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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池弥的手机响起,立刻就被他掐了声音,生怕吵醒了窝在怀里睡得香甜的戎容。
    他起身,去客厅接了电话,那头姜河的声音兴奋地快要溢出手机,“卧槽,哥,哥,亲哥!有个绝顶的好消息,我快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你在家吗?我马上来找你!”
    池弥看了眼房门,压低了嗓音,“在家,但你别来。”
    姜河愣了下,转而福至心灵,“得,我不来当灯泡!但你得出来一下,我跟彭教练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你知道彭军吧?就是陈锋当初一心想跟的搏击教练啊!从前在香港打mma拿了千万级赏金的那个——”
    “我知道,”池弥比姜河要冷静,“他为什么要约我们吃饭?”
    “说来话长啊,哎哟,池哥,你快点出来,别墨迹。”姜河想了想,无可奈何地加了句,“你要舍不得戎小姐,带着她一块儿来呗,她一准高兴。”
    挂了电话,池弥一回头,才发现戎容已经穿着他的衬衫,站在客厅门口,靠着墙静静地看着他。
    他想起昨夜临睡前她倦极了的模样,不由问:“吵醒你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你一动我就醒了,”戎容随手将头发绾起,“谁的电话呀?”
    “姜河。一个搏击教练想约一起吃个午饭,”池弥转身给她煮咖啡,“你一块儿来吧?都是圈子里的人。”
    “我就不去了。”
    他回头,只见戎容看着他,脸蛋红扑扑的。
    “为什么?今天有别的安排吗?”
    “嗯,约了宛月姐。”
    听她说约了程宛月,池弥也就不再勉强了,只问她要去哪儿,结束要不要他开车接。
    “不用,宛月姐开车接送……你不用管我,忙你的事就好。”
    “也行,结束我给你电话再看。”
    说完了,背后没回音,池弥回头去看,才发现她已经猫儿似的走到自己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脊背上,轻声地呢喃,“我爱你呀。”
    声音经过胸腔的共鸣,如同在心脏深处回响。
    “我也爱你。”他按住腹前的小手,转身将她拥入怀中。
    第48章 48%痴迷
    彭军年纪大了,早已经不亲自上擂台,但在圈子里一直都是神话般的存在,泰拳出身,师出无门,却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拿下全港赏金最高的自由搏击大赛冠军。
    这个被神话的人物,此刻就坐在池弥对面,一口茶咽下,只干脆利索地问一句:“你要不要跟我打mma。”
    池弥没有正经师父,打拳最初跟过一个退役的拳击手,也不过是学些西洋拳的入门功夫,其他全靠天分和擂台上的摸爬滚打。但他知道混合格斗不同于拳击,不光是肘、膝、腿,更需要囊括柔术和地锁,那些他几乎陌生的东西。
    留在冯征手下,在见不得光的擂台上打拳,他可以稳操胜券,但永远没有一块奖牌可以用来赠给他爱的人。
    去跟彭军学格斗,面对的是陌生的擂台,未知的挑战,可能会平步青云也可能一败涂地,但无论如何,都是从地下室走上竞技舞台的通道,是他渴望多年而不可及的光明。
    “我跟你学。”
    姜河开心到跺脚,彭军则收敛着笑容,严肃地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在wwa的擂台上赢,就做好流血流汗的准备,这个擂台上没有轻松两个字。”
    “我明白。”
    “我池哥最能吃苦,彭教练你放一百个心。”
    临走,池弥喊住了彭军,“教练,为什么选我?”
    “有个叫程宛月的体育记者,你认不认识?她发了许多你的比赛录像给我。”
    程宛月确实来看过池弥一两场比赛,但并不多。
    能发“许多录像”给彭军的人,必然是从不错过他任何比赛的人,这个人……只可能是戎容。
    姜河也想到了,又兴奋又感动,“我真没想到戎小姐居然会悄悄替你找了这么好的出路。彭军啊!当初多少拳手磕破了头想跟他,他也没收。”
    池弥拍了下姜河后脑,“叫你还天天说她不是。”
    “哎哟,我是瞎了眼,还觉得戎小姐不好,是我近视,是我眼瞎……哎,池哥,你去哪儿啊?”
    池弥一边拨手机,一边往停车场走,“她今天约程记者吃饭,我去接她。”
    姜河:“那我呢?得,我知道了,我自个儿走……有异性没人性。”
    突然,他看见池弥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不由问:“怎么啦?”
