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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4)

      这时路易看见,他捧着脸的左手,一截拇指已经消失不在了,用着拐杖腿脚却很颠跛,路易眯了眯眼睛。
    唐知白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些曲折故事,艾尔寄给他的信只有喜没有忧,那个瘦弱的人路上吃了多少苦,恐怕唐知白再也无法得知,而那惨死的情况无数次午夜梦魇中,他都能看到,泪水已经流干。
    农夫救蛇反被蛇咬。他双肩颤动只能尽力的依靠着路易,否则自己根本站不住,他恨恨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无非让我多憎恨你一些。
    深吸一口气,他冷静轻蔑地看着男人苦相,话中带满嘲讽,沙尔曼,当初我将他亲手将他送到你身边,你甚至没有尽到保护他的义务,你害死了他。
    闻言,荣西抬起头,惊怒诧异:是你?
    唐知白皱眉不清楚他说在什么,下一刻荣西爆发砰然怨怒,他把你当朋友啊!你怎么能将他置于死地?我一直很疑惑,凭他自己的本事怎么能够在交火线找到我,可他却一直都不肯说怎么找到来的,原来是你,林诉!你为什么要将他送来?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战场有多危险,可你依旧执意让他来送死,林诉,害死他的路途你也是凶手!
    唐知白被吼得脸色苍白,停滞在那仿佛快停止呼吸,数月来,他最恐惧的事就是这个。
    当初是他将艾尔一步步送上死亡路途,即便清楚那很可能是条不归路,他也不曾阻止。艾尔死了,他明白,他和荣西沙尔曼一样是凶手。
    一个声音冷冷道:替罪羊找到了么。
    唐知白无助脆弱地抬头,荣西一震,看向声音源。
    路易面无表情,找到替罪品是不是心里舒坦一些了,以为罪责能够得到救赎了,连心也不那么痛了。沙尔曼,收起你无用的怒火吧,就像你折断自己手指一样,除了让你更蠢以外,一文不值。
    荣西声音虚弱,你在说什么
    你没有资格谴责任何人,你以为艾尔莱斯特在伦敦能够安稳活得下去?与家族断绝关系以后上层社会没有人容忍得下他,他是贵族的叛徒,是你的愚蠢害了他,对于你的沙尔曼家族来说,他只是个勾引继承人不要脸的男|妓,而对于伊丽莎白来说,他是个和你安通款曲的奸细。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荣西抓住关键词,脸色难看,他们?
    伊丽莎白恨不得你死在战场上,对他更是数次暗杀,沙尔曼公爵自身难保,你以为你留下的那些喽啰能够保护得了他,艾尔莱斯特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条卑贱的蚂蚁而已,他根本不会上心。他留在伦敦同样是死,离开才有一线生机,可你真是没用啊荣西沙尔曼。路易话语冷漠到了极点,却将所有的事实衡量摆在他面前,荣西脸色越发难看,心底约束镣铐被完全打破他几乎无地自容。
    焦灼气氛逐渐哀伤平键下来
    女王,竟然也有她的手笔?荣西身体一沉思虑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仇恨,还有父亲
    艾尔那天夜里来找我,枯瘦身体全部伤痕,追杀他的人还守在门外,可他心里只有一个执念,就是听到你受伤失踪以后跪在地上求着路易将他送去战场,他用生命来威胁来乞求,你以为我没劝过他吗?可他说他要去找你,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沙尔曼,你那时候帮助了他,我天真的以为你变了,没想到,终究是我瞎了眼错信你了。唐知白疲惫的闭上双眼,不想再和他废话,感觉多说一句都是恶心。
    他转身上了车,留下余音,想拦车你就继续拦吧,我会感谢你,给我亲手杀了你的理由。
    路易独自看着如今颓靡消极的男人,身带残疾心境逐渐冰冷,与曾经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判若两人,他的灵魂恐怕已经永远留在了苏格兰的炮火之中,路易冷笑一声,在苏格兰,我给过你机会的。
    荣西双眸陷入疑惑迷茫,忽然灵光闪过他意识到了什么,喃喃着,那个盎格鲁撒克逊人
    是你叫那个人来通风报信,你能救他的那时候明明来得及的,可是你能来报信,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救他?
    路易看着他的崩溃,轻声道,我为什么要救他?
