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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拍板

      第一百二十章
    纪清晨抚着胸口, 一脸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这叫什么?
    而此时殷柏然脸上带着隐忍地苦楚, 方才他第一时间将纪清晨推开, 自个却没躲开, 摔在地上的时候, 后脑也未躲开。整个后背垫在地上, 像是要裂开一般。
    可偏偏趴在他身上的人, 此时缓缓抬起头,看着被自己压住的人。只见他头戴玉冠,一张脸说不出的好看, 温润如玉,只是此时表情有隐隐地痛苦。
    “对不起,我压着你吧, ”长孙昭也不知怎么的, 竟是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他的脸颊。
    他可真跟她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她在福建的时候, 那里民风开放, 夏日里便是在街上总也能瞧见打着赤膊的男人, 又黑又糙, 浑身汗津津的。便是不凑近, 都觉得一股儿味儿。
    可是他不一样,离这么近, 她能闻到他身上隐隐的幽香,不是女子的香粉气, 就是那种清爽地味道。他的脸颊就像是发着光般, 从这里瞧着脖子都是白皙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待她的手掌被捉地拿开时,才发现被她压住的人,已是皱着眉头,眼底有隐隐地怒气。
    纪清晨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人竟是伸手摸了下殷柏然的脸颊,这简直就是跟摸老虎屁股没什么两样嘛。
    “还不把他拉进来,”殷柏然见身边的宫人,竟是一个都没上前,登时生气地喊道。
    他不说话还好,可偏偏一喊,竟又觉得眼前一黑,看来方才的摔倒真是磕到了。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便叫长孙昭心疼地啊。
    “你没事吧,是不是摔着脑袋了,”她一脸担忧。
    此时殷柏然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赶紧上前,先是把趴在上头的那个扶了起来,这才又去扶殷柏然。
    纪清晨也是赶紧上前,她瞧着他一直在皱眉,便低声问道:“柏然哥哥,可是摔着头了,我看还是立即叫太医来瞧瞧吧。”
    殷柏然未说话,倒是面前穿着男装的人,也是着急地说:“是啊,这位姑娘说地是,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我看你好像很疼的样子。”
    长孙昭真不是故意的,她原本是想顺着这棵树,到旁边的凉亭上的,可谁知竟是一下失手了。这宫里的树可真是滑溜溜的,今个她还穿了男装呢。
    “你是何人,在宫中随意攀爬,是不要命了吗?”殷柏然低头斥责她,他性子好,极少会发怒,可是这会却还是难免会生气。
    倒是纪清晨这会才发现,面前的这个人竟是个姑娘。虽然她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可是她的个子着实不高,没有喉结不说,便是胸前都有些微微隆起。
    难道这还真从天上,给柏然哥哥掉下来了一个媳妇?
    可真叫人目瞪口呆的,纪清晨这回都说不上话了。
    长孙昭没想到他会发火,可是瞧着他如水墨一般地眼睛,此时晶亮地,可真是好看极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她立即道歉道,又是深深地鞠躬。
    殷柏然无奈地瞧着面前的人,看他小小的模样,大概是哪家随着父亲进宫的少爷吧。
    可是他刚想完,纪清晨却已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说:“柏然哥哥,我瞧她好像是个姑娘吧。”
