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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而傅淮这半年也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被升为刑警队的副队长,成了刑警队的二把手。
    温恬回沈城的那天傅淮没有出现,因为他有案子缠身,前段时间就和她说了,每天忙的只能给她回一两条消息。
    本来在刑警队工作就特别忙,成了副队长后忙上加忙,就更没有自己的自由时间。
    温恬并不介意他不能来接自己,从傅淮毕业到现在五年的时间,她早已经习惯并且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温恬是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回家的。
    当天她在家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就换好衣服去了她提前就联系好的工作单位。
    从今往后,她就要步入工作了,作为一名中医部的医生。
    在研究生期间她就有规培,所以工作后温恬倒也可以做到有条不紊,适应能力也蛮快,很迅速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日子安安稳稳地过着,每天工作闲暇之余就和傅淮聊聊天,直到有一天,温恬突然莫名的心慌起来。
    原因是傅淮送给她的那块白色手表的指针不转动了。
    傅淮送给她的那块手表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戴着,可她是最近才换的电池,这样突然停了走动,温恬心里一阵慌乱。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就不太好,给傅淮打电话,提醒她已经关机。
    他关机她其实是知道的,前段时间他说有任务,手机要关机,他有提前和她说的。
    可她此时此刻,就是觉得不对劲,温恬一遍一遍的拨他的号码,每一次都是相同的关机提醒。
    过了几秒,温恬的心脏,突然间没有来由的抽疼了一下,让她的脸瞬间变的煞白。
    第85章
    像是爱人间独有的心灵感应, 又像是他们两个这些年来特殊的默契。
    温恬所有的直觉和反应,在没多久后都得到了应验。
    傅淮在抓捕毒贩时中了枪,现在昏迷不醒,已经被送到了抢救室去抢救。
    温恬接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全身发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中医部跑去急诊科的, 温恬到手术室外面时那儿已经有好几个穿着警服的人, 其中就有何阳。
    温恬停下来,她看着“抢救中”的指示灯亮着, 双腿发软地几乎站不稳, 何阳跑过来扶住她, 低低地喊了句嫂子。
    温恬一手扶着墙壁, 另一只手抬起来, 轻轻挣脱开他的搀扶, 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半晌,终于再次迈开脚步, 缓慢地往前一步一步走去。
    其他几个穿警服的人也都站到旁边,让温恬走过去,她安安静静地守在手术室的门口, 不说话也不哭,就这样神色平静地等着手术结束。
    没多久, 傅淮的父母和温恬的父母也都赶了过来。
    杨女士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已经哭过了,她冲到门口, 急切地语无伦次地问:“怎么样了啊?淮淮怎么样了?”
    温恬拉住她,声音特别轻,温温软软的,特别平静地说:“杨姨,杨姨你别急,现在医生正在抢救,我们等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不断地重复着“会没事的”这几个字,像是在安抚杨女士,却又像是在给自己吃安定剂。
    她曾经为他求过平安签的,是上上签,她记得很清楚,大师和她说的那几句话的意思就是哪怕傅淮会遇到事情,最终也会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她信那个平安签,信大师说的话,更信他。
    那次她做噩梦,梦到他中枪,后来在回学校的路上她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有点无理取闹,但他答应了她的。
    她当时给他发的是:【不管以后你出什么任务,必须要活着回来见我。】
    傅淮当时没多久就回了她,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好,我答应你。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相信,但她依旧会信他,他既然答应过她会活着回来见她,就不会有事情的。
    温恬和温母分别抓着杨女士的左右手,几个人一起守在抢救室外面,不知道等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特别漫长,就在温恬感觉自己几乎都要压不住心里的情绪时,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打开。
    医生摘掉口罩,温恬认出她,正是这段时间和她经常在医院的餐厅一起吃饭的那位女医生林疏清,她急忙问道:“林医生,傅淮怎么样?”
