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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老太君气得心口发疼,她自问一碗水端平,从未想过什么嫡庶有别的问题,可如今却被他这样当面指责,实在是冤枉的紧,又觉得平日里自己的宽容太不值得了,所以才养的这些白眼狼这般嚣张咄人,委实可恼。
    顺过了气后,依旧试图和他讲道理:
    “三房有出息,这是谁都没有否认的,我什么时候否认过三房的功绩了?玉哥儿有出息,老太婆我也没有少过他什么吧?你哪儿来的怒气?更别说,玉哥儿的探花,你以为,就是因为玉哥儿的才学吗?还不是皇上看在庆哥儿当年没有参加殿试的份上,想借此机会抬一抬咱们娄家罢了,你好歹也是入朝为官的,这点道理难道还不懂吗?或者说,你根本就懂,只是不想承庆哥儿的这份情,可你就是不承情,这也是事实,你们父子是想忘恩负义吗?何必找其他什么借口呢?”
    娄海正听到老太君最后的几句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了,看了看一旁的族老们,族老们全都收了他的银钱,并且也得到了娄海正应有的承诺,一个个的居然也向着娄海正说话。
    老国公的族兄太老爷站出来替娄海正说道:
    “我看着事儿啊,老三说的也不无道理,他终归是庶出,若是玉哥儿跟着他这个庶父,将来总难有好前程,还不如就此机会,老太君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们,让他们在外面自立门户,将来玉哥儿飞黄腾达,自然不会忘了老太君您的好。”
    老太君瞧了一眼这位老太爷,又看了看始终站在嘤嘤哭泣的余氏身旁的娄玉苏,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道你们这般做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三房的最终目的已经暴露出来了,他们就是想着搭上三公主那条线,上回她和长公主被皇后宣入宫中,为的就是三公主和玉哥儿的事,当时罗昭仪倒是说了一句:可惜是个庶房嫡子。
    许是这句话就这么传到了他们的耳中,这才有了此叛变之心。这人心一旦起了判心,那就再难收回了。只是,老太君到底上了年纪,对于分家这种事情并不乐见,娄家向来都是以礼传家,以德服人,她安泰了一生,没想到晚节不保,居然老了还被这个庶子摆了一道,他倒好,分家出去另立门户,说不出的恣意潇洒,可是人家却会说她这个嫡母苛待庶子,致使庶子离门,寻常人家便是这样,庶子原就该依附着嫡系,受嫡系照料,可如今他们连这份照料都不需要了,那很可能就实在嫡房受到了难以忍受的苛待……
    “你走了倒是痛快,可曾想过旁人会怎么说我们娄家?你今后,还打算做娄家子孙,来拜娄家先祖吗?若是还想来,那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在一日,你们这分家的事就不许再提。”
    老太君一拍桌子,余威震怒。
    娄海正还想上前说话,却听外头传来一声怒喝:“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我们娄家没有这等忘恩负义之人!”
    娄战从外头走入,满身的行伍戾气,毕竟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周身煞气甚浓,平日里神态平和时倒瞧着不怕人,可如今他冷着脸,倒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意思了。
    娄海正对这个大哥也是又怕又恨,一如娄玉苏对娄庆云那般,自卑中带着不甘心,就因为自己是庶房,所以家中所有好的资源全都让给了这个嫡房大哥,若是他能出去另立门户,并且跟着右相和二皇子,今后说不定就能成就一番震天的功勋,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娄战拿什么来瞧不起他。
    越想越觉得分家这事儿势在必行,若是不分,娄家对他来说始终就是罩顶的乌云,参天的塔盖,怎么他都飞不高,跳不远,一辈子都要寄人篱下,苟延残喘,与其这样憋屈一世,还不如就听了岳父的建议,另觅一片海阔天空的好。
    娄战的到来让老太君终于找回了些主心骨,可是娄战的话却又让她难以接受,正要开口,却被娄战截过了话头,说道:
    “既然要分,那就分的彻底一点,你也知道自己是庶房,娄家的产业,再怎么样都分不到你手中,你能拿走的只有你姨娘当年留给你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份老国公留给庶子的单份银钱,其他的你都拿不走。”
    娄海正听了娄战的话,当场也就愣住了,好半晌才舔着唇,艰难的在娄战面前说道:
    “就算我是庶子,也不该只拿这么一点吧。我是三房,我代表的是娄家三房一脉,家中产业不说我得四分之一,但最起码也不该只有大哥所说的这么一点,公中产业怎么样也要分我一些才是啊。”
    娄战气定神闲的坐在了老太君身旁,说道:
    “凭什么公中的产业要分你?更何况,你以为咱们府的公中还有多少产业?当年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替我分好了,既明是长子嫡孙,理应继承娄家所有产业,更何况他还是皇族血脉,长公主的嫡长子,当年我将公主娶回府中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将娄家的产业全都由既明这个长子继承,这可是有老国公亲笔遗信为证的,你是庶子,原本就分不到什么,更别说拿你那个儿子来和我这个儿子比了,我儿子是什么出身,你儿子又是什么出身?想跟我们平分家产,你凭的又是什么?”
