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瑄平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之中没有情绪。
    她轻笑了一声，恶意却感觉有些无法控制地浮现上来，她愉悦地说：
    “段楚瑄，大约人真的是有报应的吧，你迟早还是会后悔的，为了那个女孩。”
    她没有去管段楚瑄越来越森冷的表情和越来越冰冷的气息。
    她不能动，但脖子还是可以转的，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眼前英俊却淡漠的男人，轻声说：
    “我背叛了我的帝国，这是我的报应，我没有怨言。我到死都会被我的国民所唾弃，我也没有怨言，这都是我应得的。”
    “但是段楚瑄，你却能因为这件事情，去研发一个没有共情心理的人类，为你们所服务。”
    她轻笑了一声：“该怎么说呢……从我的错误中得到启发，又把我的错的后果转嫁到别人的身上，大约你们这帮冷血的高智商科学家政治家，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看着段楚瑄，眼中没有痛与恨，却染上了悲悯——是在怜悯段楚瑄。
    她轻声说道：“段楚瑄，过于自负的后果就是……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感受到被心爱之人抛弃，被所爱之人痛恨，看着看着她过得比你幸福，而你孤独终老，痛苦一生。”
    “这就是你的命。”
    ………………
    于曦在外边没有等多久，便等到了段楚瑄。
    他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平静，眼眸之中的漆黑望不到边，却也和往常一样，温和地揉了揉于曦的头，说：
    “回去吧。”
    如果于曦没有听错的话，他的语气之中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疲倦。
    只是很快便消散不见了。
    于曦没有说什么，像刚刚过来的时候一样，握着他的右手，段楚瑄停顿了一下，右手能感受到她带有温度的体温。
    在森严而冰冷的牢房之中能带来暖的气息。
    却并不是刻意的，并不是有意为之的。
    她连一点点的小心思都不会有。
    他忽然又问了一句：“于曦，你恨我吗？”
    于曦：……？
    同样的问题问了第二次，她需要再回答同样的答案第二次吗？
    段楚瑄又加了一句：“我指的是，让你失去共情能力这件事。”
    于曦思索了一下，便坦白地说道：“如果我有过这种感情的话，失去了我也许会有遗憾与恨，但既然我从来没有拥有过，我不知道那种感情是什么样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恨的。”
    段楚瑄哑然失笑，忽然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她说得没有什么错，没有感受过，又何谈来恨。
    所以牢房之中的那个人，才会露出仇恨已报的愉悦表情。
    ——说到底，他想得再多，到头来，陷入迷潭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段楚瑄没有说什么，他摸了摸于曦的脸颊，随后牵着她离开了牢房，没有再往那个关了金发女子的地方看一眼。
    于曦安静地跟在他旁边。
    她大约也知道那个金发女子会是什么结局——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不愿意就这样活着的话……
    只有死人才没有烦恼。
    ………………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气氛一直都比较古怪，于曦爬到床上之后，随手拿出了一本童话故事书，段楚瑄就在旁边，但是于曦能敏锐的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比较不好，于是在段楚瑄打算接过童话书时，她又把书放回旁边的柜子里，老老实实钻进被子，躺好。
    段楚瑄英俊温和的脸上有一丝询问的意思。
    而于曦则是说：“今晚不听故事了，主神你早点睡吧。”
    段楚瑄幽深的眼眸看着她，良久，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晚安。”
    于曦还是一如既往睡得很好。
    而段楚瑄则在书房里平静地看着关于共情基因隐藏的项目报告。
    有些失眠。
    …………
    第二天，于曦照例跟着段楚瑄来到实验室，她看书，段楚瑄在整理完部分数据之后便被下属请去会议室开会，研讨实验品下一个副本的设定选择。
    实验室很快就变得安静了。
    忽地，她正好好阅读着，微型电子书的屏幕却在闪了好几下之后变成了白屏，
    下一刻，几行加粗的大字便跃然而上，上面写着：
    【你好，打扰了。】
    【你想体验霸道联邦少帅穿着一丝不苟的军服，全然跪服在你的百褶裙下是什么感觉吗？】
    【你想知道当高贵英俊的白马王子为你哭为你笑，为你哐哐撞大墙时你会是什么心情吗？】
    【你想听见傲娇小狼狗邪魅开口对你说出这该死的女人你只能属于我这种独一无二的情话吗？】
    【呵，女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你看到这行字并火速前往中华联邦朝歌舰队少帅办公室之时，便是你与我的缘分开始之际。】
    于曦：……？
    绝了。
    段楚泽有毒，有剧毒。
    能毒死十头星际魔兽的那种毒。
    第111章 最初逆袭-6
    当看到电子书上莫名其妙的话之后, 于曦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就知道是段楚泽发过来的。
    跟主神“玩火”，还有做过几次攻略任务之后, 她现在已经隐隐发觉出霸总小说里这些台词的不妥之处，尤其是之前主神那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虽然她还处在学习揣摩的阶段, 但她分析和得出结论的能力很强，多少已经知道点什么。
