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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周霆那边,白棠还是不会和白爸拆穿他的伎俩,以白爸刚才的表现,肯定吃不了亏,何况还有一个顾琰在旁边帮衬呢。倒是周霆,以他的性格利用了她昏迷的事,心里上肯定会对她和白爸存着几分心虚,那白爸在合作上更不会吃亏,她在他身上下的本,恐怕也会很快得到回报。
    她是个俗人,曾经享受过修仙带来的长寿还有驻颜,就绝对不甘心年华老去,百年故去。哪怕希望微小,她也要争上一争。
    到了傍晚,不知白楠是怎么说动白爸的,又跟着程伯回来医院了。白棠喝着两个人带回来的粥和汤,耳边听着白楠毫无重点的说着这一个月以来的杂七杂八的事,知道他在学校里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是个叫做季明谦的男生。
    白棠听到这个名字,不动声色地低头喝了几口汤,白楠还在那边说着和新朋友的一些趣事。等到白楠说得差不多了,她把手里的碗递过去,“这一个月,你和石头他们联系过了吗?”
    “当然有,你以为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白楠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你放心,你住院的事我没告诉他们,我骗说你在补课,短期里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他们让我转告你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呢。”
    白棠点点头,“爸爸,天也不早了,你和程伯他们一起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鉴于她昏睡了一个月的事实,哪怕出来的报告证明她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不错,白爸几人也不准她马上出院,必须再住上两三天观察观察。
    这时,顾琰出乎白棠意料地开了口:“我留下。”
    白爸皱起的眉当即舒展,“那棠棠就麻烦你照顾了。棠棠,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其他问题,就告诉你小叔,知道吗?”
    白棠只能点头。
    三个人一走,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病房一下子冷清了许多。白棠吃了一口白楠走前削好的苹果,入口的味道让她想起了前不久才吃过的灵果,手里的苹果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白棠食之无味地吃了半个苹果,顾琰终于出了声:“白棠,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昏迷的吗?”
    她往身后的靠垫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这才似听到顾琰的疑问,“不记得了,我那天回来之后和白楠聊了一会,就去房间午睡了。之后,我就在这里醒来了。”
    顾琰静静地看着她,手上厚的和字典差不多的精装书被他合上,同时站起身走上前几步,俯视的目光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上面明晃晃地传达了她在说谎的讯息。
    白棠失笑,顾琰凭什么认定她说的不是真话?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才会让对方以为她在说谎——从醒来到现在,她就没有表现出过对自己昏迷一个月的震惊和向长辈索要原因的行为。“我确实不知道。事实上,我到现在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为什么我只是睡了一个午觉就变成昏迷一个月了?小叔,你好像很清楚我为什么昏迷,为什么?”
    ...
    ☆、第27章
    “你真的想知道?”
    白棠不喜欢眼下这种被俯视的感觉,她偏了下头,避开了和顾琰的对视,口中反问道:“小叔这话不觉得问得奇怪吗?我无缘无故昏迷了那么久,当然想知道原因了。”
    顾琰察觉到她的目光偏移,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我再问你一句,你认识周霆这个人吗?”事实上,白棠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周霆来过医院探病,那时候白楠就在病房里,所以,直接把他们姐弟俩认识周霆的事给卖了。
    白棠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从顾琰问这句话的目的就猜到了对方可能已经确定她和周霆认识的事,便没有否认,颇为实诚地给了事实:“还在f县的时候,我在街上偶遇过他和一个风水师,就是姓赵的那位风水师。”
    顾琰对于她的配合没有露出意外或是预料到的表情,重新打开了手上的精装书,语气淡然:“周霆告诉二哥,你会昏迷是因为这个风水师动的手脚。”说完,既没有解释白爸怎么会相信周霆的话,也没有解释这个风水师为什么会对白棠下手,很是简单粗暴地回应了白棠最开始问的那句为什么。
    白棠听了他的回答,实在做不出小孩子的那种震惊的表情,她低头往精装书的书脊看了一眼,全字母的外文书,又注意了下对方看书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慢。“周叔叔是怎么知道我被那个风水师害得昏迷了?”
    结果,顾琰抬了下眼,“周叔叔?”
    “他看上去比爸爸小,不应该叫叔叔吗?”
    顾琰没有吭声,白棠也乐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把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梳理一遍。梳理完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在离开修真界前以元魂许下的道誓,还是有些冲动了。只是……也许她和小徒弟之间的纠葛确实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想到这,白棠不着痕迹地掠过去看了看专注在书上的顾琰,曾经她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相似的一双眼,然而,也就是最初的那几眼相像罢了。顾琰这个人,本质上是绝对不会有太过浓烈的情感波动,做什么都只会把感情投入到刚刚好的位置。当年,她就是不信邪地在上面碰壁了一次又一次才逐渐心冷。
    “明天我会给你请一位家教老师过来给你补习这一个月落下的课。”顾琰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你的语文,好像掉得比较厉害?”