    林疏清看到温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舒了口气,嘴角盈上浅淡的笑,“幸好没有打中心脏,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接下来好好养身体就行。”
    温恬一直悬在半空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她连连对林疏清说谢谢,随后才和几个长辈跟着推傅淮的医用推车进了病房。
    杨女士为了让傅淮好好养伤,让他住了医院里最好的单人间,傅淮的几个同事听医生说完情况后就跟温恬他们告了别回队里,病房里霎时就剩下四个长辈和温恬。
    后来温恬因为还要工作就回了中医部,杨女士在病房照顾着傅淮,闲暇时间温恬就会过来陪他,终于在第二天的午饭点过后,傅淮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温恬在守着他,杨女士和傅爸爸回家给傅淮拿接下来要用的必需用品,正巧让温恬趁午休的时间单独陪陪他。
    温恬几乎是在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发现了,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傅淮的眼睛涣散茫然地转了转,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变的清晰,最后他扭头,看到了正盯着他看的温恬。
    傅淮和她对视了几秒,微微露出浅笑,嗓音低涩干哑地喊了她一声:“甜甜。”
    温恬瞬间就控制不住地要掉眼泪。
    她慌忙松开抓着他手指的手,站起来快速地说:“我去给你喊医生。”
    说完不管不顾他的抓扯就匆匆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林疏清就和小护士走了进来,而温恬没有踪影。
    她们进来的时候傅淮刚好把针从手背上的血管里拔下来,捂着心口正在艰难缓慢地站起来。
    “唉……您现在还不能……”小护士没有说完就被林疏清制住,小护士不解地看向林疏清:“林医生……”
    林疏清抱肩嘴角微勾地看着傅淮,对小护士说:“随他去。”
    傅淮穿着医院的病服,微微弯着腰,一步一步地挪动,往门口走。
    林疏清慵懒散漫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温恬应该在楼梯间。”
    傅淮脚步停顿了下,对林疏清说了句谢谢。
    “那一会儿你让温恬重新给你输液哦。”林疏清走到傅淮身旁,斜了他一眼,她的眼尾微扬,话语微微含着笑,“我要去隔壁看刑队长了,唉,傅队,你住院这段时间没事可以串串病房和病友联络联络感情什么的,你的好朋友刑队长可就在隔壁等着你呢!”
    傅淮扯出一个笑,没说话。
    和刑慕白相识是因为之前的一件纵火案,刑慕白是救那场火的消防队长,后来两个人聊得投机就成了好朋友,前段时间刑慕白受伤住院他还特意过来看望过,当时正巧撞上这个林医生在刑慕白的病房里。
    这下正是如她所说了,他跟刑慕白直接从好朋友变成了病友。
    傅淮费尽力气用了很长时间艰难地走到楼梯口,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抱膝轻声啜泣的温恬的背影。
    温恬听到响声,立刻站起来扭过头,傅淮就站在门口,沉默不言地垂眸望着她,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很虚弱。
    温恬抹了把眼泪就蹬蹬蹬踩上阶梯到了他面前,傅淮往前走了一步,把楼梯间的门反锁上。
    她拧紧秀眉,带着鼻音问他:“你怎么跑出来了?为什么拔针头?谁准你出来的!”