    娄战的这番话说的那是极其不客气了,可是却又霸气的让人无从反驳,因为,谁也不恩能够否认,他说的就是事实,娄庆云的出身那是金枝玉叶,长子嫡孙,娄玉苏算什么?自然没法和娄庆云相比了,当初皇上属意让给长公主开府,让娄战做驸马,只不过,娄战是娄家的长子,当时老国公就没肯,一番较量之后,先皇才决定让长公主嫁入国公府,她生的长子继承一切,那是谁也没法改变的,毕竟,这个长子还没生下来,内府就已经拟好了世子的位分,甚至未来国公的位分,也许先皇都已经替他拟好了也说不定。
    这样金尊玉贵的人投过来,难不成还要和庶子所出的孩子去抢夺家中产业不成,别开玩笑了,少爷他可没那个时间。
    娄海正气得鼻孔冒烟,对族老使了个颜色,族老虽然害怕娄战的声威,可是却也料定他不敢当众对族老如何,便硬着头皮说道:
    “这个,我说两句啊……”
    娄战不言不语,就将腰间的佩刀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吓得族老一个激灵,将要说的话,完全咽下去,再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娄海正知道,这个大哥态度强硬的时候,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他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就算他现在抛下脸皮,想和娄战和解,估计娄战都不愿意了。
    既然如此,娄海正便一不做二不休,咬牙答应了娄战的条件,以最最低廉的成本,达成了这一分家的协议,由族老们见证。
    娄玉苏其实还是想让父亲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的,最起码再要些东西过来,虽然他们有了退路,可是若没有足够的钱财傍身的话,那还真就不如待在娄家,一切全都由公家奉养了,只是想起了日前他与三公主幽会时,三公主说的话,罗昭仪是真的有些嫌弃他庶房嫡子的身份,若是娄海正不和娄战分家,那么他这辈子就都是庶子,连带的,他都没法趾高气昂的说自己是嫡子,只不过,在他的想法中是,家要分,但东西也得分,凭着娄战的气势,府里有四房,每房得四分之一是不可能了,可即便不是四分之一,也得分些实在的,盈利的好产业给他们才行,要不然,等他们出去之后,没有足够的奉养可怎么行呢。
    他会这么想,娄战自然也会这么想,只不过,娄战想的是,既然要分,那你们就滚,分了家,占了便宜,还想要产业?门儿都没有!让他们自己好好的去想想,到底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只可惜的是,就算今后他们发现了这个决定是错的时候,也再也回不来就是了。
    娄家可不是你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在闹分家的第二天,娄战就以他军人的姿态,快很准的让三房搬离了卫国公府,三房内一些记录在公府账册中的东西一律不允许带走,事实上,三房里基本所有东西全都是公府提供的,也就只有少数几样娄海正从外头买回去的寿山石算是他们的东西,可以一并带走。
    至于分割的钱数,娄海正的姨娘是教坊出身,本身就没有多少积蓄,勉强两三千两的样子,另外再加一些公府平日里赏下来的东西,总数不会超过五千两,另外娄海正还得一份庶子的份额,只不过,因为国公府所有的产业几乎都是娄庆云的,得按着不动,庶房的份额干脆都是以银子结算,也就一万多两的样子,也就是说,三房这回分家,可真的是不图名不图利,只为脱离这个供他们吃喝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别说他算盘中的四分之一家产了,估计就连百分之一家产都没有得到,就这么被娄战强势的扫地出门了。
