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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我嫂嫂!”阿早挽着无瑕的胳膊,得意洋洋、孩子气的炫耀,引的众人都笑。
    八皇子去向皇帝敬酒,嗫嗫嚅嚅,“父皇,孩儿年纪也不小了,您看……”
    皇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瞅瞅你这出息!”
    阿昶你从小到大便是胸无大志,所以朕只好把你放在南方,北方边陲,都不敢指着你。
    八皇子求救般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温言为他说话,“皇上,小八也真是不小了,兰家姑娘也及了笄……”皇帝哼了一声,“着急是不是?朕明天便下旨,让你如愿以偿!”皇帝这话本是想呛呛小八的,谁知八皇子听了,欣喜若狂,倒身下拜,“多谢父皇!”皇帝半晌无语。
    “父皇明天便下旨啊?八哥,恭喜恭喜。”阿早耳朵尖听着了,抢着上来道恭喜。
    皇帝瞪了阿早两眼。
    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后宫的妃嫔、皇子公主,若是皇帝瞪他(她),那是没人不害怕的。阿早却是被贤妃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她那爆脾气的皇帝爹瞪她,她无知无识的回看了过去,一脸嘻笑。
    皇帝真想冲阿早发通脾气,可是看着那张酷似自己、又黑又丑的脸孔,到底也没好意思发出来。
    八皇子的婚事便这么着,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默送的手榴弹,谢谢于贺、叶小琼送的地雷,谢谢支持正版的读者。
    第107章 挑衅
    银川公主和广陵王妃姑嫂二人也在座,银川公主盛装丽服, 广陵王妃瘦的像个竹竿, 两人的座位紧挨着, 相眏成趣。
    无瑕含笑叫“堂嫂”“堂姐”的时候, 银川公主眼中闪着怒火, 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恶意来, 皮笑肉不笑, “七弟,七弟妹, 百年好合。”明明是一句祝福的话, 却被她说的咬牙切齿。广陵王妃更不必提了,她的身体一日差似一日,看着同是皇家媳妇的无瑕明媚鲜妍,光可映人, 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勉强挤出丝笑意,“七弟妹,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无瑕不爱看这两人,代王也不爱看, 敷衍了两句, 便礼貌的点点头,双双回座。
    “她倒神气了!”广陵王妃斜眼看着璧人一般的代王和代王妃,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她神气不了多久了。”银川公主眼中闪过丝戾气。
    从前的事都不说了,赢了本公主十万两白银, 这口窝囊气,如何忍的下。常无瑕,你的把柄已在本公主手里了,等你的隐私之事被翻出来,大白于天下,看你如何见人!叔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他岂容自己的儿媳妇失德败行?害本公主倾家荡产的小丫头,你完了。
    殿中鼓乐悠扬,欢乐喜庆,银川公主妒火中烧,在座位上坐不住,借口更衣,独自带着侍女出了殿。她熟悉宫中路径,出来之后绕到一条小路,穿过花丛、林木,到了一个小巧的阁楼前。
    命令侍女留在外面,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阁楼中,太子坐在窗前的案几边,手中擎着酒杯,面色迷茫,看样子正在借酒消愁。两名内侍在旁边温酒,见银川公主进来,忙站起身要问好,银川公主皱眉,摆了摆手,内侍会意,深深施了一礼,没敢作声。
    太子神色间中有抹不去的忧伤哀怨,目光看向窗外,对于银川公主的到来,浑然不觉。
    银川公主讥讽的笑笑,走到太子身后,柔声问道:“在想什么?”语气熟稔亲切。
    太子蓦然回头,看到银川公主笑盈盈站在那里,不禁呆了呆,“堂妹,你怎会在这里?父皇赐宴,这么早便散了么?”银川公主撇撇嘴,“人多,我觉得闷,便出来走走,巧的很,信步到了这里。太子哥哥,你这儿的酒闻着味道便好,我喜欢,我也要喝。”太子疲倦的笑笑,“这不过是寻常佳酿,又有什么好了?”向内侍招招手,示意他为银川公主也斟酒过来。
    内侍把温好的酒斟至酒杯中,恭敬的捧给银川公主。银川公主并不伸手接,冲内侍呶呶嘴,“哥哥,我有话跟你说。”太子无奈,挥挥手,命两名内侍退了出去。
    “哥哥,我看不过你这样,要替你出口气!”银川公主眼波流转,笑盈盈说道。
    太子纳闷的看着她,“替我出气?这是从何说起?”
