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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7章 坑深349米,是绝决!

      “梨觞的故事……”
    萧乾轻轻念叨一声,看着墨九晶亮的眸子,突然垂下眼睑。
    “我所知也不完全。阿九要听吗?”
    “要!”墨九瞥一眼辜二的遗容,声音沉沉,“这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的,只是以前,从未想过会与辜二有关。”
    轻嗯一声,萧乾看着她,视线也掠过辜二垂下的头,目光微微一暗。
    “很久很久以前,萧家并没有梨觞,只有梨花醉。而阮氏先祖是萧家的家仆,世代都在萧家做酿酒师……”
    一个大家族,一个酿酒作坊,勤劳的酿酒师。
    墨九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古老而忙碌的酿酒画面。
    而萧乾的声音,也不带情绪的娓娓道来——
    一个主一个仆,原本不会有什么出奇的事情发生,可一代代传承下来,终于有一个阮家的酿酒师不守本分——与萧家漂亮的小姐相爱了。
    萧家小姐活泼好动,不像寻常女儿。她不喜闺阁刺绣,却独爱酿酒起糟,天天往作坊里跑。一来二去,年轻的小姐与英俊的酿酒师眉来眼去,很快情投意合地偷偷在一起了。这两个人都有酿酒天赋,并没有只顾着谈情说爱,而是在萧氏家酿梨花醉的基础上,酿出了一种有别于梨花醉,却比梨花醉更好更香醇的酒来。
    此酒以觞为器,他们称之为梨觞。
    不过,原本为‘觞’,不想终却成‘殇’。
    得了梨觞之后,他们感情越发深厚,已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在感情升温的同时,他俩在酿酒之路上也越走越远,不仅多次改良萧氏家酿梨花醉的配方,把酒酿得越来越好,梨觞也一坛坛酿出,埋入了老宅梨树下的酒窖里,最终陈放成了永世不可复制的珍品。
    听故事,是墨九所喜。
    可这个故事听来却莫名有些沉重。
    她心里沉甸甸的,直到萧乾停顿不语,方才仰头望去。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萧乾拖长嗓音,突然一叹,“后来他们每天沉浸在酿酒之乐里,不知天日,不知世情,以为这便是一生一世。然,梨觞一出,名声大噪,为萧氏家酿带来飞越的同时,他们的私情也浮出了水面。”
    “萧家不肯成全这段姻缘是不是?”
    “是,萧家那时,早已为小姐选好了夫婿,怎会愿意她与酿酒师互许终身?”
    接下来的故事,与大多数老套的故事一样。
    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成婚配的年代,萧家小姐与酿酒师的感情是不受祝福的,也是大逆不道的。
    萧家先是怒而警告,再又将小姐关入绣楼,杜绝他们见面。
    可爱得正正浓郁的年轻人,又怎样烧得灭情感之火?
    最终,萧家小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与酿酒师私奔了。
    如果他们就这样逃掉了,这个故事就不会有后来的演变,更不会有辜二穷这一生所负之“仇”。
    两个年轻人出逃不过几天就被萧家人抓了回去。萧家以酿酒师的性命相要挟,小姐无奈之下选择了含泪上花轿,斩断情丝重新嫁人。可即便她为了情郎,放弃了自己的幸福,萧家却没有如她所愿,放过酿酒师。
    为免小姐有私情的事走漏风声,传到夫家耳朵里丢了脸面,也为免酿酒师对小姐纠缠不休,坏了萧家的名声,他们在酿酒师的酒里下毒,想让他死在自己酿的酒里。
    可他命不该绝,大吐特吐之后,居然侥幸逃过一劫。
    然而,等他从乱葬岗醒过来奔逃回家之后却发现,他阖家老小,包括他刚刚满月的小侄女……统统被人毒死了。
    失去挚爱,家破人亡。
    酿酒师既怨小姐情变,也怨萧家人狠毒。
    从此他隐姓埋名,一心报仇,可萧家之势却日益强大,直到他含恨而终,也一直未能复仇。
    于是,他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后代身上——
    “六郎……”墨家轻唤着他,颇有感触地道:“你们萧家可真心没干几件好事啊?”
