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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康熙虽然不问事,也从儿子、孙子口中得知胤礽很会“败家”。他倒是想找胤礽聊一聊,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从弘晅口中得知皇后被他大侄子保泰气得好几天没歇好,连带着他也不敢去景仁宫蹭饭。
    康熙最喜欢弘晏和弘曜,并不表示他不喜欢自己选的太子。明知道弘晅故意说给他听,装可怜,依然没忍住问,保泰都不在京师怎么能气着皇后。
    弘晅就说保泰把他皇额娘的庶妹当成佛爷供起来,每逢初一十五去拜一次,导致他小姨嫁给保泰大半年了,肚子没一点动静。
    康熙紧接着便问弘晅听谁说的。
    弘晅也没乱说,就把谢嬷嬷当日说的话大致说一遍。
    那时保泰还在南海没回来,康熙心里还气着胤礽把裕亲王支那么远。再听到继福晋为讨好裕亲王而节食,康熙对胤礽的不满消失殆尽。
    康熙是知道儿媳妇的手段,担心石舜华帮她妹妹整保泰,便问弘晅有没有听到皇后打算怎么做。
    弘晅当然不能说他娘建议他小姨和离,就说不知道。
    保泰回京后,康熙一直担心石舜华出手,便从畅春园搬回慈宁宫,第二天就宣保泰。
    保泰被康熙指着鼻子训一顿,误认为他的宗令被弄掉是继福晋找皇后哭诉,皇后又找的皇帝。回到家中非但没按照康熙说的做——对继福晋好一点,保泰还冲他的福晋发一通火。
    和平二年,六月十四日上午,康熙领着小太子出京,敬事房收到裕亲王福晋递来的牌子。
    晋江送到胤礽跟前:“皇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胤礽瞥一眼,“裕亲王福晋又不是朕的妹妹,去问皇后。”
    石舜华就一个字——宣!
    六月十五日上午,长城外,古道边,野草碧连天的荒地上传来一阵阵炮火声。京郊百姓隐隐听到声音,躲在家中不敢出来。直到下午,炮火声结束才敢去走亲串友,去集市上买东西。
    酉时两刻,夕阳还没落下去,穿着甲胄的士兵又推着火器回来了。
    有那大胆的百姓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演练结束了就回来了。”见识到火器的威力更胜去年,士兵心情不错,也乐意跟百姓说几句。
    京郊百姓恍然大悟:“不是打仗,又是火器演练?”
    “打仗得粮草先行,你们见着粮草了?”士兵反问。
    京郊百姓连连摇头,紧接着就问:“什么时候打仗?朝廷要不要征兵?”
    “不知道。”除了皇帝,谁都不知道。不过,丰台大营的将士们隐隐听到风声,朝廷打算往蒙古那边派兵。
    关内的兵丁调往蒙古,朝廷肯定会征兵。只是这事还未确定,将士们都不敢到处乱说。
    胤礽如今是皇帝,康熙回来的时候他就没出去迎接,只是在乾清门等着康熙。
    远远看到康熙,胤礽迎上去便问:“汗阿玛,火器威力如何?”
    “比去年又好一点。”康熙真不想承认,“戴梓是个有本事的。”
    胤礽低头看儿子一眼,小太子咧嘴笑了笑。胤礽顿时知道他汗阿玛的心情不错,便说:“儿子还有一件事找您商议。”
    康熙乍一听到胤礽要命节妇改嫁,整个人像见鬼了一样,回过神来就命跑腿太监去请太医。
    “汗阿玛,夸张了。”胤礽哭笑不得,“儿子没跟你开玩笑。您先听儿子把话说完。”先说奖赏节妇是朱元璋定下的,然后说明朝已经亡了,最后才说大清公主的事。
    康熙住在朱棣建的紫禁城里,制度也效仿明朝,可他心里其实并不想事事都效仿明朝。随明朝制度,最初也不过是为了笼络汉人。
    随后又听胤礽提到,命节妇改嫁还能增加人口。康熙顿时犹豫了。
    胤礽见状也没继续说,转而跟他说保泰的事。
    康熙一听到保泰两个字,心里就堵得慌,颇为小心地问:“保泰又犯了什么事?”
