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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裴七里回头,又补充一句:“年纪小,又不代表心眼少,真不知谁是个缺心眼的。”
    这刀补的,刀刀见血。
    汤隽没空跟他较劲,简直不敢相信,什么人擒住了他埋伏在院里的二十几人,还是悄无声息的。
    塞住嘴的汤小喜哭丧着脸,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真想告诉他爹,不是悄无声息的,他叫了半声,可随即就叫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并且到现在都没看清绑他们的是谁,他们这是中了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好想睡觉啊。
    汤隽一看汤小喜闭上了眼睛,嚎了一声:“儿啊。”
    这是以为他儿子挂了,站起来就要拼命。
    裴七里推了他一把,又探了探汤小喜的鼻息,笑嘻嘻道:“嘘,小声点,这是睡着了哩。”
    唉,尼玛,汤隽半天才站了起来,瞧了瞧裴七里,是真想啐他一口。
    不过,想归想,如今他是真的看清了,祁家父子是铁了心要跟着裴家,他自己是翻不出花来的。再一个,就算祁家父子和他联手,也还真不一定能翻的出什么花来。祁福临那小子是个聪明的,若不是真的让他服气,恐怕他也没这么听话就对了。
    汤隽闹了这一番,不曾想闹的却是笑话。他道:“我老汤跟着赵王,结果赵王想杀我。跟着祁福全,他也想杀我。虽然最后全都被我杀了,可我害怕,不得不防,我叫人埋伏在院里,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当然,也是威胁的意思,谈判的时候仗着人多,多争取点儿好处。
    这也是人之常情,裴金玉自己不照样也是留了后手。她道:“这回你可信本宫并不会杀你了。”
    都这时候了,儿子都被人绑成了螃蟹,汤隽若敢说不信,就该架火上笼屉了。
    他点了点头,道:“长公主是个宽宏大量的。”
    代王差点儿笑了。
    裴金玉横了他一眼,警告他安静。又转过头道:“不,本宫的心眼是很小的。没人敢动本宫的人,还有本宫想要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散兵归农,行不行?
    行,行,长公主说什么都行。
    汤隽都怂了,又何况是祁家父子。
    裴金玉满意了,顺便道:“你们斩杀了赵王,皇帝的心里一定是高兴的。怕只怕皇太后心中有恨……”
    皇帝又是个神经病,“万一皇太后以孝道压制皇帝…不过你们放心,没人能将你们怎么样的。”
    这是在说,别想着忠义王没有皇帝大,想卖了裴家跟皇帝混去。想这么干之前,可得想清楚了你们自己都干过什么。别一去,就被人给咔~擦,头要是没了,想哭都没处哭去。
    哎哟,坐在一边的代王心塞的不行,和皇帝抢人咱们偷偷的来,说一点你懂我懂他懂的话就行了,如此的正大光明真的好?
    ☆、第145章
    裴金玉这儿开启了抢人、抢地、抢民心的三抢模式。
    不止散兵归农,还贴出了告示,又让裴七里带兵挨家挨户的动员,有地没种的赶紧补种,没地想种地的可以开荒,谁开了就算谁的。
    虽说晋阳一直都是赵王的封地,可一直是由相国温建德管理,赵王一来杀了相国,实打实地控制了这里。后来赵王死了,又换祁福全做老大。现在祁福全又死了,又来了一个说自己说话算话的。
    百姓糊涂了,别这个没几天就学前几个那样自身都难保了好嘛!
    大多数人秉持着观望的态度,少部分人蠢蠢欲动。
    动员了两天,不见成效,可时间不等人啊。裴金玉急了,亲自到村落间动员去了。
    才刚到晋阳城外的马村,亭长一叫,呼啦啦围上了好多人。
    这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仗着人多,大胆问:“你说话算数吗?”
    变了装的裴金玉道:“当然是算的。”
    有人当即就说:“东山脚下荒了老大的一块儿地,好着呢。”
    又有人道:“好也没用,前年上村有一户人家想要开荒,被城西肖家的人给揍了一顿,非说东山是他们家的,山脚下的荒地自然也是他们家的。地再好,人家就愿意荒着。”
    这叫有钱,任性。
    一旁的嘉荣下意识道:“哪个肖家?难不成还是肖宰相的亲戚?”
    “若真是宰相大人的亲戚是个什么说法,不是又是什么说法?”
    什么什么说法,裴金玉冷哼道:“哪有那么麻烦的事情,尽管去种吧,我派兵跟着你们一起去,谁说不行,只管来找我就是了。”
    在裴金玉看来,东山是肖家的,东山脚下的土地是不是肖家的还得看登载田亩四至的簿册上是怎么记的。她这会儿才没空去查那些,她要的是多种地、多屯粮,谁知道再过一过,洛阳城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村民们还是不相信啊,又问了,这位大人,这位小兄弟,叫裴金玉什么的都有,主体意思只有一个,你说的算,你到底是谁啊?
    裴金玉眼也没眨,就道:“本王林錾。”
    夫妻俩,一个装傻,一个装男人,完全没有压力。
    可问题还是来了,地荒着没人种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旦有人动了第一犁土,那就好比是动了很多人的性命。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城西的肖家,肖家的管家领了数百家丁将东山脚下的荒地围住,不许人开荒,还扬言“谁来了都没用,这是我们家的地。不要仗着有兵,就欺负人,大不了我们闹到皇帝跟前去。”
    这是在说,我们也是朝中有人的。
    可若此番动地的是赵王或者祁福全,保准没一个人敢这样说话。为什么?他们是反贼啊,反贼可以不讲理,他姓肖的就是真的闹到洛阳,也得有人给他做主才行!