    白棠听他提到语文,先心塞了几分。“小叔是打算给我请一位全能的老师,还是每一科请一位?”
    “你自己的意思呢?”
    “当然是一个最好。”
    “我知道了。”
    白棠和他没什么可聊的,干脆闭上眼躺了下去。慢慢地,倒真的睡了过去。
    顾琰在她睡了之后,起来给她掖过几次被子,其中一次看着她的睡颜拢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
    第二天,白棠醒来的时候,顾琰并不在病房里,房间里也没有他的任何东西留下。她不在意地走下床去洗漱,一回来,程伯带着早餐推开了门,一边对她笑道:“棠小姐,早,我把早餐给你带过来了,快趁热吃吧。”
    白棠道了声谢,走过去在程伯的注视下把他带来的早餐都吃完了。程伯这才满意地把餐具收拾起来,“琰少爷让我转告棠小姐,给你请的家教老师姓于,九点就会过来医院给你补习。”
    白棠点点头,程伯又陪了她大半个小时。等他走了,白棠也从这件高级病房走了出去。她一路走走停停,因为还是清晨,走在外面的病患并没有多少。最后,她走到了医院里的那片大草坪上,那里有几个穿着病服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在打太极锻炼身体。
    白棠选了一张离他们很近的长椅坐了下来,一边兴致颇高地看他们打太极。
    阴阳生两级,两级生四相,四相生八卦,这是她以前对太极的认知。到她自己开始习剑了,太极剑却不是那么好掌握的,这几句话也变得陌生和晦涩起来。
    “小姑娘,有没有兴趣上去和他们一起打一圈?”一位和白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打累了,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微微带着些喘气地问。“打这个,对你们年轻人的身体很有好处的。”
    “不用了,爷爷,我过一会就要回去的。”
    “就知道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这个,觉得都是我们老人家玩的。”老人倒是对她的拒绝没有介意,反而笑呵呵的,看起来非常慈祥。
    白棠笑了,“怎么会?我觉得挺实用的。”至少,她因为学过一点太极,在剑法上领悟到了几次不同的奥义。
    老人来了兴趣,“小姑娘也会太极?可是家里的长辈教的?”
    “电视上看的,我觉得说的挺对的。”
    老人得了她的回答,有些失望,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小姑娘要是感兴趣的话,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跟我们一起练练,保证一教就会。”难得遇上个小朋友对太极有好感的,不拉一把就太可惜了。
    “好啊,有空了我一定过来向爷爷们请教。”
    “那就说定了啊,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老人很开心地替白棠一口定下了约定,“爷爷姓钱。”
    白棠没有想到老人会这么热情,盛情难却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钱老在听了她的名字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说了一些太极相关的话题,直到白棠看准时间差不多提出告别。
    “小棠啊,爷爷的病房在405,有空就过来找爷爷说说话。”
    “好的,钱爷爷。”
    白棠回到病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顾琰的电话,通知她老师会在半个小时以后抵达医院。她挂了电话,走到窗边往地面上看了过去,正好将那一大片草坪纳入眼底。钱老还在她坐的那张椅子上休息,但是旁边多了另外一个老人,两人一直侧着身说话,看起来聊得相当愉快。
    她看了一会,又接到了一通电话,是那位姓于的家教打来的——她已经到了医院门口。白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确实是对方早到了。
    没多久,白棠看到了这位家教,是个穿着简单干净的女生,模样看起来像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在校生。一介绍,是个大三生。
    “介意我给你几张试卷摸下你的底吗?”介绍完了以后,于倩直接问道。
    白棠有些意外,不过,看对方准备的厚厚一叠资料,想来是做足了准备,那她也没有必要去为难一个认真教学的孩子。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于倩看到她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们这些做家教兼职的学生,最喜欢也最觉得麻烦的就是给有钱人家的孩子补习,一般家境好的那些孩子,很多都处在一个叛逆期,总爱和家长对着干,然后头疼的就是他们这些补习的家教。
    因此,就算第一眼看到白棠,对白棠的第一印象很好,于倩也不敢掉以轻心。有些时候,越是这种看起来教养很好的孩子,刁难起人来越是厉害。
    于倩的试卷题目没有考试的试卷那么多,但是包括到的知识点很全面,白棠一一做过去,知道这个孩子是真的用了心在里面。“他请你来教的时候,有嘱咐过什么话吗?”
