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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节

      钱淑兰趁着这时间,开始给董建林准备路上吃的东西。
    “我给您多带些卤蛋,鸡蛋干也带了些,不过这个最好是烧着吃比较好。”说着又把自己的军用水壶往里塞,“这个您也拿着,路上肯定用得着。”
    董建林忙推辞,“火车上肯定有热水的,你给我找个木杯子就成,军用水壶这么贵重,让我一个老头子拿着,太招眼了。”
    钱淑兰只好拿出来,又琢磨着等临走那天再给他做些干粮。
    其他三人在边上看着,心里很是不舍。
    “姥爷!”门外有人惊叫起来。
    谢白英听到这声音,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徐丽珍像一阵风似地冲进来,拉着谢白英的手,连哭带笑地抱着他,“姥爷,您终于平反了,我听三叔说起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四人平反之后,钱淑兰就让方永林给王守义送消息,让他去省城的时候,顺便把这消息告诉徐丽珍两口子。
    没想到这两人这么快就来了。
    正在这时,正国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了。
    “娘,您咋跑得跟兔子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丰媛嘟着小嘴抱怨着。
    徐丽珍忙把闺女儿子搂过来让谢白英看。
    谢白英也只是在两个孩子小的时候见过,现在见到这对生龙活虎的双胞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搂着两个孩子哭得伤心不已。
    这两个孩子被他的态度弄懵了,只是拿眼看向徐丽珍,却见她又哭又笑,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丰媛人小鬼大搂着谢白英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爷爷,您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丰时也学着姐姐说话,“哭了会变丑的。”
    徐丽珍被这俩孩子逗得破涕为笑,忙道,“瞎说啥呢。要叫太姥爷,不是爷爷。”
    丰媛忙改口,“太姥爷”
    正国扶着谢白英坐下,安慰他,“这次平反是好事,该笑才对。”
    谢白英忙点头,“对,对!”
    正国两口子的到来,让谢白英很是高兴。
    谢白英也把自己的打算跟他们说了,“我准备回北京一趟,听说上面要归还我的房子,我得去把房子收回来。要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别人。等房子拿回来了,我就跟着你们过。我们谢家只剩下丽珍和佑林,我舍不得离开他们。”
    徐佑林因为在县城上中专,离得比较远,所以没有一起来。
    谢家有个从祖上就传下来的三进四合院,旁的他都可以无所谓,这四合院是祖产,他不能不要。
    正国略想了想就道,“不如我陪您回去吧。您年纪也大了,您的房子肯定被人占用了,我给您处理。”
    谢白英头发就像满树梨花似的,就算上面给他发下房产证明,他都未必能把那些老赖们赶走。
    谢白英有点迟疑,“你的工作咋办?”
    正国拍拍胸脯,笑道,“没事,我请半个月的假就好。您这事比较重要。”
    徐丽珍感激地看了眼丈夫。
    钱淑兰在旁边插嘴,“你这去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帮董老师的房子也给收回来。”
    正国立刻答应,“行啊。”
    董建林笑着朝谢白英道,“您这外孙女婿可真孝顺。”
    想到自己那孝顺的儿子,董建林的心再次按捺不住了。
    因为正国要跟着一起去,所以他当天下午骑着自行车到火车站买了两张火车票。时间跟董建林是一样的,刚好三人可以一起走。
    钱淑兰给三人做了许多干粮,又叮嘱正国一定要照顾好两位老人。
    正国都一一答应下来。
    第337章
    时间很快进入1977年。这一年的八月,上面终于爆出要恢复高考的消息。这次不单单只是小道消息,邓同志组织了许多学者开会,广播和收音机都能听到这则消息。
    许多知青们都陆陆续续接到家里发来的电报。
    虽然上面还在商讨,可这些知青们却是真的相信了。
    这时候地里的麦子刚收上来,下一茬的玉米和红薯还没种下去。这些知青们却丝毫不管不顾,全都待在知青点学习,连屋也不出。
    王守泉瞅着都到了上工时间,居然没有一个知青出来,气得半死,气势汹汹地想去喊人。
    钱淑兰飞快拉住他,“叫他们干什么?如果他们真的考上了,不就回城了吗?留他们在咱们生产队,活没干几个,还得分粮给他们,你傻啊?”
