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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外面那个心机女,想必皇后也看到了吧。就是她,就是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中午居然悄悄溜进朕午睡的偏殿,饿狼般扑到朕的卧榻之上,要对朕行那丧尽天良的不轨之事,幸好朕睡的机警啊,若是睡的再沉那么一丢丢,朕的清白就被她给玷污了。”
    萧廷声情并茂的讲述自己遇袭过程,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好一出正义凌然守卫贞操的好戏。
    “哦,如此听来,那荣昭仪还真是可恶,皇上判她罚跪两个时辰简直太仁慈了。她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妃嫔,居然妄想爬龙床,简直丧心病狂,让她跪断两条腿都是轻的。”
    顾宁做出义愤填膺之态。
    萧廷看她这般配合,哪里还有演戏诉苦的心情,收敛心神,伸手去碰顾宁的肩膀,果真顾宁下意识闪开,谁知萧廷是虚晃一招,看起来是动她肩膀,实际上另一只手早就准备好了,刮上她的脸颊,顾宁躲了肩膀,没躲开脸颊,暗自懊恼不已。
    也不知是她武功退步了,还是萧廷武功进步了,她如今在萧廷面前居然不能动作自如,这可如何是好。
    “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萧廷负手缓缓逼近顾宁。
    顾宁往后退了退,忍住了转身的冲动,并不作答,萧廷看她这面露娇羞的模样,越看越喜欢,若是早知道他的那番表白能把素来淡定的顾宁弄的心绪不宁至此,他早就该说了。
    “别的女人勾引我,你当真半分不觉得吃醋?”萧廷身量高,走到顾宁身前与她说话时,都是微微弯着腰的,那样子比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不遑多让。
    顾宁深呼吸平复心情:“那荣昭仪得手了没有?”
    萧廷自信一笑:“自然没有。我心里只有你,怎会让自己失身与旁的女子手中?别岔开话题,我就问你,有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吃醋?”
    顾宁:……
    “既然她没得手,我吃的哪门子醋?你要真想让我吃醋,就让她得手,我保证,只要她一得手,我立刻吃醋给你看。”
    反正就是互相忽悠呗,顾宁也就最近发挥有点失常,平时她的忽悠功夫还是相当不错的。
    萧廷居高临下看着她,咬了咬那一口大白牙,凑近顾宁耳廓,森森说道:“你呀,就死了那条心吧。”
    顾宁的耳廓喷上他温暖的气息,不由自主有种酥麻感席卷全身,往旁边让了让,萧廷亦步亦趋,继续粘着她的耳朵说话:“我的胳膊还疼,正好你来了,给我换药。”
    说完倒是不再纠缠,对外喊了声张顺,让他把药箱拿进来,对顾宁招呼:“快过来啊。”
    顾宁深深的呼吸,移动略显僵硬的身子,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先前萧廷在她耳边呢喃说话,真的让她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四肢酸软,要是萧廷再多说几句,顾宁说不定就能没骨气的直接软倒在他身上。
    脑中只是想象着那个画面,顾宁就觉得无地自容,难以接受。
    可萧廷却好像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如今看她的目光,有种是个人都能看出的深情,恰恰是他眼中的这份深情让顾宁倍感压力,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欠债一样,明知道自己还不起,他还非要借给自己,借的时候好借,可将来总有要偿还的时候,对于一个还不起的人,该用什么去还他的这一片深情呢?
    惆怅,心塞,脑壳疼……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在顾宁舍身取义,牺牲小我体贴替他换药, 嘘寒问暖, 虚情假意……把他伺候高兴的情况之下, 萧廷终于大发善心把罚跪的荣昭仪给赦免了。
    顾宁走出元阳殿让人把荣昭仪扶起来,荣昭仪的眼珠子还往元阳殿里钻,似乎还在期盼着什么, 由乐染和清屏扶着跟在顾宁身后,她身边的人全都被打发走了,所以顾宁只好亲自送她回寝宫去。
    “娘娘,皇上赦免臣妾时,有没有说什么?”荣昭仪声音甜美, 温柔动人,顾宁佩服萧廷美色当前坐怀不乱。
    唉, 他要是乱了, 事情也就好解决了。
    “你想他说什么?”顾宁低头整理衣袖,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不怪她态度不好, 这荣昭仪漂亮是漂亮,可偏偏莽撞没脑子,还沉不住气, 若非她惹事,今日顾宁也不必到元阳殿来见萧廷,打破了两人你不来我不去的默契, 她刚走的时候, 萧廷还说今天晚上去长乐宫找她……
    荣昭仪膝盖走了一会儿, 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便推了两个丫鬟,走到顾宁身侧解释道:“臣妾知道,今日是臣妾逾越了,皇上才会生臣妾的气,他若不处罚臣妾,明日个个妃嫔都来元阳殿闹这一出,宫里就没有规矩了,所以臣妾今日认罚。”
    荣昭仪这一通表白让顾宁多少有些尴尬,不得不说,这姑娘心是挺大的。都给人罚跪那么长时间了,居然还自行给悟出了一套解说。
    “你既知道是逾越,为何还要做?”顾宁问。
    荣昭仪突然娇羞:“回娘娘,臣妾自入宫以来,便对皇上一见倾心,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日日受那相思之苦,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还请娘娘看在臣妾对皇上的一腔爱慕之心的份上,原谅臣妾的莽撞吧。”
    顾宁对这心大的姑娘简直无语,往她膝盖看了看,问道:“你膝盖怎么样了?能走回自己宫里吗?”