    银川公主得意的一笑,凑近太子,小声耳语,“……我不是空口白牙胡乱说话的,我有人证,有物证……这样的事,她吃不了兜着走……太子哥哥,这事若被叔父知道了,她还有活路么?”
    太子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怔半天,脸色煞白,手也抖起来,“堂妹,你不能这样!”
    银川公主大为惊奇,“为什么?她多可恶啊,难道要放过她?”
    别告诉我你不恨她,不想整治她,我可不信!
    太子烦恼的蹙眉,“不管怎样,她已经嫁给七弟了,是代王妃。堂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休要如此。”
    银川公主面色忿忿,还要再细说太子,太子不肯听,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意已决,堂妹不必再说。”银川公主咬牙看了他半晌,恨恨的顿足,“这么好的机会,你肯放过,我可不肯!”见太子不可劝,怒气冲冲,夺门而出。
    “她是七弟的王妃,是阿雄和小童的姨母啊。”太子醉眼朦胧看着银川公主的背影,口中喃喃。
    银川公主本以为太子定会和她联手的,谁知太子性情太温吞了,明明被常无瑕辜负了,眼前放着个给常无瑕难堪的机会,他居然视而不见。
    “这没气性的太子,真是气死我了!”银川公主胸口一阵发闷。
    银川公主面带怒气顺原路返回,侍女低头跟在她身后,战战兢兢。
    银川公主盘算落空,气的脸都变形了。
    花间小径上,迎面走来一行人,竟是面色从容的皇帝和他的侍从。银川公主没想到在这儿能遇着皇帝,脸上的表情便来不及遮盖起来,十分狼狈。
    前一刻眼中还燃烧着怒火,下一刻便要做出幅温婉端庄的模样,银川公主可没有这个本事。
    她勉强挤了丝笑容出来,“拜见叔父。”在小径上跪伏下来。
    皇帝皱眉,“你不好好在席间饮酒,出来做什么?银川,你方才的样子骗不过朕,说,有什么事?”
    皇帝对银川公主还是很眷顾的,知道她输了十万两白银给无瑕,家底儿空了,特地赐她皇庄,让她度过难关。可是一位公主,在宫中怒气冲冲一阵风似的走着,会是为着什么事?这仪态,这涵养,真是让人头疼。
    银川公主一则并没有急智,不知该如何遮掩,二则心中的怨恨实在压抑不住,含泪抬起头,“叔父,侄女是为皇室忧心罢了。昨日代王纳妃,世人还以为代王娶得一位淑女呢,谁知她失德败行……”
    皇帝变了脸色,厉声道:“银川,不许胡说!”
    开弓没有回头箭。银川公主既然话已经出了口,自然没有半路退回的道理,含泪叩头,“叔父,侄女有凭有据,并不敢胡说!”
    皇帝盯着银川公主看了几眼,沉声吩咐,“回去!”内侍们忙答应着,服侍皇帝回了交泰殿。
    银川公主赶忙站起身,紧紧跟在皇帝一行人身后。
    皇帝去了西偏殿,命人把皇后、代王、代王妃宣来。银川公主心中一阵窃喜,“叔父把皇后也叫来,显然是当真了!代王和代王妃一个也躲不掉,看看那小丫头的丑事摊开了,代王会是如何的恼羞成怒,那小丫头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想到自己输掉十万两白银之后面临的窘境,银川公主恨意汹涌,恨不得立时三刻置无瑕于死地。
    等了这么久,一直抓不住这丫头的把柄,也抓不住开国公府的错处,谁知会有今天呢,真解气!
