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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因此,小沙弥虽是年龄不大,修为不高,却几乎能日行百里。
    陆恒心中所想之事,托他去办也算是极为妥当。
    “施主,我乃是此处执事僧。”
    陆恒递过去一张纸张:“我不能离开梵音寺,上面之物,劳烦小师傅下山替我准备。”
    小沙弥行了一礼,然后离去。
    陆恒摸了摸鼻子,心中升起些许愧疚之意来。他也没料到这小沙弥这么纯良,竟然不多问一句,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就应诺下来。
    因为记录在纸张上的事物,皆是大婚所用。
    方才,在老和尚闭关之处。陆恒曾在神识之中同释空有过短暂交谈。
    他问:“此前,在镇妖塔前,我应下你的那个诺言。现下是兑现之时。你心中所想为何“
    释空答到:“你。”
    陆恒又问:“我就在此处,你可有更具体的想法。”
    释空依旧只答:“你。”
    陆恒心中无奈,只得换了个法子。释空入魔之前,他心神皆在同战刃的战斗和修改阵法之上,并没有太过关注高台之上的情况。
    释空突然入魔,只会是孔九思做了什么手脚。
    他堪堪拦下释空取孔九思性命的杀招之前,听到释空说孔九思挑拨离间,满嘴谎言之类的话。
    想到此处,陆恒便问:“在那高台之上,孔九思同你说了什么。”
    被心魔所控的释空,实则更加身随心动,陆恒有问,他便有答。
    听完释空复述的两人对话之后,陆恒心中便知晓,释空为何而被心魔所控。孔九思的那尾羽中,果然是有剧毒。
    如此看来,大抵上是放大人心中恶念之类的毒。陆恒并未受此毒影响,一是因为巴蛇之毒尤甚,以毒攻毒;二则是因为,陆恒此人天性如此,在意的事情不会太多,自是也没有过多的负面情绪。
    即便是如此,在见到孔九思同释空亲近之时,他也曾有过瞬间的暴怒。
    这般一思索,陆恒便知,释空乃是因嫉妒之情入了心魔。那事情便好解决,在陆恒看来,嫉妒之情乃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空暝一世转身逃离,莫的一世又杳无音讯,之后便是刀刃相向。即便是以释空心性,心中会没有安全感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此想来,这心魔倒是很好解决,没有安全感,那便给予对方最大的安全感便是。
    所以此前,陆恒才会在老和尚面前那般笃定,只需几日的时间,便能让释空摆脱心魔恢复理智。
    他同释空,道侣契约已然完整,却从来没有过正是的结道侣仪式。若是整个乾元大陆之人,皆知陆恒同释空乃是神魂相通的道侣,向来释空心中之魔,定能消弭。
    第98章
    陆恒看着小沙弥消失的身影, 心想那纸张上的东西,除去颜色是大红外。多是妖族大婚之时才会用到的东西, 人族不清楚妖族风俗的话, 应该不会造成太大误会。
    不过半日之后,陆恒腰间佛牌微微一亮。他想应当是那小沙弥遇到什么难处, 才以佛牌与他联系。
    陆恒神识探入佛牌中, 与小沙弥交谈。
    “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施主,小僧在城中路遇一女施主, 她认出我手中采买单上的字迹, 说是你的友人。”
    “女施主?”
    “恩, 女施主说她名为九溪。”
    “你这佛牌,可否交予她?”
    佛牌那端小沙弥的神识消失片刻, 随后陆恒便感觉到了熟悉的神识。
    “王, 是我。果然是你……”
    “九溪, 有事见面说。”
    确定那边的人确实是九溪后, 陆恒便吩咐那小沙弥将九溪带到此处来。陆恒所持佛牌, 乃是老和尚赠予,对于他的要求,只要不是危害到梵音寺的安全, 这些执事僧都会予以满足。
    傍晚之时,陆恒在山门之处见到九溪。小沙弥在前方带路, 九溪跟在他后面半步之遥。
    那生得美艳,眉目之间又带着坚毅的高挑女子,远远见到陆恒, 竟是有些失态地急急几步上前,冲了过来。
    “王……”
    陆恒对她安抚笑了笑:“许久不见,九溪。”
    说罢,他见那小沙弥在远处停了下来,神情中有些迟疑,便说道:“待会上去再详谈。”
    “小师傅,过来说话。”
    小沙弥这才走上前来,他也不多说什么,将袖中乾坤袋拿出:“施主,幸不辱命。”
    “真是麻烦小师傅了。”陆恒行礼,“多谢。”
    “想比施主同友人有要事相谈,小僧就不打扰,若施主还有什么要求,直接用佛牌联络便是。”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陆恒收回目光,看着九溪问道:“你如何得知我在此处?”
    “镇妖塔上发生的事情,被人用录下来放到天网上了。”九溪答。
    陆恒倒也不觉得奇怪,那日动静不小,梵音寺内除去宗门弟子之外,还有不少香客信徒。有人见到这一幕,顺手录下来放到天网上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之事。
    当初隐藏行踪,只是因为修为没有恢复。如今陆恒修为恢复大半,倒也不惧莫淮那小崽子,同他之间的恩怨,早晚都要解决。
    至于那些在天网之上,口出狂言之徒,那更是不足为惧。陆恒从不在乎名声一类,只要拥有绝对的实力,那些人不过是躲在天网之上叫得响亮的吵人鸟雀罢了。
    不过让陆恒略有些吃惊的时,第一个找过来的,竟然是九溪而不是莫淮。
    陆恒问:“你通过传送阵过来的?”
