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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又是“害牙”。
    这一回翩羽可记住了上一回的教训,倒是没闹出笑话来,只惊喜道:“真的?二舅舅要做姥爷了呢。”说着,又凑到二姑耳边打听道:“四哥相亲的事,二姨可知道?可见着人没?”
    二姑宠溺地一点翩羽的鼻子,道:“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做甚?”到底没忍住,悄声又道:“瞧着是个好姑娘,长得也好,今年十八,比你四哥小两岁,因她娘的孝才耽误了。”又道,“听说是个柔中带刚的性子,倒正好能克制住老四那个刺儿头。”
    翩羽扭头看向四哥。四哥一向是不变的木板脸,偏这一回两只耳尖竟透着红,翩羽便知道,四哥心里应该也是满意的。
    她正要开口调侃四哥两句,却是忽地感觉远处飞来一物,紧跟着额上就是一疼。她“哎哟”一声,伸手捂住额,一低头,就看到那桌上掉着一粒花生米——显见着是有人拿这花生米袭击了她。
    翩羽气呼呼地抬头,一展眼,就看到凤凰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栏杆边,正大摇大摆地嚼着一碟子花生米。
    因翩羽一行人多,就分了两张桌子,她和二姑、二姑家的英姐、勇哥,还有六姐坐了一桌子,大姑和四哥、马氏等坐了另一桌子,且那张桌子正好在角落里,因此凤凰只注意到了翩羽和六姐,竟是一下子没看到马氏。
    听着翩羽的惊呼,又看到她瞪着眼看向楼上,马氏便也学着她探头往楼上看去。
    偏那凤凰是一如既往地骚包,一身绣着凤穿牡丹团花的大红衣衫衬着他那精致的眉目,原就够夺人眼球的了,何况他还故意戴了个明晃晃的银制眼罩,于是马氏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哟,这不是小凤凰嘛!”马氏当即叫出声儿来。
    她这一声儿,却是吓得凤凰嚼着的花生米立马就卡在了喉咙里。
    却原来,这为人母的,一向都对那弱者有着非一般的爱心。上一回凤凰和老刘送翩羽回家时,那马氏见凤凰看着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模样,且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却遗憾地叫人毁了一只眼,便对他生出怜惜的心肠来。偏那凤凰不知马氏性情,在马氏询问他家世时,竟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架式随口向马氏承认着,他打小就被人拐出了家门,至今不知父母是谁。他原是打着叫马氏退避三舍的念头,却不想他到底不懂得“母性”这二字,竟是叫那番话起了反作用,勾得那马氏对他是更加的怜惜疼爱,竟是一时把翩羽都排在了他的后面。
    凤凰为人桀骜,除了王爷和红绣,几乎没人能得他一个好脸色,不想他那“生人勿近”的脸孔不仅没能吓住马氏,还叫她迸发出满腔的母爱来。这般热情顿时就吓住了凤凰,送翩羽回去的第二天,他便死活拖了还想留下的老刘落荒而逃。
    之后老刘再来给翩羽复诊,他是吓得再没敢跟来,此次则是王爷有信要送给翩羽,他这才硬着头皮过来。又因听说这岔口镇有大集,他一时好奇,想着滞留一天看个热闹,不想正好在这饭馆里遇上了翩羽。他原还以为这是个大好时机,正好可以不用去见马氏了,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那马氏竟也在这里。
    马氏上楼去要拉凤凰下来同坐时,凤凰正被那花生米呛得一阵咳嗽,引得马氏对他又是一番热切关怀,直窘得凤凰那张漂亮的小脸儿一阵通红,想推拒又无从下手,只得软绵绵地任由马氏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给他灌茶。