    对于她的说法,萧乾不置可否。
    墨九知道,在古人的思想中,婚姻本该听父母之命,也许在价值观上,他们是不同的。
    所以,看萧乾不吭声,她也不再多言,又把话转到正题上。
    “那后来呢?梨觞就没有了?”
    “萧家所有梨觞,均出自他二人之手。自他二人分开,萧家也再造不出梨觞……”
    “为什么?”墨九不太懂得酿酒之道,只猜测着,“是因为不知道配方的原因吗?可……不对啊。即使酿酒师没了,小姐也是知道配方的人啊?难道她愿意自己与情郎穷尽一生所得的心血,就这样失传于世?”
    想到梨觞醉入骨髓的滋味儿,墨九不无遗憾地一叹,“可惜了!”
    萧乾拧眉,似乎也在思考,“我听祖母提起过,梨觞的配方,似是与梨花醉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那为什么酿出的酒不一样?”
    “这个我也不知,后来萧家也曾为此苦苦寻求过真相,但并无所获。据懂得酿酒的人说,酿酒之事,仅有配方是不够的,酒的味道,与水、料、甚至与酿酒人的精神状态都有关系。为何让梨花醉变成梨觞,这个诀窍,恐怕只有当初酿造梨觞的二人知晓了。”
    “是啊!”墨九表示认同,“酒是有灵魂,有感情,有灵气的东西。五粮液离开宜宾,也就不再是五粮液了……”
    后面一句她是小声喃喃的,像在自言自语。
    可落入萧乾耳朵里,却把他听愣了,“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墨九赶紧摇头,岔开话题,“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萧乾目光微凉,视线从她的脸慢慢落到辜二的身上。
    这一眼,他望了久久,视线有些放空。
    “先厚葬了他吧。”
    ……
    ……
    辜二的死亡,在哈拉和林掀起了一股子地震般的动荡。
    当初他与萧乾合盟攻打乌日根,却在胜利已然在望时,突然与萧乾割袍断义,城门决裂,终于导致了这样一样败亡身死的局面。对于萧军来说这是大获全胜,正好顺水推了舟。可对于哈拉和林的北勐人以及苏赫旧部的北勐兵来说,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是愤怒,是屈辱。
    人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萧军的英雄萧乾,在北勐人眼中,已然成了一个邪恶的入侵者,是他篡夺了胜利果实,是他利用苏赫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过河拆桥杀了苏赫……
    这一点,萧乾事先其实已有预料。
    所以,只要辜二没有异动,他永远都不会抢先对他动手,就怕落人口实,引来北勐人的情绪反弹。
    毕竟打下一个国家容易,治理一个国家却不容易,想让一个国家的人完全臣服,那更是相当不容易。
    然而,哪怕他未雨绸缪,也没能解开这个死结。
    虽然是苏赫率先对他动手,但北勐人的民族主义以及人性中基于对弱者的同情,萧乾这一口大黑锅,还是背定了。
    在后来的史书中,对这一役的看法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趁向于对萧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谴责。
    好在,不管北勐人怎么想,战争结束了,成者为王,萧乾成了他们的主宰,他们无力反抗之时,都不得不暂时屈服。
    于是哈拉和林这座城市,暗里波浪不止,明面上却风平浪静。
    ……
    一天一夜,眨眼过去。
    大街小巷里,百姓不能成眠。
    王府里的灯火,也彻夜没有熄灭。
    萧军虽然占领了哈拉和林,可诸事待办,身为首脑的萧乾也没有办法休息。王府里来来去去的人,各种各样的情报书函,一件一件在这里汇总,再经他之口,变成一个又一个政令传达下去。
    都说打江山难,治江山更难。
    如今的北勐,如同一团乱麻,等待他去理顺。
    他忙得脚不沾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而墨九,也没有闲着。
    除了派曹元领着一群弟子快马加鞭赶回兴隆山之外,她自己也在紧张地准备行程。
    原本她是要同曹元一起回去的,但转念一想,火器的事已经这么久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至少,她得最后送辜二一程,等他的葬礼结束再走——
    就这样焦头烂额的过了三天,北勐局势终于又有了新进展。
    这一日,天儿还没有亮,萧乾刚刚回屋歇下,就接到消息,前往追击乌日根与阿依古长公主的古璃阳回来了。
    幸不辱命,阿依古一伙的重要成员,一共有十五人落网,包括阿依古自己与乌日根。
    ……
    王府的大门,咣咣打开了——
    古璃阳骑在高头大马上,领着一群士兵押送着阿依古等人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
    大殿前的台阶上,萧乾正在门口等候。
    墨九也站在他的身边,静待不语。
    晨曦的薄雾中,天气有些凉。
    “冷吗?”萧乾探了一下墨九的手。
    “不冷。”墨九笑了笑,“这么激动的时候,我怎么会冷呢?”
