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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所谓叠城,又可以称为城摞城,是指不同朝代的古城叠加在一起的奇观。考古学家就曾发现在开封古城的地下,三米至十二米处,上下叠压着六座城池。之所以说是奇观,是因为城市上下有多处都出现了墙摞墙、路摞路、门摞门的现象。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城市南北中轴线从古至今都没有变化,根据中轴线建立城市,就会出现多处建筑和街道发生重合的情况。”
    听他说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叠城,乃是开封地下叠城。正是因为黄河的泛滥、泥沙的淤积,才造就了这举世无双的城摞城奇观。
    储立明一拍脑袋,大声道:“明白了!你是想说,刑具博物馆与这座地宫,也如开封地下叠城一般,连格局都是一样的!”
    陈爝大声说道:“不是格局一样,而是刑具博物馆与这座地下的枉死城,每个房间,每条过道,都严丝合缝!多一寸不多,少一寸不少!”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是不明白陈爝想表达什么意思。就算刑具博物馆和地宫严丝合缝,那又如何?与刚才所说的三起谋杀案又有什么关联?
    然而,陈爝接下去所说的话,再次震惊了我们所有人。
    “袁秉德的这座刑具博物馆果然不同凡响,他不仅收藏了众多古代刑具,甚至还将建筑本身也变成了一个刑具。”陈爝忽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宣布道,“你们没有听错,这座刑具博物馆本身,就是一个刑具!”
    听到这里,我以为陈爝疯了。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我们所在的明明是一栋建筑,怎么会是刑具?况且,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刑具!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就传来了袁嘉月的声音。
    “博物馆本身就是刑具?哈哈哈,你连这种胡话都说得出口?我看你还是及早去看看精神病医生比较好!”
    陈爝对袁嘉月的嘲讽充耳不闻,兀自说了下去:“正是因为地上的刑具博物馆与地下的枉死城严丝合缝,才能让这三起不可能犯罪变为可能!”
    “就算刑具博物馆和地宫的尺寸严丝合缝,一模一样,但这和三个人的死,有什么关联呢?”储立明伸手抹去额头淌下的汗水,“况且地面上的刑具博物馆已经烧成灰了,也不可能躲一个凶手,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杀人吧?”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刑具博物馆和地宫是地上地下的关系,但它们却并非存在于不同的空间,换言之,它们本就存在于一个空间,而是思维陷阱让你们认为,它们两者毫不相干。我讲得再明白一些好了,地宫的天花板,其实就是刑具博物馆的地板!”
    储立明听了这话,顿时呆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我又何尝不是?
    陈爝刚才那番话,宛如黑夜中的一道霹雳,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在那个瞬间,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我开始渐渐明白“叠城”诡计的含义了!
    “从我们踏入刑具博物馆那一刻开始,整个刑具博物馆都在下沉!”陈爝如是说。
    此言一出,众人相顾失色。
    “怎么可能?我们都没有感觉啊?”谭丽娜还是不能相信。
    “那是因为,博物馆地板沉降的速度极为缓慢,根据我的观察,每二十四小时,可能只会下沉三十到四十厘米。这样缓慢的速度,我们当然没有任何感觉。”陈爝回答道。
    陈爝说的话太过震撼,大家一时都没缓过劲来。难道我们之前在刑具博物馆参观的时候,沉降就一直持续着,只是因为速度极慢,才没人能察觉到吗?
    仔细一想,这件事尽管直觉上不可能,却也无法辩驳。
    这就像天天见面的家人,你会觉得他们十年如一日,没有任何变化。但有些朋友只要隔了几年不见,再见面时都会感叹对方变化之大,或是老了,或是胖了。
    陈爝不给我们缓冲的时间,接着推理道:“正如我刚才所言,三个问题,一个解答。而我的解答就是刑具博物馆本身就是刑具,而地宫则是刑场,整个博物馆的地板还在不断沉降。我们且来看看,这个答案,如何一举解决之前三个问题。首先,第一个问题,凶手如何杀死身处密室中的律师夏栋才?其实很简单,凶手在很早的时候(录像录制之前)就将夏栋才制服,在其口中塞入抹布,将其双手反绑,然后套上一头系在屋梁的绳圈。
    “而这时候,夏栋才并没有死亡,双脚也站在地面上,只不过脖子上套紧了绳圈,双手又被反绑,挣扎也无济于事。凶手离开房间后,随着地板不断沉降,夏栋才脖子上的绳圈越勒越紧,袁夫人去他房间敲门的时候,夏栋才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求救!只是因为口中塞着抹布,所以才会模糊不清。袁夫人离开后,又过了十多个小时,随着地板完全离开夏栋才脚底,失去垫脚物的夏律师才彻底被缢死!”
