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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这个男人,他并不是女子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选,他不够正直,他嬉皮笑脸,他又肥又懒,还喜欢吹牛和装腔作势,他有着许多许多的缺点,但在严嫣心目中却是不可取代的。
    嫁给他这么多年,严嫣从来没有生出过后悔的心思。
    这一日,严嫣比以往都更热情,着实让骆怀远有点受宠若惊。他甚至忍不住的想这是不是媳妇使出来的美人计,其实后面紧跟着而来就是鞭子。
    好吧,骆怀远确实想多了,只是他最近做了亏心事,自是担心严嫣是不是发觉了什么,如今变着方法来收拾自己。
    他一面心惊胆战,一面享受着美人儿的热情,后来索性不想了,人死卵朝天,该死就死吧。可令人惊奇的是,他居然完整的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甚至次日媳妇儿还特意给自己熬了补汤补身子。
    受宠若惊已经不能描述骆怀远当时的心情了。
    当然那么好的待遇也只限那一日,隔了一日严嫣便又督促着骆怀远少吃多运动。骆怀远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一面苦逼的管住嘴迈开腿,一面还要和媳妇孩子玩谍对谍的游戏。
    而对于严嫣那日为何会大变态度,骆怀远一直不解,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
    “你老实交代,最近是不是又偷奸耍滑了?”
    眼见减重持续了几个月,府里天天闹得鸡飞狗跳,可骆怀远的模样还是如同以往,严嫣就算再单纯,也能看出些端倪来。
    骆怀远一脸饱受冤屈的模样,“嫣嫣,你这么说就伤为夫的心了。”
    见严嫣一脸怀疑样,他赶忙凑到近前来,“你看,我有瘦呀,你看是不是肚子小了不少。”边说还拿着严嫣的手去摸自己的胖肚子。
    确实小了点。
    再仔细看看整个人,也确实比以往瘦了些许。但这些许实在对不起严嫣这几个月的努力,尤其骆怀远每次被逼着运动之时,闹出来的那动静。这瘦下来的不起眼的一点,实在让人不能接受。
    “可能我天生就是胖体质,你看娘她老人家不也是圆墩墩的,可能我遗传了她。”骆怀远眨着眼睛道。
    这无耻的家伙将责任完全推到马太妃身上了,要知道马太妃年轻那会儿可不胖的,只是丰腴,还是上了年纪才发福起来。
    严嫣是不懂什么叫遗传,但也知晓当爹的胖,可能生出来的儿子也会胖。不过见了如今开始抽条长的儿子,严嫣对此说法表示怀疑。要知道建儿只是小时候胖乎乎的,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慢慢的瘦了下来,从表面就可以看出建儿以后会是个壮实的小子,但绝不会是个胖小子。
    还不等严嫣想出个所以然,骆怀远插话道:“对了,京里来圣旨了,召我们全家回京过春节,咱们也得开始准备准备了。”
    云州离京城不近,走一趟最快也得半月,这时候启程差不多到年挨根儿便能到。提起这个,确实让严嫣上心,倒不是说接到圣旨召回京代表的殊荣,而是沈奕瑶之前生产,她并没能赶回京,包括两个异父的弟妹也还未见着过。
    一想起这些,再加上回京要做的准备,严嫣顿时感觉到紧迫感,便将自己的疑虑忘记到九霄云外了。
    骆怀远心中暗暗咋舌,嘿,又逃过一劫。
    ☆、第175章
    马太妃年纪大了,并不适宜长途跋涉,所以此次回京只是骆怀远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
    抵达京城时,刚好腊月二十三过小年。
    在云王府稍作安顿,云王一家便进宫去谢恩了。云王去见了景帝,按理严嫣应该去凤栖宫觐见皇后的,可是皇后身患恶疾,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因此便免了。
