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诚生啊，我在家呢。”老王正在院子里，听他声音好像在干什么活。我迈步走了进去，看到老王正蔫头耷脑的蹲在院子里的鬼圈旁，一旁放着扫把和一堆垃圾，想来老王刚打扫完鬼圈，正坐在那里休息。
    “咋了，这么没精神？”我走到老王身旁，蹲在了他的身边，从衣兜里拿出一根香烟扔给他。
    老王叹了口气，找出火柴把香烟点燃了，但是没有吸烟，一直唉声叹气的。
    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有事，我没说什么，只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意思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别提了，别人家都是小鬼崽多，你看看我家，大多数都是老鬼。”老王无奈的看了一眼他的鬼圈，满脸的愁苦样子。
    我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向鬼圈，里面的情况可比他说的要严重，不是大多数是老鬼，而是全都是老鬼，只有在角落里才有一两只不起眼的小鬼。
    “今年赔了。”老王用拳头捶着鬼圈的围栏，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但凡阴阳殿的人都知道，只有小鬼崽才能卖出价格来，老鬼肉老皮厚，就算半价都不见得有人要，老王今年是赔定了。
    我凑到老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老王立刻瞪大眼睛，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在胡说八道似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算了。”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这些老鬼是老王的，赔不赔都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老王瞪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重重点了一下头。
    “你就等着数钱吧。”我笑着拍拍老王的肩膀，让他放心。
    老王留我在他家吃过早饭，我赶着一群鬼去了集市，到达的时候刚好集市上人很多，我找了个地方开始卖鬼。
    “哥儿们，就你这鬼还能卖出去？”一个像是买鬼的人看着我的鬼冷嘲热讽的。
    这人一开口，就带动了很多路人围观，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
    我气定神闲，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我拉到集市来的，都是老王家的老鬼，这种鬼基本没人愿意买，最后只能拉回家。
    可能大家伙是第一次看到卖老鬼的人，都觉得我不正常，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完全不放在欣赏，因为这些老鬼不是卖给他们的。
    那些人看的时间长了，可能觉得没意思了，就要散开，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这鬼咋卖？”那个年轻人没说别的，直接问价格。
    这下围观的人炸锅了，都像按傻瓜似的看着年轻人。
    我报了一个价格，比小鬼崽贵好多，围观的人听到后都说我是神经病，以为我穷疯了胡乱要价。
    “好，就这个价，你的鬼我全要了。”年轻人多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全要了，惊的围观的人下巴掉了一地。
    “你这到底是什么鬼，金子做的吗？”围观的路人们现在不围观鬼了，把我围住了。
    甚至还有人想要我的电话，说我能把老鬼卖出这个价格来，想和我交个朋友。
    我没有理会这些围观的人，只是淡淡的一笑，那个年轻人把钱交给我后，就带着那些老鬼走了，我分开众人，追了上去。
    “小伙子，等一下。”我在一个很荒僻的小胡同里，叫住了那个买鬼的年轻人。
    年轻人站住了脚步，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刚才他买鬼的时候人太多，我没有仔细看，现在才有功夫仔细打量他。
    小伙子个头不是很高，但长的很壮实，穿着白色套头衫和黑色的裤子，可能是经常干活的缘故，套头衫已经洗的泛了黄，脸色也被晒的黑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干苦力活的。
    “有事？”这人明明刚花大价钱买了鬼，那些老鬼就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现在居然像是不认识我似的。
    我指了指他旁边的那些老鬼，不信他真的忘记我了。
    “这鬼是你的？”年轻人果然忘记我了，好奇的问我。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合着他买了半天鬼，只顾着看鬼了，都没看我长什么样，不过也对，买鬼的人只要看鬼就好了，不需要看我。