    娄海正简直难以想象,自己身为三房老爷,分家的时候,居然只分了这么一点点东西,更加不知道,自己平日里用的,吃的,穿的,全都是在公府账册中记着,并且那都算是公府提供给他的,根本不是她三房的出账,在分家之后,娄海正得知了这么个消息,简直可以说是会心一击了,如果他早知道,分家只能得这么一点点,娄战又什么东西都不肯他带走,他就不这么冲动,吵嚷着分家了。最起码也要事先捞一点好处才行啊。
    带着一家十几二十口人,娄海正去到了早前就准备好的别院,这院子不是他的私产,前几年他以娄家三老爷买的宅子,也毫无疑问的被娄家收回了,现在他们待的是余家的宅子,余大人送给他女儿余氏的宅子。
    余氏到了这里,主母的气势就又回来了,看着垂头丧气的三老爷,又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盛姨娘,冷哼了一声,让娄玉苏去把娄海正喊了进了书房。
    娄海正不情不愿的进来之后,余氏也不多说什么,只把他带去了内间,只见内室的一张杉木桌上,摆放着两口檀木盒子,余氏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两盒子的银票来,说道:“你以为我爹就给我这一栋宅子?还有这些呢。今后只要你听他老人家的话,好好的替他做事,银子总少不了咱们的。”
    娄海正惊讶的看着这两只盒子,入眼全都是一百两的面额,按照这高度来看,两盒少说也有两万两,抬头看了一眼余氏,终于感觉到一回这妻子没白娶的意思,走过去拉住了余氏的手,感动的说道:
    “还是岳父疼我,还是夫人体贴我。”
    余氏横了他一眼,竟也是风韵犹存的,娄海正此时看将她看在眼中,竟丝毫不比那年轻又千娇百媚的盛姨娘要差,甚至还多了一些风情,这才是患难夫妻的意思啊。
    余氏被娄海正搂在怀中,自从盛姨娘进门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扬眉吐气,一个受宠的姨娘,就想爬到她头上撒野,以为攀上了娄家三老爷就是本事了,可如今真要让她睁开她的狗眼瞧瞧,娄家三老爷如今也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了,更何况是个小小的姨娘!
    如今她的相公和她父亲统一战线,儿子是金科榜眼,再过些时日,就能迎娶当朝三公主,成为驸马爷,在这个宅子里,还有谁的地位能越过她去?
    余氏越想越觉得这个家分的真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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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宸和娄庆云刚从主院回来,娄战身为卫国公的大家长,将三房给分出去之后,总要和府里众人交代一番的,从此四房娄海威就正式成为娄家三房,娄四爷变娄三爷,娄海正和娄玉苏的名字便被另立出去,脱离了宗谱,三房之下所有人全都随在娄海正名下,不再属于卫国公府。
    薛宸一边感叹着国公的雷霆震怒,一边哀叹三房的拼命作死,真不知道余大人给了三老爷什么好处,让他居然连娄家这么大,这么好的靠山都不要了;真不知道他自己哪儿来的自信,居然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脱离娄家也可以成就事业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就固执的以为,只要娄玉苏娶了三公主,就等于平步青云了?