    皇后和代王、代王妃进到偏殿之中,见皇帝面色阴沉的坐在宝座上,银川公主战战兢兢站在一边,不由的都是心中一沉。
    皇帝命皇后和他并肩坐下,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银川公主、代王、代王妃,“银川,你先说。”银川公主被皇帝无情的目光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了,“叔父,母后,侄女原先也不敢相信的,代王妃明明是开国公府的娇女、太子妃的妹妹,又怎会行为不检点呢?可是,郑国公世子兰大宝确实是因为她才病倒的!兰大宝本是青年才俊,好好的怎会卧病在床?便是因为代王妃在闺中时行为放荡,和兰大宝有了首尾……”
    “你胡说!”代王和无瑕气极,异口同声的指责。
    “我没有胡说!”银川公主转过头,恨恨看着无瑕,“你和兰大宝议过亲,对不对?你和兰大宝差点便定亲了,我可有说错?你贪恋荣华富贵,先勾引兰大宝,后转投代王怀抱,兰大宝才会郁愤于心,最终病倒!”
    无瑕面色倔强,朗声道:“我没有!你……你不服气输给我十万两白银罢了,对我怀恨在心,存心污蔑!”
    皇后本是被银川公主的话惊住了,听了无瑕的话,神色间却是有了同情之意。无瑕从五六岁起便时常出入宫庭,算是皇后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了,无瑕的人品如何,皇后难道心里没数?说无瑕勾引表哥,然后移情别恋代王,皇后是根本不信的。可银川公主所说的话很严重,这种话若是空穴来风,谅她不敢随意乱讲,想来也是有些依据的。不过,无瑕一提起十万两白银,皇后便觉释然了:十万两白银,这么大一笔银钱,银川会为此怀恨在心,以她的心胸来说,也在所难免。
    银川公主被无瑕说破心事,恼羞成怒,“我有人证,也有物证!人证便是兰大宝的小厮,物证是你写给他的情书!你那情书写的缠绵悱恻,我看了都替你害羞,我若是你,早没脸活着,一头撞死了!”
    无瑕怒极反笑,“堂姐,你若输不起,当初便不该跟我打赌。输了便是输了,身为公主,这点子风度仪态你应该有!你纠结于这么件事,竟用这种方法来污蔑我的品行,不觉得可耻么?”
    代王和妻子并肩而立,目光幽冷,声音清洌,“堂姐,我知道你输不起,知道你爱记仇,却想不到你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明目张胆往代王妃身上泼污水!须知清者自清,我的王妃品行高洁,不是你能肆意侮慢的。你那点子小心思,连我和王妃都明明白白,父皇英明,母后仁慈,自是看的更清楚,你莫再枉费心机。”
    他容颜如玉,她明艳照人,明明是昨天才成亲的一对新人,彼此之间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皇帝目光始终是阴沉沉的,皇后神色温和的多,不过,看向银川公主的眼神有几分怜悯。
    银川公主在气势上压不倒代王、代王妃,又得不到皇帝、皇后的支持,心中暗暗叫苦。本来是要拉着太子一起发难的,若是太子不肯联手,便该缓上一缓,从长计议!这冒冒失失的出了手,看情形大大的不妙啊。
    她也不傻,当然知道在皇帝眼中自己这侄女是比不上代王这亲生儿子的。莫说代王了,若是无瑕嫁给代王的年头长了,生儿育女,孝顺公婆,或许无瑕的地位都会比自己这侄女强。她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特地要联合太子,可惜,太子实在太软弱了,竟然隐忍不发。
    银川公主感觉自己是一个人面对皇帝、皇后、代王、代王妃四个人,生出绝望之感。
    “我有人证!”她打起精神,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皇帝,“叔父,兰家待下人严苛,兰大宝的小厮不堪忍受非人折磨,逃出兰家,被侄女救下了。这小厮是个有心人,逃出兰家时带了封情书,那封情书叔父看了,便知道侄女所言不虚。叔父,侄女说的全是真话,万万不敢对您撒谎啊,您把那小厮宣过来问上一问,真相便会大白的!”
    皇帝冷冷道:“宣。”
    银川公主心中窃喜,“人证来了,看你们还如何狡辩!”
