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琼，那份重点确实是说明不了什么。”钱伊敏抱着相册看着她，“但是我不傻，你抽屉里那份假重点，你大可说出一万种理由来开脱，陆先琴她奈何不了你，那我问你，你给我的那一份，到底是什么？”
    蔡琼适时地沉默了。
    钱伊敏也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只说：“这件事你只要死咬着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你，我知道发帖的不是你，你一直喜欢徐老师不可能会发那种帖子害他，你告诉我，你还跟谁说过重点的事？”
    蔡琼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死咬着嘴唇硬撑着。
    “蔡琼！”钱伊敏蹲下身子仰头看着坐在椅子上低头默不作声的蔡琼，“我知道你喜欢徐老师很久了，所以哪怕你再讨厌陆先琴，你也绝对不可能把徐老师扯进来，现在徐老师因为你的假重点被学校的人在背后不耻，你就这样在背后看着吗？哪怕他被停职，被造谣，被人吐口水，你也无动于衷？”
    “我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你为了徐老师拼了命的学习，没事就去蹭课，在得知徐老师要教我们的时候，你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着，你暗恋了他这么久，现在你连出面帮他澄清的胆子都没有了吗？”
    蔡琼只是一直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蔡琼！你回答我！你不是那样的人！”
    蔡琼突然站了起来，用力的将椅子踢翻，钱伊敏吓得闭上了眼睛，还未来得及睁开就听见了蔡琼沙哑的，阴郁的声音：“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嫉妒她陆先琴刚进学校才多久，为什么就能让徐老师喜欢她？就因为她漂亮吗？就因为我长得不如她？还有你，你不要以为你当初借了我一万块钱，就可以自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了，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份工才拼死拼活的还上这钱吗？既然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为什么把钱借给我，你家里那么有钱，你送我一万块钱又怎么了？你明知道我喜欢徐老师想引起他的注意，为什么年年还要踩在我的头上拿国奖！我连学费都要自己挣，你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奖学金！”
    钱伊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她，这是蔡琼第一次以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和她说话，向她控诉，把她这四年来所有的委屈通通的发泄了出来，她勉力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蔡琼，你自己品品你刚刚说的话，那是人话吗？”
    “为什么不是人话？钱伊敏，我被你当成绿叶多久了，你心里头没点数吗？每次你鼓励我跟徐老师搭话的时候，你安的什么心？”
    那个文静寡言的蔡琼仿佛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只会责怪命运的人蔡琼。
    钱伊敏用力闭了闭眼睛，忍住了鼻尖的酸涩，轻声说道：“ 蔡琼，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绿叶，我真心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那一万块钱，我从来没催过你还，如果你不还，我也不可能逼你还，还有徐老师，我从来没觉得你配不上他，我鼓励你是因为我不想你这几年的暗恋一点水花都没有。”
    蔡琼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谁信你啊。”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起码因为你，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被你当枪一样指哪打哪，还误会了陆先琴，现在我算是得到教训了。”
    “你和陆先琴的事跟我无关。”
    “刚开学的时候，是不是你跟我说陆先琴的本科院校，跟我说她是辞职考研年纪比我们大？还跟我说她长得漂亮，明明学历成绩不是最好的复试却是第一名，你明面上夸她，就是因为你知道你越夸她我就越讨厌她，我这人小心眼见不得出来个人比我还耀眼，你当了我这么久的朋友，很清楚我的性格，不是吗？”
