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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定然替你见证

      肖玉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宁慕心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被宁慕心这么盯着,脑子一乱,便应了声:“那个。。当时太担心你了,就。。四处问了问邻里。。对不起,我和博衍真的不是故意要探寻你不想说的事情的。。”
    比起肖玉瓒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歉,宁慕心看上去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有种跨出这一步便算胜利的感觉。
    她抿紧嘴唇,捏紧的拳头像在给自己鼓劲儿,半响后,宁慕心才僵硬道:“我爹身子不好,想来。。撑不住太久了。”
    说这话的时候,宁慕心有些哽咽,但她控制得很好,甚至连眼角都没有泛红。
    想必这些话她已经演练了千千万万,说出口的时候如释重负。
    “我。。我让博衍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爹瞧瞧,想来。。想来还是会有回转的余地的。”肖玉瓒心里一咯噔。
    这话从别人那里听到,和从宁慕心自己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宁慕心。。实在是让她心疼。
    年幼丧母,被迫招安,从川渝一路到盛京,曾经相熟的人,都走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如果没有遇见王博衍,她和解语可能都在营地的那场事件中被打死了。
    宁老爷子痛失爱妻,再骤然丧女,估计也活不下来。
    好在是被王博衍带在了身边,这么些年戴着冰冷无情的面具,靠自己的本领走到副参这个位置,还留在身边的人,本就只有年老的父亲和解语。
    她虽总是嫌弃解语,恶劣的抗拒解语对她的感情。
    但在她昏暗的世界里,也只有那么一点温暖的光了。
    世人的偏见,异样的眼光。
    宁慕心说她不在乎,她像是钢筋铁骨。
    可她真的不在乎么?她真的不受伤么?
    她若真是那么不在乎,为什么拒解语千里之外?
    她是太害怕再失去什么了。
    可现在,她依旧要面临着失去。
    肖玉瓒不知道宁慕心现在是怎么样煎熬的心情,人与人很难真正的感同身受,她不愿意让自己变成轻松言语的小人。
    她说不出别伤心这样的话。
    更没有办法上前去抱一抱她。
    唯一能说的,便是帮忙再请最好的大夫看一看,仅此而已。
    不过宁慕心崩溃的情绪经过这些天显然已经平复了,她从来不是优柔寡断又柔弱的人,她一向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要什么。
    所以肖玉瓒的好意她心领了,却还是摇了摇头,故作轻松道:“已经呕血了,救不回来了,就剩那么点儿日子了,我爹说不想喝药,屋子里和身上都透着病气,死了也不安生,药昨日就已经停了。”
    肖玉瓒没想到宁慕心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同自己说那么多话,一时间震惊于宁老爷子对死亡的豁达,以及宁慕心此刻的坦然。
    她扪心自问,若是真有一日。。。她阿爹阿娘也到了要离开自己的那一天,她能够这般坦然的面对么?
    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快要窒息了。
    肖玉瓒垂下眼帘,宁慕心没哭,她反倒是鼻子发酸,可能是因为做了母亲更加感性的缘故,见不得这人世间太多的离别吧。
    “我爹想去见我娘了,他倒是不怎么害怕,这些天念叨着换身喜庆衣裳。。”宁慕心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这些话不适合多言,又骤然收住口,顿了一下,深吸口气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想要拜托。。夫人的。”
    这好像是宁慕心第一次对自己用这样温和的口吻说话。
    她喊出夫人二字来的时候,肖玉瓒觉得她和宁慕心之间的那些过往,她似乎在一瞬间,放下了。
    她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不再固执的执着于过去的恩怨,整个人多了一份豁达的释然,眉眼间看着不那么冰冷了。
    “你开口就是,能帮上你的,我肯定帮忙。”肖玉瓒连连点头,满口应下。
    她等着宁慕心开口,宁慕心却一下子有些窘迫,人也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夫人也知道。。解语是个孤儿,他无父无母,一直把我爹当自己亲爹一样对待,他对我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以来。。”她轻咬嘴唇,深吸口气,后面的话没有接着说下去。
    以宁慕心的性格,她自己心里清楚,但真要开口说这些矫情的话,太难。
    “我在盛京没有什么朋友,我爹也没有,明明是未婚,家里却有个年轻男子一直住着,我与解语的名声早就不好,我也是只晓得,我只是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我,原本。。。我也是想好了不成婚的。”宁慕心深吸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这样赤裸裸的在另一个人面前说出来,现在还真是第一次,“可我爹怕他走了以后,我孤零零一人在这世上,他放心不下,也没办法到地底下去跟我娘交代,我便想着。。我总该叫他能安心的走。。。所以我和解语要成婚了,我爹说,光是他作见证,实在太冷清了,想请参将和夫人前去一同观礼,往后我和解语的名分,好歹也是贵人见证过的,堂堂正正,不至于再被人诟病。”
    听到宁慕心说她要和解语成婚,肖玉瓒先是怔住,随后并不是为解语欣喜,反倒是担忧的看着宁慕心:“你嫁给解语,就是为了让宁老爷子能安心去么?”
    只是这样么?
    肖玉瓒问得直接,宁慕心原本是陈述这事儿,没想往深了说。
    她垂下眼帘,抿紧了嘴唇,半响也没能回答出肖玉瓒的问题。
    她本就不是善于表达的人。
    但嫁给解语,的确不只是因为她爹心愿的缘故。
    谁对她是真心好的,宁慕心清楚。
    她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深种了他的影子,习惯了他的陪伴,注定了要一直纠缠在一起,她清楚。
    只是说不出口的情话,唯有以余生相伴这件事,来慢慢表达了。
    宁慕心撩起衣摆,远远的跪下身来对着肖玉瓒一拜:“恳请夫人成全。”
    她耳根红透了,阳光照耀着,格外醒目。
    肖玉瓒心里一颤,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她嘴角泛起笑意,快步上前将宁慕心搀扶起来:“这是大喜事,我与博衍,都没有拒绝你的道理,你放心,宁家的清白和名誉,我与博衍定然替你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