    我猛然想起,来到博物馆的第二天早晨,在去餐厅用餐的路上确实感觉屋顶变高了。当时我以为是幻觉。原来不是屋顶变高,而是我脚下的地板沉降了三十厘米。
    “所以他的脚边才没有垫脚物?”汤洛妃在一旁点头附和,似乎认同了陈爝的推理。其他人却没有说话,都在凝神静听。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更容易解答了。凶手用了什么机关,让自己即使不在现场,也可以杀死袁嘉亨?答案就是,凶手利用刑具博物馆沉降的现象,设置了一个机关。韩晋,你应该还记得,我们进入碓捣狱石室时,见到了一堵用白膏砖堆砌起来的三角墙吧?”陈爝突然向我发问。
    我忙答道:“没错,当时我就在想,这些砖石少说也有数百块,如果竖着堆起来,恐怕可以直达室顶。”
    “没错,单这一点来看,你和凶手想到了一起。”
    “想到了一起?”我不明白。
    “凶手就是将三角形的砖墙,垒成了直达屋顶的长方形竖墙,离地宫顶部仅剩一道几十厘米的缝隙,然后将袁嘉亨塞进这个缝隙中。我想,当时的袁嘉亨,应该已经失去了意识,可能是被打晕了。他下颌骨碎裂,表明他极有可能遇到了十分厉害的人物。被塞进砖墙和屋顶缝隙处的袁嘉亨,自然是卡在其中,随着博物馆不断下沉,巨大的重力压向袁嘉亨和砖墙,随后将袁嘉亨的枕骨挤压碎裂,令他一命呜呼。紧接着,尸体下的砖墙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轰然崩塌,这正是我们昨天早晨听见的那声巨响。”
    难以想象,袁嘉亨竟然死得如此悲惨。袁嘉亨醒来时,身体被卡在石头与石头的缝隙中,寸步难行,他是多么的恐惧,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强的压力,渐渐将他头骨和胸骨碾碎。想到此处,我心头一阵酸楚。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赶到现场时,袁嘉亨才死不久。”储立明长叹一声,“哎,如果我们能早一点醒来,或许还能从石头缝中救出被卡住的袁嘉亨。”
    陈爝摇摇头道:“未必能够提早醒来。我们或许都被凶手下了药,没有外界刺激,我们可能会一直睡下去。”
    “这凶手也太歹毒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董琳听了袁嘉亨的遭遇,眼眶中净是泪水。毕竟在这座刑具博物馆中,除了汤洛妃外,唯有袁嘉亨对她还算和颜悦色。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凶手溺杀袁嘉志后,是如何离开从内上锁的石室的?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也应该明白了吧?”陈爝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我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仿佛点名要我来回答一般。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答道:“难道是重力导致门打不开?”
    “没错!看来你还是有脑子的嘛。”陈爝不会放过任何损我的机会,“正如韩晋所言,由于刑具博物馆的重力,石室的实榻大门两边的门轴被压,产生弯曲,加上门梁受力,挤压着门板,两块门板被卡住了,所以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后来我们撞开门板,但门轴已经损坏,这门是再也合不上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试试看。”
    储立明道:“门闩只不过是凶手故布疑阵,吓唬我们,让大家以为是鬼卒所为?”
    经过陈爝一番解释,我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下。
    地面的刑具博物馆沉降,导致地下宫殿的天花板越来越低,引发了一连串诡异的现象,凶手借此实施了一系列的杀人诡计。这一切若非我亲身经历,真是不敢相信,现实果然比小说还要离奇。
    陈爝又道:“实际上,包括大家之后发现的一连串灵异事件,也都是博物馆沉降引发的。比如韩晋和袁夫人原路折返,经过隧道时,骤遇巨岩堵路,其实就是博物馆沉降时带动周围的地质出现‘蛰陷’现象,原本隧道前的空间被坍塌的岩层覆盖。石殿墙壁上消失的鬼卒也是,因为天花板沉降,挤压了覆盖在石墙上的壁画,导致颜料出现大面积脱落,墙上的鬼卒画像自然变少了。我和韩晋检查壁画时,就在墙边捡到过剥落的颜料片。还有空间变小的阎罗殿,无非是天花板沉降,整体的空间感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如果稍作留意,就会发现空间确实变小了。”
    原来如此,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前经历的所有灵异事件,不过是刑具博物馆缓慢沉降造成的,并非地宫里的鬼卒所为。我又想到,每日睡觉醒来,身上都会有一层厚灰碎石,看来都是天花板沉降时掉落下来的。
    “可是,凶手难道一开始就知道博物馆会下沉吗?还有,凶手是故意纵火将大家引到这座地宫,然后一个个杀死吗?”