    跟着马氏上楼来的翩羽坐在凤凰旁边望着他一阵闷笑,直笑得凤凰恼火非常,偏又不知为什么,当着马氏他竟说不出一句难听的话来,只好拿眼不甘地瞪着翩羽。良久,他才找到一个可以支走马氏的借口。
    “爷有话要我告诉你。单独说。”
    马氏听了虽有不满,到底还是在翩羽的坚持下,放他二人独自在二楼坐了。
    见马氏下了楼,凤凰这才从桌下拿出一个大包裹塞给翩羽。
    翩羽打开一看,里面竟都是杏林书院的教课书,还有一摞作业本。
    “爷说,你在家也不能荒了课业。这作业本上有先生布置的作业,爷说了,叫你按期做了,我会定时来收的。”
    看着那作业本,翩羽不由就是一阵眨眼。之前听了徐世衡的那番话后,她的心里曾纠结过一阵子,她怕她真如徐世衡所说的那样给周湛惹了麻烦,也曾想着要不要听从徐世衡的主意主动离开,可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周湛既然没赶她走,且还跟她约定会来接她,那就是说,至少在周湛眼里,她并不是个麻烦……这般想着,她渐渐便定了心神,只打定主意按照约定,在舅舅家乖乖等着周湛来接她。
    如今还没等到周湛,却等来了这些作业。
    摸着那作业本,翩羽咬着唇憋回一个笑,斜眼看着凤凰道:“这些作业,怕是书院的先生们布置给爷的吧。”
    凤凰一呆——她还真就猜对了。
    翩羽笑着垂下眼,心里一阵满足。这些作业叫她明白,爷果然没觉得她是个麻烦。
    顿了顿,她又抬头问着凤凰:“你见过爷没?爷可还好?”
    凤凰一扁嘴,“我可进不去皇陵。”见翩羽一脸担忧,他忽然加了一句,“长寿爷说,爷的精神还好。”顿了顿,许是对自己加的那一句不满起来,他又怒瞪着翩羽道:“都怪你!打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个麻烦,偏爷还宠着你,就这样了也不肯赶你走。你若真有良心,趁早自个儿主动滚回家去!”
    “才不!”翩羽猛一抬头,冲他瞪眼道:“不过是你觉得我是个麻烦罢了,爷可没那么觉得。爷若想我走,怎么还会叫我在这里等他来接我?只要爷不觉得我是个麻烦,我就不走!”
    “你怎么知道爷一定会来接你?!”凤凰冷笑,“不定明天爷就不记得你是什么人了呢。”
    “不会,”摸着那作业本,翩羽忽地弯起猫眼,咬唇笑道,“爷的作业还要我来做呢。”
    翩羽一阵洋洋自得。直到她的作业被周湛打回,且在作业旁边一一标注了她的错误后,翩羽才在忽然间醒悟到,这哪里是她在帮周湛写作业,明明就如凤凰所言,果然是王爷怕她荒废了学业,在督促她学习呢!
    她和周湛原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于是翩羽便写信去向周湛抱怨了一通。周湛则回信毫不客气地将她嘲笑了一番。翩羽再去信,便说起四哥说亲的事来;周湛回信里则是对皇陵里枯燥生活的种种抱怨……
    这一来二去,凤凰就不是凤凰了,而变身成为那传递消息的青鸟,整日在王家庄和那八十里地外的皇陵间来回穿梭。
    *·*·*
    三月底,四哥的亲事有了眉目。两家又相看了两回,都觉得彼此家境相仿,两个孩子相互看着也没什么意见,这亲事便算是八字有了一撇。于是舅妈又开始头痛起四哥的新房问题来。
    王家原就人多屋少,如今虽少了王明娟兄妹,可仍是挪不出一间空屋来。舅妈便打趣着六姐,“赶紧给你找个婆家嫁出去,你这屋子就能空下来了。”
    头一回这么说时,六姐还振振有词,说:“就算我嫁了,家里还有丫丫呢。”可第二回舅妈再这么说时,六姐竟忽地没了词儿,只红了脸,低头拿了那竹篓就往后山上打猪草去了。
    翩羽原也想跟着去的,可如今舅妈真拿她当个千金小姐看,轻易不许她在日头下走动,拦着她道:“好容易养白了的,看再晒黑了!”又道,“你作业可写完了?”
