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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两厢僵持了一会儿,林烟扯出一个职业微笑,坐上去说:“宁先生,你好。”
    宁则远目光沉沉,愠着薄怒,真不想搭理这样虚伪的林烟!
    视线掠过女人猩红如血的唇畔,实在扎眼至极!他微微蹙眉,心浮气躁,忍不住问:“你吃什么了?”
    “啊……小龙虾。”林烟回道。
    好愚蠢的对话……
    车内倏地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
    林烟只觉得尴尬,她坐立难安,偷偷看了眼宁则远,那人薄唇紧抿,棱角分明的脸冷冷板着,写满了不悦。
    她不得不努力找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男人语气愤愤。
    林烟头皮发麻,一个小时前,她刚剥了一只小龙虾,敷衍的挂掉这人电话……
    果然兴师问罪来了!
    林烟强自镇定的“哦”了一声,好言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还倒时差呢。”
    宁则远睨了她一眼,问:“还要多久?”
    这话……林烟脑子一时有点短路,不明所以。只见对面那人轻轻蹙眉,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压迫感又散发出来,林烟恍然大悟,连忙说:“还有很久,你不用等我。”
    “那你怎么回去?”他继续冷冷问。
    “我这几天睡在附近的酒店。”这两天加班任务很重,舒曼特地给她和方冰开了房间。林烟都好几天没回去了。
    她这么一说,宁则远目光定定落在她眼底的黑眼圈上,终有些不忍,那股怒火就消了大半。他说:“别太累,不过一个项目而已。”
    林烟没料到他的态度突然软下来,愣了一愣,她说:“没什么,也快好了。”
    是啊,快解脱了。
    看着女人憔悴的侧颜,宁则远默了默,递过来一个方盒,又艰涩的说:“林烟,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他很少送女人东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尤其满腔热情,还被这人踏在脚底下!
    林烟扫过一眼,就知道是块价值不菲的女士腕表,她连连摆手:“太贵重了,真的不用。”
    宁则远心口一窒,默然无言,只眼底隐隐约约有些失落。他原来送过林烟一枚戒指,她当时也是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宁则远淡淡解释:“我也不知该买什么,你现在工作应该用得上,所以……”顿了顿,他又说:“拿着吧,我的一点心意。”口吻软软的,还有点哀求之意。
    可这块表林烟万万不能收,真的太贵重了,她坚持:“我真的不能要,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林烟有多固执,宁则远是知道的,他早就设想过这样一个结局,默默叹了一声,他说:“那你快上去吧,早点忙完好好休息。”
    她这么努力,熬得这么累,他终究不舍得。
    林烟“嗯”了一声,说:“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宁则远微微颔首,只定定看着她。
    林烟侧身下车,正要离开,忽然,后面有人又唤住她——
    “林烟!”
    寂静的深夜里,他的声音急促又扣人心弦,林烟心头一跳,勉强镇定下来,缓缓回过身。
    只见宁则远也已经下车,这会儿正眸色沉隽的望着她。
    清清冷冷的路灯下,他穿着暗色的衬衫,如同遥远的海,那双眼眸很亮,宛如海上缀着的璀璨星光,夺目,耀眼。
    宁则远不说话,那双好看又勾人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她,林烟心里忽然控制不住扑通扑通乱跳。
    她问:“还有什么事?”声音有些涩,透着股说不出的紧张。
    宁则远不答,只是安静地绕过来,然后,一言不发的用力抱住她!
    男人的怀抱清冽,有力,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他一个人的味道,动人心魄!
    林烟浑身紧张,身子吓得绷起来,像根战战兢兢的木头。
    宁则远低头,在她耳边说:“别怕,我就是想抱抱你。”他肖想了这么久,终于拥她入怀!他累了这么久,只是想见她一面!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裹着倦意,宛如毒蛇的信子钻进来,林烟手足无措,绷得更僵硬了。
    待反应过来,林烟极快的冷下脸刚要推开他,宁则远便松开了手。他微微垂眸,指尖轻轻捉起她的手。林烟刚要甩开,他就顺势套了个手镯在她手腕里。
    玫瑰金,冷冽的颜色,衬得她的手腕更细,更白。
    林烟大惊失色,连忙要摘下来,宁则远轻轻摁住她。他的指尖还是很凉,凉的几乎没有什么温度,林烟不由一怔。那人极其强势又霸道的说:“收着,别摘下来。”
    说着,也不等林烟回应,他阔步离开,身形笔直料峭,却偏偏多了份暗夜里的孤寂与固执。
    林烟抚着手腕上多出的那个手镯,是冰冰凉凉的触感,好像那个男人。
    缠着她……
    ——
    答标前两天,林烟和方冰忙的昏天暗地,标书一遍一遍核对,连答标的ppt都重做了好几个版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终于,两个人都累倒了。
    答标当天,林烟根本不想去,她推说身体不舒服,可舒曼非要她去,结果刚走到那边,就遇到了博亚的人。
    冤家路窄啊!
    ☆、77|4.12发|表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话一点都不假。
    宁氏提供的休息室里,连方冰这么不爱八卦的人,都在跟林烟咬耳朵:“看到那个人没?”
    林烟的视线从对面博亚几人的身上滑过,短暂的在曾经面试过她的那位ally脸上停留半秒钟,然后又望向方冰。她挑了挑眉,意思是在问谁啊?