    他的冷漠让荣西感觉到恐惧,他从来不知道,路易斯安茹这个从前几乎没有交流过的人,这个一直跟随在林诉身边的男孩,竟然仿佛冰冷得犹如一尊雕塑,丝毫没有人类的情感,他的心是冷的。
    他是你的人,林诉已经仁至义尽,给你最后机会是我的极限,可你没有珍惜,安茹家族为何要因为你去和沙俄起争执。沙尔曼,这一切悲哀的始作俑者不是我们,走露艾尔莱斯特行踪的人不是我们,你该报复谴责的人也不是我们,好好想想吧。
    说罢,路易转身离开。
    剩余街头的那个黑衣男人,埋头痛苦,时而凄厉大笑、时而疯狂痛哭,孑然一身,再无所爱。
    他是个聪明人,即便路易与浅浅交谈点到为止,可将所有前因后果串联起来,艾尔莱斯特的悲剧仿佛成了历史的既定。
    复仇怒火是来势汹涌的,荣西是个军事天赋很强大的人,天生充满血性和斗争性质,否则在军团之中呼声也不会这么高,士兵相信这个用伤口拼搏出一条血性的军人。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总为自己码得太少而烦闷
    第118章
    半年前, 因为意外打击,他颓废酗酒近七八月,连女王授勋日都一拖再拖, 甚至几次他在公开场合的聚众斗殴上了报纸,沙尔曼公爵不得不出面解释, 荣西上尉患上了严重的战后应激创伤障碍综合征,伦敦如今军官士兵不少,患上这种病的不在少数, 毕竟是国家的英雄战士, 群众对于荣西上尉报以同情和敬畏,同时沙尔曼家族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军权旁落在女王亲信斯图亚特家族手中,一旦沙尔曼家族民众呼声高涨,女王就开始坐不住了。
    原本以为荣西沙尔曼因为艾尔莱斯特的死, 天天烂醉还自己弄瘸一条腿, 俨然成了个不中用的废人, 却没想到民众对于他的包容性竟然这么高, 听说荣西沙尔曼病情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反复, 但是最近军团内部的蠢蠢欲动与不安分,也让她很格外紧张, 因为沙尔曼家族已经开始在暗地筹算煽动了。
    大权不能旁落皇室率先发难,数月来针对荣西沙尔曼的刺杀就没有停止, 但近日谋害行刺也越发明目张胆, 杀手潜进酒店行刺、甚至几次在大街上出手, 荣西沙尔曼几次身受重伤。儿子性命危在旦夕,公爵也不再和他置气将他接回庄园,就算荣西的归家带有强烈目的性,父子关系再回不到从前, 但面对外敌目标始终是一致的。
    皇室与沙尔曼军权归属,总是殊死一战。
    与路易斯安茹对话后隔天,他便被人在街头枪杀,没死却也丢了半条命,艾尔莱斯特性命不能白白消亡,天天抱着遗物有什么用。
    荣西清醒后徒然一震,随后他收敛起精神开始戒烟戒酒,不再消沉度日、不再用酒精麻痹现实沉溺进幻想之中,仇恨成了他心头燃烧的意志。
    配合安茹家族送来的资料,荣西沙尔曼很快就将发生在苏格兰的事件还原。
    目标锁定在一个叫怀特海安德森的人身上,他是斯图亚特监军的秘书,其实身份就是他的幕僚参谋。
    斯诺亚特监军贪生怕死贪图享乐,在前线一直是窝在房间中玩女人,作为女王的眼线他没少给荣西找不痛快,但他蠢钝如猪刚愎自用还喜欢强揽军权,随着战火延续军团也就分成了两个派系,斯图亚特虽在军团里不得军心但背后是女王撑腰,荣西却从没将他放在眼里,沙尔曼家族对军团的贡献在战场上尤为显著,期间斯图亚特做出几次重创他的事,背后都有安德森指点的影子。
    为何秘密屠据点会泄露消息,他被围剿在雪地山林间;为何停战协议期间艾尔莱斯特会被暴露,然后被沙俄军俘虏去当成战俘处置几经调查之下,触目惊心报告在现实中浮现,当初伊丽莎白派遣他去前线就没准备让他活着回家,斯图亚特和这个女人的暗通款曲就是想完全置他于死地,伦敦那方一同吞并沙尔曼家族,将军权彻底占为己有。
    皇室没料到的是,会发生血腥夫人案件瞬间将整个权贵拉下泥潭,女王也估错了安茹家族的实力,对峙几月之后两败俱伤她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而衍生的光明会却到处□□烧让皇室也岌岌可危。荣西在战场上得势,意味着回城后的军权移交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沙尔曼家族被她打压得几近分崩离析,恨意种子早已埋下,她可不会觉得军权移交以后,沙尔曼家族可以再次为她所用。