    “儿子听皇后说,他从南海回来,您把他宣进宫数落他一顿,打那日起他就没去过正院。”胤礽道,“皇后向来通情达理,嫁给儿子十八年从未跟儿子顶过嘴,可是就因为这事,她已经好些日子没给儿子好脸了。”
    康熙头痛:“皇后怎么说?”
    “保泰是裕亲王,她什么都不好说。”胤礽道,“弘晏、弘曜和弘晅很孝顺,弘晋和弘皙对皇后也很尊敬,您如果继续护着保泰,皇后不出手,那几个孩子也不会轻饶保泰。”
    康熙的脑门更痛了:“这个保泰,比十五大十几岁,怎么还没十五省心呢。”
    “大概因为十五弟是您的儿子,保泰是二伯的庶子。”胤礽道,“保泰的福晋来见过皇后,朕听说保泰的福晋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眼眶通红。”
    康熙叹气:“皇后到底怎么想的,你直接跟朕说。”
    “和离!”胤礽吐出两个字。
    康熙猛地睁大眼:“和离?!”
    “您没听错,皇后是这么想的。”胤礽道,“朕听她说的时候也惊讶的不得了。”
    康熙揉揉额角:“看来皇后是真生气了,居然说出和离的话。她,她就不怕天下百姓议论?”
    “她大概习惯了。”胤礽道,“她直言不喜欢缠足的女子,为此刘不语还曾参过她。再说了,如今和离的又不是她。”
    康熙猛然想到:“对,保泰的福晋怎么说?”
    “石夫人把两个庶女当成嫡女教养,朕虽然没见过,也能猜出不是唯唯诺诺之人。”胤礽道,“还有一点,石老夫人虽然走的早,在她走之前就给两个庶女准备好妆奁。他日保泰的福晋回到石家单过,她的妆奁也足够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康熙:“连以后的路都想好了,保泰的福晋决定和离?”
    “是的。”胤礽道,“您老也知道,咱们满族姑奶奶不在乎汉人的那些规矩。如今又有皇后给她撑腰,她若是一直忍着,朕都会怀疑她不是皇后的亲妹子。”
    康熙突然想到:“你打算颁发节妇另嫁的诏令,是不是为了保泰的这个福晋日后好嫁?”
    第210章 散布流言
    胤礽哑然失笑:“汗阿玛怎么会这样想?节妇另嫁的诏令一出, 势必会惹来天下酸儒非议, 礼部和监察御史的奏章更是会像柳絮似的飘进乾清宫。一个亲王福晋, 不至于让儿子这么做。”
    “但是那个亲王福晋是皇后的妹妹。”康熙目光灼灼,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朕知道你很喜欢皇后, 可以说是爱。虽然朕不想相信。”
    胤礽摇头:“皇后恪守本分, 从不干政。汗阿玛, 您认为皇后吹枕头风,太小看她,也太小看朕。朕承认守寡妇人另嫁是皇后提出, 但她的目的和不喜缠足宫女一样。
    “皇后从未说过, 朕知道无论是‘裹足’还是‘寡妇改嫁’, 她都希望天下女子少一些束缚, 将来能多一些选择。您觉得她为了她妹妹,倒不如说她为了暖暖和晗晗。”
    “暖暖和晗晗怎么了?”康熙忙问。
    胤礽:“假如额驸遇到天灾人祸,英年早逝,大清的公主也不用守一辈子寡。或者您想看到您的闺女、孙女年纪轻轻就守寡, 一辈子孤苦无依?”
    康熙张了张嘴, 想说公主府奴仆成群,话到嘴边意识到, 成千上万个奴仆也不如一个知心人:“你真了解皇后。”
    “她是朕的妻。”胤礽道,“儿子和她做十八年夫妻, 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八年呐。即便不刻意去了解她, 这么多年下来也该对她有所了解。”
    康熙无法反驳:“和离的女子比守节的女子难嫁。”
    “京城人多, 不缺勇士。”胤礽道,“关内的男人不敢娶,关外的男人不在乎。蒙古大草原多得是想跟皇家攀上关系的男子。”
    康熙轻笑:“保成,跟朕说实话,保泰的福晋要和离的事有段日子了吧。”
    “没多久。”胤礽道,“四月份才打算和离。”
    康熙瞥了他一眼:“才过去两个月,朕怎么就不信呢。”
    “事实确实如此。”胤礽道,“她若是早就打算和离,儿子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告诉您。汗阿玛,您同意了?”