    只是以前段楚瑄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难得会出现除开“温和”“沉稳”以外的其他表情，她觉得很有趣，便假装自己真的很认真, 什么都不懂, 兢兢业业扮演霸总男主/女主各种戏份，只为探索母星地球人类的真实情感。
    她看着段楚泽发过来的几句话，向来平淡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这些没有被隐藏共情的人类, 看上去好像比自己要更高级一点，人生会更为丰富一点，但却好像很难认清一个事实——她虽然少了点共情，但也是一个正常的有思考能力的新人类。
    她学习能力和思考能力, 是很强大的啊。
    放下了电子书, 于曦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话上，那里写着的地点是【中华联邦朝歌舰队少帅办公室】, 她思索了一下, 想起了昨天段楚瑄无意中对她说的一句话：
    “如果你要见, 我也不会阻止。”
    从这句话分析，她不见段楚泽，似乎并不是一个死命令。
    说起来，她现在短暂的人生中，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段楚瑄，一个是段楚泽。其他能接触到的人，比如说段楚瑄的下属，都是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生怕自己无意识的行为会影响到实验品的成长。
    她思考了一下，关上了电子书，将电子书微缩放进口袋里，便决定还是去找这个有着剧毒，且剧毒说不定能毒死十头星际魔兽的人。
    于曦打开了段楚瑄实验室的门，外边在忙活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大家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口的人——
    这还是幼崽第一次在没有段楚瑄的陪同下一个人独自出来。
    她从诞生之时起便跟着段楚瑄形影不离，段楚瑄去哪里，她也就跟着去哪里。段楚瑄去的地方不方便带上她，她就会待在段楚瑄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等着他回来。
    她的人生轨迹目前为止只有三个地方：段楚瑄的家，段楚瑄的办公实验室，副本攻略地点。
    于曦注意到了其他人聚集而来的目光，她礼貌地点点头，说：“屋里太闷了，我出去散散步，我和主神联系过了。”
    科研人员们在微微呆滞后便反应过来——如果是正常的人类的话，整天呆在办公室里确实会很闷。差点忘记于曦被隐藏的只是共情而已了。
    既然和上司联系过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
    只是在于曦离开之前，不知名下属a顺手给了她一个手机，手机微缩之后便隐匿进了她的衣领里，下属客气地说：“手机里面有信息识别卡，在这里驻扎的军警和守卫能通过识别卡来识别你的身份。打开之后里面有地图，防止你走失。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通过这个来联系我们。”
    于曦点点头，跟他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出了实验室的建筑，于曦看着外边，有一丝茫然，她对这里其实完全不熟，然而很快她便摸出了微缩在衣领之内的手机，发觉那个下属还挺及时雨的。
    手机放出了一张地图的倒影，于曦定位好自己的地方，随后就开始找朝歌舰队——舰队很远，但管理舰队的办公楼并不远，走路的话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坐车会更快一些。
    ……怪不得军队的段楚泽有空就能来他哥哥办公室摸鱼。
    她比量了一下距离，随后收起手机，便朝歌军队办公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由于有实验室的信息识别卡，军警和守卫在感应到她的信息识别卡后将她归类为联邦中央新智能人类实验室工作人员后，便对她放行了，因而她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到了朝歌舰队管理层所在的大楼，旁边的侍卫在感应到识别卡后，问了她找谁，她报了一下段楚泽的名号，随即在电子板上登基了自己的个人信息，便被守卫放进去了。
    舰队的管理大楼非常大，但是刚一进大楼，被秘书吩咐了的值班人员便眼尖地发现了这个陌生的女孩，他手里的电子板还有她刚刚登记好的信息，与少将秘书所提供的个人信息完美契合。
    那个值班人员旋即上前，礼貌地问她：“请问您是于曦女士吗？”
    于曦微微歪头，看了眼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随后便点点头，说：“是我。”
    值班人员很客气地说：“请您跟我来，段少将的办公室就在三十五搂。”
    ……果然，既然能提前安排人来接应的话，那看来发出这么雷的话的，就是段楚泽。
    她点了点头，便跟着这个值班人员上了楼，转了几部电梯，到了三十五楼里一间最大的办公室门口。
    把于曦带到目的地之后，值班人员便离开了。
    正当她想敲门的时候，门却像有心电感应一样，自己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便是段楚泽那张英俊的脸。
    于曦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下，发觉穿上严肃禁/欲的军装后，段楚泽的帅气程度又可能增加了一个等级，属于母星人类女孩看到了会尖叫昏倒的那种。
    段楚泽显然没有预料到开门就能看到于曦，他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有一丝欣喜，他问：“你怎么来了？”
    旁边跟着他出来的秘书咳嗽了几声——身为贴身秘书，自然是能怎么帮助上司排忧解难，就要怎么帮。
    等会他就跟上司坦白坦白，顺带要要月底的奖金。
    而于曦听到段楚泽这么一说，眨眨眼，随后便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段楚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