    现在好了,晋阳城已经没有反贼了,大家都是一个皇帝,就是大将军来了,也得讲道理。
    祁沐风啐了一口,道:“碰上硬茬子了。”
    汤隽没出声,这是想看看裴金玉的本事。还心说,有本事也拿连弩吓唬姓肖的去!
    要是可以,他就搬个板凳,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
    裴金玉才没那么暴力,好吧,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不过是觉得这样做事的效率太低,就算激起了百姓的积极性,指不定又会碰上什么意外,还不好管理。
    她准备和代王开个私人会议。
    ******
    既然裴金玉一心想要赵王的封地,代王便决定退让到底,换句话说就是装傻装上了瘾,只要有外人在的时候,要么是一语不发,要么就是走天真可爱风。
    裴金玉支走了祁家父子和汤隽,招呼裴七里和代王过来说话。
    她道:“代郡那里因着马洺的死已经乱作了一团,还得有人去收拾。再一个,北国想要分我十郡的妄想落空,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得往代郡、雁门郡屯兵,粮草是个大问题。”
    裴七里接着道:“天不好,收成差,再过段时日,指不定得有多少流民。”
    裴金玉不置可否,直接问代王:“你有什么好主意?”
    代王看定了裴金玉,缓缓道:“我以前就同你说过。”说完就低垂了头,再不言语。
    裴七里心说,什么主意啊这是?直接说多省事。
    裴金玉稍一沉思,想起来了,这个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林青峦有说过,要戎卫与垦耕并顾。
    她笑了,她要是用了他的办法,就证明她是卫妩赖不掉了。不用,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主意。
    裴金玉深深地瞧了代王一眼,一挥宽大的衣袖,走了出去。
    第二日,祁福临就做了屯田都尉。裴金玉起先的意思是让他将士兵分作五十人为一营,统一提供耕种的农具和种子,去荒芜的无主农田耕种。
    想了想,裴金玉又将“无主”两字去了,只要是荒芜的就充为军地。
    祁福临的忧虑是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毕竟城中许多大户,每户都有不少的荒地。如此一来,怨声载道,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裴金玉才不理这些,道:“他们若是真厉害,为何赵王谋反的时候没有一个敢吭声的,不过是欺软怕硬。裴家若想在晋阳站住脚,总是要和那些人好好争一争的。”
    祁福临没再言语,办事去了。
    这事儿得快啊,本来都属于晚耕了,种上种不上还不知道的,麻溜儿办吧。
    前两天还是反贼,摇身一变成春耕突击队的队长,祁福临转换的游刃有余。反正,有事干,且干得漂亮就行了。
    裴七里那里也有一忧虑,在祁福临走后,才敢和裴金玉道出。他的意思是,封祁福临做了屯田都尉,还有要往代郡和雁门郡增兵的事情,要不要跟洛阳那边说一声?
    裴金玉道:“我爹那儿自然是要说的,皇帝那儿……傻了吗?裴家要屯兵屯粮,怎么可能提前和皇帝说一说!”
    裴七里道:“关键是度乘大圣和朱无涯也在这里。”
    他不说,裴金玉还真把这两人忘了。她问:“两人分开了吗?”
    裴七里点头道:“总是这样也不行。”意思是这两人迟早是要回洛阳的。
    裴金玉道:“明日先将度乘大圣接到城里来。至于朱无涯,他自己会来的。”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她用代王的名义,在晋阳闯祸,怎么忽悠皇帝是她爹的事情。
    对了,还有城西肖家,和肖宰相的关系有多近,很快就会知晓的。
    *******
    裴金玉把本来要拼的你死我活的士卒全部弄去当农夫了,洛阳那边,裴天舒还好点儿,早收到了消息。刘通故意压了两天,才慢悠悠地往洛阳城送奏折,皇帝这是才知道已经拿下了晋阳。
    皇帝觉得,太快了有木有,还没反应过来有木有,兵不血刃有木有。
    这些都是好事情,唯一不好的就是度乘大圣还活着呢。
    尽管如此,皇帝还是很激动的地将这个好消息宣布给了众人听,道:“有功之臣,朕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肖宰相表态,这事不急,祁家和汤隽降了,说好的加官进爵,也该想想到底封个什么官了。
    得让他们离开晋阳,还得让他们将兵都权交了,如此才能彻底安心。
    裴天舒瞥了肖恩禄一眼,没有言语,心道,这何止是不容易的事情,这分明是在给刘通制造难题。好在,这事儿他女儿已经办的差不多了。虽说是换了个方式办的。
    刘通的奏折里光写了没动一兵一卒拿下晋阳的消息,没具体说是怎么拿下的。
    裴天舒想了一下,有些事瞒了这许久,也该拿出来说一说了。
    他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呈上去的是代王的信,不过实际上是裴天舒让人仿造代王的笔迹写的。
    大意是说他一不小心放走了赵王,才有了晋阳之乱,他要亲自去摆平了晋阳的事情。
    没有时间落款,这是裴天舒一直没有想好什么时间用上,如今就是时机了。
    皇帝一看,傻眼了,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天舒很为难地道:“具体时间臣也不知,这信是放在长公主那里的。长公主担心代王应付不来,偷偷地出府也去了晋阳,臣这才发现的。依臣看,拿下晋阳的事情,八成还和代王脱不了关系。”
    皇帝又不能质问裴天舒“你是代王的岳父,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那他还是代王的堂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