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
成国显然早已料想到, 他们举兵威胁之事, 会有一些大荆朝臣,类似于厉长生这样的, 并不会准备妥协。
于是成国之人想了一些办法, 无非就是贿赂。
酒肆下面的那成国女子,送了一封书信予厉长生,上面便写道,成国人想要与厉长生交好,两国百姓都不希望发生什么战端,所以恳请厉长生以大局为重, 天下苍生为重。
信件的结尾,还委婉的写出了,会送予厉长生黄金万两, 还有美人无数。
那酒肆之下的女子,便是其中一个美人, 想要对厉长生动用美人计的。只可惜,女子并未能踏上酒肆也不,无法见到厉长生, 只能遥遥的看着,将书信送到厉长生跟前。
荆白玉不知书信上写的什么,但是他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不是爱马仕大地的香味儿, 很甜很香很女人的味道, 让荆白玉非常不悦。
荆白玉皱着眉头嘟着嘴巴, 他现在被系统格式化,思维根本无有十八/九岁的模式,俨然便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子。
不过就算是小孩子,也已经懂得占有和排他。
荆白玉的眼眸当下狡黠的一转,漆黑的眸子仿佛是灵动的游鱼。
他快速一扑,朝着厉长生就扑了过去。
“小白。”厉长生眼看黑影过来,赶忙伸手去接,生怕荆白玉会磕在地上。
厉长生搂住荆白玉,荆白玉趁机一把抓住了厉长生手中的锦缎,那香喷喷的味道果然是从锦缎上传来,香的人头晕目眩。
荆白玉抢过锦缎,对着厉长生展现出一抹坏笑,随即竟然将那锦缎的书信团成了一团,为了不让叔叔再看那信件,也为了让甜腻的香气消失……
荆白玉扬手一抛,直接将团成团的锦缎书信从酒肆二楼窗户抛出。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书信消失不见。
“小白……”
厉长生着实未有料到,荆白玉动作会这般快,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搞了破坏。
厉长生笑的有些个无奈,完全未有斥责之意,反而宠溺非常,道:“小白,不能乱扔东西,知道吗?”
“哎呦!”
与此同时,酒肆外面传来一声惊呼,仿佛是有人被那荆白玉的恶作剧给砸中了。
荆白玉听到声音,赶忙缩了缩脖子,躲藏进厉长生怀中,生怕旁人知道这缺德事情是自己做的。
厉长生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往窗户外面一瞧,锦缎团正巧就砸中了酒肆门口,正在等候的成国女子。
那成国女子伸手抱着头,模样有几分狼狈,正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砸了自己的东西……
“这……”
成国女子一脸怔愣,厉长生看了书信,竟然狂妄傲慢的将书信从二楼扔出,还扔在了自己的头上?
厉长生就算在二楼,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也能看到成国女子这会儿脸上那震惊的表情。
“瞧你这小坏蛋干的。”厉长生低头去看自己怀中的荆白玉。
荆白玉嘟着嘴巴,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下巴垂在胸口,不敢抬头。
厉长生低笑了一声,道:“也算是误打误撞,给成国人一个下马威了。”
在成国女子不敢置信之时,厉长生已然让侍卫去楼下回复。
侍卫一脸面无表情,道:“太傅有言,大荆与成国此时关系微妙,所以不好接受成国之人的好意,还请回罢。”
“可是我……”成国女子着急了,自己可是来用美人计的,都没有见着厉长生,如此就被赶走,那岂不是……
完不成任务,还会十足丢人,女子哪里甘心?
“哎呦——”
女子正想着办法,突然低呼一声,又有东西砸在了她的头上,悄无声息的。
女子睁大眼睛,伸手去摸头顶,顿时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
点心……
还是吃了一半的点心……
上面有个小牙印的点心……
成国女子震惊不已,立刻仰头去看,酒肆二楼窗口什么也无有,根本瞧不见任何。
此时此刻,荆白玉就缩在窗口旁边,当然不能叫下面瞧见,否则还怎么继续搞破坏?