    荣昭仪虽然有点愣,但还算老实,动动膝盖后,便对顾宁点头回道:“膝盖应该没什么事,走回去约莫不成问题。多谢娘娘相送。”
    还好,不算太娇气。
    “那本宫便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已经传了太医,回头你自己让太医给你开点药,膝盖仔细保养着,别落下什么病根儿。”顾宁交代完荣昭仪便要走。
    荣昭仪喊住她,说道:“多谢娘娘,娘娘您待人可真好。”
    顾宁还是第一次被个漂亮姑娘当面夸人好,有点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然后才转身离开,回长乐宫去,回去的路上,清屏还在旁边嘀咕:“娘娘,这荣昭仪胆子也太大了,居然不经传召,明目张胆的勾引皇上。”
    顾宁不以为意:“胆子大有什么不好的?不怕人上进,就怕人不上进。一百个都上进了,总有一个能成功吧。”
    “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呀?”清屏不解的问。
    顾宁却不想解释回答了,走了一会儿,快要到长乐宫的时候,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她:“娘娘请留步。”
    顾宁回头一看,竟然是徐峰。
    看见他,顾宁可有话说,那天晚上她去徐峰家里找他,徐峰告诉她张提西被送去庵堂的事情,但那时候,萧廷肯定也在,要不然怎么可能尾随在她身后一同前往庵堂,还恰巧救了她呢?
    怒目指着徐峰,徐峰也知道她什么意思,将她的手从自己面前拨开,说道:“职责所在,你多见谅。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张夫人提出想要见一见你。”
    顾宁拧眉不解:“张夫人……要见我?为何?”
    徐峰摇头:“这你得去问她。娘娘尽管去,这件事卑职已经秉明皇上知晓,皇上并未阻止。”
    就算徐峰不说,顾宁也知道以他的脾气,有什么事情,自然是先汇报给萧廷知晓,萧廷同意了他才会来告诉顾宁。
    不过顾宁也很想知道张夫人为什么要见她,她与张院正从前有些交情,所以在惊闻他满门覆灭之时关心则乱,没有考虑太多,直接冤枉萧廷,如今惨剧已经酿成,顾宁也不能挽回,只想着尽量提供一些帮助。
    张夫人想见她,肯定是有事相求,顾宁没多犹豫,回宫换了衣裳便出宫,直奔城外庵堂。
    这回她走的是正门,萧廷给张夫人安排的那两个女武师见她进门,便单膝跪地请罪,顾宁让她们起来。
    张夫人亲自出门将顾宁迎进,进门之后,顾宁就看见那个几日不见瘦脱形的张提西,张夫人请顾宁上座,顾宁坐下之后,张夫人便红着眼眶对顾宁跪下,顾宁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张夫人却怎么都不肯起来,还对身旁站着的张提西看去一眼,只见张提西木头人似的跪下,跪在张夫人身旁,拉着顾宁的手,张夫人哭道:“皇后娘娘,我张家遭逢大难,近乎倾巢覆灭,西儿是我张家嫡子,命运坎坷,遭人蒙蔽,犯下大错,如今天地渺茫,竟无他的去路,恳请皇后娘娘收留他回宫,老身在这里给娘娘磕头了。”
    顾宁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件事,拦住张夫人的磕头,让她和张提西都起来说话。
    “天地之大,岂有无容身之处的道理,他想入宫,是还想着报仇吗?”