    翩羽这才作罢。
    许是她在信里提了王家住房紧张的事,四月里,村东头的那片山坡忽然就听说被京城的什么贵人给买了去。看着涂大管家领着人在那片山坡上修地造屋,翩羽哪能猜不到,这片地的新主人是谁。
    老刘则笑眯眯地跟王家庄的人解释道:“你们村子上的风水好,气候也好,我们王爷听说后,就打算在这里修个小别院,闲时过来住上一住,很能调养身心呢。”
    乡里人这才知道,这见天儿过来给翩羽看病的大夫,竟是王府的人。只是大家仍弄不清翩羽这状元公的女儿,怎么会跟景王府有什么关系。后来不知道是谁说了句,那王爷是状元公的学生,众人这才自以为释然——也是,好歹徐世衡在杏林书院教过周湛两天书的,叫声“老师”也不为过。且老师家的女儿身体不好,请学生家的大夫来看病,原就是很正常的事。
    而这位景王殿下,据说有着“金手指”之称,家里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正所谓“有钱好办事”,乡人造屋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景王殿下的这个别院,却是以日新月异的速度极快地在建着。那主屋建好时,时节离六月竟还有着一大截。
    等到六月初时,后面的庭院仍在修着,那主屋则早就已经装饰妥当了。于是某一日,王家庄的众人就看到那顺便被景王府的人修整一新的大道上,浩浩荡荡过来一队车仗,却原来是王府里有人搬了进来。
    只是,叫众人看着不解的是,明明是王府的下人,却是不急着收拾别院,倒先过去给状元公家的闺女见了礼。更奇怪的是,王爷家的别院,王爷这个主子爷还没住上,就看到那徐翩羽这外人竟毫不客气地搬了进去,且还那么自若地使唤着那几个下人,这不禁叫村里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不过,经有心人细一打听,众人也就再次释然了——如今那徐世衡可不仅是状元公,还是驸马爷呢。论起来,那丫丫和那景王可是表兄妹,表妹住进不在家的表哥家里,替表哥看着房子,听着应该也能顺理成章……
    是吧?
    ☆、第九十六章·情窦初开
    第九十六章·情窦初开
    景王府突然在王家庄买地建屋,这事儿叫翩羽的两个舅舅都有些不安,总想不明白这位景王殿下到底要做什么。翩羽则私下里以为,周湛这么做是为了她,便给周湛写信去劝,不想他为自己这般兴师动众。谁知周湛回信过来,却是把她大大的嘲讽了一番,只说他不过是看中了王家庄的风景。想着去年夏天,她在那片山头上遇到周湛的往事,翩羽也就信了周湛信里的鬼话,自觉很是丢脸了一把。
    那主屋还没建好,周湛的信里就开始忧心他一时无法从皇陵脱身,怕这新建好的别院没人住会白放坏了。于是实心眼儿的翩羽二话不说,便主动替他分忧,毛遂自荐做了那看屋子的人。周湛的回信里倒是假惺惺地犹豫了一回,之后就干脆利落地同意了。随后,那涂十五就送来了许妈、三姑和阿江等人。
    直到这时,翩羽心里才若有所觉,拿出之前周湛的那些信件,她忽地就从那字里行间,看到了周湛挑着八字眉坏笑的模样。
    六月初的时候,翩羽大姨父的妹子特意从镇子上过来了一趟,第二天舅妈就收拾了一身利落,和大姨两个又去了一趟镇子上。回来时,舅妈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这时翩羽他们几个才知道,原来舅妈是拿着四哥和大林湾那位姑娘的生辰去合了八字,且还得了个“上婚”的签,于是转眼舅妈就开始张罗起给四哥下定的事来。