    艾尔莱斯特成了完美突破口,他原本在教堂中安身还有沙尔曼属下保护,教堂属于两国交战中立点更没有人去干涉,是非常安全的地带,所以荣西才会慎重考虑后将他安置在那里,即便他身边各方势力眼线遍布,但以为他起码以为英吉利与沙俄的仇恨是相对的。却没想到战场竟成了伊丽莎白玩弄政治权术的场所,这个女人毒辣疯狂,她根本不在乎子民存亡,她需要的是绝对胜利,这样才能镇压住所有人的嘴。
    计划的原本,怀特海安德森暗中与沙俄军构成协议,虐杀掉艾尔莱斯特之后荣西沙尔曼势必会疯狂报复,猝不及防之下就会破坏掉短暂的停战协议,和平是两个国家百姓的共同期愿,没有人能容许好不容易得来到安稳被破坏,沙尔曼必会被谴责,到时有斯图亚特一方出面大义灭亲,将沙尔曼及其牵连部下交由沙俄处置,这样不仅能削弱荣西一方势力,整个沙尔曼家族也会彻底崩溃。
    沙俄在此次协商属于战败方并不占优势,他们清楚知道土地分割不过是拉锯战罢了。而荣西沙尔曼是战场的上的常胜将军,五年的时间数万亲兵都是死于他的麾下,所有沙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以这样轻松的交易就取得他的性命,沙俄人当然会同意。
    但沙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担心是英方耍诈,将艾尔莱斯特俘虏之后狡猾地留下了斯图亚特的线索,所以最初荣西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了斯图亚特一方身上,人失踪一直找不到,一怒之下荣西甚至当场枪杀了斯图亚特的几个下属。
    初期,斯图亚特简直有口难辩,没有人会相信沙俄会放弃停战,去绑架一个军官情人。失去理智的荣西沙尔曼是疯狂的,军团两派是压抑已久的仇恨双方满腹怨怼,尤其荣西下属早就不满那群吃软饭的士兵已久,艾尔这个关键点将矛盾彻底激化。而沙俄人乐得看他们起内讧,找到最后艾尔的残肢手指被逐渐邮寄过来,这是示威,也是警告,荣西彻底疯了却再不敢轻举妄动。
    直至最后找到艾尔尸骸,荣西还在自我怀疑陷入了精神崩溃地前期征兆。
    他成天与那具腐烂的尸体待在一室,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清楚沙尔曼中尉疯了,公爵属下担心荣西清醒之后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毕竟这场战役沙尔曼家族已经倾注太多心血,就乘机将荣西沙尔曼弄晕之后偷偷带回了伦敦,而艾尔莱斯特的尸体也就被他们偷偷处理掉了。
    正是公爵授意的这一点,成了父子两人一辈子无法谅解的矛盾。
    他们得到的消息远不止如此,关于伊丽莎白执意开战的究其原因,与大帝逃脱不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整个皇室她的家族成员占据了很大部分重要位置,年幼王子的夭折,她曾经与亲王的联姻也成了值得琢磨的事情,而在她庇护中的贵族里,犹如草菅人命、私设牢狱的不止兰开斯特家族一家。
    这些年来,她就是用利益与老派贵族达成交易筹码
    看着卷轴上骇心动目的阴谋安排,年迈的沙尔曼公爵也被伊丽莎白的恶毒所震惊,百年来沙尔曼家族为了帝国荣光和安稳贡献了多少子弟英魂,无数鲜血铸就的和平就成了她手中稳固内政的工具,那个女人的私欲成了伊甸园中催发恶魔的毒苹果。
    伊丽莎白当年的上位正值国家稳定,亲王子嗣稀少,无数老派贵族的推动下她才成了国之女王,却没想到背后的交易如此肮脏,她野心勃勃登上高位后地位逐渐稳固,就开始清扫敌人,她能将国家安危置于轻描淡写之中。
    这些年的打压,沙尔曼公爵极为厌恶这个恶毒的女人,包括现在的侵扰不断,这一战必须打响了,否则皇室容忍不了他们太久。墨色黑雾中闪过一束惊雷,震耳欲聋的通天巨响将沙尔曼公爵的思维拉回到现实,藏书室内只有星余点点的烛光,他看着儿子憔悴乌黑得脸色,目光从残缺的手指再转移到瘸了的腿上,公爵心里只有懊悔说不出其余滋味。
    荣西面色僵硬的翻阅那一页页报告,脸色越来越冷,颤抖的指尖压抑着无尽杀意,他已经快控制不住身体里涌出的戾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复仇,这个恶心的老巫婆,我要亲手杀了他,还有安德森、斯图亚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伊丽莎白必须消失,否则沙尔曼的荣耀就再也不保。
    父亲,你到底想说什么?荣西不耐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