    白棠的开口让于倩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看着埋头在做题的女生,有些摸不清对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回的就有些谨慎:“没说什么别的,就是让我帮你把落下的课都补上去。”
    “面试你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倩一愣,心里越发摸不透她的心思,“是位戴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先生。”
    果然不是顾琰亲自面试的人,白棠把试卷翻到反面,不再说话。
    于倩以为她还会问很多其他的,结果,到所有卷子做完,对方都没有开过口。她暗暗地看过去一眼,同时默默地把卷子拿过来批改。
    批改之后,于倩就知道对白棠补习的重点在哪里了,两个人就把课本打开,开始一对一的补习。
    补习的时间是根据于倩的课表排的,课不多的时候补三个小时,课多的时候补一到两个小时。今天早上,于倩都没有课,所以,在病房呆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才走。走之前,很有老师威严的给白棠留了作业。
    白棠把课本和作业一放,以为等会的午餐还会是程伯送来,没有想到进来代替的人会是周霆。看到他进来,白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因为心虚呢还是急于两家合作。
    “小棠,叔叔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给你带了点吃的,别嫌弃。”然而,周霆一打开食盒,仅有的几个菜,不论是卖相还是尝起来的味道,无一不精致,显然不是随便叫人做的几道菜。
    白棠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享用完这顿午餐,“周叔叔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都是叔叔连累了你,叔叔也没有想到赵仲尘会是这种小心眼的人。”周霆的话很好地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知道她住院,“你说你这孩子也是的,自己都会相人,怎么还随随便便地去接受他给你的东西?”
    面上这么说,其实周霆自己都不太相信赵仲尘能把白棠这小姑娘坑道。要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姑娘就对赵仲尘的印象一般,又怎么会真的按照对方说的,把东西挂到他说的那个个位置上?但是,白棠昏迷却是掩盖不了的事实,所以,除了赵仲尘这一茬,他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只能猜赵仲尘还用了他不知道的手段,毕竟他们都是圈外人,对风水这一行到底有什么手段并不清楚。
    “周叔叔又是怎么让我爸爸相信的呢?”白棠没有理由去自己拆穿这件事上遗留下来的漏洞。
    周霆笑了笑,掩饰了其中的心虚,“叔叔也有叔叔的难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叔叔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叔叔一定帮你。”这次能和白景煜达成合作,终极是他利用了小姑娘的事在运作。
    “我还真有事想找叔叔你帮忙。”如果没有两边时间比例不一致的关系,她会等到周霆把周家大少的事解决完了再提,而现在,能争一天是一天。
    “是什么事?”
    白棠让周霆靠过来一点,然后小声地说了几句。周霆听完以后,不露半点诧异,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承诺除他们两个以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对了,小宸那孩子知道你身体恢复了,让我把这些课堂笔记拿给你。”
    白棠的昏迷,白家对外一致宣称生病,至于生的什么病,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周霆也不会把“真相”告诉周宸知道。
    白棠没有拒绝,伸手把笔记接了过来,“帮我谢谢周宸。”
    “客气了,你们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实际上,这些笔记都是周霆从侄子那里“抢”来的。
    这一次,一直到离开,周霆都没有找白棠问过一句赵仲尘的事。
    白棠拿出周宸的笔记翻了几页,周宸的字写得很周正,倒是笔记的内容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细致,又详略得当,是份价值不错的笔记。
    白棠便多翻了几页,反正这会她也没有别的事可以打发时间。才这么想,就被白楠的一通电话打断了。
    “白棠,你还是在医院多留几天观察吧。”一接通电话,白楠就没头没脑地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白棠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一种愤怒到极点的冷静,不由挑了下眉,“我本来打算让爸爸答应我今天就出院。”
    “不行!”
    “为什么?”
    白楠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能吐出半个字,这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了进来:“白楠,他们太过分了,你姐才不是打胎进的——唔!”
    “姐,我要上课了,晚上再去看你。”
    白棠听着“嘟嘟嘟”的挂断声,慢慢把手机合上。
    ...
    ☆、第28章
    白楠在放学后直接让司机把他送来了医院,他打开病房的门,白棠把椅子挪到窗下坐了下来,手上翻着一本课本,另一只手握着笔在笔记本上时不时地写上几个字。这画面在夕阳的余晖落进来时,显得格外美好安宁。
    白楠停在门口的脚步有些不敢迈进去打破这份宁静,尤其想到中午的那通电话,他肯定白棠在那边听到了季明谦的话,但是这种可恶的流言,他要怎么告诉白棠?
    白楠想着这些,垂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白棠的声音淡淡地飘了过来:“怎么不进来?”他缓了缓神,白棠依然还在低头看课本。他深吸了口气,脸上挂起笑容地走了进去,“在家里怎么没有看过你这么认真学习?是不是知道多了一个月的差距,下次考试会惨不忍睹所以才这么勤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