    康熙也不觉得女子必须从一而终:“强扭的瓜不甜。朕若是阻止,皇后恨朕,连带弘晏、弘曜和太子也会对朕有怨言,朕何苦呢。”
    “谢谢汗阿玛体谅。”胤礽道,“您何时去畅春园?”
    康熙:“你不去?”
    “今年就不去了。”
    康熙想到胤礽先前提到礼部和监察御史,顿时明白他留在紫禁城是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事:“朕也不去了。”
    “谢谢汗阿玛!”胤礽从慈宁宫出来就使人去宣翰林院庶吉士。
    片刻,今儿当值的庶吉士孙嘉淦到来。
    胤礽抬头看他一眼,指着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和方几,吩咐他起草一道女十六,男二十须议婚,和节妇另嫁的圣旨。
    孙嘉淦拿起笔正准备写,听清楚胤礽的话整个人愣住:“命节妇另嫁?”
    “不是命令。”胤礽道,“任何人不得阻止节妇另嫁,胆敢有人阻止,节妇可上告官府,各地知府、县令须以恶逆罪论处。”
    孙嘉淦张了张嘴:“圣旨一出,民间恐怕会怨声载道。”
    “加上大清人少地多须增户呢?”胤礽放下朱笔。
    孙嘉淦猛地想到同僚起草的另一道懿旨:“有宫女出宫自由成家在前,反对声应该会少很多。”
    “朕不强迫节妇另嫁,这一点务必写清楚。”胤礽伸个懒腰,“来人,去把老九——不对,霍林,老九还没回来?”
    霍林:“禀报皇上,九王爷、三阿哥和四阿哥在天津卫试船,这会儿应该还在海上。”
    “老八忙着兵部的事,老七不行,老十也不可,去把十一给朕找来。”胤礽说着话看到孙嘉淦奋笔疾书,“孙爱卿,朕记得你好像还未成家,你年龄也不小了。”
    孙嘉淦放下笔,拱手道:“禀报皇上,微臣曾有一妻,只是康熙四十九年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为何没再娶?”胤礽道,“也有三年了。难不成还在为你妻守孝?不对,你是去年恩科进士,守孝可没法参加科考。”
    孙嘉淦的耳朵微红:“微臣早年家徒四壁,后来攒下一点家业,微臣的妻生病时,那点家业也跟着去了。”
    “那你如今住在何处?”胤礽挑了挑眉。
    孙嘉淦低下头,很是赧然:“借住在城外仲兄家中。家兄也是进士,名叫孙鸿淦。”
    “朕没印象。”胤礽道,“你二哥考中进士那一年,朕还是太子?”
    孙嘉淦微微颔首:“是的。”
    “那就难怪了。”胤礽道,“孙爱卿有没有打算再娶,朕为你保个媒。”
    孙嘉淦苦笑:“微臣一贫如洗,如何赡养妻儿。要人家好好的姑娘跟着微臣受苦,微臣,微臣也不好意思。谢谢皇上。”
    胤礽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庶吉士的俸禄不高,虽说你如今住在你二哥家中,无需付房资,想在京郊买处小院,娶个妻子,节衣缩食的攒钱,起码得攒五六年。”
    “微臣知道。”孙嘉淦道。
    胤礽本来随口一问,毕竟他小姨子如今还是裕亲王福晋,也没想把石家三姑娘许给他,只是孙嘉淦的反应让胤礽来了兴趣:“朕没拿你寻开心。朕早前跟皇后一起出去,碰到个死了丈夫的女子,妆奁丰厚,你娶了她,不但有家,还有了妻儿。这么好的事错过了可就永远错过了。”
    “节妇?”孙嘉淦问。
    胤礽:“是的。皇后怜其日子清苦,后又想到天下孤苦无依的女子有千千万,愁得茶饭不思,朕才想到这个主意。你是鳏夫,她是节妇,你是朝廷命官,她有丰厚嫁妆,朕瞧着你俩挺般配。”
    “皇上……”孙嘉淦苦笑,“微臣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胤礽啧一声:“不想娶嫁过人的女子直接说,不用因为保媒的人是朕而不好意思。行了,改天朕帮你瞅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孙嘉淦头痛:“皇上,微臣并不是瞧不上节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