    蔡琼将椅子扶起来，又重新坐下了，仿佛刚刚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没证据不要乱说。”
    “对，我没证据。”
    钱伊敏点点头，一步步凑近蔡琼，看着蔡琼白净的脸上似乎没有一点愧疚之意，她突然笑了一下，随后扬起手用力朝蔡琼的脸上挥去。
    啪——
    蔡琼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巴掌印。
    “钱伊敏！”蔡琼冲过来揪住钱伊敏的衣领就要还她一记耳光。
    钱伊敏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推，蔡琼力气不如她，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上。
    “你就只会捡着没证据这三个字不停地乱吠！我现在懒得跟你吵，你告诉我！这件事你告诉过谁！”
    “等徐老师真的被谣言压死了！我看你往哪后悔！”
    沉默了半响后，蔡琼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
    “新闻学院，王秉老师。”
    在得到了回答后，钱伊敏不再和她过多纠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衣柜，拿出行李箱，匆匆收拾了一些东西，不过半个小时，她带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而在她收拾的期间，蔡琼一直坐在地上，看着她收拾。
    “我会搬出去，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随即而来的是冰冷的关门声，刚刚寝室里还充斥着争吵声，现在就只留下了一室空寂。
    ***
    因为校方的及时处理，这个帖子以及相关帖子很快在学校贴吧销声匿迹，只在人们的口中不断传播发酵。
    徐坤廷的教师形象也因此大打折扣，原定于这周四下午新闻学院举办的在多媒体演播厅的讲座也被临时换人。
    陆先琴气得直跺脚，在家里着急上火，一边绕着客厅走一边嘴里还叨叨不休的：“凭什么是他啊！就算讲座不让你上，又凭什么是他上啊！”
    讲座的开讲教授换成了王秉老师。
    徐坤廷没回答她，只是在卧室里找什么东西。
    “徐先生，你倒是说话啊！现在咱们俩的风言风语还没消停呢！这事要是传到微博上了，你英明神勇的老师形象可就全部毁了！但凡是男老师和女学生被爆料，甭管真假那些人肯定是先骂！”陆先琴走到他旁边用力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听她说话。
    “那正好我也不用被当成猴给人观光了。”
    陆先琴简直要被他的佛打败：“徐先生！你就这么任小人逍遥啊！明天就演讲了！”
    “我没说过。”
    “那你去找他对峙啊！”
    徐坤廷叹了声，直起身子像拍皮球一样拍了拍她的头：“我正找东西呢，你待会再跟我说行不行？”
    “不行！”陆先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男人被这么欺负，我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我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徐太太，你男人不会任人欺负的。”徐坤廷只能和她这么保证。
    陆先琴当然相信徐坤廷，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客厅沙发坐着等他，约莫过了一刻钟，徐坤廷才终于出来。
    “走吧，去学校。”
    陆先琴站起身：“去学校干架吗？要我叫人吗？”
    “......”徐坤廷无奈，“我去找院长，你去找王秉，我给你的东西记得带上，如果可以最好叫上叶秀秀跟你一起，她脾气比你暴躁一些，一定要吵得让王秉回嘴的那种。”
    陆先琴谨遵教诲，徐坤廷开车和她一起去学校。
    两个人一起往新闻学院走，徐坤廷先去了院长办公室，剩下陆先琴在等叶子过来。
    她站在树下，时不时有路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抿唇就当没看见。
    没过十分钟叶子赶来了，气喘吁吁地，陆先琴吩咐她：“我刚刚都在微信里跟你说了，你记住了吗？”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小时候跟我邻居小孩吵架厉害着呢，徐老师的吩咐我肯定照办！”
    两个人相视一笑，上楼去了。
    王老师正在校对明天要用的演讲稿，就听见一个女生正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叫他。
    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在演播厅那边准备明天的演讲，只有他一个人作为主讲人还在办公室记稿子。
