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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她觉得,靳斯南大约是要就这么将她生生掐死了。
    其实,这未尝也不是件坏事。
    总好过于这么累的过活着。
    还要时不时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发病起来。
    担惊受怕的过着毫无希望的每一天。
    若不是为着安安的缘故,她想自己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桑桑,你凭什么?你说啊?你凭什么一个人做决定就打掉我们的孩子?”他到末了,简直是朝她怒吼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意识恍惚的错觉,竟然觉得脸上正有什么湿漉漉的液体滴落下来。
    一滴又一滴,才落到她的脸上便荼毒的滚烫起来。
    她根本就应不出声,自然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可是这相看生厌的滋味,她却是看明白了的。
    等到他脱力的松开双手,她这才条件反射的咳嗽了起来,可是随着那腹部的绞痛继续涌上来,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和靳斯南谈判,求他收回他的决定,可是那巨大的黑暗还是随即就吞噬了她的全部意识的了。
    靳斯南方才见着桑桑似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这才猛地收手回去。
    她在边上费力的咳嗽起来,他也是脱力的坐在床尾那边。
    他从来没有那么彻头彻尾的憎恨过一个人,恨她的绝情绝意恨她的隐瞒恨她的擅自做主。
    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恨他自己的无能。
    是他的缘故,她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罢。
    靳斯南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多久,直到察觉到身侧的桑桑毫无动静,他这才伸手探了下她的呼吸,其余的倒是都还正常着,许是受了极度痛楚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身上也一直在冒着冷汗。
    他是硬下心来就继续朝外边走去,一步一步沉重的都像是带了枷锁似的。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比缓慢的走到了门口处,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又扬起头来朝上方望了下,直到觉着眼眶里的暗涌被全部压回去了,这才要继续朝门口边上走去。
    不过也只是出了房门而已,靳斯南忽然又像是发疯了似的转身回去。
    他是疯了!
    都已经走到了现下这样的地步,不管他是怎样的痛恨着她,他却还是放不下她。
    池桑桑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梦魇之中。
    梦中还有冷冰冰的金属器材探入她的体内,似乎要在她的体内硬生生的将什么东西给吸出来,随即就有难以形容的痛楚占据了全身。
    痛得她求生不如。
    她想喊痛,可是又觉着自己早已失声,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比吃力的想要挪动下身子,好可以早点从这个梦魇中逃离出来。
    “醒了?”直到觉着耳边似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她这才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早已是冷汗淋漓的了。
    果然,守在病床前的还是靳斯南。大约是睡眠不足加之担惊受怕的,他也是邋遢的可以,不过眼下见着桑桑好歹是醒了过来,这才明显是松了口气。
    “我去叫下医生过来。”他说时就要起身离开。
    “斯南,等一下——”她说时还是伸手要去拉她,原本手背上就挂着点滴,这么一动,那点滴的透明管子也止不住的晃动起来。
    “有事吗?”他也只是半僵着没有继续起身,不过说这时,也没有正眼望她,是分明冷淡的态度。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是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她知道靳斯南显然也是无比喜欢孩子的,不过在得知失去她腹中的孩子后的靳斯南,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有些后怕的。
    “已经不重要了。你自己养好身体就行了。”他心如死灰的应道,之后轻轻的将她的右手放回去,这才起身去叫医生去了。
    桑桑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没有大碍后,靳斯南就带她回家里休养了。
    她怕孙玉芬知晓后会担心责备,也没有拒绝。因为眼下还需要卧床休息的她是实在没有去处的了。
    安安放学回来到主卧里,就见着躺在床上休息的池桑桑,小家伙一时间看不出大人的异样,立马欢欣鼓舞的爬上床问道,“妈咪,爸爸不是说你出差去了吗,现在提前回来啦?”
