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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戴尧心里有点忐忑,说道:“那两位是柏家的贵客吧?我和他们坐在一起,会不会不太合适?”
    柏川笑了笑,半搂着他说道:“你要记住,你是未来柏家的主人,暂时坐在贵客席里,有点委屈了。”
    虽然知道柏川说这话有装逼的嫌疑,但是戴尧心里还是暖暖的。至少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是超然的。至于他的家人,那不重要。现在戴尧也算是处于一个有情饮水饱的阶段,就算自己开包子铺一个月这二十来万的流水,养个崽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这几天沈鎏这边却出了点状况,何丹青的情况不太妙。前两天他只是性情暴躁,这两天却开始莫名奇妙的呕吐。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只想吃戴尧送来的蔬菜。沈鎏没办法了,又来找戴尧。戴尧亲自带人送去了一车蔬菜,顺便看了看闹病的何丹青。
    他们去的时候何丹青在书房里抄佛经,看着精神还好,就是较之前两天,又瘦了不少。他一听说戴尧来了,立即收起了文房四宝,在书房外的小会客厅招待了他们。和他一起来的是腾梓,腾梓一见何丹青便皱了皱眉,又一看戴尧,闭口不言了。
    戴尧给了何丹青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碗莲子,说道:“我听说您身体不好,胃里不舒服,就给您送来了这个。我……胃里不舒服的时候吃两颗,马上就能舒服不少。是我自家田里种的,您尝尝看?”
    何丹青接过莲子,说道:“真是有心了,就是小毛病,从前胃就不好,现在天冷了就有点犯病,不碍事儿的。”说着他剥开一粒莲子吃了,表情立即变了,说道:“你送来的食材都是上成的,我还真是头一回吃到这么清甜的莲子,还透着一股子莲花的香味儿。”
    戴尧笑道:“您喜欢就好,我听七叔公说您把我给您的房租给了他当诊金,这……让我怎么谢您好呢?不过是几颗莲蓬,不值什么钱。”
    何丹青笑着说道:“我还要谢谢他老人家呢,自从上回他给我扎了针,这两条腿就没再疼了。现在自己可以试着抻一下筋,七叔真的很厉害。我一开始还不相信,以为他是骗钱的……”
    戴尧笑得前仰后合,说道:“他算卦就是骗人的,不过他能算准,就是有时候胡说八道,十句里给你透两句真话,这一行里差不多都这样。可是他的医术是好的,看病抓药不带含糊的。要是您有什么头疼脑热,找他保准没有问题。”
    何丹青也很赞同戴尧的说法,他现在对戴七公深信不疑。虽然他比自己年轻一些,不过据说他的辈份儿在戴家人里是最高的了,于是也尊称他一声七叔。
    何丹青又说道:“我听小柏总说,你明天也会去柏家小女儿的满月宴?不如明天就和我们一起过去吧!互相也有个照应。”
    戴尧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柏川……他有点小题大做。”给他准备了区区八个保镖,看上去不太像是回家,而像是去打群架。
    何丹青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他觉得自己和戴尧说话真的太轻松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合得来的年轻人。一聊就聊到了合黑,腾梓早早的回去了,何丹青说什么也要留他吃饭。结果到了九点还舍不得放人回去,最后问他愿不愿意留宿一晚。
    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先不说合不合适,就他这肚子肯定会露馅儿。结果正为难的时候,柏川就杀上门来要人了。何丹青没办法,只好把人放走。幸好戴尧说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陪他,丹青才稍微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柏川给戴尧准备了一套披肩式的礼服,及膝长款,刚好把肚子遮得严严实实。八个保镖分侍两侧,弄得他跟大佬的情人似的。他坐上林肯的副驾驶座,一脸尴尬的对柏川说道:“……过分了吧?”