    殷柏然心头一惊,待仔细瞧过去,可不就是个女孩子,脸蛋小巧精致,眼睛又大又亮,嘴唇还粉嫩地像桃花瓣,只是她身上有着一股有别于女孩的英气,是以才叫殷柏然第一时间未认出来。
    可这会再仔细瞧,虽然有些英气,可处处都是女孩的迹象。难怪他方才觉得奇怪呢,只觉得这少年未免太娘气了些。只能说面前的人身上的气质太过鲜明,放在女孩身上便显得太过英气,可是放在男孩身上,便又显得英气不够。
    长孙昭瞧着他们两,心底才是惊奇呢。
    难怪人人都说京城乃是好地方果真是盘龙卧虎的地方啊,便是眼前这个姑娘,可真是她生平从未见过的好看。长孙昭虽然喜欢武装胜过红妆,可是她模样长得也是顶好的。在福建的时候,便是不打扮都能把那些个姑娘都比下去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她知道自己便是打扮成十分,只怕还是要输了的。
    不过她却一点儿不嫉妒,美人儿总是叫人瞧着心底开心嘛。
    况且这会她居然一眼瞧出自个是女儿身,连长孙昭自个都觉得好奇。毕竟她常年做男装打扮,足可以以假乱真了。
    “姑娘,你这般在宫中乱闯,若是遇到禁卫军只怕是要吃些苦头的,”纪清晨微笑着看向她,宫中的禁卫军时常要巡逻的,她方才若是撞到是那帮禁卫军,真的要被乱刀砍了。
    长孙昭立即歉意道:“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站在高处瞧瞧这御花园。”
    纪清晨啼笑皆非,她终于遇见比她还要随性的人呢。
    殷柏然一直沉着脸,显然她的肆意叫他有些不喜。连纪清晨都瞧出来了,毕竟柏然哥哥是个外圆内方的性子,瞧着面上待谁都温和,可是内里却是再坚决不过的。但今日连脸上的温和都维持不住了。
    “我是长孙昭,是随我父亲一起进宫的,你们是……”长孙昭还偷偷地瞧了一眼殷柏然。
    长孙?纪清晨立即有些疑惑,这个姓氏,她倒是未曾在京城听过。能跟着家人进宫,还作这般打扮地,肯定是勋贵家族的吧。
    “你便是恒国公的女儿?”纪清晨还在思索着这位到底是谁呢,倒是旁边的殷柏然已开口问了。
    长孙昭没想到他一下便猜出了自己的来历,当即便笑了,极是开心地说:“是啊,我是恒国公的女儿,你……”她想了想,还是期待地问:“你听说我?”
    “没有,”殷柏然想也不想地否认。
    长孙昭有点失望,只是又想到,方才是自个先撞到他,让他出了这般地丑,他便是恼火自个也是应该的。
    倒是纪清晨见殷柏然这般,便有点想笑,没想到有朝一日,柏然哥哥竟是会和人家小姑娘一般见识。
    “恒国公如今在何处,我派人送你过去吧,”殷柏然不欲和她多言,直接说道。
    长孙昭见状,立即摆手,说道:“不必麻烦,我父亲正在圣上的勤政殿中,有人领着我来这里的,我再去找他叫他领着我回去便是。”
    勤政殿的人领着她过来的?
    谁知说话的时候,就见杨柳从远处跑了过来,他真是一转头就不见了这位小祖宗。待满花园地找,竟是在这里找到了。可是一瞧见大皇子还有元曦郡主也在,杨柳吓得险些连心肝都要爆掉了。
    “原来是你领着她到御花园来的,”殷柏然一瞧见杨柳,便带着几分薄怒地斥责。
    杨柳噗通地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地上,连长孙昭都替他疼。只是这会她反倒有点儿好奇面前人的身份,方才她便想问的,只是却不好主动开口询问。
    “大皇子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杨柳被吓得不轻。
    倒是纪清晨开口提醒他,“你这奴才怎么当差的,竟是叫长孙姑娘落了单,差点儿出了大事。”
    “奴才该死,郡主恕罪,”杨柳也不该给自个辩解,长孙昭是有心甩开他的,他为了找人,跑得满头大汗的,可偏偏这会也只能低头认罪。
    倒是长孙昭不是喜欢把错推给旁人的,她立即说道:“还请大皇子和郡主别怪罪他了,是我故意甩开他的,我想自个逛逛这御花园。”