    谭丽娜憋了一肚子问题,这时候一股脑问了出来。
    陈爝回道:“我相信,凶手一开始就知道刑具博物馆会沉降,甚至这座博物馆建造之初,就做了地板会下沉填满地宫的设计,只要毁掉原本的承重装置,就可以触发下沉。但是毁掉承重装置后,能让博物馆地面保持匀速沉降,甚至计算好每日下沉的数值和速率,还真不是普通建筑师能够做到的。这需要极为精确的计算和极高的建筑才华才行。凶手是否故意纵火将我们引入地宫?我认为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凶手精心策划的。”
    汤洛妃听得花容失色,颤声道:“引我们到此,是想活埋我们吗?”
    陈爝答道:“没错。我和韩晋,以及袁氏兄弟闯入阿鼻狱时,石室内没有发现刑具,当时我以为这间石室和刑具博物馆的中庭一样,其实我搞错了!刀锯狱、碓捣狱、水刑狱、火山狱,正是对应了五行中西金、东木、北水、南火四个元素和方位,而中央阿鼻狱的属性,则是中土,也就意味着土刑。当时我就应该想到,这个地宫存在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全都活埋于此!”
    “那么凶手究竟是谁?”谭丽娜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我环视四周,见大家均屏气敛息、神色惶惶,四下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氛围。傲慢的袁嘉月、美丽的汤洛妃、胆小的储立明、懦弱的董琳、善变的谭丽娜,凶手究竟是谁呢?还未等陈爝开口,我的心已经怦怦直跳了。
    3
    陈爝没有立刻回答谭丽娜的提问。他可能是有些累了,说话的语速开始变得缓慢。
    “想要找出谁是凶手,并不是那么困难。首先,我们要着眼于杀人现场的一些不和谐的小事上。这些不和谐的小事,往往会揭示凶手的身份。要说不和谐的感觉,没有哪个案子比袁嘉志案的现场更奇怪了。”
    “哪里奇怪?”我不禁问道。
    “被害人袁嘉志的尸体全身湿透,这是挣扎导致的,但凶手身上却没有溅湿的痕迹,这是第一个奇怪的地方。袁嘉志被杀之后,转劫所以及石殿内,充斥着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这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只要把这两个问题解决,我们就能找出真凶。”
    他说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正是我从上海带来的。因为鼻炎的缘故,我有时候在充满异味的环境下待不下去,所以才备在身边,没想到在袁嘉志被杀的那天竟然被人偷了。我实在不明白,凶手拿走我的空气清新剂意欲何为?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得。我还想是谁在囚室里喷了那么多空气清新剂,味道飘得满房间都是。”谭丽娜对这件事印象极深。
    我问陈爝:“凶手为什么要偷走我的空气清新剂呢?为什么这件事是破案的关键?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韩晋,你是否还记得,在水刑狱石室找到袁嘉志的尸体时,我们发现他失禁了。其实溺死时失禁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但这件事发生在袁嘉志身上,却极不寻常,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道:“不知道……”
    陈爝一字字道:“不寻常的地方在于,袁嘉志虽然失禁,屎尿齐流,但却不曾有异味。”
    “没有异味?”
    “确实没有啊,我记得这件事,陈先生还问过我呢。”储立明点头道,“普通人身上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有的是因为肠道内的菌群失调,有的是消化不良,还有吃某些杀菌药导致的副作用,都会使粪便没有异味。”
    我呆了一呆,又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韩晋,意义可大着呢!”陈爝忽然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想想看,凶手为什么要在转劫所内喷洒大量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他究竟想掩盖什么呢?联想到袁嘉志失禁的画面就可以得知,凶手怕身上沾染到粪便的恶臭。粪便这种东西,就算是流质的液体,沾上肉眼看不见的一滴,味道就会如影随形。凶手将袁嘉志头部按在水中溺杀,一定与袁嘉志的身体发生过极为亲密的接触,尽管肉眼看不出问题,但见到袁嘉志失禁,裤裆内黄褐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下,凶手的内心一定充满了恐惧!”
    “怀疑身上沾染了粪便的味道,洗一下不就行了吗?”我说。
    “若是凶手洗过了,但还是不能确定身上是否残留这种味道呢?”陈爝又问。
    “洗好之后,闻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闻一下还有味道,就继续洗嘛,反正水刑狱石室中央有水池,水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凶手闻不出味道呢?”