    柏川一脸骄傲,要多爆发户有多爆发户。
    半路上和沈家的车遇上了,两方人马互按喇叭致敬。到得家门口,柏川半搂着戴尧,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就先进去见他爷爷了。
    暗处的眼睛看得仔细,瞬间就把这一细节捅到了何丹芍耳朵里。还在坐月子的何丹芍冷笑了一声,说道:“活该他们柏家断子绝孙,早就和柏仁说他大儿子同性恋,他还不信。今天有好戏看了,看他今天当着那么多贵客的面怎么收场。”
    戴尧一脸尴尬的看了看身后的大尾巴,感觉自己有点像大尾巴狼……
    第72章
    后面沈家的车也停了下来, 沈鎏推着何丹青的轮椅上前。今天两人的穿著都比较正式,都是四十左右的青年人,看上去竟然精神奕奕,别有一番成熟的味道。
    戴尧走到他们面前与他们会合, 两人在看到戴尧后眼睛里竟然也亮了亮。何丹青则十分直白的夸了一句:“小戴尧长得真标致,难怪小柏对你念念不忘。”
    戴尧脸上一红, 说道:“何叔叔就别取笑我了, 你们两个才真帅气。看,来往的宾客都朝我们这边看呢。”
    其实宾客们不止看一个,三人两代都长得十分养眼。旁边还有人议论, 都在猜测他们和柏家的关系, 没听说柏家有这样一门亲戚啊?还是有知情人看到沈鎏后急匆匆的赶上来打招呼, 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哟!沈爷!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围的人立即发出一阵阵惊呼,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那是沈爷?这么年轻为什么叫沈爷?”
    “年轻人不懂, 那是我们南陈的一大户!沈家知道吗?沈家唯一的男丁, 沈鎏。别说现在叫沈爷, 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全南陈都叫他沈爷。那个时候大半个南陈都是他的家业,现在也就南陈发展了, 但他在南陈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了。”
    “何止举足轻重, 沈家的根在京城,沈家的姑奶奶可是京城里的要员。你看看这些人,谁不想巴结着?”
    ……
    沈鎏和来人寒暄着,说道:“哟,这不是韩书记吗?如今高升了吧?我这也才刚回来没多久, 没来得及拜会。这不是柏家喜添千金,过来道个贺。”
    那位韩书记又向何丹青问候:“这位就是贤伉俪吧?第一次见,真是……失敬失敬。”
    何丹青和那位韩书记握了握手,态度疏离,只说了一句:“您客气。”
    韩书记仿佛对沈鎏身边的人都挺感兴趣,抬头又看向戴尧,问道:“这……这位小伙子是?”
    沈鎏笑了笑,说道:“哦,这位是我和丹青的义子,我们膝下无儿无女,认个干儿子养老。”
    戴尧一听,有点手足无措,这……这就认上干亲了?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虽然戴尧知道,沈先生是为了给自己撑腰。知道他今天来柏家,算是没有任何身份背景,怕他心里没底,故意给他撑场面。戴尧一脸感激的看向沈鎏,何丹青却握住他的手,说道:“要是真有这么好一个孩子,那我这辈子可就心满一足了。”
    戴尧只是羞涩的笑,那位韩书记见那两人对戴尧这么看重,也忍不住高看一眼,立即说道:“原来是沈家公子,难怪看着一表人才。别说,长得和贤伉俪还挺像的。”
    何丹青这才有了点笑模样,抬头看着戴尧,说道:“是吗?”
    沈鎏也看着戴尧,说道:“确实,眉眼里有点像。”大概是因为觉得面善,所以心理上觉得两人也有点像?
    在门口逗留了片刻,柏家的管家立即出门来把几人迎了进去。自此,沈鎏和何丹青再介绍戴尧的时候就是以干儿子的名义。终于到了没有人的角落,柏家人专门给沈家准备的休息室。戴尧才说道:“真是谢谢两位叔叔,今天要不是你们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何丹青说道:“谢什么?其实我们也是有私心,我是真想要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你不介意,就认我们做干爸好了,我们俩的养老问题也算有着落了。”
    戴尧有点犹豫,说道:“这……不太好吧?”