    萧乾轻叹一声,把她挣扎的手拿过来,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你啊就爱逞强!”
    墨九一怔,失笑,“哪有啊?倒是你,也不怕人笑话。”
    “我疼媳妇,谁人敢笑?”
    萧乾说得随意,可墨九听完,却是心里微怔。
    是啊,就算他可笑,又有谁敢笑他呢?今日不同往日了啊。
    地位的改变,身份的改变,让墨九突然间有些迷惑。
    “六郎,你如今觉得……快活么?”
    萧乾看她一眼,还未回答,古璃阳就大步过来,抱拳单膝跪于地上。
    “末将参见主公!”
    “古将军请起。”萧乾朝他赞许一笑,抬了抬手,“请长公主入殿。其余人等,先行扣押。”
    “末将领命!”古璃阳起身,往后面招手,“带长公主。”
    墨九注意到萧乾用了一个“请”字,瞥他一眼,他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只见长公主,只紧紧随着他的步子入殿坐下。
    没多一会儿,阿依古就施施然入了大殿。
    奔波一路,她精神有些倦怠,衣饰凌乱,人也不如当初雍容华贵。
    果然人的气质都是因为身份而衬托的么?墨九有些感慨。
    不过,萧乾对她还算礼遇,没有捆绑,更没有轻视,甚至以晚辈之礼待之,特地让人为她看座沏茶。
    可阿依古并不领情。
    她就那般冷冷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不动声色,也不肯坐下。
    萧乾见状,也不生气,只淡淡道:“长公主,坐下再说吧。”
    阿依古傲然地仰着头,冷冷一笑,“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我不会吭半句,你请便就是,不必惺惺作态了!”
    萧乾揉一下额头,对她的不客气极为客气。
    “长公主言重了,我便不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侄子。我便是杀尽天下人,也不会姨母你半分!”
    听他这样说,阿依古冷哼一声,脸色不仅没有转好,还更为难看了几分。
    “侄子?!我可不敢攀这亲眷。你杀害我儿,取而代之,还来诓骗于我。这算计,这心计,我阿依古甘拜下风,可不敢让你屈尊唤我一声姨母。”
    墨九一怔。
    这么说来,她以为苏赫是萧乾杀的。
    那就怪不得她半点不念亲情,还这般仇视了。
    可她到底怎么知道苏赫是假的?又怎么会认为真正的苏赫是萧乾杀害的呢?
    她没有问,萧乾却问了,“姨母此话怎讲?”
    “你以为装傻弄愣,就抹得了事实吗?”
    “纵我以苏赫之名欺骗你,却绝无杀他之事。”
    “你还敢否认?”阿依古双眼怒瞪着他,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一个洞来,“你从临安府逃到阴山,仗着那顺对三丹那点情分,与他勾结在一起,杀害我儿,谋得他的身份,再借我之势,打起了北勐江山的主意。这一步步的棋,走得当真绝妙,若非纳木罕临终遗言,我还真就被你给蒙骗,成了一个睁眼瞎,认贼做儿!”
    说到这里,似是想起死去的苏赫,她眼圈微微一红。
    “是我枉为人母,对不起我儿……若非我当日纵你之故,你又怎会有今日?可你不仅不念旧情,反倒再来祸害我儿江山!你如此作为,何以为人,何以敢称我一声姨母?”