    九溪的身上,残留着极为浓烈且有些混乱的灵气,这是使用传送阵在短时间内跨越极远的距离才会留下。
    在妖族各族的领地中,都有陆恒设下的传送阵,由各族的王所掌管,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这乾元大陆之上的各个地方。
    只是这阵法消耗极大,若非紧急情况,即便是各族的王也不会轻易启用罢了。
    九溪点头:“事情紧急,不能耽搁。”
    陆恒微微侧身:“上去说。”
    两人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峰顶而去。
    九溪一落在峰头之上,就看见中央空地盘腿而坐的白衣僧人。她一眼就认出这人的身份,乃是梵音寺圣僧释空,也是在留影珠那段影像中,始终同王立于一处之人。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九溪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释空在两人落下的瞬间便睁开眼睛,随即起身走到陆恒身前。
    九溪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一袭僧袍的出家人,在他们妖族的王发鬓旁落下一吻。
    “这便是九溪。”陆恒手上微微用力将释空推开,示意现在还有旁人在。
    释空了九溪一眼,眼中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简单的看到此人而已。
    随后,他又返回方才所待之处,盘腿闭目打坐。
    陆恒倒是神色坦然,指了指空地之上的石桌。
    “此处也没什么待客之物,将就一下。”
    九溪看出释空此刻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多问。
    她心思剔透,瞬间就想到此前在后土城中,遇到那小沙弥的时候。
    九溪本欲在集市上打探消息,寻找陆恒下落,却意外发现这穿着梵音寺弟子服的小沙弥在采买的东西有些奇怪。
    那皆是妖族大婚才会用到的礼仪物品,当时九溪心中有了一个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猜测,难道王还留在梵音寺中,而且要操办一场婚事。
    她上前去装作问路,偷偷看了眼小和尚手中的纸张。作为陆恒副手的九溪,一眼就认出了纸张上的字迹,就是他们妖族的王,陆恒留下。
    如今看来,这婚事的两个新人好像除了陆恒和释空外,不会有其他人选。
    九溪突然心中一动,落座之后神差鬼使地问出一句:“释空大师是否就是当年那个叫莫的孩子?”
    陆恒挑了挑眉:“没错。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急急前来,可是鹊山之中有事发生?”
    九溪闻言,也暂且放下这事,说道:“莫淮他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生造出一枚巴蛇之卵来。我恐那枚蛋孵化出来后,会威胁到你。”
    “此事,我早已知道。”陆恒说,“”不久之前,见到包不食的时候他就将此事告知于我。”
    “包不食,那死胖子不是跟莫淮一伙的?”九溪眉头紧皱。
    当初包不食差点把她两个弟弟吃掉,九溪就已经同他是势不两立。要不是饕餮的存在着实重要,陆恒又设计取了包不食一臂为她解气。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设法杀了在那头饕餮。
    后来陆恒出事后,包不食又频繁出入招摇山中,九溪看他就更加不顺眼了。
    “饕餮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为了那一口吃的,他可以干任何事情。”陆恒对于包不食干的事情,并不太放在心上,只是话题一转。
    “九溪,我有问题要问。”
    “我知道,你是想问在那场飞升天劫之后,鹊山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溪沉吟片刻,最终愤愤说到: “我们,都被莫淮那头白眼狼给骗了!”
    从九溪的叙述中,陆恒得知当年事情真相。
    在那场九九诛邪雷劫劈下之后,待到劫云散去之后,各族的王悉数到了招摇山之中,发现坐镇妖族十数万年的妖王巴蛇,只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神魂已然消弭于天地之间。
    虽说众人皆是不敢置信,且心中悲恸万分。然身为鹊山众族之王,未免妖族大乱被人族趁人之危闹出什么乱象来,也只得立刻商量此后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大妖魂归天地之后,按妖族习俗,皆是有妖王送入禁地之中安葬。如今陆恒身陨,却又未定下新王。
    众人商量之后,便决定一同开启妖族禁地,将陆恒妖躯送入其中。
    在妖族禁地中,他们本只打算将巴蛇妖躯安放之后便离去。不料,莫淮却在仪式接近尾声之时,说感受到了天道启示。
    莫淮虽是妖族同人族的混血,但终究是白泽之子,且已剔除人族血脉觉醒成为真正的妖族。
    白泽一族的血脉神通乃是知晓万物之情,听他说祭坛之处有天道喻示。众人便也没有怀疑,就随他一同前往禁地深处的祭坛。
    在那里,众族的王得到喻示。陆恒这场九九诛邪雷,乃是飞升上界之前的一次劫数。
    陆恒虽是只剩下一具躯壳,其神魂并未消亡。他所修之道乃是逍遥道,此道同其余之道有所不同。在飞升上界之时,有最后一场对于道心的考验。
    这场劫数,考验的是心性。若曾位高权重,实力强大的妖王巴蛇,沦落到最为不堪的境地,失去强横妖躯,翻手云覆手雨的实力,富可敌国的财富,乃至所有亲近之人皆背叛,乾元大陆之上所有人皆视他为穷凶极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