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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

      “啊。”龙错忍不住一声惨呼,一下被拍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龙错的臀上已是直接绽开了一条血口。
    一棍下去,生生打裂了臀上的皮肉。龙错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还不快跪起来。”龙壁轻喝。
    龙错勉强跪起来,克制住心中的恐惧,将臀部再献祭般地呈送到龙城棍下:“错儿不该呼痛,乱动,请大哥重责。”
    龙城再一棍打下来,正是分毫不差地拍在刚才的那道血口上,“啪”地一声,并没有血花飞溅出来,龙错却是以为大哥将自己屁股上的皮肉尽皆拍碎了。
    龙错再次被拍倒在地,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更别说跪了。
    龙错已经不觉得那疼得像要炸裂的部位是自己连接着腿的身体的一部分,他不想要了,也要不了了,便是再如何绷紧着一动不动,那里也是颤抖着颤动着无可名状的疼痛。
    “错儿知道错了,大哥饶了错了吧,大哥救命。”错儿吸着气,呢喃。
    “水。”龙城吩咐,好像在说喝茶。
    龙壁拎了那桶水,心里直叹气,已是一下泼在龙错已经血肉模糊的臀上。
    龙错惨叫一声,想跳起来,又硬生生地收了身形,将其余的呻/吟声咽了下去。
    冷水刺激醒了龙错肌肤的全部神经,也令龙错昏涨的头脑有了一丝清醒。
    “就是被打死,也决不能似女孩子般流泪讨饶,让他们笑话。”龙错缓着气跪起来。
    龙城的藤棍带着风声又抽下来,总算避开了那道伤痕,一下一道紫红的檩子,抽得龙错无论如何咬牙忍忍,也是忍不住随着棍子的起落战栗。
    棍子打肿胀了整个臀部,移到臀腿相接的嫩肉,龙错的呻/吟声不可控制地滑出咽喉。
    龙错一直以为鞭子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家法,可是如今藤棍打下来,一下下抽进肉里再抽离出来,那种肿胀得无处发泄没有出口的疼痛,更让龙错无法忍受。
    忍,忍,再忍下去,就是死了吧。龙错心底里第一次生出对死的恐惧来。
    傅家弟子多,都很乖,资质都很好,确实不多我这一个呢,龙错迷迷糊糊地想,若是真惹了大哥气怒,撵了自己出傅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年,先生不是也被打得半死然后撵出了傅家吗?先生是何样的人,都能被傅家弃之如履,如今大哥还肯费心责罚自己,总是在给自己机会了。
    五十下。龙城停手。
    “谢大哥训责……”龙错呻/吟。
    “跪起来。”龙城放了藤棍,拿了戒尺,抬起龙错的脸:“乾坤心法第八重,武功倒是练得不错。”
    所以龙城更不用疼惜,命龙壁、龙晴,再打三百戒尺。
    龙错伤了肋骨,脊背上不能吃重,戒尺抽下去,也多落在肩颈、胳膊和臀腿上。
    龙壁和龙晴不敢有丝毫容情,噼里啪啦地打下去,将龙错打得越发五彩斑斓、姹紫嫣红。
    龙悔在旁又是心疼又是惧怕,可是到底不敢求情,大哥的脾气想必和先生是一样的,若敢求情,责罚更重。
    龙错再昏过去,冷水也省了。龙城隔空点了他心脉,死不了,也昏不过去,只能生生承受皮肉上的疼痛。
    龙错连认错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无穷无尽的疼痛和疲惫,他想睡过去,可是疼痛噬咬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清醒。
    “不……敢……了……”龙错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龙星心里叹气,这下老实了?还敢拧着了吗?
    三百下戒尺终于罚完。
    噼啪声终于沉寂。只有龙错无可抑制的喘息和呻/吟。
    龙错想不到自己还能跪起来,还能向大哥认错、谢罚,虽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好像出自别人的嘴里:“错儿……不敢了……再不敢……有违……傅家……规矩……”
    龙城淡淡一笑:“敢不敢违了规矩,自己打量着吧。”
    “将他吊回廊上去。”龙城吩咐:“没我的话,不许放他下来。”
    龙壁、龙晴和龙星、龙悔几乎同时跪下道:“大哥饶了龙错这次吧。”
    “谁再多话,就陪他一起。”
    龙错已经无处可逃。
    双手被捆绑着,吊在回廊上,双腿垂下来,裤子挂在脚踝上,似乎要掉下来。
    臀腿上的青紫,□□在空气中。
    晾刑示众。傅家规矩中最重的刑罚。
    每过两个时辰,还要抽打一百藤条。
    细藤条,抽在臀上,噼啪响,羞辱之意远重于皮肉之痛。
    “若敢不服刑责,随你远走高飞,天大地大,傅家的任何人绝不会再多问你一句。”傅龙城冷冷地看着龙错:“你自己选。”
    “错儿,愿意领责。”龙错的口中鲜血淋漓。
    傅家弟子有什么好,龙错不知道,但是傅家规矩是怎样的严苛,龙错已经了解,而大哥的可怕,更是深深烙印进龙错心底。
    大哥宠溺疼爱三哥,可也曾罚过二百下的掌嘴,龙错深深记下了。要想让大哥疼惜不罚,就像二哥说的,只有四个字“乖乖听话”。