    骆怀远并未在宫中多做逗留,见了景帝之后便带着妻儿回府了,之后宫里下来了一大串赏赐,代表着当今对云王府的另眼相看。
    其实以骆怀远和景帝之前的关系,是不用来这些虚套的。可人处在是非的圈子,免不了入境随俗,云王如今毕竟是藩王,是要靠当今吃饭的,景帝能表现出来对云王的重视,旁人就不敢轻忽于他。
    现如今谁不知晓云王和景帝的关系匪浅啊,自景帝登基以来,处处表现对云王另眼相看。让众人吃惊之余,不免感叹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当年被视为弃子的两个皇子,一个登基为帝,一个与新皇关系匪浅,反倒是之前得意的那几个,死了两个残了一个,那残的那个如今也宛若透明人也似,看如今这情形以后安分守己估计还能换个平安。
    按下这些不提,云王夫妇前脚到京城,齐王也带着全家进京了。
    自晋王逝世,先帝殡天之后,齐王便少有出现在人前的时候,这还是自景帝登基以来他第一次回到京城。自然是景帝的恩宠,当初先帝殡天之时,碍于齐王之前做下的事,并未召其回京奔丧。此次召他回京,一来是显示新皇仁义,二来也是让他去帝陵祭拜先帝一二。
    许久未见到齐王,如今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意气风发早已没了,取而代之是一脸的萎靡不振,明明年纪不大,双鬓却白了些许,看的出晋王和许贵妃的先后逝世,对其的打击并不小。
    见到这样的齐王,严嫣有些惊讶,恍惚间似乎许久之前那个蛮不讲理,总是喜欢叫她暴力女的三皇子已经没了,换成了眼前这个沉默寡言双鬓微白的中年男子。
    齐王身后跟着的是齐王妃,一个弱弱小小的女子,似乎胆子很小的模样,缩在齐王身后。与众人见过礼之后,便垂头再不言。
    “诸位都坐吧。”景帝道。
    今日乃是除夕,景帝在昭阳殿设家宴款待众人。
    在座的的有景帝、元贵妃、太子骆晫、大公主骆懿及景帝的三位妃嫔,萧皇后因身体问题并没有出席,然后便是云王一家、齐王一家,以及前太子家的几位小郡王了。
    这还是严嫣第一次见到前太子的几位子嗣,年纪都不大,俱在七到十岁之间。景帝登基以后,并未亏待前太子的女眷及子嗣,该给的封号都给了,只是这几个小郡王因年纪太小,并未就藩。
    包括晋王的子嗣如今也都安稳,先帝临死之前曾与景帝说过,大人做下的事与小儿无关,骆姓子嗣单薄,让景帝顾念一二。晋王的子女如今俱住在京中晋王府里,待其长成之后再另作他想。封号并未褫夺,只是碍于其罪父之身,平日里只是禁闭门户过自己的日子,此次家宴并未列席。
    景帝是个寡言之人,众人俱是知晓,所以除了敬酒之时说了几句敬酒词,整个筵宴上均是安静无声。
    骆怀远一直对元贵妃颇为好奇,宴中便总是偷眼去看那元贵妃。别人看不出来这厮的行举,并不代表严嫣看不出来,偷偷的拧了他一把,丢下‘待会算账’的眼神与他。
    宴罢,众人便散了。
    出了昭阳殿,严嫣便拧了骆怀远一把耳朵。
    “嫣嫣,这是在宫里呢,注意仪表。”
    严嫣瞪了他一眼,便和两个孩子上了舆轿,骆怀远死皮赖脸的挤到轿中,幸好这舆轿够大,若不然还真装不下他。
    那边齐王妃惊讶的看着这边动静,齐王也默默的看着。
    良久,他才收回复杂的眼神,说道一句走吧,齐王妃赶忙垂下头,与他一同上了舆轿。
    “是不是很好看?”
    元贵妃确实是个好看的女子,说是绝色也不为过,以花为容,以月为色,真看不出是三个孩子母亲的人。哪怕严嫣作为女子,见到盛装打扮的元贵妃也不免有些愣神。同为女子,严嫣的相貌算是顶尖了,可比起元贵妃还是略差一筹。自己看自是可以看,但男人看就不免让她泛起酸泡泡了。
    这还是骆怀远第一次当着严嫣面,去偷眼看别的女人,也难怪她会沉不住气打翻了醋坛子。
    骆怀远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面上却是舔着脸凑了过去,“不好看,没我家媳妇好看。”
    “父王撒谎,都看呆了。”建儿非常不给面子的拆台。
    连儿子都看出来了!