    方冰努努嘴,压低声说:“那个短发的。”
    短发的?
    林烟不明所以,重新望过去。
    对面那么多人中,只有一个年轻女孩是短发。在等待去里面会议室答标的空隙,休息室中的众人有些低头窃窃私语,有些在积极准备待会儿宣讲的ppt,而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格外轻松,这会儿正低头玩手机。
    她低着头,所以林烟看不太清女孩的五官,对这人的初初印象是干净而清爽。只见女孩调皮的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她似乎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脸上都是青春洋溢的笑,无拘又无束,让人心生艳羡。
    林烟静静看着,有一瞬的怔愣,等回过神,就听方冰在耳边碎碎念:“听说这位就是宁氏总裁的小女友……”
    “……”
    也许是猝不及防,也许是太过惊讶,也许是其他种种,林烟呼吸微不可见地轻轻一滞,然后,柔软的心尖上很快掠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钝钝的,涩涩的,却又像凛冽的风。
    不知为何,她忽然好尴尬,是心虚又懊恼的尴尬!
    双颊隐隐发烫,林烟胸口闷闷的,她低低垂下眼,不自在地抚上手腕。
    指尖那里传来的触感冰冰凉凉,却让她的脸庞此时此刻更加烧得慌。
    简直——无地自容!
    心口那道迟钝的酸楚悄悄蔓延开,化作一道陌生又熟悉的疼,一道不敢触碰的疼,浅浅萦绕着,缓缓钻入骨髓。
    林烟怔怔抬眸,又故作不经意地悄悄打量过去。
    眼前,这位宁则远的小女友看上去……乖乖巧巧,干干净净,其实,蛮好的,和他也很配……听说还是知根知底,翁涵之特别满意,在外人面前话里话外都是夸赞……
    艰涩地这样想着,林烟心口依然钝钝的,有些苦涩。
    簌簌眨了眨眼,她正要移开冒昧打量的视线,一直低头玩手机的于小鱼忽的抬起脸,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两人视线陡然撞在一起,林烟避之不及,只有被发现的窘迫。小鱼却是浑然不觉,她微微一笑,又落落大方的移开目光。
    衬得她像个暗夜里的小人!
    如此一来,林烟越发自惭形秽,坐立不安。她这会儿脸烫的厉害,只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刚刚这一幕正好被那位ally瞧过去——今天,她认出被自己赶走的林烟时就已经够惊讶的——这会儿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故意对身旁的人啧啧叹气感慨:“现在业界的素质真是参差不齐,最怕有人鱼目混珠。”
    这话声音不大,刚刚好传遍休息室的每个角落。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几家竞标公司等候,现在听出ally话中的讥诮深意,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林烟与方冰身上,一副看好戏的精彩表情——这儿几家公关公司,除了嘉曼,都是业界知名的大公司。嘉曼名不见经传,却可以出现在此,自然衬得上“鱼目混珠”了。
    众人的看不起,或者说轻视,林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只要最后投标结果够好,就可以证明自己,并让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后悔!
    所以,她这会儿暂时不去想旁边那位“宁则远的小女友”,与方冰静心准备待会儿的答标资料。
    偏偏ally旁边的那位跟她一唱一和:“ally,你管的真宽,烦那么多干嘛?”
    “不烦不行啊!”ally叹气,“要是大家都公平竞争,那我当然没问题,最怕就是以次充好,谁知道背后到底怎么回事?”说到这儿,她又回头冲后面的小鱼说:“哎,小鱼,要不你去宁董那儿打声招呼,让我们走走门路?”这话既暗讽嘉曼走了什么不正当的门路,又把小鱼和宁则远的私人关系抬出来压人,实在嚣张的很!
    众人不由咋舌。林烟本想安静准备资料,可听到“宁董”两个字,她就不自在极了,原来那位叫小鱼……这么想着,林烟心底那种无地自容又开始隐隐作祟,好生尴尬。
    小鱼很配合,她摊手,无可奈何的说:“这位宁董最不会徇私,别指望他。”口吻亲昵的恰到好处。
    林烟越发不自在。
    她耳根子滚烫,满头满脑都是男人清冽又沉峻的气息,还有温热有力的怀抱……林烟如坐针毡,只觉得自己糟糕透顶,越发不堪。
    看了眼方冰,她悄声说:“我去趟洗手间,你呢?”
    林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走的,一走就容易落人口舌,仿佛坐实了什么,可如果不离开,她是真的无地自容了……
    见林烟和方冰走出休息室,ally这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哎,我这人就是快言快语,恐怕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其余人无声笑起来,意味深长。
    ——
    洗手间里,林烟独自闷在狭小的隔间,不愿出来。
    她今天穿了条款式简单修身的黑色职业裙,袖子半长,正好露出女人纤细的手腕。玫瑰金的手镯缠在那儿,有种冷冽又妖冶的美,格外衬她的肤色,可此时此刻却仿若无情的嘲讽。
    林烟抬起手,举过头顶,对着洗手间晕黄的光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默然无言地摘下来。
    那种冰凉触感离开手腕的一瞬,她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狰狞的疼。
    他说,收着,别摘下来……可是本来就不该要的,她更不该戴!而且,好像还中了他的毒,居然真的没有摘下来!
    真的是自取其辱,她是有多蠢,才会犯这样的错?
    林烟倚着墙,心底是一波又一波的冷,只是嘲笑自己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