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海棠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56节

      “魏老板这话,值得咱们干一杯。”楚教授风流倜傥,并不就看不起做小生意的魏家人,他举起杯,大家一起干了一杯,说起话来,愈发融洽。
    楚教授道,“化学系那里的事,我来帮你打听。不瞒魏老板,我们化学系的学生,一向不好就业。只是,你工钱可是不能少的。”
    “您放心,只要是有本事的人,除了底薪,另有分红。”
    楚教授哈哈一笑,这事算是应下了。
    魏年趁机请教了许多大学里搞研究的事,高深的事他是不懂,但方向性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魏年言语风趣,魏银也是娇声俏语,陈萱虽不是那样的机伶人,但她的沉稳厉害,楚教授是亲眼见过的。楚教授还问了句与容先生合作的事,楚教授笑,“当初,你们与邵小姐的品牌代理失之交臂,正巧遇到容先生,我略提一二,没想到他就上心了。”
    魏银忙道,“还得多谢楚教授。若不是楚教授,我们也没有如今做品牌的机会。”
    陈萱也说,“前几天,我和阿银去了大兴盛,陈女士经营的极不错。国家的事,太大了。我们就想,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这次品牌的事,我们想踏踏实实的做个国有化妆品品牌。可能会久一些,不过,也不怕,五年不成就十年,二十年,终有一日,会把它做得和洋品牌一样好,甚至有一天,比洋品牌更好。”
    “只要工业家都有你们几人的决心,不愁国家没有振兴的一日啊。”楚教授终是个忧国忧民的学者。
    待吃过饭,先送楚教授回了大学,再送魏银回家,最后才是陈萱魏年回王府仓胡同儿的宅子。
    陈萱打来温水给魏年洗漱后,自己也洗过脸,问魏年,“阿年哥,咱们是真的要雇佣大学生么?”
    “是啊,怎么了?”
    陈萱眼睛亮亮的,想了想,“也没什么,就是觉着,要不是阿年哥你提了,我都觉着,不能想像。那可是大学生诶。”
    “大学生怎么了,以后咱们生意做大,不要说大学生,就是硕士生,博士生,一样可以雇来给咱们做事。”魏年今日也是兴头极高,想到自己这没学历的,如今也能雇大学生为自己做事,魏年心下不是不得意。魏年同陈萱道,“你看,把生意做好,有了钱,什么样的人都能招来做手下。”
    陈萱虽然觉着魏年能招来大学生做事很厉害,但是,陈萱对于知识近乎迷信一般的信仰也不是凭魏年一句话就能动摇的。陈萱认真的说,“阿年哥,虽然做生意是很能来钱。可你想想,如果你今天是大学生,或者是硕士、博士,那么,今天咱们就不用给楚教授送礼,请楚教授帮咱们请人了。那时候,应该是和楚教授平起平坐。”
    魏年瞥陈萱一眼,“给楚教授送礼怎么了,只要是有用的人,就该搞好交情。”
    “我不是说送礼不好。”陈萱道,“可是,我觉着,生意是身外之物,是可能被人拿走的东西。像咱们屋里桌椅板凳一样,都能被拿走。唯知识不一样,知识学了,就被我们记到了脑袋里,只有学识,是谁都拿不走的。”
    “多学一点儿知识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魏年想到一事,问她,“你还要不要跟我学日语?”
    “要学。”陈萱道。
    “你不是很讨厌日本人吗?”
    “是啊,日本人很坏的。”陈萱不觉着学日语和日本人很坏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她去抽屉里把初级教材拿出来,问,“阿年哥,从哪儿开始学。”
    魏年“呃”了一声,陈萱看他支支吾吾的,不禁道,“你是不是反悔不教我啦?”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这么讨厌日本人,为什么还要不日语啊?”