厉长生在楼梯口那面吩咐侍卫事情,荆白玉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口,黑漆漆的大眼睛又是溜溜的一转,端起糕点的小碟子,就往下继续扔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荆白玉就是不喜欢楼下那个香喷喷的女子,瞧见就讨厌。
他如今孩子心性,喜欢的东西非常喜欢,讨厌的东西就不遗余力的讨厌,根本不会掩饰。
荆白玉端着点心盘子,悄悄的扔了一块下去,准头极佳的砸中了成国女子的脑袋。
成国女子脸色铁青,全不知楼上是什么意思,却觉得自己十足被羞辱了。
她气压不住心中火焰,就想要朗声对楼上喊话。
但话头未有出口,就瞧“嗖”的一下。
这次飞出来的不是锦缎,也不是点心,而是一个硕大的果子!
成国女子大喊一声,赶忙往旁边躲闪。因着慌张焦急,她左脚绊了右脚,身子一歪。
“咕咚!”
“咕咚——”
成国女子与大果子同时落地。
一个摔得狼狈不堪,一个摔得稀里哗啦。
“嘻嘻——”
荆白玉趴在窗口偷偷望下去看,止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
厉长生走回来,站在荆白玉身后,荆白玉未有发现,还沉浸在犯坏的乐趣之中不能自拔。
“小白。”厉长生无奈的笑着道:“叔叔方才怎么与你说的?”
“嗬——”
荆白玉吓了一跳,赶忙回身,一脸小白兔的模样,和他怀中的兔子顽偶简直如出一辙,低声喃喃的说道:“叔叔……小白,乖……”
荆白玉低头耷拉脑,又恢复了一脸小可怜儿的模样,叫人根本不忍心斥责于他。自然,厉长生也绝不会斥责于他。
“来罢,顽够了就该回去了。”厉长生伸出手。
荆白玉乖巧的抓住厉长生的手,很顺从的跟着他。反正不论去哪里,只要能跟在厉长生身边,荆白玉就很是满足。
他们在外面转了一圈,去了一些熟悉的地方,不过显然对荆白玉的记忆没什么恢复效果,反倒是消耗了不少荆白玉的体力。
荆白玉迷迷糊糊的,坐在车舆里面,舒服的窝在厉长生怀中,便此睡着过去,睡梦之中,脸上都是甜蜜的笑容。
厉长生轻轻拍着他,低声说道:“若是我的小白,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般无忧无虑该多好。”
荆白玉自从出生以来,恐怕就从无这般无忧无虑过。
车舆直接进了皇宫,到了车马署也未有停下来。
侍卫们见是厉太傅的车舆回来了,均是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着。如今谁还不知道,厉长生已然是这皇宫之中无冕的人主,一切大小事务,均是厉太傅说了算数。
“太傅!”
灵雨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了许久,见到车舆近前,赶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厉长生从车舆里走下来,怀中抱着熟睡的荆白玉,低声道:“小声些,他睡着了。”
灵雨有些焦急,不过还是立刻住了嘴,亦步亦趋的跟着厉长生,送了荆白玉进入内殿,两个人这才到外面低声说话。
厉长生道:“何事如此焦急?”
灵雨低声说道:“方才陛下与太傅出宫之时,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人过来了。”
“太皇太后?”厉长生皱了皱眉头。
如今先皇已经过世,荆白玉登基,因着新皇养母陆夫人一念之差,上面是未有太后的,但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却还有个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已然老了,早已不问朝政,每日在宫中养养花溜溜鸟,不叫旁人去问安,也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最多就是着小儿子陵川王荆博文去说说体己话罢了。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突然差人过来……
灵雨又低声说:“是这样的,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人,说是太皇太后重病了,想要请陛下过去探望一番。”
“重病?”厉长生不适时宜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灵雨垂着头,道:“婢子斗胆寻了太医署的人前来问话。”
厉长生点了点头,道:“太医署的人如何说?”