    “恩。”桑桑虚弱的应道,不过怕安安知道了担心,她眼下就勉强冲安安笑了下。
    “妈咪,昨天幼儿园里布置任务,要画家里的成员,我画了一张好大的画,还放在客厅里,妈咪我带你去看我的画!”小家伙说完就要拉桑桑起来。
    桑桑见着小家伙一脸的雀跃,她不忍心扫了小家伙的兴致,眼下便也掀开被子,打算起来和安安下去看画。
    “安安,你怎么又淘气了?”靳斯南倒是跟的紧,眼下也已经走到房间里来,才一见着桑桑似乎要下床走动,他早已疾步走了过来。
    “安安没有淘气,安安让妈咪一起去看我的画画。”小家伙也看出靳斯南的脸色,眼下无端有点忐忑起来,不过也是替自己澄清起来。
    “妈咪出差刚回来要休息,等妈咪休息好了再看。”靳斯南说时早已一把抱起小家伙,也不待桑桑发话就朝外边走去。
    方才小家伙刚爬到床上,桑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下安安,眨眼之间,安安就被靳斯南抱出了主卧。
    桑桑望着随即空荡荡安静回去的房间,嘴角边这才浮起了一丝惨然的笑意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到桑桑,晚上睡觉时,靳斯南也是带着安安睡在了隔壁的卧室里。
    由于先前药物人流没有干净,先前靳斯南把桑桑送到医院后又做了清宫术,桑桑体质本来就偏虚的了,这么一折腾,愈发是雪上加霜起来。白天的时间她大都是在昏睡中度过,到了晚上,却又怎么都睡不着觉了。
    就眼睁睁的熬到天亮。
    许是被靳斯南嘱咐过的缘故,白天小家伙放学回来后看桑桑,倒是都规规矩矩的没有胡闹起来,没隔一会就要跑过来问,“妈咪,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
    这么小的孩子,本是正该撒娇侍宠的年纪,安安会比同龄人懂事这么多,无非也是因为自己这么不尽职造成的。每次一想到这点,桑桑便觉得心如刀割起来。
    这为人父母的,总是不愿自己的子女受一点委屈的。
    可是,偏偏她就是这最最差劲的例子。
    “妈咪不渴。安安陪下妈咪就好了。”池桑桑说时伸手贴在小家伙的脸蛋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安安,妈咪要休息,你别吵着妈咪。”靳斯南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说完后就把安安抱起来,打算是要走出去的了。
    “可是妈咪说要安安陪下她——”小家伙被靳斯南抱着,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朝池桑桑的方向望去,不过走出去后他的声音就听不到的了。
    桑桑倒是看出了靳斯南的打算。
    是她自作自受,也怨不得他会这般形同陌路起来。
    “爸爸,妈咪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啊?”靳斯南一直把小家伙抱到楼下了,安安这才一脸忧心忡忡的问道。
    “妈咪只是太累了,要休息下而已。”
    “那妈咪会不会死掉啊?”小家伙还是继续忧心忡忡的问道,一边问着,眼眶里不知何时却是噙满了泪水。
    显然,在他的认知世界里,以为桑桑这样卧床不起就已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念头上来。
    “当然不会。”靳斯南原本是随口回道,可是随即见着小家伙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的心头毫无预兆的就被扎了个洞,开始汩汩的流血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靳先森乃再熬一会哇~~
    ☆、第99章
    “那妈咪几时才可以陪安安玩?”小家伙显然还是不太相信靳斯南说的话,眼下还是一脸担心的问道。
    “过几天就可以了,放心吧,有爸爸在看着,你妈咪不会有事的。”靳斯南说时忽然伸手轻放在小家伙的脑袋上,被他这么安抚了下,小家伙又思考了下靳斯南平常说话的可信度,这才跟着点了点脑袋。
    池桑桑在这边休息了一个星期,觉着身体没有大碍了,她就准备要回去的了。
    这一个星期来靳斯南的态度她也是知晓清楚的了。
    而且都不用靳斯南先说出分开那两个字,她自己就已经先付诸行动了。
    毕竟,他先前心如死灰下说出的那句“都已经不重要了”,即便已经过去那么些天了,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脑门里嗡嗡的回荡着。
    她曾经爱他如斯,可还是走到了现下的地步。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才会这样。
    究根究底,这其间的种种过往,都是她一个人的劫难。
    却还是悉数算到了他的头上。
    而她,就前一段时日,还曾经那样贪心的痴想过,最艰难的那断时日她都已经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及至到了现在,她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世上的千千劫难,是并不是都能够让人夙愿所想的。
    就比如她还是过不去她自己心上的那道坎。
    所以这贪心的资格,即便是再卑微,她本就不应该奢想的。
    先前是她自己的误判,所以才会放纵心底深处的那点贪念肆意生长。
    因果轮回,终究还是让她尝到了当前的苦头。
    她是时候收起她自己的那点贪念了。
    晚上安安非要和她一起睡,靳斯南也由着安安。眼下池桑桑自己起来时,也是无比小心的掀开被子的一角,等着她自己换好衣物,本来是就可以回去的了。
    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又要走回到床头边上,又伸手过去轻触了下还在睡梦中的小家伙。
    她只要一想到小家伙若是醒来时,若是要不依不挠的去找自己的话,又该是如何的光景。
    眼下才一想了个开头,除了不忍,还是大不忍。
    她是只要自己的孩子安康喜乐就好了的呀!
    桑桑就那么坐在床沿边上,看着熟睡中的安安,竟然也看得入痴了起来。
    可是也知道终于是要告别了。
    她其实都已经不止数次给小家伙掖了下被子,临走前却还是习惯性的继续给小家伙的被角挪移了下。
    毕竟,这是她唯一能为安安做的事情的了。
    桑桑出来的时候,靳斯南就在边上冷眼看着,并未拦阻也并未挽留。
    她伤他这般,他还能够如此,实在已是大限的气度了。
    “斯南,我不在的话,好好照顾安安。”即便是知道毫无意义的话语,她还是不厌其烦的重复起来。
    “我知道了。”他一如她预料中颇为冷淡的应道。
    “你自己也一样。那我走了。”她说完后,终于是朝楼下走去。
    其实她因为流产的缘故,虽然在家里卧床休养的这一周,靳斯南也特意请假在家照顾的事无巨细,不过大约是她自己心境抑郁的缘故,进补的也不见效,乃至于现下和他说话时,连着声音都要比以往轻低了些。
    他抬头望去时,她都已经快走到门口边上了,就这样自身后望去,他只望见她愈发削瘦的背影,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被夜风给吹走了似的。
    即便心头有千千万万的冲动,他还是勉强克制住上前拉住她的冲动。
    不若如此吧!就到此结束吧!他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