨心里不禁感叹,这词用的还真对,的确像是被溶解了。死者的头无力的向后仰,喉咙几乎被切断,感觉脑袋随时可能掉下来。
    “你俩按着上边,你俩按着下边,我喊一二三把他拔出来,记着一定要小心头,他这脑袋摇摇欲坠的,一点外力就能掉下来。”玊言指挥着身旁新来的几个小法医,四个人齐心合力、万般小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保护好脑袋的基础上把人从玩偶服中扯出来,随同尸体带出来的是一些发臭的血水,一名新来的小刑警闻见味后干呕了两声,从沈兆墨两人旁边冲了出去。
    沈兆墨蹲下身,检查男尸的脸和身体。死者的身体很年轻,手臂上有健壮的肌肉,看上去应该是经常运动或健身,身穿一件短袖背心,下身只有一条内裤,被里里外外扒了个精光。
    “年龄大约在二十多岁,死因你们已经看到了,脖子上的一处刀伤直接要了命,死亡时间超过了48个小时,尸体被放置在这种不易透风的玩偶服装里,身上还裹了一层保鲜膜,因此具体死亡时间要尸检后才能确定。”
    沈兆墨在地上来回看,“保鲜膜?”
    玊言扒过玩偶装,在上面敲了敲,“里面呢,刚才拔出来时候掉里面的,跟蛇皮似的。这一层保鲜膜既能阻止血液向外渗出,又可以混淆死亡时间,一举两得,凶手挺聪明的。”
    “谁发现的尸体?”沈兆墨转头问。
    “工作人员,他们来这拿东西,无意间看见一滩血,经历过刚才那事,大家都神经紧张,对血格外的敏感。”
    玊言检查死者的后背,“尸斑分布在颈部、脊背和臀部上,这人死后应该是保持着坐姿靠在某个地方,后来因某种原因倒下,血水通过玩具头套的缝隙处流出。在左后墙角找到几出喷溅出的血迹,还有几处被漂白水清洗过的痕迹,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
    “那些人来来回回的就闻不见味吗,这家伙跟臭鸡蛋似的。”穆恒捂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你也会说来来回回,就算有人闻见,也没空去管,况且这不还有通风口吗。得了,这个跟刚才那些尸块一起搬车上吧。”玊言捶着不停发出警报的腰,默默看了沈兆墨一眼,“要不我跟这再等一会儿,你们再去找找,兴许还能再找着一具,我一起带走,省的再跑一趟。”
    沈兆墨被他噎的半天说不出话。
    玊言走后,沈兆墨、穆恒加上周延把储藏室整个看了个遍,为慎重起见,还走到偏门查看,走廊中间有间狭窄的小门,门坏了只能开一个很小的缝,成年人勉强能挤出去,穿过这里尽头就是逃生通道。
    “没见着摄像头。”穆恒探出脑袋查看一圈,“我看啊,死的这人很可能是这里的员工,被凶手杀害,盗取了他的工牌。”
    “一般情况应该是这样。”周延感到疑惑,“可他把尸体堂而皇之的扔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就不怕被提前发现乱了计划?”
    沈兆墨拿出手机看了眼回信,说道:“这个人要么做了充足的准备因此不怕发生意外,要么就是无所畏惧,发不发现对他来讲都无所谓。”
    “你是说他过度自信?我看倒像一个精神病。”周延气愤道。
    “把尸体拆开后挂在天花板上,精神能不异常吗。”穆恒嚷道。
    “处理尸体,直接将尸体埋藏或烧掉比肢解尸体容易得多,肢解需要花很长时间,还伴有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危险,费力费神,更需要趁手的工具以及过硬的心理素质,那些本身就喜爱血腥味道的变态先不提。”
    沈兆墨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口有个纤细的声音不咸不淡、不高不低、镇定自若的解释着。他立刻转过身去,看见澹台梵音双手交叉盘在胸前,有一眼没一眼的扫了扫地面上的血迹,她身上没穿外套,只罩了件单薄的淡黄色长袖衬衫,下身一条牛仔裤,虽然屋内暖气很足,但她的打扮还是让人不住的打哆嗦。
    穆恒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你妈妈呢?”
    澹台梵音一翘大拇指指向身后大厅,“跟大厅坐着呢,我妈的助手陪着她,我把韩清征也叫来了,怕待会出去时被记者们堵住,外边已经吵翻天了。”
    沈兆墨略有歉意看着她,“这边一会儿就好,一苇老师……阿姨事发时离现场最近,所以按照程序必须要问问,这里人手不太够,得再等一下。”
    没想到,澹台梵音倒是一脸轻松,“不急,反正她现在也没空理你们,我妈正奋笔疾书呢,说是被掉落的尸块砸出好些个灵感,得趁忘了之前赶紧记下来,这个时候你跟她说话,几乎就是个无人接听的状态,给她惹急了兴许还能把你加入黑名单里,所以你们慢慢查,一点都不急。”
    沈兆墨:“……”
    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啊。
    周延等沈兆墨的岳母话题结束,才张口问:“刚才你的话是不是没说完?”