    池弥看了眼手机,又重新拨了一次号,“戎容关机了。”
    姜河一愣,继而悄悄地捏紧了拳,该来的,迟早要来。
    池弥匆忙驱车回家,车才停稳,就看见了小区门栋底下一辆捷豹的跑车。
    是明伦的车,他们都曾见过。
    果然,见池弥下车,车边的男人立刻拉开了车门,明伦先下来,然后是戎正廷。
    池弥看了两人一眼,沉声和戎正廷打了招呼,“戎先生。”
    戎正廷穿着黑色的羊毛呢大衣,花白头发全部向脑后梳,比起当初从地下赌场里带池弥回来的时候,苍老了许多,却仍旧是不怒自威的仪态。
    他本来就与池弥差不多高,此刻气魄更是压人,“我记得,两年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你欠我的还清了,我答应你的也都给了,从此你和戎家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从前,站在戎正廷面前的时候,池弥总有种不自觉的敬畏,一方面是寄人篱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有感恩。
    但此刻,他对戎正廷的敬重则更多缘于他是戎容的父亲。
    “戎先生,之前您救过我,我为戎家工作,确实已经两清。但这并不影响我如今和戎容交往,从前我留在她身边是为了报恩,现在我守着她是因为她是我爱的人。”
    “混帐话!”戎正廷怒斥,“她是明伦的未婚妻,不管你对她怀着什么样的想法,都给我吞回肚子里去。”
    池弥看向明伦,明伦面无表情,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戎容说过明先生另有所爱,她和明家没有关系。”池弥语气平静,看向戎正廷,“如果戎先生是因为对我不满意,大可以直说,不要把谎言扣在戎容身上。”
    “她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两家从小定下娃娃亲是闹着玩儿的?”戎正廷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勉强直起身,“如果不是她瞒着我和阿伦跑来找你,你以为明家会容许未来的儿媳妇这么胡闹?”
    池弥垂下眼睫,不想再与戎正廷争辩。
    这世界上他只相信一个人,除非戎容说她要嫁明伦,否则他一概不会听……何况,就算有婚约,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抢走她。
    眼看池弥就要上楼,明伦终于出声,“容容已经走了,你不用上楼看了。”
    池弥脚步一顿,还是按下了电梯。
    电梯不知道被什么耽误,许久没下来,他干脆徒步跑上了楼,打开房门,客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早上临走时候他替戎容煮的咖啡已经冷了,还留在茶几上。
    戎容在家的时候,总喜欢把外套摊在沙发背上,可此刻沙发是空着的。
    两间卧室都收拾得干净整洁,就连浴室里,只有戎容爱用的护肤品也都不见了踪迹。
    衣柜里她的那部分衣物都拿走了,空着半边柜子,剩下池弥的衣物孤零零的挤在一边。
    “我说了,她已经走了。”明伦站在公寓门口,“玩够了,该收心了——这是她跟我的约定。”
    “什么叫玩够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明伦摊手,“你知道的,我喜欢程宛月。我也知道容容喜欢你,但这并不会影响我跟她结婚,该订婚的时候她还是会回到我身边,该结婚的时候也一样。”
    “我不信你。”池弥微笑,但这笑不如哭,“让戎容跟我当面说。”
    “她不敢。”明伦简短地说,“她要是敢当面跟你承认,就不会乘你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离开。不见面也好,别撕破脸,日后好相见。”说完,明伦贴心地替他关上了公寓的大门,走了。
    姜河腿脚不好,等他姗姗来迟,死命地敲门,门终于打开的时候,就看见池弥还在面无血色一边遍的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
    他心疼,又无可奈何,只能一路跟着,池弥去哪,他就去哪,生怕一个不留神,他池哥折腾出意外来。
    池弥给戎容发消息、打电话,全都石沉大海。
    那个早晨还环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背一遍遍说我爱你,昨天还像水一样缠绕着他,与他抵死缠绵的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竞技馆,酒吧,江边,甚至金场遗址……池弥跑遍了每一个地方,仍旧一无所获。
    他忽然把电话打给彭军,“教练,你有没有程记者的电话。”
    姜河觉得他已经快要疯了,几次张口欲言,却还是忍住了。
    程宛月的电话倒是通了,听了池弥的质问,对面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语气平淡不带感情,“明伦也好,戎容也好,那种有钱人当然是要门当户对,和其他人的恋爱不过是谈谈而已,就没想过结婚。池弥,我劝你想开点,专注事业为重。”
    手机的最后一格电耗尽了,自动关机了。
    池弥压在方向盘上,刺耳的鸣笛声响彻了整片荒地。
    “算了吧,”姜河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戎小姐的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吧,兴许……兴许哪天她又觉得明少爷不好,就自己回来了呢?”
    池弥抬头,丹凤眼底全是红血丝,“阿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以姜河的性格,这时候应该比他更恨戎家,甚至破口大骂才对。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只是觉得戎小姐虽然脚、脚踩两条船,但起码把你介绍给彭教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人都不在了,我他妈还打什么拳?”
    姜河一怔,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池弥眸光一亮,“去查查,楠都到俄州的航班什么时候飞!”
    楠都国际机场离市区很远,正常驱车两小时的路池弥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到候机大厅的时候,离航班最终检票时间已经不足十分钟。
    “哥,他们早就来了,应该早就已经过安检了……”姜河觉得再跟着池弥跑一阵子,他这瘸腿都快比正常人还利索了。
    可池弥充耳不闻,站在海关入口处频频张望。
    忽然,姜河低呼,“池哥!”
    池弥闻声,回头正看见明伦穿着羊毛大衣,身后跟着保镖模样的人,行色匆匆地赶来,登记出境……然后,在层层的玻璃幕墙之后,一个乳白色大衣的身影走了出来。
    长发及腰,弱质纤纤。
    当明伦走过去的时候,她上前,轻车熟路地挽着了他的手肘,两人一起消失在拐角,从头到尾,没有回过头看外面。
    “……戎小姐。”姜河捏紧了拳。
    身边敞着衣襟,因为奔走而满头大汗的池弥突然笑了。
    他不信。
    只要见不到戎容,他这辈子都不会信。
    于是,她让他见了。
    让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