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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节

      她默默看着他良久,目光渐渐浓重了起来,唇角微微咬紧,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做声。
    可他却识破了她眼中明显的不忍,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有了一丝嘲弄:“别用那副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本少,东方夜也没比本少幸运多少!”
    花朝默默垂眸,一时无言。
    对于东方夜与梅妃间的事情,花朝也知道的不少。听说梅妃从前也的确是个纯善的性子,可进了皇宫那样的大染缸,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张白纸,也得被染得五颜六色的了。
    梅妃一直以来都是以美貌著称,但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东祈皇在起初宠了她几年之后终是渐渐失了兴趣。于是,感觉到快要失宠的梅妃便把心里的那股子怒气发泄在了东方夜身上,每每都是借着各种名头严惩于他。
    刚开始的时候,东方夜都是闷不作声,极力隐瞒,但后面次数多了,终究没能逃过东祈皇与东方谦的眼睛。知道梅妃得了失心疯后,东祈皇对她便越发的不喜,而梅妃便更是变本加厉的处罚东方夜。
    为了免于最爱的儿子受伤,东祈皇最后还是选择了稍微妥协,但是梅妃并不满足于此。于是,慢慢地她变得癫狂,甚至到最后走向了一种极端。
    花朝与此时想着,如果在最初的时候没有发生被人调换一事,或者梅妃的两个亲信没有留下穆彧的性命,又或者冬猎那次穆彧没有出现,他们兄弟俩的结局是不是也会改写?那东方夜呢?他又会如何?
    想到他可能过得比现在要悲惨,花朝心里就止不住地一阵难过。
    “虽然本少很不想承认,但其实他还是要比本少幸运一些!”穆彧忽然低下头幽幽地说道,然后寂寥地笑了。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与东方谦所知道的也相差无几。
    等他冷静下来后,对于那些人的恨意毫不意外的又加深了一成,他不甘心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于是,他故意暴露在东祈皇的眼线下,刻意在东祈皇面前表现得完美。
    后来,他真的是赌赢了。
    东祈皇果真没有狠心杀他,他只是把他身边的两个侍卫叔叔除掉,然后派人将他送到了西番。
    到了西番之后,他才开始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在背地里进行那些不为人知的谋算。他原以为,他终于可以幸运一回。
    只是,他果然还是奢望了。
    听说东方夜可能转醒后,东祈皇立即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他又做了一回“弃子”!
    “呵,这种人生真是可笑……”到最后,穆彧低低地喟叹一声。
    他微微仰头,黑眸里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雾气,扬起唇角,有些讽刺地笑了一笑。
    于他而言,当初能活下来,便已经是最慈悲的眷顾了吧?
    花朝静静看着他微微低眉时一脸挣扎的样子,禁不住低低的叫唤出声:“穆彧……”
    他回过神来,缓缓侧过头问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穆彧。”
    他点头,像是才明白过来一样,“对,我叫穆彧……”他忽然深深换了一口气,那种早已熟悉的凄酸与悲怆又渐渐涌上胸口,他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低声地喃喃自语,“我只是穆彧,我不是东方彧,我只是穆彧……”
    犹自呢喃许久,他猛地从地上翻越而起,对着山间嘶吼起来,“本少是穆彧,是穆彧,是穆彧,是穆彧……”
    山顶之上回荡着阵阵声响,那些声音似乎都在告诉他:他不叫东方彧,他不姓东方,他不是东祈皇的骨血,他与东祈皇室无关……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就地捡了根树枝开始奋力的挥舞着。
    花朝看着他近乎发疯了般的身影,在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应该恨透了自己是皇家人吧,恨不能在自己身上一刀一刀剜着,将那属于皇家的血脉一点一滴剔除掉个干干净净。
    发泄良久,穆彧才总算是停下手里的动作。
    只是,再回过神来看他时,他却已经站在了山顶边缘。
    “穆彧!”花朝在不远处急急叫住了他。
    他朝着底下的深渊看了一眼,然后缓缓侧回身来,淡淡地问,“你说,本少若是从里掉了下去,会不会摔得粉身碎骨?”
    花朝明显皱起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站过来一点!”
    他却眨了眨眼睛,带着一副有商有量的语气,似真似假的说道:“要不你亲本少一口,只要一口,本少就过去一点,如何?”
    花朝的眉头皱得更深,冷冷地看着他,“穆彧,你真的想死么!”
    他在她的怒意里竟然渐渐地笑了,挑了挑眉,开始数落着:“只是要你亲一口,又不会少快肉,这么小气,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果然不愧是东方夜的女人!”
    花朝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而他却在她快要渐渐火大之前很识时务的转了话语。
    “如果本少与东方夜从一开始就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你最终会选择本少,还是选择他?”他低眉认真地看了她,面上也是一幅认真至极的模样。
    花朝不懂他为何突然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神色复杂地看他,良久,才淡淡地说:“这种假设不成立。”
    “是啊,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呢……”他呆了呆,出声附和,语气很轻,说得极慢。
    如果真的有这种可能,他应该活得比谁都要恣意潇洒吧。即便是兄弟两人真的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他也该有资格能,奋力的争一争,拼一拼。
    可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不可能发生,就像那虚幻怎么也转换不成现实一样。
    呵。
    他忽然又笑了,眼里始终只有一片沉寂的落寞,看起来显得人越发地悲戚难耐。
    半晌过后,他终于恢复常态,却固执地瞧着她,说道:“本少若是非要你的一个吻,你当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然后,在花朝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他便已身法轻盈地飘至她身前,将自己微凉的俊脸贴在了她柔软的红唇上。
    花朝身子微微一僵,忙伸手把他使劲向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