    严嫣心中更不舒服了,搂着女儿不想理他。
    骆怀远瞪了捣蛋儿子一眼,举手发誓:“媳妇儿,我真不是看呆了,只是好奇而已,你知道的。”
    骆怀远并未见过元贵妃,外臣与后宫嫔妃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之前严嫣见过,那是因为同属女眷,是在先帝丧礼哭灵之时,女眷所在之地与男子相隔甚远,所以这是骆怀远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元贵妃。
    他确实是看呆了,但仅限男子见到貌美惊人女子惯有的反应,与其他无关。先不提那是景帝的女人,他除非是不想要命了才会去肖想,再说他历经三世,严嫣是他心心念念要白头到老的女子,哪怕给他个九天玄女,他也是不会动心的。
    严嫣倒能明白男人所说的意思,哼了一声,态度软了下来。之后回到府中,夫妻两人独处之时,骆怀远又是讨好又是卖乖,才将娇妻哄的原谅了他,自是不提。
    初一祭祖祭天兼大朝会,这些作为亲王的骆怀远必须是要出席的。严嫣带着两个孩子在府里呆了一日,初二一家人便往齐府去了。
    严陌今年也回来了,比起之前那会儿,在福州呆了几载的他要黑了不少,不过整个人精神气儿更足了,多了几分沉稳与干练,也多了一分蓄势待发。
    沉寂许久,如今新皇登基,百废待兴。由于晋王与太子一系的覆灭,景帝登基之后,朝中也开始慢慢大换血,此时正是用人之时。之前骆怀远便就此事与他通信讨论过,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严陌不是庸才,日后前程可想可知。
    沈奕瑶倒是不担心儿子的前程,与前程相比,她反倒操心严陌婚姻之事更多一些。严陌如今已是二十六的人,至今没有婚配,不光沈奕瑶操心,严嫣也很是上心。
    之前沈奕瑶便想给儿子定门亲事,只是严陌一直拒绝,再加上其身份特殊,便一直搁在那处了。
    严陌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虽有个镇国公的外公,还有个亲王的姐夫,但其父亲早逝,严姓一脉树倒猢狲散,其母又再嫁。从名分上来讲,齐然算是他的继父,但当时严陌年纪已大,沈奕瑶出嫁之前也是与其商量过的,严陌并未随母亲嫁过来做了齐家的继子。因为一旦如此,他便要面临抛弃宗族改姓齐。
    改姓倒没有什么,只是终究姓了这么久的严。虽与严霆关系并不融洽,但在明面上严陌毕竟是严霆的嫡子,一旦改姓恐遭非议。沈奕瑶出嫁之前便将自己所有的嫁妆分了两份,其中一份给了儿子,严陌早已自立了门户。
    京中天井胡同有一处宅邸,不大不小,三进带个院子,其门匾之上挂着严府的牌子。
    此处便是严陌自己的府邸。
    门户早已自立,却是一事未成。严陌也是有自身傲骨的,不说光耀严家门楣,仅为了自身,为了母亲姐姐外公不坠名声,他也不会在未立业之前便草草娶亲。
    严陌的心思大家俱都知晓,所以并未强求。
    蹉跎几载,如今儿子归来,沈奕瑶只希望明年恩科儿子能金榜题名,是时成家立业,也好了了她一桩心事。
    大过年的,自然没人提这种丧气事,一家人高高兴兴聚在一起欢声笑语。
    沈奕瑶刚诞下的双胎如今正是襁褓之中,严嫣和严陌俱是来看过异父弟妹了,男孩儿长得像齐然,女孩儿偏像沈奕瑶一些,可以看出日后容貌定然不差。
    素来沉稳内敛的齐然,如今是一脸的笑,见到严陌和严嫣很是关切热情。他乃行伍出身,与严陌学业上并帮不了什么忙,但也四处托人寻了几张当世大儒的拜帖,寄望能帮上一些忙。严陌了解他的心意,倒也没有推迟收下了。
    一家人正在说话,内间传来婴儿的哭声。
    沈奕瑶正欲站起身,齐然将她按下,自己进去了。
    不多时,哭声隐没,沈奕瑶神情有些赧然,“你们齐叔如今哄孩子,比我哄的好。”
    严嫣掩嘴一笑。
    夜幕降临,用罢晚宴,骆怀远夫妇以及严陌便得离去了。
    齐然再三邀请严陌住下,严陌都未应许,反倒说与姐姐姐夫一同,明日顺便去镇国公府拜年。沈奕瑶夫妻二人知晓这姐弟两人感情好,倒也未在强留。
    出了门,严陌神情略显怔忪,严嫣见此让男人带着两个孩子上车了,自己则强拉了弟弟坐上另外一辆车。
    “怎么了?”
    上了车后,严嫣问道。
    严陌摇了摇头,对姐姐笑了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他一身淡青色的袍子,身形略显薄弱,面容清俊,气质儒雅而又文秀。
    这个已经是成年男子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身板弱小需要姐姐护着的小阿陌了,可在严嫣心中,这个严陌还是当年的小阿陌。
    她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口道:“只要她好就好,不是吗?”
    严陌点了点头,绽放出一抹浅笑,“是的。”
    其实道理都懂,但当看到自己的娘与他人组成了一个家庭,拥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明明应该是祝福的,却难免心生涩然。
    这种感觉严嫣也有,所以她能明白严陌的感受。
    严嫣的喉间突然生出一股潮涌,她抿嘴许久,才将之咽下去。
    她看着严陌,很严肃的道:“不要多想,你记住,娘还是娘,姐姐永远是你的姐姐。一个人住终究有些孤单了,外公那里你不愿去,娘这里你不习惯,要不就和姐姐姐夫一起住吧。”
    严陌抬起眼,看了姐姐一眼,笑着道:“阿姐,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有小舅子跟着姐夫一家过活的。”
    “没事儿,旁人不敢说什么,你姐夫也不会说什么。”
    严陌笑叹了一口,靠着严嫣肩膀上,环着她的腰,像小时候那样。
    “好了,阿姐,阿陌知晓你的担忧,但阿陌已经长大了,要成家立业,以后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家。不要担心我好吗?我会好好的。”顿了顿,他又道:“说不定明年此时,你便能看到你的弟媳了。”
    严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姐姐拭目以待。”
    到了云王府,天色已经不早了,在嫣然院前各自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