    “文先生难道就喜欢日本人吗?他还去日本留学哪。”陈萱义正严辞,“这是两码事。快教我吧,别耽搁时间了。等我学会日语,我就跟阿殊学法语。”她还挺有计划性。
    魏年心下好笑,也只得翻开课本,继续自己的家庭教师生涯。
    第103章 谈情
    陈萱自己开始学日语, 每天也有教小李掌柜和孙燕两句洋文以及四个英文字母的任务。她时不时的还要与这俩人说一下大上海百货公司售卖员的气派,以督促二人好好学习洋文。
    孙燕十分伶俐,学起洋文飞快,就是有那暂不会写的句子, 只要陈萱教了, 她就用中文备注下来这么背。虽然背的跟正宗洋文有些差别,但也很是那么回事儿。小李掌柜就不一样了, 简直是学的生不如死, 还要时不时的请教孙燕, 不然容易落下功课。李掌柜太太倒是很高兴, 到魏老太太那里说话里也是笑呵呵的, “我家那小子,倒又学了一门本事。”
    魏老太太都说,“也不知那上海是个啥地方, 是不是洋人特别多啊,怎么连卖东西的都要会洋文啊。”
    “听说可是个了不得的大地方。”李太太十分奉承魏老太太, “老太太真是有福, 大姑奶奶嫁得好人家, 大爷二爷又这么能干, 如今连二少奶奶二姑娘都开铺子做买卖, 又有大少奶奶这样孝顺的贴身服侍您老人家, 可真叫人羡慕啊, 老太太。”接了李氏端来的茶, 先递给魏老太太一盏。
    魏老太太心下最爱听这些好话, 自老家来了这北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连个摸牌的人都不好找,魏老太太的爱好也就剩下听人奉承这一项了。魏老太太笑,“有什么福啊,成天都是愁事儿。”
    “您老还有什么好愁的?”
    “还不是阿银的亲事,这不,眼瞅都十八的大姑娘了,婆家还没影儿哪。”说到小闺女的亲事,魏老太太是真的发愁。李氏十七就进门儿了,陈萱晚一岁,也是十八上进的老魏家门儿,如今魏银,十八了,婆家还没个影儿,魏老太太如何能不急?偏生北京城里熟人少,也有人给介绍了几家亲事,都没跟魏银提,魏老太太自己个儿就不乐意。
    李太太一听是魏银的亲事,当下道,“二姑娘这样的人才,长得好,自己又能张罗买卖,这样的好姑娘,老太太透出些风儿去,媒人还不得踏破门槛儿啊。”
    “说媒的倒是有,只合适的不多。”
    “老太太想要个什么样的姑爷,要是有般配的,我也能帮着留心。”
    “只要人品周正,家里相当的,我就愿意。”魏老太太道,“我这也不是势利眼,阿银是小闺女,我跟太爷多心疼她些。”
    “天下父母心,我也是有闺女的人,我明白。”李太太心里就盘算着有没有适合魏银的人家,不是李太太说大话,魏银聪明能干不说,小姑娘生得漂亮,魏家家境也好,在李太太看来,就凭魏银本身的条件,也能说上一门不错的亲事。
    李太太在魏家坐了半日,见孙燕之母孙太太过来送针线,瞧了一回魏银铺子里的衣裳,心下又感慨了一回魏银的铺子生意好,如今都雇人做衣裳了,这才告辞。
    魏银尚不知家里在为她张罗亲事,倒是魏年拎着一篮草莓去楚教授那里时,见魏银在同许家老大许润有说有笑的在小湖边散步。也就是魏年的心思,当时硬是按下没有发作,魏年只是多瞅两眼,确定没看错,就将脚一拐,往楚教授那里去了。
    给楚教授送过草莓,魏年回家把两张试工合同给陈萱收着。
    魏年还先公后私,先说招人的事,魏年道,“招了两个化学系的大学生,跟他们说好了,先试试看,试用俩月,试用的这俩月,如果试着还成,到第三个月,我会跟他们谈分红的事。若是不成,也就算了。”
    陈萱惊奇,细看了一回合同书,“还有试工的说法?”
    “这也不是试工,是把丑话说前头,毕竟是楚教授介绍的人。若不把话说清楚,倘是个绣花枕头没实用,也不能留着这等无用的人,每月五十块现大洋哪。”
    “说来还是做老师工资高啊,阿殊在中学做老师,一月有八十块。”
    “她那是教会学校,再说,也不是全发现大洋。”
    魏年同陈萱说过招人的事,方说起魏银来,魏年道,“你知不知道,阿银和后邻许润走的挺近的。”
    陈萱点头,“知道啊,阿银刚开始上美术课,许家老大还时常过去,生怕我们刚去生疏。我还同你说过,你忘了。当初咱们第一次去图书馆,也遇到过许家老大,中午还一起吃饭来着。”
    “是哦。”魏年俊眼微眯,愈发确定心中猜想,轻哼一声,与陈萱说,“这小子,竟然打阿银的主意?”