    何丹青无奈的笑道:“要是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
    戴尧立即说道:“不不不,当然不是不愿意。只是……何叔叔,我就直说了。沈家家大业大,认我做干儿子,我有点当不起。不过二位的养老问题大可不必担心,就算不是干儿子,我也会经常过去和您二位说说话的。”
    何丹青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只好点头道:“你再好好想想,他那些家业,不过身外之物。有些东西,不是我们内心认为的那样重要。”
    戴尧点了点头,他是真的很喜欢何丹青沈鎏夫夫,可是要认他们做干爸,还真让他压力有点儿大。今天狐假虎威一下就可以了,有些东西不该是他的就不能觊觎。
    不多会儿,柏仁亲自来见了他们。一进门就和沈鎏握手寒暄,却没有看何丹青。他心里一直对何丹青的出现持怀疑态度,这人长得太好看,总觉得他和丹芍过去可能有什么关系。否则为什么丹芍一见到他就怕成这样?能把沈鎏吃得死死的,恐怕有两下子。
    柏仁果然也看到了戴尧,沈鎏仍然将他介绍为自己的干儿子。可是戴尧是坐着柏川的车来的,而且柏川还给他配了八个保镖。这一消息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就传进了柏仁的耳朵里,他不可能真的傻傻的像其他宾客一样,觉得戴尧只是沈鎏的干儿子。
    但是看着沈鎏的态度,明显是护着戴尧的,他又不好当场质问,只得把眼神挪回沈鎏身上。沈鎏显然也想和柏仁好好说说话,毕竟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于是他示意何丹青:“柏家的园子很出名,丹青,你带尧尧好好逛逛,我今天一定得和柏先生好好聊聊。”
    何丹青明白沈鎏的意思,他把柏仁绊住,自己就有机会去找何丹芍了。于是他点了点头,朝戴尧招了招手,戴尧便推着他出了休息室。
    场中的宾客没几个认识何丹青和戴尧的,只要没有沈鎏跟着,他们就能自动隐形。戴尧悄悄推着何丹青去了后院,低声问道:“何叔叔,您这是要去哪儿?”
    何丹青没有瞒着戴尧,说道:“找我的师姐,何丹芍,哦……也就是柏川的继母。”
    戴尧:???!!!
    语言已经不足矣形容戴尧的震惊,何先生的师姐……是柏川的继母?这……他早该想到的,他们的名字很相像,本来还以为只是巧合。毕竟丹青这个名字,更像是根据古代山水画来取的,两人只是撞了姓而已。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师姐弟?
    何丹青对他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很奇怪?”
    戴尧答道:“有……有点儿。”
    何丹青说道:“过去的事说来话长,等我有机会再和你讲讲。你按我说得走,绕着这条小路往前走,绕到那片梧桐树后面。那个白色的庭院,从侧门进去。”来之前沈鎏都找人打听好了,那就是何丹芍的住处。此刻她正在坐月子,肯定不会到处乱跑。
    戴尧点头应是,推着何丹青一路去了那个院子。神奇的是路上竟然没遇到人,可能大家都在前院儿忙活满月宴的事儿,所以后院儿这会儿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他们很轻松的便来到了目的地,刚到门口就听到何丹芍在里面发脾气。好像是砸了碗,把佣人们都赶了出来。一个老婆子带着佣人们出来,训斥道:“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儿,没事儿别往夫人那里去触霉头。都散了吧!夫人没吩咐都别进去!”