    王守泉有些迟疑。
    钱明华觉得他小姑说得有道理,忙附和,“就是!都走了才好呢。反正他们工分不够,咱们也能少分点粮食给他们,随他们去吧。”
    王守泉这才不管他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知青们都没有再出工。
    到了十月,上面终于有明确通知,断了十年的高考终于恢复,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上面还特别强调,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
    最主要的是上大学是免费的,每个月都有津贴和口粮。
    这下子,许多人都心动了。四处开始借书抄书。一时间知青们跟村里人走动十分频繁。
    钱淑兰很快发现有许多人都过来找小敏问问题。
    理由很简单,因为小敏就是应届毕业生,跟那些断了好几年的人相比,她忘得并不多。
    因为上面刚刚拨乱反正,受时间、教材、考生等诸多因素的制约,这次考试并不是全国统一进行,而是由各省、市单独组织安排命题、考试和阅卷等一系列工作。
    这次高考时间定在十二月,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所以一开始并不相信高考这事的人,考得并不是很好。
    小敏和柱子却是所有人中最拔尖的。两人分别考了全省第一和第二的好成绩。
    只是关于选学校,两人都有了分歧。
    钱淑兰一开始以为小敏会选中央美院学习国画,但她却想报京都大学的考古专业,让钱淑兰大跌眼镜,两位老师也都很惊讶。
    姜淑惠拉着小敏的手,“为什么不选美术?你这成绩上中央美院绝对够格的。”
    小敏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学考古,我很喜欢它。等上了大学,我也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到学校里上课。”
    姜淑惠和秦修远已经接到中央美院的返聘通知。他们两人决定重新回去工作。小敏如果想上他们的课,倒也确实不难。
    姜淑惠听她这么一说,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原来是想两边通吃。”她拍拍小敏的手背,“行吧,只要你别忘了继续学画,我都随你。”
    小敏忙道,“我很喜欢画画。我就是想多学点东西。”
    小敏的专业就这么决定了。
    只是柱子这边却是出了差子。因为孔秋云的成绩没有他高,所以为了保守起见,孔秋云决定报次一等的大学。
    而柱子这成绩就算是报京都大学或清大都是很有把握的。他想和孔秋云报同一所大学,可钱淑兰却把他臭骂了一顿。
    “你傻了啊,能上京都大学,你为啥要往差了报。你以为你这样委曲求全,孔秋云就会喜欢你了?错!大错特错!”钱淑兰有些激动,在听小敏说柱子不选数一数二的大学时,她直接杀上门来,把柱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呲,“她喜欢你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足够优秀,而不是你犯蠢。你这么退让,她非旦不会感激你的牺牲,反而会觉得你这样做让她很有压力。你脑子给我清醒点。”
    柱子被他奶骂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李春花站在边上一开始还听得云里雾里,可细细一琢磨,终于领悟出了婆婆话里的意思,“柱子,你真的喜欢知青了?”
    柱子根本不敢抬眼瞧他娘,实在是太过心虚。这两年,虽然他和孔秋云接触很多,可他总觉得孔秋云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改变。他做这个决定,多多少少也有点心慌。
    “你说啊?”李春花尤不死心,大声追问。
    钱淑兰摆了摆手,“不就喜欢知青嘛,又没说结婚,你激动什么?”
    李春花见婆婆这么淡定,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立刻平静下来,“行,我不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你这次得听你奶的,必须上最好的大学。要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许是没见过他娘发下这么狠得话,柱子连自己的思路还没理清,就这么定下来了。
    看到他填报的志愿是京都大学,钱淑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下来。
    孙大琴听说小敏成了状元,喜得眉飞色舞,见人就吹。钱淑兰瞅着她这副架势,心里暗戳戳地想,她该不会旧病复发吧?
    只是她乐过之后,当即就要摆流水席,今年跟去年不一样。去年全国都沉浸在悲痛当中,就算有那嫁娶的,也都是遮遮掩掩的,连喇叭也不敢吹。可今年就不一样了。
    孙大琴的提议得到全家人的一致通过。钱淑兰原本不想这么张扬,可见全家人都支持,也只好勉强同意这个决定了。
    老王家从上至下,全都请假回来帮忙。
    这次不仅仅只有小敏和柱子考上了大学,炮炮和弹弹两兄弟也考上了,只是两人的成绩并不如小敏两人考得好,只上了省内的大学,但也算是不错的了。
    于是这次也跟着一起庆祝。
    这四人在这天就像稀有动物似的,任人打量和观摩。
    四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回答大家问的各种问题。
    村里人也都纷纷上门庆祝。这次高考,全生产队一共考上了二十五个,其中有十三个是大专,其余都是普通大学。
    至于上百个知青们,也有十个考上了,孔秋云考得最好,只是这三年,她平时要下地干活,回来后又没有油灯,所以只能趁着白天休息的空档学习,所以考得不如柱子。
    其他人没有孔秋云的毅力,在第二年看到高考无望就放弃了。直到等今年接到家信,才又拾起书本,只是多多少少也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所以这些人考得也很一般。
    老王家摆流水席,这些知青们也纷纷上门祝贺。
    怎么说当初学习的时候,他们也问过人家不少问题,人家有喜事,不上门庆祝真的很不好。于是老王家被挤得满满当当。
    正在这时,从门外挤进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让一让!”这姑娘从人群中推搡着进来。好不容易挤到小敏身边,拍了下小敏的背,“恭喜你啊。”
    小敏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喜地叫道,“你咋来了?”
    高小丽今天穿着红色带圆点的碎花棉袄,头发梳得很齐整,也许是三年没下地,她的脸蛋白了许多,笑起来的时候,两边还有深深的酒窝。
    柱子抬眼去瞧,却发现是个很陌生的姑娘。
    也难怪柱子不认得她,实在是已经过了三年了,当初也只是一面而已,不认得很正常。
    倒是炮炮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眼睛亮了起来,竖着耳朵听两人讲话。
    高小丽有点羞涩,“我来祝贺你,顺便跟你说,我家也要给我摆酒席,我过来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