    陈萱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魏年话里的意思,陈萱还不大信,“不能吧?我以前陪着阿银上课时见过几次,人家就是过来打声招呼,你也知道,咱们两家前后邻的住着,租他家宅子这些年,一直挺好的。”
    “你不知道,今天我去给楚教授送草莓,见他和阿银就在北大那小湖边儿散步哪。这我能看错?”魏年的俊脸不禁笼上一层寒霜。
    陈萱如今思想开放不少,想了想,试探的同魏年道,“阿银的亲事倒也还没定。”然后,陈萱没忍住说了句比较俗的,“就是,许家家境不比咱们家。”
    魏年叹气,“不成,许润已有亲事在身。”
    陈萱吓一跳,“他有亲事,还勾引阿银?”
    “所以我说这小子不地道!”魏年恨恨的一拍小炕桌儿,陈萱连忙给他递杯温水,劝他,“别生气,这可得想个法子,得叫阿银知道啊,可别叫阿银受了蒙骗。”
    魏年喝口水,这事魏年思量一路,心中已有主意,与陈萱商量,“要是我跟阿银说,倒显得刻意拆散他们似的。如今这新式恋爱,千万不能强拆,这一强拆,这些人就疯了,全都跟秦殊那傻丫头似的,反抗封建家庭离家出走不可。阿银不见得知道他有亲事在身的事,你什么时候装做无意给阿银透个信儿,叫她自己心里有个数。”
    陈萱连忙点头,问,“那之后呢?”
    “之后你就看看阿银的反应,当什么都不知道。”魏年冷冷道,“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跟阿银如何交待!”
    “阿年哥,你放心吧,我明儿就跟阿银说。”陈萱点点头,怕魏年再因许润生气,换个话题,“对了,那俩大学生安排好没?”
    魏年道,“我把咱们斜对门儿的宅子租下来了,这边宅子不贵,明儿叫他们过来打扫一下,就能住人了。到时,把俩技工师傅也搬过来。叫他们在那里搞研究。”
    “咱们先过去看看地方吧。”陈萱道,“我也有个主意,不知成不成?”
    魏年带着陈萱去瞧地方,无非就是个四合院儿,跟现在住的差不离,稍小一些,一月租金要十块大洋。这院子在出租之前显然主人家也略微打扫一番,只是要住人的话,还得细致的扫一扫。陈萱跟魏年说,“阿年哥,这打扫院子安排人的事就交给我吧,到时,咱们的化妆品研究起来,我常带着阿银过来瞧瞧,只要事情一多,估计她也没空理那许家老大了。”
    魏年好笑,“你这主意就是这个啊。”
    “对啊,做事业不比谈情说爱有意思啊。”陈萱理所当然的道。
    “是吗?”
    “是啊。”她竟还敢回答,魏年突然回头看向陈萱,一双俊美的眼睛就这么紧紧的看入陈萱有些惊讶的双眸。这是傍晚的斜阳,阳光是一种温暖的橘红色,照在树叶沙沙的枣树上,也照在两人的发梢肩头,魏年的半张脸在斜阳下美的惊人,那斜逸的眉眼、高挺的眉梁,以及深邃的眼睛里那一种,让陈萱有些迷恋的感情。
    陈萱认为,肯定是魏年的勾引大法太过精深的缘故,因为,当她回神的时候,魏年的嘴巴已经贴到她的嘴巴上,然后……陈萱都不敢想然后了,因为,她一把推开魏年,嗖嗖嗖,两三步跑回家去,咣的关上门,脸红的似要烧起来一般。
    天哪天哪!
    她竟然做了这样不正经的事!
    她,她竟然跟阿年哥亲嘴了!