    对于她声声的指控,萧乾并不急着争辩,只待她说完,才淡声相问。
    “纳木罕当日死在我剑下,他何时留给长公主临终遗言的?”
    “嗬!”阿依古喉咙哽着,声音有些哽咽,一双眼仇恨地瞪着他,“你那一剑并没有杀死他,他只是痛昏过去。”眸子一抬,她突地凉笑,带着咬牙切齿地恨意,“你肯定想不到吧?正是因为你那一剑,他认出了你的真实身份。”
    “因为那一剑?”墨九有些好奇。
    她侧眸瞥着萧乾,见他也似不知,又不由望向了阿依古。
    却听她道:“我和纳木罕为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更没有想过会是你?因为我们和世人一样,都以为萧乾死了,早就已经死在临安,死在宋熹的刑场上了。可就在你刺纳木罕那一剑时,却不巧让他看到了你虎口的伤疤……”
    虎口的伤疤?
    墨九心里一怔。
    萧乾虎口那个伤疤小得不能再小,淡得不能再淡,若非亲近之人,若非近距离,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个纳木罕观察力竟然这么惊人?
    阿依古含恨道:“那日我和纳木罕商议伏击蒙合,原本也是为你谋划……可他害怕事情不成反倒牵连于我,想要一力承担。我原也做此打算,可他从额尔小镇离去后,我心里不安,便偷偷跟去了狩猎场。也因如此,得以见他最后一面。他临死前告诉我,你不是我儿,你是萧乾,是你杀了我儿……我原也是不信的……因为我不肯相信我的儿,不在人世了,我不愿相信……”
    幽幽的凄诉声里,她双眼死死盯住萧乾。
    “可纳木罕言之凿凿,说你虎口上的伤疤是当日在天隐山救这个女人离开时,查查尔上前阻挡,匕首不小心划到的……”
    天隐山?墨九想到当日情形,整个人都懵了。
    有前因,才有后果。
    正是因为天隐山的事情,萧乾才与纳木罕结怨。
    也是从那天之后,纳木罕这个北勐宰相就不停在老可汗的面前游说,导致老可汗开始对萧乾有了成见,而且,这个成见一日一日加深,终于使得老可汗放弃了培养萧乾做继承人的打算,甚至后来墨九被阿息保掳至完颜修的大营,也与纳木罕有关。
    若非天隐山之事,萧乾这江山,又怎会来得这么艰难?
    墨九记得,当日纳木罕曾经让萧乾慎重选择。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他到底要选择什么,他放弃的又是什么。
    后来才明白,他选她,就得失去江山,失去老可汗的信任与栽培。
    她不明白,但当时的萧乾肯定是明白的。
    可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她,牵着她走下了天隐山,这件事让墨九在多年后回忆起来,心底依旧残留着当日的温暖。
    然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天隐山之事,对萧乾除了那些已经发生的深远影响,还有这个后续的恶果。
    若非那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小伤疤,纳木罕根本就认不出萧乾,阿依古也就不会知道真相,更不会在暗里筹谋着害他,等他千辛万苦地杀掉蒙合,再釜底抽薪摆他一道,抛弃他改为支持乌日根登基称汗。那么,这三年多的战争,也都统统不会有……当然,阿依古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痛苦,她会愉快地做位高权重的皇太后,与儿子阖家团圆。
    这个纳木罕啊!
    临死也不忘整萧乾。
    可他也许并没有想过,他不仅没能成全阿依古,反倒害了她。
    大殿里面,烛火闪烁,映得阿依古的脸格外凄恻。
    “萧乾,你如此心狠杀害我儿,夺我江山,是会遭报应的!”
    萧乾双眸微微一眯,“长公主应当明白,我没有必要对你撒谎。因为如今的你,并不值得我撒谎。”
    这句话有些残忍,却是事实。
    他已经占领了哈拉和林,整个北勐都在他的手上。
    如果他杀了苏赫,根本就没有必要不承认。
    “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并没有杀苏赫。杀他的人,是那顺。”萧乾看着失魂落魄的阿依古长公主,接着又道:“你将那顺囚于公主府的地牢之中,不见天日地关了整整三年,让他尝尽了苦头,那些残酷的折磨,不就为了报复他当日对苏赫的所作所为吗?”