    杨柳太呱噪了,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这花园里的景致,所以她觉得不耐烦,便把他甩开了。这会瞧见他满头大汗,还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长孙昭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待把她送回勤政殿,你自个去慎刑司领罚,”殷柏然哼了一声。
    杨柳赶紧磕头谢恩,“谢大皇子。”
    “大皇子,是我故意甩开他的,”长孙昭虽不知慎刑司是什么样的地方,可是一听着便是极可怖的地方。杨柳虽然话多了些,可是错不在他,是她自个肆意了。
    殷柏然安静地看着她,慢慢说道:“他没照顾好主子便该受罚。”
    “可是……”长孙昭还想求情。
    “这是宫里,你若是为了这些个奴才好,便该谨言慎行,若不然你犯了错,就只会责罚他们,”殷柏然一脸冷静地看着她。
    长孙昭自幼便在福建长大,她又是家中嫡女,她上头有六个哥哥,她是长孙家唯一的嫡女。便是从她入宫都穿男装这条,便能看出她在家中是极受宠的。所以才会有点儿肆意妄为,可是她没想到会给旁人带来这样的责罚。
    见长孙昭还要继续求情,一旁的纪清晨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再继续了。
    长孙昭显然也注意到了,咬了下唇,便住嘴不再说话。
    殷柏然见这边事了,便对纪清晨说:“沅沅,咱们走吧。”
    纪清晨乖巧地点头,殷柏然已转身离开,长孙昭有些泄气地叹了一口气,倒是纪清晨临走前,轻声安慰她说道:“没关系的,大皇子这次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谢谢你,郡主,”长孙昭虽不知她身份,可方才就听到杨柳唤她郡主,所以便跟着这般称呼。
    待两人领着人都离开之后,长孙昭便立即叫杨柳起身,她满脸歉意地表示:“杨公公,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责罚了。”
    “长孙姑娘不必这般自责,都是奴才嘴巴太啰嗦,叫姑娘厌烦了,”她一离开,杨柳便猜测到了原因,所以这会立即认错。
    如今已是六月了,杨柳绕着花园里头跑了许久,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所以长孙昭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想再逛,低声说:“咱们回去吧,我已逛够了。”
    杨柳倒是巴不得她早些回去,这位姑娘可真是跟京里的这些个大家闺秀太不一样了。
    倒是路上,长孙昭有些好奇地问:“方才那位便是大皇子吗?”
    “是,姑娘心底可不要埋怨大皇子殿下,是奴才自个没当好差事,”虽说殷柏然责罚他去慎刑司,只是却没说怎么个责罚。杨柳的干爹乃是内务总管杨步亭,所以慎刑司的大太监怎么都会卖杨步亭一个面子,不会太过为难他的。
    长孙昭头顶着初夏炎炎的日头,可是心底却舒爽地像刚吃了一碗冰碗子。
    他生得可真好看啊。
    像一块温润地玉,原以为是暖玉,可是方才瞧见他冷冰冰地说话,倒是更像一块寒玉了。
    “那位郡主是……”也不怪长孙昭会疑惑,毕竟他们瞧着极是亲密,原以为是大皇子的亲妹妹,可是转念一想肯定不是,毕竟若是妹妹的话,那便是公主才是。
    杨柳知道她刚从福建回京,对京里头的事情不熟悉,所以开口道:“那位是元曦郡主,是大皇子的表妹。”
    “表妹?”长孙昭登时惊了,毕竟这年头表兄与表妹做亲的可真是太寻常了。
    “元曦郡主乃是圣上亲妹妹的女儿,极得圣上的喜欢,”杨柳提起这位郡主,可真有说不完的话了。
    这一路上,杨柳便将纪清晨如何得圣上喜欢,又如何被封为郡主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地长孙昭一愣一愣的。
    她心底叹了一声,便想着元曦郡主长得这般好看,难怪他与她说话,都那般温柔。
    倒不像对她,冷口冷面的。
    “郡主殿下十月便要大婚了,到时候指不定还怎么热闹呢,”杨柳感慨道。
    长孙昭一惊,“大婚?和谁?”
    杨柳都被她吓了一跳,待定了心神,才笑着说道:“自然是裴世子了,这桩婚事可皇上赐婚的,天作之合。”
    那就是和大皇子没关系了?