    魏年给陈萱一股大力推得后退三两步,想唤住人时,陈萱已如大兔子般跑远了。魏年无奈的摇摇头,而后,素白的指尖抚上亲吻过后的粉色唇瓣,意犹未尽的勾抹了一下,似是回味刚刚的甜美。
    这世上,任何事业都不及谈情说爱时的迷乱。
    想到许润,魏年重重的冷哼一声!抬脚回家,找陈萱负责去了。
    第104章 戒指
    魏年是这样同陈萱说的, “正看着你想要说话, 你突然扑上来就亲了我一口, 我避都避不开,可怎么着呢?只得任你欺负了。你还这样, 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逼死我吗?你再不理我一理,我今晚就去跳北海。”
    陈萱拿毛巾捂着脸,脸红到要爆炸, 陈萱也没丧失理智, “肯定不是我主动的, 你少污蔑我。”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亲嘴的冲击力太大, 陈萱怎么想都想不起是谁主动的了。
    “就是你主动的,你都对我这样了, 你可得负责啊。”陈萱不给他个交待,魏年是势不能罢休的。
    好吧, 由于俩人亲过嘴,陈萱觉着, 都干过这样事儿,是得给彼此一个交待。陈萱捂了会儿脸,觉着稍好些时,才放下毛巾,认真的同魏年说起以后的主意。陈萱努力抬着头, 她要不使劲儿支着脖子, 脸都想掉地上去。真是太丢脸了, 她竟然与男人亲嘴了!不得不说,陈萱的成长是巨大的,来北京两年多,她就从一个封闭的农村女子,成长为了一个逻辑较清楚,跟男人亲嘴也能保持理智的半现代化女子了。而且,陈萱敢做敢当,陈萱说,“亲嘴的事,都这么着了,你不能全赖我,你肯定是又勾引我了。我早说了,让你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儿,你非不听,所以,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魏年忍住肚里的狂笑,点头,“好吧,那我负一半的责任。不过,你不会打算不认账吧?”说着话,还斜着眼瞟陈萱,一幅不相信陈萱的模样。
    “我没有说不认账。可咱们也得一步步的来,是吧?”陈萱想了想,“嘴也亲过了,我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我这个人,阿年哥你是知道的,我为人老实,待人也实诚,只要成亲,我就是一心一意的。你能也这么保证吗?”
    “当然能!”魏年简直没有半分犹豫。
    “那成,今天就把小炕桌儿撤掉。”魏年先是一喜,陈萱又补充一句,“不过,你可得老老实实的。你要不老实,就还把小炕桌儿放回去。”
    虽然没能一步到位,魏年生怕陈萱再反悔,立刻把事情砸瓷实,“那就这么说定了。”立刻把小炕桌儿搬下头去了,陈萱说,“现在搬下去做什么,还没吃晚饭哪。”
    魏年一拉她的手,“庆祝小炕桌儿下炕,今天出去吃,我请客。”
    陈萱想绷一下,却是没绷住,唇角翘起,跟魏年手拉手的出门吃饭去了。不过,不是吃什么六国饭店的大餐,俩人就是找了一家味道地道的拉面馆儿,一人吃了一碗饱饱的凉面。
    俩人甜甜蜜蜜的更进一步,陈萱还得装作不在意的同魏银说起许润的亲事,陈萱装的还挺有模有样,“以前听许太太念叨过,也不知她家的亲事什么时候办?”
    “什么亲事啊?”
    “许家老大的亲事。”陈萱道,“许家老大也不小了吧?”
    魏银当时的脸色,怎么说呢,一瞬间血色褪尽,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器。陈萱当时吓的心脏狂跳,生怕魏银乍听此事气出病来。陈萱连忙拍拍魏银的背,唤她两声,“阿银阿银。”
    魏银缓缓回神,嗓子都哑了,声音微颤,“二嫂,你是说许润早定了亲事?”
    “是啊,听说还是许老爷朋友家的女孩子。”陈萱一面说着,一面还端量着魏银的脸色,看她脸上渐渐回了血色,只是眼神越发冰冷。陈萱不禁担心,良久,魏银方道,“可惜了一条好好的蕾丝花边儿。”
    陈萱看去,原来魏银手下用力,把一条刚裁好的蕾丝花边儿绞的不成了样子。
    魏银起身就出了店里,陈萱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跟上去。魏银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走的小腿发酸,才找个路边的咖啡店坐下,陈萱生怕她出事,也跟着坐下了。魏银一向聪明,走这大半日也明白过来了,问,“二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是我知道的,是你二哥跟我说的。他怕直接跟你说,你误会他是要拆散你们,可不跟你说,又担心你吃亏,才叫我悄悄的告诉你。”侍者上前,陈萱叫了杯魏银最喜欢的黑咖啡,自己只要清水,陈萱劝魏银,“我觉着,许家老大不是个老实人,你别因这样的人气坏自己。”
    “真是气死我了!”魏银的气性绝对不小,上辈子陈萱或者不知,但魏银早夭,便是因陆家亲事与许润之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