    等到皇帝差去的内侍从银川公主府回来复命,银川公主傻了眼:那封情书她是亲眼看过的,还想办法核实过笔迹,确是无瑕亲笔所书,可是眼下,这封情书上的每一个字还是原来的,笔迹却不是无瑕的。无瑕当场要来笔墨,奋笔疾书,笔迹和那“情书”上根本半分不像!至于小厮,到了皇宫,到了皇帝面前,吓的哆哆嗦嗦,“小的因为好吃懒做,被主人罚了,便赌气偷偷跑了出来……遇到公主……搭救,救了小的,公主问了小的许多话,小的猜度着公主不喜兰家,为求功劳,便胡乱说了主人的坏话,都是胡说的,信口开河……情书?什么情书?小的不知道,没听说过……对了,公主好像跟小的提过,可小的这会儿全忘了,小的该死……”
    这便是所谓的人证物证。
    这样一来,事情就成了兰家偶尔逃出一名下人,被早就存有歪心思的银川公主“遇”着了,捉回公主府,诱导他说出不利于兰家的话,假造了“情书”,还教给小厮假口供。可惜,小厮本就是逃奴,胆子小,到了皇帝面前,教给他的假话全忘了,实说实说。
    银川公主脑中轰的一声,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无瑕心中鄙夷,银川你个笨蛋,我才五六岁的时候你对上我便没赢过,如今十年过去了,你竟妄想翻身?
    代王和代王妃并没有痛打落水狗,反倒很有友爱之心的为银川公主求情,“她输的狠了,十万两白银日日夜夜折磨她,以至于入了疯魔,虽可恶,也可怜。求父皇母后从轻发落。”
    皇后轻叹,“银川,看看你七弟和七弟妹是何等的宽宏大量,你可惭愧?”
    皇帝哼了一声,“她若知道惭愧,那倒是稀罕之至。”
    皇帝这话说的很重,银川公主含泪看了他一眼,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装昏倒,真没用。”无瑕心中不屑。
    皇后见银川公主昏倒了,面有不忍之色,皇帝却是硬心肠,命令内侍用茶水把银川公主泼醒,严辞训斥了一番,训的银川公主魂飞天外。训完,皇帝命人把银川公主送回公主府闭门思过,不许她再随意外出。
    可怜银川公主想要报仇,结果仇没报成,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无瑕陪皇后回了坤宁宫,代王却没走,留了下来。
    “父皇,兰大宝确曾和无瑕议过亲事。”代王告诉皇帝,“岳父心胸坦荡,曾亲自到代王府,把所有的内情都一一告知。兰大宝对无瑕有意,兰大将军无瑕的亲舅舅,自然不会反对这桩亲事,兰夫人也很喜欢大宝这侄子,两家一度有结亲之意。不过,岳父疼爱无瑕,悄悄问过她的意思,知道无瑕一直拿表哥当亲哥哥,岳父便不肯。兰大宝本以为亲事有了眉目,后来被岳父拒绝,大失所望。”
    皇帝摇头,“这么说,兰大宝确实是因为你媳妇才生病的么?成何体统。”
    代王幽幽叹了口气,“当时兰大将军和兰夫人都点了头,亲事也算是成了一半。父皇,若是我和无瑕议过亲事,快要成的时候又不成了,我……我大概不只是病倒……”
    “出息!”皇帝瞪了他两眼。
    瞪了两眼犹觉不解气,想起他当初一意寻死的可恶,顺手从内侍手中夺过拂尘,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代王知道自己没理,忙跪下认错,“父皇,小七往后不敢了。”
    把皇帝恨的,“你还用得着么?媳妇你都娶到家了,还用因为这个死给朕看?”
    代王没话说,低头无语。
    皇帝不打他吧,心里恨的慌;打他吧,见他瓷人一般美丽,又舍不得下手,不由的咬牙,“阿慕,从小到大,因为这幅长相,你少挨多少顿打!”
    代王不好意思的浅笑,面容白皙中透着淡粉,犹如上好的羊脂玉石,晶莹温润。
    皇帝叹了口气,把拂尘扔回到内侍怀中。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打阿慕。
    “小七很是过意不去。”代王讪讪的,“兰大宝这么一病,兰家舅舅心里难受,对岳父岳母都生出埋怨来了呢。无瑕出阁,兰舅舅都没有心思送嫁……”
    “你过意不去什么?”皇帝不悦。
    “我和无瑕是神仙眷属,兰家表哥却那样了。”代王面有惭色。
    “傻子。”皇帝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