    长孙昭登时便欢喜起来,倒是有闲情逸致来关心在旁的事情。
    **
    待殷柏然与纪清晨到了方皇后的宫中时,一进到东侧殿,便瞧见方皇后坐着的罗汉床上的紫檀木雕牡丹小几上,竟是摆着不少画像。
    “正巧你们来了,都过来瞧瞧,”方皇后一瞧见他们,便笑着说道。
    殷柏然坐在方皇后的对面,而宫女则是给纪清晨搬了个绣墩过来,她坐在方皇后的身边。方皇后便拿起其中一幅画,给纪清晨瞧,还问道:“沅沅,你觉得这个如何?”
    “舅母,您该给柏然哥哥看才是啊,毕竟这回可是为了他和二表哥选秀的,”纪清晨一脸调皮地笑道。
    殷柏然登时抬头瞪了她一眼,纪清晨赶紧低头,其实这画像中的女子长得还真是不错,柳叶眉丹凤眼,还有一双樱桃嘴儿,一瞧便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长得太娇气了些,”倒是方皇后自个都说了,说来这些宫廷画师倒确实是厉害,虽说只是一张画像,可却画出了本人的□□。
    方皇后看完之后,便把画像交给了身边的宫女。待她又拿起一幅画时,纪清晨眼睛尖,就瞧见了原本摆在下头的另外一幅画,咦了一声,觉得可真是有趣啊。
    “怎么了?”方皇后见她盯着那画像瞧,便问道。
    纪清晨指着画像,便与殷柏然说道:“柏然哥哥,你瞧瞧这位,可是咱们方才遇见的那位?”
    虽说画像上的女子作女装打扮,可是眉眼却叫纪清晨一下便认出来了,况且她身上还有股寻常姑娘身上没有的英气,叫人实在是过目不忘。
    殷柏然低头看了一眼,方皇后见状,便好奇道:“你们方才遇见这位长孙姑娘了?”
    纪清晨点头,可把方皇后欢喜了下,立即说道:“那可真是缘分啊,这位姑娘说来还是后头送上来的,原本选秀的册子上没她的名字呢。”
    长孙昭是皇上亲自开口加进秀女名单的,这会选秀是从十五岁到十七岁之间,长孙昭却已十八岁了,按理是过了年纪,可偏偏又添了进来。
    瞧着她又是恒国公家中的嫡女,所以方皇后便想着只怕是皇上瞧中了,准备留给柏然的吧。
    所以这会听纪清晨说起来,便来了兴趣。
    “母后,这位长孙姑娘性子跳脱,不宜留牌子,”殷柏然想也不想,便是说道。
    别说纪清晨了,就是方皇后都有点儿惊讶了,她自个生的儿子,她最是了解不过了。人前极少会不给旁人留面子,更别说是一个小姑娘了。
    所以她忍不住地看向纪清晨,倒是纪清晨开口劝道:“柏然哥哥,虽说这位长孙姑娘性子是跳脱了些,可是你不觉得她还挺有趣的。”
    纪清晨倒是十分喜欢她,大概是她身上那股子英姿飒爽的模样,叫她看地羡慕不已。
    “方才在御花园,这位长孙姑娘冲撞了你?”方皇后关心地问道。
    可不就是冲撞,还不是冲撞,是压撞。
    方皇后伸手拿起了画像,便觉得这姑娘长得大气,那一双眼睛瞧着可真够有神的,她倒是一眼就瞧了喜欢。
    “这姑娘的眼睛生得好看,”方皇后说了一声,便又拿着问旁边的纪清晨,“沅沅,你说是吧。”
    这些日子,她挑选这些个秀女,也不是没叫殷柏然看,只是他瞧这个也没反应,瞧着那个也没反应,反倒是这个,倒是有了反应。
    纪清晨也想说不错,可是殷柏然的眼风已扫了过来。
    她只得违心地说道:“总是要柏然哥哥喜欢才合适嘛。”
    “你柏然哥哥就是这个也瞧不上,那个也看不中,我就瞧着这个好,”方皇后倒是一下拍板了。
    这回殷柏然和纪清晨都目瞪口呆了。
    难道这就叫无心插花柳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