    澹台梵音微微一笑,“为什么要肢解?对一般的凶手来说,毁尸就为了灭迹,为了更好、更方便、更隐蔽的藏匿尸体,不被人发现,可这个案件的凶手,反其道而行,在一个大场合里、当着现场与荧幕前的观众的面将尸体抛下,试想一下,你会在杀了人后闹出这么大动静吗?对一个凶手来说,在受害者死后尽快摆脱他是正常心理,这就意味着对凶手来说如此‘肢解抛尸’更具有意义……比如,希望博得关注,被某个人,或是被社会。”
    “被社会关注……”穆恒喃喃重复她的话。
    “不过,要我想要通过杀人博得关注,我会杀更多的人,制造更大的恐慌,并且留下我的记号,这才是让世人记住我的办法,而不是简单扔几个肉块,制造混乱了事,就算要扔,也要剁的再碎些,不放进黑色塑料袋里,而是让它们血淋淋的落下来,让死者体内的内脏黏糊糊的沾满地面,这样才有效果。今晚的阵仗,说大不大,说笑也并非小,总有点不上不下的意思。”
    穆恒不由自主的干咽了一口涂抹,“……幸亏你遵纪守法。”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周延和沈兆墨互看了一眼问。
    澹台梵音拢了拢头发,思考了半晌,用一种比刚才还要无所谓的语调开了口:“我想说,这家伙的做法确实挺奇怪的。”
    穆恒险些载个跟头。
    “……我去……你人才啊……”
    一苇老师专心在电脑上打着字,柳鸣搔着头,缓缓地抬起来无奈的瞅着沈兆墨一行,他一脸疲惫,脏乎乎、还有几个脚印的裤子证明他不知被人踩了多少个来回。
    澹台梵音轻咳两声,走到低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母亲,“妈,警察来了,咱先录完口供再写成吗?”
    她妈不理她。
    “这样,你跟我说,我替你记可以吧?”
    还是不说话。
    四个人加上后来赶来的夏晴,眼巴巴的等着澹台梵音制造奇迹,把她神游在外的妈重新拽回凡世红尘。
    澹台梵音看了沈兆墨一眼,眉毛一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随后凑在母亲耳旁,十分亲昵的说了一句,这句话让沈兆墨吓得天灵盖差点打开,脸一阵红一阵……红的。
    “妈,你不想见见未来女婿吗?”
    一苇老师手指顿时停住,猛地抬起头,正好跟沈兆墨撞了个照面,沈兆墨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骑虎难下的困扰之中略微加了点紧张。
    见到母亲神魂归位,澹台梵音一屁股坐在旁边,从正在打盹的韩清征口袋里搜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来,你们问吧。”
    一苇老师显然还没从女儿的惊人发言中缓过神来,她看了眼沈兆墨,再看看旁边一脸淡定的澹台梵音,眨了两下眼,“……谁是女婿?”
    穆恒用胳膊肘碰了碰沈兆墨,“怎么回事?你刚才没见未来岳母啊。”
    沈兆墨木然的摇摇头,他一到这里就直接扎进现场,澹台梵音打电话来后才知道她母亲没事。
    澹台梵音用下巴示意母亲向前看,沈兆墨瞬间挤出了个僵硬的微笑,似乎浑身都在用力。
    “……警察……是了,小音告诉我你是个警察……”
    接着……又没声了。
    澹台梵音叹了口气,使劲摇晃了几下母亲的肩膀,“喂,一苇老师,妈,娘啊,醒醒嘿,这么一大帮人等着呢!”
    经她一晃,一苇老师好歹算是清醒了,她合上电脑,一双柳叶眼上下打量了着沈兆墨,她声音很干净、清脆,几乎跟澹台梵音的嗓音一样,假如闭上眼去听,很难分辨谁是谁的,唯独母亲的声音里多了份沧桑。
    “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跟澹台梵音不同,一苇说话声音十分慢,感觉快赶上《疯狂动物城》里树懒说话的语速了。
    沈兆墨定了定神,小心用词:“尸体掉下时,您就在台上,您有注意到什么吗?”
    一苇摇摇头,“塑料袋落下时,我只顾眼前了,什么都没看见。”
    “事发时,您在哪儿?”
    “我被工作人员拉去了后台,那时候外面乱成一团,接二连三有不少塑料袋掉落,味道也不算好。”
    穆恒一笑,“您还真淡定啊。”
    “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切碎了和整个不都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妈,您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澹台梵音扭头问。
    一苇想了想,“我闻到了一股味,一股……血腥味,从我身后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