灵雨道:“不曾听说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未有太医前去诊脉,也未曾从太医署拿过什么药材。”
灵雨不愧是跟在厉长生和荆白玉身边已久的人,总算是有些个长进的,已然提前打探周全。
厉长生笑着道:“看来太皇太后那面是稳不住了。”
太皇太后显然是寻了个借口,想要叫皇上过去罢了。
新皇自从回了皇宫之后,就再也未有露过面。平日里寝殿周围,都要大量的士兵把守,涤川园军只听从厉长生的命令,旁人想要挨近陛下的寝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谁也见不到陛下。
如此一来,便开始流言四起。
有人说厉长生想要兵变,想要断送他们大荆的江山,想要谋朝篡位。
所以,厉长生才会借口新皇荆白玉受伤修养的理由,实则是将荆白玉给圈禁了起来,将皇帝当作了人质。
太皇太后显然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有些坐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见一见皇帝,问问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灵雨十分着急,道:“太傅与陛下不在的时候,太皇太后的宫人来了两次,婢子都硬着头皮将人回绝了,若是那面再来人,可怎么是好……”
厉长生抬手拍了拍灵雨的肩膀,道:“无需担心,一会儿我便去见一见太皇太后。”
“太傅要小心啊。”灵雨更是愁眉不展,道:“太皇太后不知陛下的情况,已然一心以为太傅您要……”造反……
灵雨的话说一半,着实说不下去,道:“恐怕太皇太后对太傅您成见已久,会对太傅不利的。”
“放心,我有分寸。”厉长生淡淡的说道:“照顾好陛下便是。”
“是,婢子明白。”灵雨说道。
眼看着便要天黑,也是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荆白玉出去顽了一整日,一直在睡觉,还未有醒来的意思,厉长生吩咐灵雨好好照顾荆白玉,便带着人往太皇太后那面去。
“太皇太后!”
宫女急匆匆跑来,跪在地上说道:“厉!厉太傅来了!”
旁的宫女一听到这话,顿时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似乎均甚是惧怕厉长生的模样。
“怕什么?”太皇太后呵斥一声,虽然年老力衰却颇有些个威严,道:“他不过一个太傅罢了,哀家还要怕他?”
“可是……”宫女们焦急不已。
众人都听说了,厉长生根本无有与旁人商量分毫,便一口气杀了宛阳王和吴邗王。甚至连他的亲哥哥厉储兴,也丝毫不念血脉情义,便一刀人头落地,俨然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恶鬼。
如今厉长生大权在握,兵权在手,更是在皇宫之中说一不二,竟是将小皇帝都给软禁了!若是他真想要谋朝篡位,太皇天后定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绝对要拔除掉。
跟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人们,一个个人人自危,生怕也要跟着人头不保。
太皇太后呵斥着,宫人们勉强打起精神来。
不多时,厉长生已然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长生拜见太皇太后。”
厉长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太皇太后不开口,他便未有抬起头来。
“厉太傅不必多礼。”太皇太后眯着眼观察了他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厉太傅如今可是大忙人啊,怎么到哀家这面来了?”
厉长生笑的温和,道:“长生是奉了陛下之命,代替陛下前来探望太皇太后您的。”
“代替陛下?”太皇太后有些坐不住了,欠起身来微微向前,道:“为何代替陛下?这般长时间了,陛下的伤势难不成还未有好?真的像旁人所说……”
太皇太后这话说了一半,变顿住了。
最近总有流言蜚语,说是皇上因着做了错事,所以受到了上天的责罚,已经变成了残废,就算修养十年二十年都无法痊愈。
残废如何再做皇帝?那是会威胁到大荆颜面的,会让旁的国家嗤笑,叫旁的国家瞧不起的。
厉长生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旁人所说?长生不知旁人都说了些什么,还请太皇太后提点。”
厉长生的表情十足淡定,语气也并不冷漠,可听在太皇太后耳朵里,却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皇太后咳嗽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都是些道听途说和胡说八道罢了,不说也罢。”
太皇太后将这话题推开,道:“陛下养了这许久,竟是还未大好?那正巧,哀家身边来了新的太医,不如叫哀家与太医一同去探望陛下好了。”
“太皇太后,”厉长生道:“陛下过些日子便能痊愈,特别吩咐了长生,一定与太皇太后转告,切莫担忧切莫伤身,还请太皇太后莫要因着陛下而操心,否则便是折了陛下的寿啊。”
太皇太后想要找个借口,却探望久不见人的荆白玉,然而厉长生的意思很明确,并不让太皇太后去。
太皇太后一瞧便有些不悦起来,心头憋着一股火气,手搭在案几上,十足想要狠狠的拍下,然后重重的呵斥厉长生。
然而,此时此刻的太皇太后根本不敢,她心中也有顾虑。如今厉长生的权势太大,太皇太后的窦家势力大不如前,最为有能力的窦延亭,也是厉长生身边之人。太皇太后人单力薄,哪里敢跟厉长生硬碰硬的?