    “闻不出味道……”我被陈爝问住了。
    对啊,如果凶手闻不出味道,那就无法判断身上是否残留了粪便的气味。这样一来,怎么洗都是徒劳。洗上一千遍,自己也无法确认身上是否有异味。
    “如果凶手闻不出身上的味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大家都闻不出味道。凶手想到用你包里的空气清新剂来掩盖其他气味,所以在转劫所内大量喷洒。因此,我们可以从这件事上,得出一个结论——凶手闻不出任何气味!换言之,凶手没有嗅觉。”
    “没有嗅觉?”我想起了自己的过敏性鼻炎,确实对很多味道不是很敏感,想到此处,我蓦地惊呼起来,对陈爝喊道,“不是我,我可没杀人……”
    陈爝见我如此紧张,出言安慰道:“在场这么多人,闻不出味道的可不止你一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重感冒的储立明医生,患有和你一样鼻炎的董琳小姐,嗅觉都不太敏锐。”
    他这番话让我想起刚到刑具博物馆时,董琳确实和我聊起她的过敏性鼻炎;在餐厅用餐时,也见过储立明大打喷嚏,他还说自己得了感冒,听他的鼻音,应该是重感冒。
    “不……我可没杀人,我没有!”这回换储立明紧张了。他连连摆手,冒着油光的脸不停抽搐,紧张得眼镜歪了都没空去扶一下。
    董琳也不比储立明好多少,一张俏脸吓得惨白,嘴唇不停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目前来看,凶手应该就在韩晋、储立明和董琳三个人之中。”陈爝见我忐忑不安,脸上现出狡黠的神色,故意说,“先说我的判断,我觉得韩晋最可疑,投他一票。”
    他这话一出口,我身边的储立明、谭丽娜,甚至袁嘉月都往后退了好几步,想离我远点。我瞬间就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陈爝,你……你疯了!别胡说八道!”我急得都快哭了,拼命向身边各位解释,“真不是我干的,我没杀人,请你们相信我!陈爝你快跟他们解释啊!浑蛋!”
    陈爝笑了半天,才捂着肚子说:“对不起,我刚才和各位开个玩笑。”
    我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你还有兴趣说笑?”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下面就是我的推理。”陈爝收起了笑脸,正色道,“正如之前所说,袁嘉志案有两个奇怪的地方,凶手为何喷洒柠檬味空气清新剂,这个问题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也正因为凶手的这个举动,让我们把凶手范围缩小在三个人里面。那么另一件奇怪的事,即凶手身上为何没有溅湿的痕迹,这点我们还不得而知。不过经过严密的推理,加上合理的想象,应该不难找出真相。”
    “从现场来看,袁嘉志的挣扎导致自己浑身湿透,将他的头部按入水中的凶手,没理由身上衣物都是干的。所以我们先假设,凶手衣服溅湿,然后用某种办法,瞬间将湿掉的衣服变干。大家想想看,有办法吗?有是有,比如吹风机或者烤火,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除了火把外,什么都没有,怎么烤干衣服?而且还要里里外外都烤干,简直天方夜谭!所以这种可能性,我们不需要再考虑。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有的。就是在溺杀袁嘉志时,用了某种方法,让水沾不到衣服上,这样衣服就不会湿,也不需要烘干了。但是凶手贴身溺杀袁嘉志的时候,如何才能做到衣服不被水溅湿,难道有雨衣?这也不可能。就算毁掉雨衣,起码还会留下点痕迹,烧掉雨衣,也会有些焦痕吧?可惜我们在现场见不到这些东西。其实,凶手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在溺杀袁嘉志时让衣服依旧保持干燥——就是将衣服脱在囚室里,赤身裸体走去水刑狱石室,将袁嘉志溺杀!”
    “赤身裸体?”我惊呆了,把目光转向储立明。
    难以想象,这样的胖子在这阴森的地宫裸奔,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储立明可能被我看得羞耻感油然而生,骂道:“别看我!不是我!我没有!”
    不是储立明,难道是……
    董琳低着头,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过了一会儿,脸上竟现出一副我们完全陌生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陈爝道:“你想说,是我杀了他们?”
    陈爝很爽快地点了点头:“没错,凶手就是你。”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赤身裸体跑去杀袁嘉志……袁嘉志见了……这到底什么情况?”我的大脑混乱到了极点,完全不明所以。
    “谭小姐,你是否记得,当初来找我和韩晋帮忙时,曾透露过你的丈夫和一位实习生有染,因为他们都是sm的爱好者。”陈爝注视着谭丽娜问道。
    “是的,没错,我说过。”谭丽娜承认道。
    “难道董小姐和袁嘉志一直保持着……那种关系?”我问陈爝。
    陈爝摇头道:“我看未必。只不过这一次,确是董小姐主动向袁嘉志伸出了橄榄枝。她知道袁嘉志的癖好,而这座地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刑具,这正迎合了袁嘉志的爱好。董琳赤身裸体去见他,袁嘉志不仅不觉得奇怪,甚至非常满意。袁先生没有龙阳之好,如果换成韩晋或储立明医生光着身子去见他,恐怕死的人会是你们两个。”
    我感到又被陈爝侮辱了,但也无法反驳,这种感觉非常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