    阿依古面色一变,脚步倏地一退,怔怔看他。
    “你怎会知道的?”
    “我猜的。”萧乾微微抿唇,“虽然你在逃离哈拉和林之前,把那顺处理了,可地牢还在,里面的痕迹也都还在。当然,他被你丢在水井里的尸体,也都会告诉我这些事情。”
    阿依古目光复杂的盯着他,冷脸不语。
    萧乾微笑,“姨母,我说得对吗?”
    阿依古冷哼一声,“你把我弄来,到底要我做什么?”
    “长公主是个聪明人。”萧乾声音不徐不疾,不过分冷漠,却也没有多余的温暖,“其实你弃我而扶植乌日根,这是为人母的正常行径,你无须编造我杀害苏赫的谎言,我亦不会怨你。但你也应当清楚一件事,乌日根并非可治理北勐江山之人,更不是可以完成老可汗遗愿一统天下之人。而你现在可以倚仗的人,也只有我。”
    他说到这里,顿了片刻,目光凉凉地看着阿依古。
    “只要你肯听我,我可以不计前嫌,尊你,重你,一如往昔以姨母之尊待你。”
    阿依古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微微吃了一惊。
    末了,她抿着嘴唇想了片刻,才又复问:“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以你长公主之名,召开忽里台大会,在皇室宗亲面前承认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阿依古不解地喃喃一声,忽而冷笑,“你什么身份?现在连假的苏赫都死了,你未必还做得了苏赫不成?”
    “不!”萧乾冷峻的目光里,波光微闪,似乎跳跃着一抹灼热的光芒,“我是三丹公主的儿子,北勐世子。”
    他本来就是三丹公主的儿子,也本该是北勐世子。
    只不过曾经的老可汗虽然认了他,却没有公开承认他。
    那么在北勐皇室宗亲和天下人面前,他就只有一个身份——南荣萧乾。
    而北勐是一个以忽里台大会为最高权力机关严格执行推举制的汗国,只要承认了他是三丹公主的儿子,是北勐的世子,那么他登上北勐大汗之位,就是名正言顺了。这样一来,那些来自北勐内部的质疑,都将得以平息,那些蠢蠢欲动,也都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法。
    当然,这也是目前彼此最愉快的一个台阶。
    踩着这个台阶下来,不论是萧乾还是阿依古,从此就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然而,思忖片刻,阿依古却幽幽一哼。
    “你在做梦!我成全了你,谁又来成全我?!与其等你事成之后卸磨杀驴,我不如就这样看着你难堪,看着你永不得人心,看着你永远只能做一个入侵北勐的奸佞贼子!”
    她的心思以及她的顾虑都在话里面。
    可萧乾听了,却不以为意地笑了。
    “可以!你不成全我,我无非多费些时日而已。但对你的乌日根来说,那就……未必有时间等待了。”
    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心里的宝。
    听到乌日根的名字,阿依古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你想对他做什么?”
    萧乾淡淡牵唇,笑得那张俊美的脸似乎都带了一层润泽的光,分明没有半点狠戾,却听得阿依古毛骨悚然,“我会把你对那顺做过的事,一件一件在他身上尝试。如果他运气好,也许能等到我问鼎天下那一天,大赦活命。如果运气不好……那就不知你们今世还有多少时日的母子缘分了?”
    那顺受过的惩罚?
    想到那一件件带血的刑器,阿依古身子瑟缩一下,微微战栗。
    她思忖片刻,眼睛倏地瞪大,怒视萧乾。
    “我要你先放他离开!待他安全,我就召开忽里台大会。”
    萧乾微微一笑,“姨母,我并未给你选择。”
    “你——”
    手指高高翘起,怒指着萧乾,阿依古恨得满脸铁青,可她嘴唇颤动着,终于骂不出来。
    缓缓的,她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你……断断不可再诓我……且饶我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