太皇太后不情不愿,却只能说道:“既然如此,等陛下病好了,太傅可一定要叫陛下来看望我这老婆子啊。”
“敬诺。”厉长生恭敬的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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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长生不动声色,从系统商城之中,购买了一样东西。
太皇太后一脸的不高兴,下意识的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顿时抽了口冷气。
她下巴附近有几个小包,起痘这种事情,果然根本不分年龄。尤其年纪大了的人,新陈代谢变慢,突然长一个痘出来,十天半个月根本消除不下去,至于留下的痘印,半年一年也无法去掉。
厉长生进来的时候,便瞧见太皇太后下巴上有几个痘,连胡粉底妆都无法遮盖住,又红又肿的模样。
太皇太后正心烦,无意间碰到了自己的痘,疼得抽了口气,便更是不悦的厉害。
厉长生趁机笑着说道:“长生观太皇太后脸上生了几个痘,看样子应当是日常洁面未有清理干净所致。”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有一段时间还病怏怏的,但是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爱美那是一定的,尤其是太皇太后这样身份的女人,就算到了要永远闭眼的时候,也无法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这般大年纪,太皇太后每日里也是定然要护肤化妆的,底妆、眼妆、唇妆、腮红、修容、眉毛、高光,是一样也不得少。
这一大套妆容下来,对于皮肤的负担还是很大的。若是每日晚间不好好的洁面卸妆,皮肤很容易被油脂和污染物堵塞,长痘那是必然的。
太皇太后年纪大,有的时候无缘无故就感觉过于疲惫,便开始犯懒,干脆带着妆面便休息下来,第二日一早再行卸妆。
这般长此以往,不长痘才是奇怪的事情。
厉长生拿出自己从系统商城之中换来的希思黎百合卸妆乳,道:“长生近日得到了一些稀罕的东西,正巧今儿个带来进献予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不在意的斜了一眼,但这心里面顿时有些百爪挠心。
太皇太后是知道的,这厉长生不只是与昔日的九千岁长得一模一样,还故意模仿昔日的九千岁,总是能搜罗来大把有意思的顽意。若不是这般,新皇荆白玉能这般宠信他?
太皇太后心中好奇,脸上不好表现出来,淡淡的说道:“放下罢,哀家现在乏了,等有时间再瞧瞧。”
“是。”厉长生恭敬的说。
厉长生转身离开,下一刻太皇太后已然忍不住,摆手说道:“快去,将那卸妆乳给哀家拿来。”
“是是。”宫女连忙说道。
以前太皇太后卸妆,其实与洁面是一同进行的,用凝团洗个脸就结束。但是后来,厉长生与荆白玉的香粉铺子越做越大,推出了不少卸妆乳卸妆油等等产品,卸妆产品一说,在大荆也变得十足风靡盛行。
之前厉长生曾经送予喻青崖一瓶植村秀的净透焕颜卸妆油,卸妆效果如何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款卸妆油对于黑头有很好的溶解效果,让喻青崖十分喜爱。
只不过卸妆油这种东西,油皮与中性皮用起来,还是感觉太过厚重,使用感略差。尤其乳化不到位的时候,很容易残留油脂,使得皮肤无缘无故长痘。
而卸妆乳对比卸妆油来说,便要清爽的多,更适合中性皮和油皮适用。
希思黎的百合卸妆乳味道稍有些奇怪,但使用感要比卸妆油要优秀很多,清爽顺滑,乳化速度极快,温和卸妆的同时,卸妆力又极为优秀,无需担心彩妆残留或者长痘的问题。
卸妆乳使用后,续用洗面奶清洗,会感觉到脸部又清爽又滋润,皮肤滑滑嫩嫩,且绝不是假滑的成膜错觉。
太皇太后迫不及待的实验了一番,顿时惊喜不已,的确比日常使用的卸妆产品要好用的多,卸妆洁面之后清爽,而且并不紧绷干涩,摸着自己的皮肤都变得年轻了许多。
太皇太后露出一个微笑,对着镜鉴开始反复的瞧着。
只是瞧着瞧着,太皇太后的笑容突然凝固,道:“这个厉长生,果然精于奉承!哀家差点子被他给骗了去!”
太皇太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是要见皇帝,而厉长生三两句话阻拦了自己不说,还想要用一瓶卸妆乳便打发了自己,着实可恶非常。
“不行,”太皇太后低声说道:“这也太不同寻常了,厉长生为何不让哀家去见皇上?说不定……”
太皇太后的脸色变得惨白,说不定真像旁人所说的那般,皇上被厉长生给挟持了,甚至说……
皇上早已不在人世,厉长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想要稳固他的地位,等他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便可一举改朝换代,推翻大荆的所有。
若是大荆亡了……
太皇太后倒抽一口冷气,自己怕是也再活不下去。
“不行不可,”太皇太后焦急的站起来转着圈,道:“哀家必须要想个办法才可。”
太皇太后一夜未眠,眼看着就要清晨,但太阳还未有升起。
“来人!”