    “不是我的，我看错了。”我忽然意识到了，赶紧说道，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小胡同。
    那个年轻人也没有叫我，任由我走了，等到了胡同口处，我藏在拐角处偷偷看，那个年轻人一门心思的朝着前面走，压根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这正合我心意，我就是想让小伙子不在意我，这样我才能悄悄的跟踪他。
    我不是傻瓜，天上掉馅饼的事也许会有，但绝对是有毒的馅饼，没有人会笨到花大价钱买没有什么用处的老鬼，我要一探究竟。
    那个年轻人只顾着朝前走，还照管着那些老鬼，根本就没有发现被人跟踪，我一直跟着他走了有半个小时的路，七拐八拐的最后到了一个房子跟前。
    年轻人把老鬼都赶进了房子里，我躲在暗处，看到房子里走出一个人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出来的人正是肖黎湖，他帮着年轻人赶鬼，最后还给年轻人钱，我虽然没有看清楚是多少钱，但能猜到应该是买鬼的那个数目。
    当这个年轻人出现买我鬼的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开始嘀咕了，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肖黎湖和年轻人交接完后，年轻人就走了，肖黎湖转身走回屋子里。
    我没有露面，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悄的离开了，不过心里倒是有了底，肖黎湖这个人非常上道，是个可以合作的人。
    此时正是集市热闹人多的时候，各种小商小贩卖什么的都有，我在路边摊吃了碗牛肉面，给阴怜买了一些她喜欢的小零食，就回家了。
    一到家我就把卖鬼的钱给了老王，早上离开的时候我和他说好的对半分，老王对我千恩万谢的，我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回了自己家。
    中午我睡了一觉，天快黑的时候才起来，买了很多菜，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熟了以后我没着急吃，坐在桌边悠哉悠哉的抽着烟。
    没等多久，就有人在院门外边喊，“大兄弟在家吗？”
    我一听是肖黎湖的声音，贼忒兮兮的笑了一下，我等的就是他，赶忙装作很意外的样子迎了出去。
    “你咋来了？”我想我戏肯定演的特别好，就连我自己都骗了。
    肖黎湖手里大包小裹的拎着很多东西，可能走路走的急，脑门上都是汗珠，但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我让肖黎湖进门，他没说什么，径直走进去，当看到我做好的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我让肖黎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现在怎么是喝茶的时候，喝这个。”肖黎湖把茶杯放到一边，拿过一个大海碗来，又打开他带来的大包小裹。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他带来的除了一些熟食凉菜，还有好几瓶高档白酒，他倒了一大碗白酒，说了句先干为敬，就一点都不啰嗦的喝干了，还亮碗底给我看。
    “痛快，啥也不说了，我同意跟你合作。”我明白男人喝酒的含义，我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同样喝了一大海碗的白酒，吃了一大口菜。
    肖黎湖自己动手把他带来的吃食放到了桌子上，不过却没有吃，只吃我做的那些饭，看那样子他是真心馋我的手艺。
    “你咋这么痛快就跟我合作了？”肖黎湖嘴里的话是问我，但眼睛却盯着我做的那些菜不放，像是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我知道他这是明知故问，既然他想打哑迷，那我就陪着他玩，所以我只喝酒吃菜，什么也不说。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被你猜出来那些老鬼是我买的了。”肖黎湖是聪明人，不再和我打哑迷，直接承认了，看他那样子好像也很佩服我能猜到这一点。
    我刚才那碗酒喝的有点猛，出去用凉水洗了把脸才回来。
    肖黎湖已经差不多吃了一半的菜了，我坐到他对面，看着他笑。
    “合作可以，但要签合同。”现在什么都是合同说了算，口头承诺将来一旦出现麻烦就说不清了，我觉得自己考虑的很周到。
    肖黎湖一边继续吃菜，一边点头，算是同意我说的话。
    “关于分成方面，我七你三。”既然谈到了合同，自然就少不了分成的比例。
    我这可不是狮子大开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是肖黎湖一听这个分成比例，当场就把筷子放下了。
    “凭啥你拿七，我不同意。”肖黎湖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对手越是着急，我越是不能慌乱，于是我慢条斯理的给肖黎湖换了一双筷子，让他继续吃，还给他倒酒。
    “这年头，技术才是生产力，我有秘籍，就有资格拿七成，除了我你绝对找不到更好的合作伙伴。”我开始劝说肖黎湖，我说的这些话绝对不是吓唬人，都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