    又过了几天之后,二老爷娄远被刑部释放,圣上当朝让娄远官降一级,由原来的水师都督降为水师副都督,都督一职,暂由卫国公娄战代理,明眼人谁还看不出来皇上的态度呀,这降级说是对娄远监管不利的惩罚,可降级之后,水师却还被娄家抓在手里,谁还想再借这事儿闹腾,那就太不理智了,于是乎,这件事也就这么给揭了过去,也算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谁也不会真的用一百斤麻烟来判卫国公府二老爷的重罪,至少只要娄家还在的时候,就不会!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娄庆云就回了大理寺,薛宸在家看看账本,倒是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天气渐渐转凉,可薛宸的那些生意却丝毫没有凉的意思,薛宸自问在做生意这方面还是颇有天分的,完全承袭了她娘卢氏的经商天分,也很感激卢家对卢氏的栽培,只可惜卢家与薛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虽说两家祖上有过交集,但是先祖去世之后,两家泾渭分明,一个从政,一个从商,卢家嫁卢氏的时候算是下了血本,为的也就是能够借由薛家在京城有一立足之地,奈何薛云涛和卢氏的早年关系并不好,薛家觉得他们肯信守承诺,娶卢家的闺女已经是对先祖的遗愿履行了,却是怎么也不肯拉卢家一把,以至于,卢家花了大价钱却没有什么用,两家关系便渐渐恶化了,再加上如今又是舅舅当家,卢氏死后,就与她更加没有来往了。
    可尽管如此,薛宸还是很感激卢家的,毕竟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卢氏,没有卢氏的话,也许她就没有这份经商的天分,上一世尽管过的那样辛苦,可是薛宸却依旧能凭着这天分撑了那么多年,这一世她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生意在她手上就跟活了似的,更别说她还有预见能力,详细掌握了二十年间的财源走向,可谓是所向披靡的。
    娄庆云的那些产业也就罢了,单就她自己的产业,如今已经分布在全国各地了,京城算是主战场,她早年就已经将那些鞭长莫及的产业快速回收了些没什么利益的,换上了颇为挣钱的行业,说的不谦虚一点,也许再过两年,她和娄庆云两个人的私产加起来,就足以买下半个京城了,半个京城,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可是按照她这种财富的积累方法,的确有可能的。
    今后就算娄庆云不在大理寺任职了,就做个闲散的国公爷,想必两人的日子也是好过的。
    姚大来给薛宸汇报新铺子开张的进展,前段时间,薛宸看中了一条街,让姚大帮着运作,如今街面上的铺子已经收购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两家暂时还没有联系到房东的空置着,不过却不会影响街面的开张。薛宸是想把那条街全都开设衣裳布料,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的铺子,打算做一个让全京城的女人想要买这些东西时候,就想到的街,把铺子联合起来,形成规模。
    这个想法她上一世的时候就有了,只可惜,当年资金受到管控,一直没有实现。
    和姚大稍微交代了些事情后,便让姚大组织时间,将京城中所有的掌柜全都聚集在一起开一次会,她得统一的做一次人事更改,那条街应该就是她未来一年的奋斗目的了,如果没有周全的人员配达,将来依旧还会麻烦不断,所以,干脆在开张前,便选择合适的人选上任,这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姚大离开之后,薛宸原本是打算小睡一会儿的,可没想到门房却突然来传报,说是薛宸的外家求见。
    薛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外家……只有大兴卢家才对啊,问过门房之后,门房说,来的正是卢家的人,这让薛宸有些搞不懂了,便让门房领着客人进来了,她在沧澜苑的花厅中见客,虽说她有点难以置信,卢家怎么会突然找上她,也不知道真假,但见一见她也没什么损失,万一真是卢家的话,他们找上门,定是有什么事才对。
    来的是一对兄妹,哥哥年纪在十八岁左右,妹妹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两人脸上身上全都脏污不堪,脚上的鞋子也都磨破了,男孩儿脸上还依稀见了血似的,看见薛宸,那哥哥便二话不说带着妹妹跪在了薛宸面前,喊道:“表姐。”
    薛宸愣愣的看着他们,那女孩儿也跟着哥哥的声音怯生生的叫了薛宸一句,却是不敢抬头。
    “你们是……”不怪薛宸不认识他们,因为卢氏死了之后,薛家和卢家就基本没了往来,就连薛宸的亲舅舅,亲外祖父母站在她面前,她都未必能认识,更别说是这两个孩子了。
    那哥哥显然是读过书的,说话口齿十分利落,回薛宸道:“表姐,我叫卢星,她是我妹妹卢婉,我们是卢周平的儿女,卢周平是卢秀平的哥哥,不知道您有印象没有。”
    薛宸一愣,卢周平和卢秀平的名字她自然是知晓的,她娘卢氏的大名就叫卢秀平,而卢周平便是薛宸亲舅舅的名字,这两个孩子看着样貌似乎与卢氏有点相似,眉宇间聪慧豁达,不像是贪婪宵小之辈,薛宸赶忙才上前将两个孩子扶了起来,说道:
    “你们是舅舅的儿女?怎会变成这样?快快起来,别跪着了。”