太皇太后呵斥一声,宫女连忙小跑过来。
太皇太后问道:“今儿个可是有早朝的日子?”
“正是。”宫女恭敬的回答。
太皇太后眸子一动,道:“陛下可去参加早朝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不曾听说。”宫女道:“陛下仿佛还在修养,无法参加早朝。”
“太好了……”
太皇太后忽然低声笑着道。
天色还黑漆漆的,厉长生已然穿戴整齐,准备去主持早朝。
荆白玉窝在榻上,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突然感觉身边之人空了,立刻一个翻身坐起,抓住了厉长生的袖子。
厉长生笑着说:“小白乖,叔叔去早朝,很快回来。困的话继续睡罢,好吗?”
荆白玉不想让他去,摇了摇头。
“小白要听话。”厉长生道。
荆白玉不情愿,但是揪着厉长生袖子的力气小了一些。
厉长生拉过被子,给荆白玉盖好,道:“小心着凉,叔叔很快回来,不会太久的。”
荆白玉终于蔫头耷拉脑的点了点头。
厉长生离开,荆白玉眼巴巴的瞧着,等实在瞧不见了,这才抱着兔子顽偶继续闭眼睡觉。
只要睡的时间长一点,再一睁眼就能看到叔叔。
今儿个早朝,所有的事情又围绕着成国举兵的事情进行。厉长生已然斩首了成国国君,这一仗眼看着势在必行,但主战派与主和派还是争吵不休,甚至说,主和派占了上风,主和人数比厉长生想象中的多一些。
但这也不算出乎厉长生的意料,毕竟昨日厉长生在外面碰到了一个成国女子,还收到了成国交好的书信。
厉长生可不相信,成国人只给自己送了这样的书信,定然是广撒网,递了不少这样的书信给在场的大臣们。指不定现在侃侃而谈的某个大臣,便中了成国人的美人计。
厉长生表情平静的瞧着他们不断争吵,然后长身而起,笑着说道:“诸位莫要吵,不妨听一听陛下的意思。”
他一开口,大殿里果然安静下来。
陛下的意思……
陛下根本未有出现,众人齐刷刷看着厉长生。
什么陛下的意思,说不定便是厉长生的意思,只是假借着陛下的名头罢了。
不少人心中嗤之以鼻,但是他们不敢开口说出心中所想,皆是惧怕厉长生惧怕的鸦雀无声。
厉长生微笑着说道:“陛下已然决定,认命窦延亭将军为大将军,出兵对抗成国。”
“什么?窦延亭?”
“窦将军他……”
“叫他出兵,他可是做过宛阳王俘虏的人啊。”
众人一阵喧哗,不少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昔日宛阳王作乱,众人根本无有提前知晓,荆白玉派窦延亭快马加鞭前去寻宛阳王的支援,窦延亭到了宛阳之地,立刻被宛阳王扣押起来,成了宛阳王的俘虏。
幸好窦延亭偷偷让亲随前来报信,这才无有耽误事情。只可惜后来宛阳王发现窦延亭放走了亲随,勃然大怒,对窦延亭用了刑。
窦延亭伤势颇重,宛阳王死后,才被救回都城,如今一直在府中养伤,都未有前来参加早朝。
窦延亭做了俘虏,如今陛下却要叫他挂帅,前去抵抗成国大军,众人心中自然有不服气的。
厉长生笑着说道:“若是哪位有什么意义,但说无妨。只是站出来,便要说些可行的办法,举荐一位合理的将军,若是实在无人可举荐,哪位大臣自荐领兵,也无不可。”
厉长生抛出窦延亭的名字,瞬间将众人的目光紧紧抓住。本来主和派还在据理力争,现在所有人都忘了什么主和派,全都在议论窦延亭该不该上战场。
而厉长生淡淡的又一开口,议论的声音便消失了踪影。
在场的哪一位大臣不怕死的,根本不敢自己披甲上战场,只是会不断的反驳旁人罢了。
“哐当——”
安静的大殿里,突然出来格格不入的声音。
有内侍急匆匆走进来,模样甚是慌张,走到厉长生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厉长生脸色难看下来。
“走。”厉长生一挥手,对众位朝臣说道:“今日早朝便到这里,各位大人可以散了。”
他说罢了,根本无有停留,也不给旁人说话的余地,快速消失在大殿门口。
“这……”
“厉太傅也太……”
大臣们愣了半晌,眼看着厉长生真的走了,这才敢开口说话:“厉太傅这也太……太,就这般走了?”