    佣人们称是,老婆子也出去忙了。
    何丹青看到那老婆子的时候皱了皱眉,仿佛认识那人似的。
    这会儿连何丹芍的院子里都空了,戴尧立即推着何丹青走了进去。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和产妇,何丹芍的月子房就设在一楼。临进门前,何丹青对戴尧说道:“你帮我在门口守着,有人来了大声喊我一声就可以了。”本来他来见何丹芍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不是何丹芍一直躲着不见他,他也不想用这样的方法。
    戴尧点了点头,何丹青便进去了。
    掀开门帘,何丹青看到何丹芍正侧身撑着头躺在床上。一个小小的婴孩睡在她身边,那孩子看上去比正常出生的婴儿小不少,应该是早产的缘故。何丹青见她没察觉,便开口道:“师姐,我来看看你。”
    何丹芍一听这声音,立即惊惧的抬头。她捂住嘴巴,片刻后却笑了:“我知道你回来以后早晚会来找我的,说吧!你想怎么样?”
    何丹青笑了笑,说道:“我能怎么样?我来找你,不过是找你讨一样东西。”
    何丹芍问道:“什么东西?”
    何丹青说道:“师父的铁梨花,反正你留着也没用了,不如把它给我吧!”
    何丹芍冷笑一声,说道:“我不会给你的!我死了拿着它随葬,也绝不会给你!”
    何丹青叹了口气,说道:“师姐,收手吧!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何丹芍却大声嚷道:“我得到的够多?那我过去受得那些苦,又有谁知道?这些都是老天爷对我过去的弥补!这才哪儿到哪儿?整个柏家都该是我的!我的!”
    何丹青笑了,说道:“过去?师姐指的是哪个过去?是你为了嫁进柏家找我代唱,还是你为了……将这个秘密永远保住,把我剥光了打包送给沈鎏?”
    一听到这件事,何丹芍的眼睛瞪大了,吓得瑟瑟发抖。她本以为将何丹青送给沈鎏,以沈鎏欺男霸女的性格,早晚把他玩儿死。却没想到如今的何丹青却精神奕奕的坐在她面前,向她质问。
    何丹青一脸平静的说道:“师姐你当年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门外的戴尧已经震惊的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思想了,何先生……竟然是他师姐设计送给沈先生的?那……他们竟然还能恩爱的生活这些年?
    而在另一侧的窗外,柏仁在听到门内交谈后却停下了脚步,眼中是惊涛骇浪和暴怒前的震惊。他刚刚听到……那男人说……代唱???
    第73章
    门内何丹青的声音异常平静, 仿佛只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已,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是要谢谢师姐,如果没有师姐, 我又怎么会遇上此生的命定之人?你可能做梦都没想到,恶名昭著的沈鎏, 其实是个只要心不要身的谦谦君子吧?我活了这么多年, 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能像沈鎏这样仁义。”
    何丹青反复摇着头,说道:“这怎么可能?沈鎏当年在南陈, 人人喊打!他怎么可能是君子?呵, 不过是为了骗你好好跟他在一起而已!”
    何丹青无奈的笑了, 说道:“一个人要骗,能骗一年, 能骗两年, 能骗三年五年, 还有能骗一辈子的?师姐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您辛辛苦苦伪装自己那么多年, 现在还装得下去吗?等你得到的足够多了, 就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把自己这些年来的伪装与委屈,通通嫁祸给伪装给那个人看的人。但是对方又何其无辜?明明是你一开始就看上了柏家的家业,想方设法让柏仁恋上你。如果当初我知道柏仁是有妻室的,我是绝不会帮你的。平白害了别人妻离子散, 换来的却并不是你的一腔赤诚。”
    侧躺在床上的何丹芍冷笑,说道:“那又怎样?这个世上,只有够聪明的人,才配得到更多的东西。柏仁不是很幸福吗?我精心侍候了他二十年,他还想怎样呢?真心?切……真心值几个钱?那个女人对他是真心吗?还不是家族联姻以利益为终?”
    何丹青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就算他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悔悟。于是不再多说,只挥了挥手,说道:“师姐,我们也别绕弯子了。不论是当年你为了结识柏仁,让我帮你代唱也好。你为了埋藏住这个秘密,将我送给沈鎏也好。还是你为了嫁进柏家,故意朝柏川的娘透露你怀了柏仁的孩子也好。这三个秘密,只要柏仁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和你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吗?你觉得最致命的秘密是哪个?”