    卢星看着虽然稳重,可是毕竟也才十八岁,比薛宸要小几个月,这段时间的奔波逃窜,让他这个男孩子都有些受不了,一听到有人亲切的问话,并且还是这个与他们有着血亲的亲人,一时没控制住,竟然就哭了起来,卢星一哭,旁边的妹妹也颇为感触,兄妹二人就那么在薛宸面前哭的跟泪人儿似的。
    薛宸瞧着他们这样,便知道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一路颠簸来到京城,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是兄妹两个只是哭,并不说话,这让薛宸也只好在旁边干着急。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薛宸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让卢星和卢婉两人去吃,两个人似乎真的是饿坏了,不知道饿了多久,狼吞虎咽的吃了好一会儿,卢星才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的对薛宸点头谢谢。
    等他们吃完之后,薛宸才把他们带到了书房中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流落到京城来?舅舅呢?”
    卢星低头想了想,才说道:“我爹在大兴,病的厉害,我和婉儿出来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薛宸听着不对,问道:“你爹病了,你们为什么要离开家?”
    卢家在大兴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不管怎么样,卢家的孩子也不至于这样上京来,跟个难民似的。
    卢星便对薛宸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们是被继母赶出家门的,表姐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母亲好几年去世了,爹爹新娶了个继母回来,一开始对我和婉儿还可以,但是这两年,爹爹病了之后,她就把卢家的生意全都接了过去,就不再对我们好了,她自己生了两个妹妹,如今也七八岁了,她在家里克扣我和婉儿的吃穿用度,不许我们碰卢家的产业和钱,这些也就罢了,她从今年开始,连给我爹吃的药都不肯用那些名贵的了,我爹的身体每况日下,若是再不好好的补养,只怕维持不了多久了,她限制我们去宛平找祖母求救,从大兴去宛平就一条官道,她在官道入口处有两座茶寮,只要我们经过那里往宛平去她就派人把我们抓回来,然后关在柴房里,可恨我从小读书,不会武功,在那个被她控制了的家里,根本反抗不了她,好几个月前,她竟然想把婉儿嫁给开银楼的员外郎家的傻儿子,婉儿才十五岁,若是嫁给那个肥波那个傻子,就等于是毁了一生啊,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婉儿就这么嫁出去,可是宛平我们去不了,可除了宛平我们没有其他可以收留我们的亲戚,家里的亲戚都拿了继母的钱,根本不管我们死活,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想起来,姑姑当年是嫁来了京城,嫁的是翰林院学士薛家,我带着婉儿一路颠簸着来了京城,一番打听才知道姑丈也娶了新妇,只怕也是不会容我们的,辗转得知表姐嫁到了卫国公府,我们这才找到您这里来,希望表姐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
    薛宸听这卢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条理分明,将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了,便知他所言非虚,的确是读过书的,瞧着他们兄妹二人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下人服,许是逃离卢家时偷偷穿上的,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富家公子和小姐的样子,比之街上的乞丐还不如,大兴到京城少说也有三百里路,两个人居然就凭着脚走了过来,也难怪脚上的鞋子都磨的不成样子,脚趾上也擦伤了好几处,血迹都干涸了,心中实在不忍。
    卢婉见薛宸生的这般漂亮,便断定她是个心善的,又见她有些犹豫,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薛宸面前,磕头说道:“求表姐救救我,我不想嫁给肥波那个傻子,他脾气不好,总是打人,若是要嫁给她,我宁愿死了算了。”
    薛宸上前去把她扶起来,卢婉害怕自己身上脏,让薛宸嫌弃,就往后缩了缩,薛宸追过去拉着她的手臂站起来,对卢星说道:
    “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便不会袖手旁观,你们暂且住下,我派人走一趟大兴,看看如今的情况怎么样,若是可以的话,就先把舅舅也接到京城来,我府上不缺大夫和药,对舅舅的病也会好一些的。”
    卢星点点头,听说薛宸要去大兴打探也没有惊慌,看来他说的话,应该是确有其事的,并不怕人去查探,只是对薛宸说道:
    “那表姐要让你的人小心些了,我刚才没告诉你的是,我们那个继母是大兴知府的亲妹子,手里有官差,厉害的很,你可千万要让人小心些才是。”
    薛宸有些意外:“大兴知府的亲妹子?”