    许正是因为舅妈心头有事,且那别院里如今没有主子,四哥又占了别院的一角做了他的作坊,故而对于翩羽要搬去别院的决定,舅妈只略嘀咕了两句,就没再拦着她。
    六月中旬,翩羽搬进别院后不久,舅妈就请了媒人,带着四哥携着茶礼去大林湾下聘了。乡间规矩原就没那么多,六姐又爱热闹,便拉上翩羽也跟着一同去了。
    这还是翩羽有生以来头一次见人订亲,看着那漫天的热闹只觉无比新奇,又见那准四嫂虽腼腆害羞,倒不是那缩手缩脚之人,再看那一向毒舌的四哥竟难得露出一副手脚不知该怎么放置的毛脚女婿模样,翩羽便和六姐都笑倒了一片。
    正笑着,她就忽然觉得六姐的肩僵了一下。顺着六姐的眼往人堆里看去,她忽地就看到一个熟人——当初在大集上替她们解围的那个敦实少年,虎子。
    见她们看过来,虎子摸着后脑勺一阵憨笑。
    一同跟着来看热闹的串儿也认出了他,便主动跑过去跟虎子打了招呼。她们这才知道,原来虎子是跟他娘来大林湾走亲戚的,正巧遇上这场热闹。说话间,那虎子的眼频频往六姐这边瞅来。
    六姐原是个爽利的性子,偏这一回竟忽地缩在翩羽肩后不言语了。翩羽正觉奇怪,就听得屋里有人喊了一嗓子,“插戴了。”
    串儿一听,扭头就往屋里钻去。翩羽也想看热闹,便追了过去,却是谁都没留意到六姐竟没跟在她们身后。等看着舅妈给准新娘子插戴完,回头没看到六姐,翩羽便要去找。
    串儿却拉住她,老神在在地笑道:“丢不了,你六姐这会儿定有人护着呢。”说着,细眯着眼,冲着翩羽笑得一阵怪模怪样。
    翩羽不懂她的意思,便揪着串儿的胳膊一阵“串儿姐”的乱叫,非要她说个明白。串儿点着她的脑门笑道:“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家,连这点意思都没看出来?你六姐她呀,长大了呢……”
    正说着,就看到六姐回来了。那红扑扑的小脸儿,看着竟比她发间簪着的石榴花还要娇艳可人。
    翩羽便放开串儿,跑过去拉着六姐追问她去了哪里,六姐却只闪烁着眼顾左右而言他,串儿见状忙过来替六姐解了围,二人一阵东拉西扯,叫翩羽没法子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得积了一心头的疑惑。
    定亲礼成后,按习俗,王家是要请吃定亲酒的。又因大林湾和王家庄离着有些远,等翩羽他们回到王家庄时,天都已经擦黑了。来吃定亲酒的亲戚们自然不好让他们赶夜路回家,便在王家留宿了一晚。因王家地方小,之前翩羽早就邀着六姐住到别院去,好腾出屋子来招待亲友,串儿听说了,便也巴着要同去,于是吃完酒后,三人就打闹着去了别院。
    这王家庄的人,一开始还都当王爷家的别院是个什么不一样的森严所在,可等看着那建起的屋舍不过跟自家差不多,也就只是屋子多些,院子大些,瞧着跟普通富户也没什么区别,于是众人眼里,这“王府别院”的吓人光环不自觉间也就暗淡了下去。
    加上翩羽住进别院后,村子里对别院感到好奇的人大有人在,便总有那胆子大的找着理由来串门儿,不是今儿送碟槐花饼,就是明儿送碗老蚕豆。那三姑是宫里出来的,哪里见过这等人情来往,一时都呆住了。亏得许妈妈是市井出身,自然懂得这些,便笑眯眯地接过来,等隔天别院里做了什么新鲜吃食,再拿去还了人情。这么一来二往的,别院里也就跟村民们像普通邻居般交往起来。渐渐的,村里的人对这别院就更没了什么畏惧之心。
    此时正值盛夏,翩羽带着六姐和串儿回到别院时,三姑和许妈早在庭院里放了凉榻,又燃了艾草,三人躺在榻上嘀嘀咕咕说着今儿定亲的热闹,串儿问着翩羽:“听六儿说,你竟是第一次见人订亲?”