    何丹芍当然心里有数,她自从认识了柏仁,给他的印象就是天性纯善温柔与坚强隐忍并存的女子。当年梨庆班的何班头去世,她是班主唯一的女儿。为了撑着整个梨庆班,她身上带着孝仍然坚持登台,一场场唱下来,嗓子都哑了。下台后躲在后台哭,一问才知道地霸沈鎏扬言要抢了梨庆班的台柱子。整个南陈谁不知道梨庆班的台柱子是谁?不就是这位丹芍姑娘吗?
    然而事实未必是事实,台柱子是丹芍姑娘不假,唱戏的却并非她本人。何丹青从九岁登台,一亮嗓便艳惊四座。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人人都想看一眼何班头这个天才弟子。可惜他十五岁那年突然从戏台上跌落,伤了腿。自那以后,戏班的生意越来越差。后来不知道谁提了一句,丹青只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嗓子。让丹青在帘子后面唱,丹芍在戏台上演,一出天衣无缝的大双簧就这么演开了。
    何丹芍身段儿不差,就是嗓子有硬伤。提不上去,气不足,很多唱段都不适宜。自从开始唱双簧后,她的名字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戏单上。也是一唱而红,所过之处,丹芍姑娘的名声开始沸沸扬扬。
    要说柏仁最在意的是什么,那应该就是……何丹青的代唱吧!柏仁年轻时可以说相当叛逆了,他留洋归来,很是看不上家里这一派封建大家长的做派。尤其是家里给他安排的联姻,他更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柏老爷子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他和老友定下的婚约,是肯定不会悔婚。于是亲自拿着柏家的股权下了娉,并扬言,除非柏仁乖乖成婚,否则公司就给柏全。
    柏全果柏仁唯一的弟弟,那个时候已经结婚了,也是接受了老爷子的安排。只是柏全的性子比柏仁还花,外面彩旗飘飘,婚后稍微有所收敛。但没过多久,也是故态复萌。
    柏仁斟酌利害,答应了联姻。婚后也是过过一段时间的蜜月生活,毕竟夫人真的端庄大方又温柔识大体,是个大家闺秀的典范。直到他遇到了何丹芍,一嗓子《梨花颂》,把他的魂儿都给钓走了。柏仁是个戏痴,遇到好角儿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扔。他曾说过,何丹芍的嗓子是无价之宝,哪怕后半生只听她的戏,他这辈子也知足了。
    那是他的真爱,可如果连真爱都是假的,那么他这一生所执着的,又是图得啥?
    窗外的柏仁目光呆滞,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
    屋内何丹芍开始说话了:“不,不,不可以!师弟,你不能这样。如果你这样,我的后半生就毁了。你不能告诉他!我求求你了师弟!你忘了吗?我爹从小把你养大,如果没有他,你……你生得好,连师姐都羡慕。不,是嫉妒。可也正是因为你生得好,才被那些官老爷觊觎。是爹把你从戏院里抢回来的,师弟,你应该念着他老人家的好!”
    何丹青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师父,你觉得我还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
    何丹芍的脸上变得空荡荡,她仿佛陷入了回忆里,终于猛然一睁眼,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个首饰盒。在贴身的手袋里拿出一枚银质小钥匙,打开首饰盒后从里面取了一柄纯黑色的梨花出来。梨花没有旁的造型,只是黑沉沉的一柄梨花造型的铁疙瘩。底下有个洞,坠着一条黑漆漆的穗子。她把铁梨花递给何丹青,说道:“拿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何丹青冷笑一声,说道:“放心,师姐,你过你的富贵日子,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这一次,就当是还了师父的救命之恩。从此,你我师姐弟,恩断义绝。”
    说着何丹青便操控着轮椅转身,刚转到一半,却又转了回来。突然说道:“师姐,我忽然……很怀念我们一起唱双簧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师姐,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如,让师弟再把那首曲子给师姐唱一遍?”
    何丹芍伸手阻止道:“不!你不要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