“厉太傅也太不将旁人放在眼中了罢?”
“厉太傅莫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皇帝?”
“嘘——这话可莫要乱说啊。”
厉长生大步离开殿中,身后的内侍急匆匆追上。
厉长生问道:“太皇太后什么时候去的?”
“太皇太后已经来了半晌,在殿外大吵大闹,灵雨姑姑就要拦不住了。”内侍着急的道。
就在厉长生去早朝,离开没多久的时候,太皇太后竟然领着一帮子人出现在荆白玉的寝宫门口。
天色还黑着,荆白玉被吵闹的声音惊醒,他还以为是叔叔回来了,但仔细一听,又仿佛不像那么回事。
有人喊叫着,还有灵雨的声音。
灵雨万分焦急:“太皇太后,您不能进去,陛下还要修养,陛下吩咐不见任何人!”
“不过是个宫女,以为跟在厉长生身边,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吗?笑话!”
太皇太后被四个宫女扶着,走路都不稳当,却底气十足声如洪钟的呵斥着。
灵雨着人阻拦在前面,根本不敢让太皇太后进入寝殿,道:“太皇太后,这是陛下亲自吩咐的,婢子着实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啊,还望太皇太后……”
“啪——”
灵雨话未说完,太皇太后已然抬起手来,竟是狠狠的对着灵雨的脸颊扇了下去。
灵雨低呼一声,顿时脸颊火辣辣的烧烫,不只如此,满嘴的血腥气蔓延开来,太皇太后的力气大的出气,差点子就把灵雨的牙齿打松动。
“让开!否则哀家对你不客气!”太皇太后呵斥。
灵雨捂住脸颊,抽着冷气说道:“太皇太后赎罪,婢子不能让开。”
“好你个小蹄子!”太皇太后复又举起手来,灵雨咬牙忍住,根本不去躲避。
“太皇太后……”
旁的宫人赶忙劝阻,小声说道:“太皇太后息怒,这灵雨可是陛下和厉太傅跟前的红人,若是……”
若是真把灵雨给打出好歹来,陛下和厉长生怕是要动怒的。
宫人压低声音道:“如今进去见了陛下,才是正经事啊。”
“说的对。”太皇太后点头,当下心中一动,便来了个主意。
有成群的侍卫阻拦,太皇太后虽然身份尊贵,却也无法进入内殿,太皇太后干脆“哎呦”一声,瞬间跌倒在地。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
“快叫太医!”
宫女们慌乱成一片,太皇太后已然年纪大了,这一摔很有可能会出大事儿,谁又能不着急?
灵雨忍着脸颊生疼,赶忙上前去扶,道:“太皇太后,您怎么样?”
“太医!”太皇太后的宫女大叫着:“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
灵雨有些个担忧,只要对旁边的侍卫说道:“你去请太医过来,快。”
虽然离开了一个侍卫,但这旁边的侍卫着实还不少,太皇太后此时想要进入内殿,还是十足困难的。
太皇太后假装昏迷的样子,倒在地上,突然之间发难!
她一把抓住灵雨的胳膊,用尽浑身解数将人一推,顿时将人撞了出去。
旁边不少侍卫,赶忙接住灵雨。随即就瞧太皇太后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竟是就地打滚,然后手脚并用的,趁着几个侍卫慌乱之际,从众人腿下面爬了过去。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
后面都是叫喊的声音,太皇太后顾不得自己的宫女们,已经爬了过去,然后撞开门,奋力往内殿跑去。
“陛下!”
“孙儿!”
“厉长生太无法无天了!”
太皇太后冲进内殿,一路叫喊着,道:“皇上啊!厉长生趁着你养病的这段时间,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九五之尊,实在是……”
她话说一半,便瞧见了坐在榻上,丝毫也未有伤痛模样的荆白玉。
荆白玉还未起身,衣着有些单薄,就坐在榻上,旁边放着他的兔子顽偶。
太皇太后闯入,话头硬生生断了,这与她想象中并不一样。
她以为小皇帝被逼迫跳崖,就算救回来,也已经是个残废,躺在榻上无法动弹,否则怎么会叫厉长生掌控了朝政?