    傅淮坦然道:“林医生。”
    温恬瞪大眼,又听他说:“她说一会儿让你直接给我重新输液就行。”
    温恬:“……”
    她的脸上还有慌乱之下没有擦干净的泪痕,傅淮抬起手,轻柔地用指腹把她脸上的泪滴一点一点地揩去,他的嗓音特别低,很沙哑,语气十分心疼地对她说:“不要哭,甜甜。”
    他微微地笑着,格外认真地说:“我答应过你的,我会活着回来见你,我一直都记得。”哪怕在昏迷中。
    在中弹的那一刻,傅淮脑子里闪过的是,甜甜说过,要让他活着回去见她的,他也答应了她。
    他意识混混沌沌地挣扎着,觉得自己要撑不过去,可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想起她的笑靥,她每一声温温软软的“傅淮淮”,他每次离开时她对他说的那句“注意安全”,她清亮透彻的眼神……
    她所有的所有,占据着他的脑海。
    她还在等他回去找她,他必须要活着出现在她面前。
    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的耳边一直有她的声音在响,她喊他的名字,让他快点醒过来。
    他听到了无数声她唤的“傅淮淮”。
    他拖着疲累不堪疼痛难忍的身体穿梭在迷雾里,找不到方向,就只能循着她的喊他的声音辨别她在哪里。
    她的每一声“傅淮淮”都会让他强撑着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最终看到光亮,看到了站在光亮处对他浅笑的她。
    温恬听到他的话语,登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抽噎着对他轻声说:“结婚吧。”
    “结婚吧傅淮淮,结婚吧……”她哭的越来越厉害,嘴里只会说三个字——结婚吧。
    从她在江川回来两个人就一直没有见面,她万万没想到,她毕业后他们第一次相见会以这种方式。
    在听到他中了枪的那一刻温恬觉得她整个人都要死掉了,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跳动。
    可她没有哭。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去的手术室外,他生死未卜在里面被抢救,她一动不动地守在外面,平静无比,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哪怕后来亲眼看到他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看到平日里那张总是对她温柔笑着的脸庞惨白一片毫无血色,她还是没有哭。
    这两天她一有时间就在病床前守着他,但也只是守着,她一句话都没有对他说,一个字都没有。
    她从始至终都在沉默着。
    所有的假装坚强,所有的伪装不害怕,全都在他苏醒的那一刹那被击的破碎不堪。
    在他出声喊她甜甜的那一刻,她就再也忍不住。
    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再也听不到他喊她甜甜了。
    她都要被他吓死了。
    温恬在他耳边哭着一遍遍重复地说着“结婚吧”,傅淮用尽力气抱住她,现在疼的好像并不是心脏旁边那个洞,更像是有人在他的心口上开了一枪,让他心疼的完完全全感受不到枪伤带给他的疼痛。
    他让她担惊受怕了,他让她难过伤心了,他把她弄哭了。
    “甜甜,”傅淮的手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揉着,愧疚地道歉:“对不起让你每天都为我提心吊胆,或许在工作上我是个好警察,但在感情上,我其实并不算一个合格的男朋友,这些年来让你受尽委屈,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有苦有泪全都是你一个人挨着受着。我对得起国家,但却对不起家人,更对不起你。”
    温甜抱着他,不断地摇头,哭的泣不成声。
    因为身体虚弱,傅淮说一段话就要停一会儿,再继续慢慢地往下说:“以后的几十年可能依旧会是这个样子——傅淮几乎过年过节都不能回家陪甜甜,甜甜平常生病难受、情绪不佳难过委屈、想傅淮想见他甚至于特别需要他在旁边做支撑的时候,他都不会在。可能他还是会因为出任务受伤让甜甜担心伤心,”
    “这样,甜甜还要嫁给他吗?”
    “要,”她抓着他的病服,哽声坚定地回答他:“要嫁。”
    傅淮听到温恬的回答,立刻松开抱着她的手,拉住温恬回病房,找到自己受伤时穿的那套警服,在兜里翻出他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的那个盒子,打开,他略微艰难地单膝跪下,仰着脸对温恬无比认真而郑重地说:“甜甜,嫁给我吧。”
    她的眼泪像是倾盆大雨,瓢泼而下,身上的白大褂被她用手拧出褶皱,温恬的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到他的手上,轻微地点点头,哽咽着带着哭腔回他:“好。”
    傅淮特别开心地笑起来,他慌乱地把戒指拿出来戴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温恬弯腰很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傅淮捂着胸口喘气,然后很用力地抱紧她。
    温恬在他怀里掉着眼泪带着鼻音呢喃说:“傅淮淮,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