    “错儿,一定……乖乖……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过生日的晓君。大家过生日的话还是提前留言啊。心妖尽量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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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章 飞泉鸣玉(上)
    龙悔心疼龙错,也并不敢多说,随着龙壁、龙晴和龙星从龙城跟前告退出去,几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龙晴没忘。他让龙星和龙悔都去他的院子里,上药疗伤。
    龙悔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三哥,悔儿自己会打理的。”
    龙晴温和地道:“手都肿成馒头了,还怎么自己打理。”
    悔儿就不多说,谢过三哥。
    龙星第一次和人分享三哥的暖阁,也有些不习惯。
    龙悔的目光总是很谦和,对龙星也恭恭敬敬的,完全不似龙夜、龙裳那种赖皮赖脸、黏黏糊糊的亲近,也不似小卿、燕月等侄儿那种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敬畏。
    龙悔有些害羞,是一种又乖巧又温和的亲近,龙星觉得很好,这才该是弟弟的模样。
    玉翎、玉翔跟过来,帮着服侍两位叔叔。
    龙悔膝上的伤倒比龙星还重许多,除了一些入肉的细瓷片,还有一些荆棘的倒刺。钧瓷的碎瓷片虽然锋利,碎片极硬,不易入肉,便是极个别的小片入肉,也极易挑出。
    倒是那些入肉的倒刺,在清理时有些麻烦,也更痛楚些。
    玉翎手法极佳,将这种痛楚降到了最低。饶是如此,龙悔还是一头的冷汗。
    这些疼痛都不能与紫莲露涂抹后的疼痛相媲美。
    龙晴拿着紫莲露滴到龙悔伤口上前,和声提醒道:“这是傅家治疗外伤的良药紫莲露,也许会有一点疼。”
    龙悔还点了点头。
    当那种带着淡淡甜香的晶亮的液体滴落到伤口上时,龙悔险些叫出声来,总算是硬咬了唇忍了回去。
    一身的冷汗浸湿了衣裳。
    龙悔看见三哥将瓶中的液体也滴在了龙星的伤口上,龙星没有说话,但是额头上亦是见了汗珠。
    “这伤药用了,真得好疼。”龙悔忍不住道。
    “若是玉凝露滴上来就不会这么痛了,可是没有师父的特许,是不许用的,只能用这个,痛定思痛。”玉翔笑道:“用习惯了就好了。”
    玉翎瞪了他一眼:“多话。”
    玉翔轻吐了下舌头,闭紧嘴巴。
    手上的伤也是要上药的,龙悔不由躲闪,实在有些怕。
    “上药了,只疼这一会儿,恢复得快。”龙晴和声道,轻轻拉过龙悔的手,再滴落紫莲露:“忍忍就不痛了,一会儿,哥给你吃好吃的。”
    龙悔固然是疼得颤抖,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看着三哥龙晴温和俊逸的侧脸,忍不住轻唤道:“三哥。”
    龙晴微微一笑:“龙悔乖。”接过玉翎递过来的一盅参汤放到龙悔嘴边:“甜的,喝吧。”
    龙悔低头喝汤,淡淡的甜香。无花果冰糖参汤,龙悔真是第一次喝,恢复气血,调气滋补的呢。
    躺在舒适舒服的榻上,靠着宣软的枕头,苏绣的流苏垂帐,兽睨中飘渺的熏香一半散在屋内,一半飘向半敞的轩窗,翠绿嫣红上,是朗朗的青天。
    龙悔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妥帖感。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吗?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吗?
    “这次大哥倒是分外疼惜你呢。”龙晴给龙星喂了参汤,低声斥责:“临去少林时是怎么嘱咐你的?竟然半句也不肯听,可是我打你打得轻?”
    “龙星知错了。”龙星软软的应错,又小心翼翼地求饶:“龙星该罚,只是三哥若是还要打,也缓过明日吧。”
    龙悔轻笑,想起错儿被先生罚过,自己要罚他时,也总是这样软软的求饶。
    这次错儿可是被大哥打惨了,大哥果真不是看起来那般温和呢。龙悔看得出来,先生对大哥是极疼爱的,大哥必定是某些性子像先生的,怎么错儿就是愣一点看不出来,硬是讨了这顿好打去。
    不过,龙悔也并不是太担心。乾坤心法第八重,只要留一口气,总是会缓过来的。况且大哥也好,二哥和三哥奉命责罚也罢,都是皮里肉外的,绝没有伤到错儿的筋骨。
    只希望错儿能吃一次痛,长着些记性吧,否则就他那性子,那擅长闯祸的无限潜能,还不知得在大哥那里挨多少板子呢。
    龙悔也有些好奇,不知大哥家里,是不是也有似悔儿那般挨打没够,闯祸没数的主儿呢?
    还真有。而且,在小卿心目中,燕月无疑是排在第一位。
    龙错在静思堂挨板子的时候,燕月也在老大的藤棍肆虐下受着煎熬。
    小卿打燕月,向来是怎么打都不觉得不够解气的,尤其是这次,燕月确实真气得小卿不轻。
    三百藤棍,燕月也未必就挨不过。咬着牙,乖乖挨过去也就完了。
    可这不是燕少侠的风格啊。燕月被小卿狠狠收拾过一次的话,比如在关外那次,最多能老实半年。如今眼瞧着都过去七个多月了,而且近来又极得师父宠爱,所以燕月觉得是时候反抗一下老大的暴虐了。
    你一天到晚的虐待徒弟我早就觉得不满了,你还一天到晚的虐待师弟,尤其是虐待你师弟我。
    师兄难道不知道藤棍打到肉上有多痛?不喊不叫不动的忍耐有多辛苦?听着藤棍破风而下只能咬牙硬挨时有多害怕?
    尤其是被打得连着几天不动都痛,睡觉趴着都会痛醒,还得装得没事人似的各种执役侍奉着,实在是苦不堪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