若是荆白玉真的变成了瘫子,那……
那就太好了!
太皇太后一想,心中就止不住的狂喜。一个残废,怎么可能继续当大荆的皇帝?必然要退位让贤,必然要让她的小儿子荆博文当皇帝才可。
太皇太后一向偏心,这恐怕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以前先皇在世的时候,太皇太后就几次三番的想要先皇立下诏书,传位给小儿子荆博文。
后来太皇太后窦家的势力太不如前,这才放弃了继续为小儿子铺路的想法。
如今孙儿即位,可孙子怎么有儿子亲呢?太皇太后还是喜欢荆博文多一些,如果这个时候,荆白玉真的残废了,便是小儿子上位的最好机会。
太皇太后也是操碎了心,这才不遗余力的前来揭发厉长生的恶行。
可谁料闯入了内殿,却看到好端端的荆白玉。
“孙儿……你这是……”
太皇太后一时傻了眼,道:“你这好端端的,为何不肯露面?”
荆白玉见到有陌生人闯入,吓了一跳,坐在榻上一言不发,死死拉着他的兔子顽偶。
“陛下!你倒是说话啊!”
太皇太后气愤至极,道:“你可知道厉长生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简直要把自己当成了皇帝,在大臣们面前耀武扬威!谁也不放在眼中!”
“陛下!你为何不闻不问?莫不是真的被那奸臣给迷惑了住?”
“陛下!哀家可由不得你再胡闹下去了!”
太皇太后说着,气冲冲上前,一把拉住荆白玉的手臂,道:“走!跟哀家走!今儿个,哀家要你在众臣面前说清楚,哀家要你革职厉长生!”
太皇太后本以为,皇后陆家的势力大去之后,她窦家就能重新发扬光大。但是很可惜,厉长生并不给窦家什么颜面和机会。
这些日子,皇上不曾路面,一群群的窦家人跑到太皇太后跟前告状,一直在说厉长生这个不是那个不是。太皇太后显然对厉长生积怨已久了。
“疼……”
荆白玉被死死扣着,委屈的低呼了一声。
灵雨带着侍卫们冲进来,瞧见内殿的情况,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太皇太后!请您放开陛下!”灵雨上前阻拦。
太皇太后生怕荆白玉会挣脱自己的束缚,抓住荆白玉的手更多了几分力气。
“好疼——”
荆白玉又是痛呼了一声,白皙的手背上,顿时被太皇太后尖锐的护甲刮破,留下血红的痕迹,热乎乎的血滴顺着掉在地上。
一滴、两滴……
“啪嗒——”
混合着荆白玉委屈的眼泪。
荆白玉一直被厉长生宝贝着,不让他冷一点热一点,哪里肯让他受一丁点的伤。如今不只见了血,还皮肉外翻,疼得荆白玉鼻子一酸,眼泪一串串的滚了下来。
“嗬——”
太皇太后倒抽一口冷气,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抓着荆白玉的手不由松了几分力气。
“陛下你这是……”
太皇太后终于还是发现了荆白玉的不对劲儿。
“疼……”
“叔叔……”
“叔叔……”
荆白玉迷茫的四处去看,想要找厉长生的踪影,满面都是委屈的模样。
灵雨赶忙将荆白玉护在身后,用帕子压住他不断流血的手臂,道:“陛下,别怕别怕……厉太傅很快就会回来的。”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太皇太后瞪大眼睛,道:“难道说,陛下……”跌下悬崖,没有变成瘫子,却变成了痴儿。
太皇太后想到此处,心中那就要熄灭的火光,瞬间死而复燃起来。
“小白!”
厉长生急匆匆排开人群,快步跑了进来,焦急的说道:“小白!”
“叔叔!叔叔!”
荆白玉疼得要命,听到厉长生的声音,立刻露出欣喜的模样,一头扎进了厉长生的怀中,死死搂着他的腰不松手。
“小白,叔叔来了。”厉长生抱住荆白玉,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道:“别怕,叔叔回来了。”
“叔叔……疼……好疼。”荆白玉举着自己的手,皱着眉头。
厉长生低头一瞧,惊魂未定之时,便瞧见荆白玉手背上狰狞的伤口。
他的脸色瞬间也变了模样,再没有一丝的温柔,同样狰狞万分,道:“小白,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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