    沾着官亲,怪不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卢家蚕食到自己手中,若没有点背景后台,的确很难做到就是了。就算做到了,却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收服人心,让大家一齐反了卢周平。
    “是啊。大兴知府名叫孙如纽,大兴的百姓都叫他孙如牛,为官嚣张的很,当初我爹并不想娶他的妹子,是孙如牛掐断了我爹码头的生意威胁的,他妹子孙如锦心眼儿多的很,从前嫁过人,后来在原来的夫家,把婆母打死了,这才被休弃,孙如牛看中了我们卢家的家财,才逼迫我爹娶孙如锦的,如今我们卢家的家财全都到了孙家,他们就觉得我爹没用了,就不想再留着他和我们了。”
    卢星说着说着,眼泪就又要掉下来,薛宸瞧他这样,心道许是这孩子经历太多,一时情绪失控,又出言安慰道:
    “别哭了,事情我知道大概,等我派人去大兴探过之后再商议对策吧,我让人带你们下去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的休息几天。”
    卢星和卢婉点点头,两人又对薛宸跪了跪,这才起来,薛宸让衾凤和枕鸳带他们去沧澜苑的客房休息去了。
    他们下去之后,薛宸便把严洛东和顾超喊了过来,和他们大致说明了一番情况之后,便让他们带几个人,连夜赶去大兴,探一探卢星所言是否属实,不是她不相信这两个孩子说的话,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知己知彼才行。
    探过两日之后,严洛东他们回来,带来的消息,基本上和卢星兄妹说的并无二致,他们也连夜探过了卢家,卢周平确实缠绵病榻,情况不是很好的样子。并且,在卢星和卢婉逃离卢家之后,他们的继母孙如锦就派人去宛平,将卢老夫人也接回了大兴,美其名曰尽孝,其实,就是怕卢星和卢婉去找卢老夫人,是想先一步软禁老夫人,让她不能有所作为罢了。
    薛宸听了这些之后,心中对孙如锦这个女人也是颇有认识了,如果不是卢星和卢婉貌死来京城找她,她甚至都不会知道卢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情有些复杂,由此可见,卢家把卢氏嫁到了京城,却反而和薛家闹翻之后,卢家有任何事都不会想到来京城找薛家帮忙,这也太讽刺了,不过,在卢家看来,卢氏嫁到薛家,必定是过的不好的,每每哭着回宛平,也让卢家对薛云涛产生了绝望,知道他并不是个重情义的人,对卢氏尚且如此,更别说对卢家了,而事实上,薛云涛也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提拔一下卢家,薛宸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她所不了解的原因,但在外人看来,薛云涛对卢氏就是没有感情。
    薛宸下午一直在写字,从午后写到了华灯初上,连晚饭都没吃,娄庆云在外头应酬回来,瞧见薛宸还在书房,问了夏珠之后,才大致知道了些情况,便亲自端着热茶去书房找薛宸去了。
    薛宸在书案后头站了一个下午,几乎都没有挪过地儿,神情有些严肃,娄庆云似乎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薛宸,端着茶杯走过去,薛宸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垂眸想了想,便将茶壶放在桌面上,亲自倒了杯茶,送到薛宸眼前,故作娇滴滴的说道:
    “这位小娘子,可否赏脸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