    翩羽点头,忍不住就想说,“怕是爷也没见过”。话到了嘴边,想着串儿和六姐都不认识周湛,她便把那话又咽了回去,翻身将两只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内心不禁一阵惯常的纠结。
    守陵的日子自然是十分枯燥的,从周湛的信里,翩羽大概知道,周湛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而相比于周湛,她就觉得她的日子未免过得太惬意了些,以至于每每有所感触时,她总不免就会想起周湛。而每每想到周湛,她心头便又会纠结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罪恶感来,总觉得她未能跟他同甘共苦,很是有失义气。
    因此,每当这时候,她便会在信里详详细细地把她所看到的事物一一描述给周湛,只期望远在皇陵的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感受。
    翩羽正躺在那里想着明儿要怎么给周湛写信,就忽听得串儿悄声问着六姐:“你那会儿去了哪里?可是跟那个虎子说话去了?”
    六姐一惊,翻身就拿手去捂串儿的嘴,一边看着翩羽的方向一边支吾道:“瞎、瞎说什么呢!”
    翩羽原还没在意这二人的小声嘀咕,这会儿忽见六姐那般如临大敌,她立马就闭上眼,支棱起耳朵装起睡来。
    六姐探头看看她,见她闭着眼,便以为她真是睡着了,小声抱怨着串儿道:“你小声些,看被人听到!”
    串儿拉下她的手,笑道:“丫丫那个笨丫头,竟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又道,“你瞒她容易,还能瞒得过我?我可是亲眼看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又叫六姐给捂了嘴。
    串儿一阵偷笑,拉开六姐的手,悄声道:“当初在大集上我就看你俩不对了,后来他竟又摸到咱村上来找你,我还能看不出他对你的意思?”又道,“这次是你约的他?”
    六姐红着脸道:“怎么可能,真是凑巧。”
    “真的?”串儿不信,又笑道:“那次咱俩在后山遇到他,他也说是凑巧路过。这还真是凑巧了呢。”
    六姐翻身,将脸蒙在臂弯里,闷声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去招惹他。”
    “是哟,你没去招惹人家,是人家来招惹你的。”
    串儿怪声笑着,却是笑恼了六姐,抬头瞪着串儿道:“休说我,你跟二牛哥又怎样了?别眼睛只长在别人身上。”
    串儿嘿嘿一笑,拿蒲扇拍着六姐道:“我俩你就不要操心了。”又道,“倒是你,对那个虎子,到底什么意思?你中意不中意他呀?”
    六姐则又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半晌,才瓮声瓮气道:“他说,要请人来提亲。”
    “呀!”
    不仅串儿跳了起来,连装睡的翩羽也忍不住破了相,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她这一翻身坐起,直把六姐吓了一跳,当即也弹坐起来,指着她就是一声大叫:“你、你竟装睡?!”
    翩羽眨着眼笑道:“不装睡,我哪能听到这等秘密。”又从她的榻上直接跳到六姐她们的榻上,盘腿坐在六姐跟前歪头道:“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竟都不知道?”
    串儿便拿那蒲扇在她头上拍了一记,笑道:“谁叫你竟这么不开窍!”又推着六姐追问,“你答应了?”
    六姐支吾了一会儿,便红着脸道:“我让他问我娘去。”
    “这才是正理儿。”串儿笑着,又小声对六姐和翩羽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告诉人去。其实春上二牛哥就向我家提过亲了,不过因着他家的孝还没满,眼下还不好对外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