    他抬头，觉得这女生有些面熟：“有事吗？”
    叶秀秀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朝门外咳了咳，几乎是一瞬间，一个人影就溜了进来，办公室的门迅速被关上，咔的一声落了锁。
    如果不是认识那个锁门的，王老师几乎要往别的方面想了。
    “老师，这办公室隔音效果应该还不错吧。”
    “......”王老师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这话刚落音，脸上就遭了一记左勾拳，王老师被打的头都偏了过去，完了以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他被学生打了？还是女学生？
    “你这个衣冠楚楚内心禽兽的垃圾老师！让你造谣我英明神武的徐老师！让你造谣我可爱无敌的小琴琴！让你上贴吧乱说话！让你嘴贱！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名垂青史！”
    王老师被两个女学生夹击，叶子豪迈抬腿一踢，他就被踢下了椅子，趴在地上怀疑人生。
    两个女生一个人扯他本来就不多的头发，一个把他的皮鞋脱了丢的老远，边爆锤他还边骂他，王老师虽然人挺垃圾，但是心里头还是存在着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顽固思想，就这么被打着也不反击，偶尔被打痛了才叫两声出气。
    后来叶子开始扯他衣服了。
    “啊啊啊住手！！！”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今天新闻学院整栋楼的老师都不在！没人会来救你的！”
    “你们！！！！”
    最后王老师被打的奄奄一息，叶子扯着他的领带恶狠狠地问他：“你跟不跟徐老师道歉？恩？”
    王老师装傻充愣：“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叶子冷笑一声，冲陆先琴努了努头：“先琴，搜他电脑，网页历史记录，还有改ip地址匿名发帖的软件，这垃圾老师肯定没想到我们敢直接冲到他办公室跟他对杠，心里头估摸着想什么时候再发个帖带带节奏呢，肯定还有证据。”
    意外的，王老师居然也没阻止。
    陆先琴了然一笑：“不在台式，那就在笔记本电脑里了？”
    “你们有完没完！你们这样把我打一顿就能解决事情？帖子已经发出去了，群众效应已经起作用了，就算现在出面澄清，也无济于事了！就算你们把我打死在这，徐坤廷的名声也回不来！”
    王老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求生欲几乎为零。
    陆先琴的脸上突然冒出了诡异的笑容，王老师心道不好，就见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胡萝卜形状的录音笔，晃动了两下：“谢谢王老师提供的关键性证据，叶子，走了。”
    两个女生潇洒离开，留下王老师坐在地上绝望。
    叶子看了眼陆先琴手里的胡萝卜，问道：“又是上个礼拜那个套路？”
    “怎么可能？”陆先琴收进口袋里，“徐先生特地去买的，货真价实的录音笔，疯狂动物城同款。”
    “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
    周四
    由新闻学院联合计算机学院共同开展的“如何破除网络舆论”的讲座在学校的演播厅正式开始了。
    该讲座是人民网连同清河市数十所重点高校一起打造的系列讲座，随着网络新媒体的不断发展，为增强大学生独立思考，识谣辟谣的能力，此次讲座来到了清河大学，举办系列讲座之二—“守望信息来源，识别网络谣言”。
    参加讲座的除了清河市本部院校的大部分学生外，还有各个学院的老师代表和其他高校代表，听说还有现场直播，会在微博和直播软件上同步，陆先琴和叶子也混了进来，票是徐坤廷帮她们搞到的。
    她俩没跟自己学院的坐在一起，去找了李书棋，李书棋旁边本来坐着梁冰和另外一个室友，后来见她们俩来了，就灰溜溜的走了。
    陆先琴尤其注意到梁冰的脸上似乎有些伤痕。
    “他脸怎么了？”
    李书棋轻哼一声：“被我揍的。”
    陆先琴和叶子对视一眼，看着最近血光颇多啊。
    讲座已经开始，徐老师一身黑色西装风度翩翩，他今天还特地摸了发蜡，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精神帅气，陆先琴在台下拼命舔颜，徐老师试了试麦克风，问道：“大家都能听见我说话吗？”
    有不少学生响应了。
    “今天我们的讲座主题已经在led屏幕上摆了很久了，我想一开始就不跟大家说一些理论知识了，免得把大家说困了，所以我打算先说个例子。”
    虽然徐老师因为那则谣言失了不少学生心，但还是有部分比如叶秀秀这种颜狗坚定不移的相信徐老师绝对不是那种人，因此仍然像粉丝一样给他热烈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