    这个张提西执拗坚韧,为了报仇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伤害至此,报仇这两个字对他而言,也许不仅仅的是仇恨得解,更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他策划了两年之久的行刺,最终结果却告诉他是个笑话,他恨错了人,报错了仇,自己这一身伤,除了给家族蒙羞,让自己沉沦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他的精神眼看就要崩溃,转移仇恨,似乎就成了一剂良药。
    “那幕后之人心思歹毒,我势要将他揪出来为父报仇的。但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决然难以做到,如今我已是这副残躯,重回宫中是我唯一的出路。”张提西声若蚊蝇,全然没有当日刺杀时的活力。
    “便是你不入宫,我与皇上也不会放过那幕后之人,你只管放心便是,皇上定会查出凶手,为张家平反做主的。”顾宁如是劝说,其实也是为了他好,两年前,这还是个官家的翩翩公子,一朝改命,竟沦落至此,可悲可叹。若他再入宫,难免会时常提醒他的痛处,与其这般自我折磨,不如相忘于江湖,留在母亲身边好好过日子。
    张提西郑重给顾宁磕了个头:
    “奴才听徐统领说了,当日奴才被押走之后,娘娘为奴才多方奔走营救,奴才感念于心,愿入宫追随皇后娘娘。”
    顾宁还想再说什么,张夫人却按在她的手腕处,对顾宁摇了摇头,顾宁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也许现在他们母子的情况是,如果她不接纳张提西入宫的话,他也许就活不下去了。只有让他重新找到个寄托和希望,才能激励他活下去。
    所以,对张夫人而言,能不能报仇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让她的大儿子好好活下去,哪怕是以世人眼中耻辱的方式。
    最终,顾宁还是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当天就把张提西带回宫中,御膳房那里是不能去了,顾宁便将他安置在长乐宫里,一直以来她的宫中总管都没有固定一个人,因为她觉得自己宫中没那么多事情要做,张提西来了,正好补上长乐宫总管事的缺。
    而那日行刺之事,其实也就是几个大内侍卫和徐峰他们知道,宫里消息封锁,外界无从得知,所以,张提西的回归也没有引起波折和疑问,对外顾宁只说,小太监双喜让皇后青眼有加,从御膳房要到长乐宫,一步飞升,当了长乐宫总管事。
    是夜,萧廷让顾宁给他研磨,顾宁有点心不在焉,被萧霆一奏折打在手背上才拉回心神。
    “想什么呢?”萧廷问。
    顾宁放下墨条,疑惑问道:“你说把张家灭门的会是谁?会不会是寿王余党?”
    寿王是张太医毒死的,他的余党想要报仇似乎也合情合理,可是让顾宁想不明白的是,寿王死了之后,他的党羽也都分崩离析了,哪来的本事杀人?
    萧廷放下奏折,歪到龙椅之上,对顾宁招手,顾宁以为他有什么发现,便凑了过去,谁知刚走到他面前,整个人就给他拉到怀里,一屁股坐在他腿上,给他紧紧箍住腰肢。
    又来了!顾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暗自伸手往萧廷腹部掐去,谁料他腰腹肌肉结实的很,根本掐不到肉,顾宁挫败又换了两个地方,依旧如此,气的在萧廷心口打了两下,把全程憋笑的萧廷逗的大笑起来。
    “放手!给人看到,像什么样子?”顾宁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给他手脚缠住。
    萧廷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凑过来便要亲她,顾宁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盖在他脸上,阻隔他这种行为,自从萧廷表白之后,顾宁越发不愿与他待在一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廷没有偷袭成功,失望的把顾宁的手拉下,不满道:“你亲我一下,我便放开,要不然今晚咱们谁都别睡了,便在这里对付一宿吧。皇后觉得如何?”
    顾宁冷笑:“你还真以为我脱不了身吗?”
    萧廷眼前一亮:“你能脱开身,却不脱开身,是故意的吗?你打从心底里想与我这般抱在一起,对不对?”
    “……”这小崽子还真什么都说的出口。
    ☆、第29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萧廷在顾宁生气的边缘努力试探,又总是能在她忍不住动手之前刹住。
    “好了好了, 不逗你了。”萧廷改索吻为捏脸, 在顾宁脸颊上捏了捏之后, 便从善如流将她放开,顾宁逃也是的从萧廷身上跳下,虽然努力克制, 却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从前见你跟男人似的不讲究,我竟未曾发觉,你这般容易害臊。”萧廷将身子坐起来,伸展伸展筋骨,还不忘调侃顾宁两句。
    顾宁也恨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扭捏害臊起来了, 变得一点都不像她了。
    “你是跟所有男人都害臊,还是只跟我害臊?”
    萧廷好像突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忽的神色一冷:“我可郑重警告你, 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害臊,不许害臊给别的男人看。”
    对于这种幼稚的警告, 顾宁没好气的回道:“别的男人也没像你这般,我用得着害臊吗?”
    “他们就算像我这般,你也不许害臊。”猛然一想, 好像有什么不对,立刻反应过来:“不对,我不会让别的男人有对你这般的机会。”
    皇帝陛下就是这么自信。
    自信的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顾宁本来今天晚上是想来跟他聊一聊张家的事情, 可被他这么一打岔, 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扔下墨条,不想给他研磨了。
    “你慢慢批吧,我回去了。”
    顾宁说完要走,萧廷喊住她:“等我,我与你一同。”
    顾宁回身,看着他龙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以眼神相问:你确定?
    萧廷将手中的奏折放回原处,潇洒起身:“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些哪有朕与皇后的人生大事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