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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以寻一愣,差点打翻杯子,慌神拦截被子,一双大手先她一步稳妥的接了被子,粗糙的掌心就那样盖住了她的小手指,以寻一惊,说了对不起后便匆匆而去。
    茶水间翩然而过的一袭黑裙,在空气中洒落妖娆的香气,以寻抬头看了看前面,李若诗在前面脚步不停。她咬咬唇,便追了上去,拍拍李若诗的肩。
    “小李。”
    “我都看到了,你是向我解释?那可不必了。”小李抱臂,斜睨着她,似乎审视犯人。
    “你还真的误会了。”以寻叹气。
    “误会?我知道,你是陆太太嘛!我当然不会误会。别放在心上了。我只是想起来个急事,计大设计师,还发什么愣,走啦。”
    以寻这才放下心,微笑着跟她一起回了办公室。很快下午,邵易桓便开始对公司大刀阔斧的改革,原先以寻她们待的格子间,变成了设计部。
    当晚,邵易桓请大伙儿吃西餐。李若诗最后一个到达,以寻一看,便知道她又精心装扮过一番才来,人靠金装马靠鞍,精心装扮过的李若诗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迷人妖娆。与清丽的以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若诗看了看四周,只剩邵易桓旁边的位置,嘴角露出妩媚的微笑。吃饭间隙,李若诗使出浑身解数,与邵易桓聊天,虽然她手心里已沁出汗,邵易桓与她倒也是相谈甚欢,心情大好的样子,却时不时瞟向以寻,以寻只默默地对付牛扒,并未察觉的样子。
    快到尾声,以寻借机先离去,刚出包厢门,便看到其森在侍者的带领下去了另一只包厢,她想叫住其森,其森的长腿却已经迈入包厢内。许久没见他,他清俊冷凝的侧颜,竟让她心如鹿撞,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了过去,看到包厢里坐着一个倾城的背影,墨发如瀑披在脑后,用一个粉色丝带轻轻扎成一个结,露出一小片纤细的脖颈,高档的蔻伊最新款粉色刺绣连衣裙勾勒出优美的身躯。
    那女生端着一杯红酒,摇曳生波,轻柔的说:“这里的牛扒味道一点都没变,你还记得这是你第一次带我来西餐的地方吗?这么多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没变……”
    以寻的脑袋轰的一声似乎炸开了,她退后一步,这个人,这个声音……
    冷战
    地下车库,以寻寻她的宝马,邵易桓大踏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李若诗娇媚无限,以寻瞥了那边一眼,李若诗的手臂终于轻轻笼着邵易桓,以寻突然冷笑了一下,跳进宝马车,发动车辆。
    以寻这些天都不见其森的影子,每天都有人送东西到雪园,都是清一色的奢侈品,在遇到其森前想都不敢想的牌之,堆了角落似座小山。她心中渗出一丝寒意,这是补偿?
    好啊,以寻冷笑,想起被她换掉的信用卡,立即开动宝马,去商场大肆采购。
    其森在开会,手机不停地蹦出信息,每一笔消费记录都让他惊愕,因为以寻从来不曾这么大手笔,肆意挥霍。以至于让他觉得他的卡是不是被盗了。他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拎起电话,直到最后一条信息显示卡已爆掉,手机都快被炸了。
    他又皱了皱眉,他给以寻的黑卡,可以消费一千万。粗略估计,以寻只刷了差不多一百万,怎么会爆掉?
    电话接通,其森没说话,以寻便不打自招:“其森,你的卡怎么这么快爆掉,我还没刷过瘾。”以寻说这话有点幸灾乐祸又恶狠狠,她不给其森喘息机会:“我是怕你忙着生意,忙着……”‘约会’两字在喉咙里滚了一下,以寻继续说:“我自己就可以解决各种所需。”
    其森冷冰冰的问:“是吗?你自己解决?”
    以寻干笑两声:“现在都解决完了。”
    其森沉默了几秒。“你把卡换了?”
    以寻一愕,按按太阳穴,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当初带着甜蜜的调皮,如今却只剩下唏嘘不已。
    其森见她沉默。便忍着怒气问:“你为什么要换掉卡?”
    以寻一开始的气焰已消失殆尽,没有来得及回答,其森的声音很平静,一丝微澜都无,“好。”
    他说完‘好’字便切断了电话。
    以寻突然一下子没了主意,冰凉的手机依旧轻触在耳畔,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风肆意吹来吹去的凉意袭人心扉,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了起来。她浑浑噩噩走进地下车库,坐在载着大包小包的宝马车里,泪流满目。
    她真的好幼稚。
    翌日傍晚,其森回到家,与以寻共进晚餐,以寻惊愕后转为惊喜。其森脱掉大衣,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晚餐吃得是西餐。其森认真的切牛排,以寻只是巴巴的看着他,打量着他,看他低下去的头颅上的乌黑的发,在璀璨的琉璃灯下散发一圈光晕,看他的脑袋一动一动滴,心中莫名地涌起感动,想起那天他蹲下身为她穿鞋,她心中漾起柔软,是的,陆其森,他是她的老公,她爱的人,他此刻在她面前,只有她才能自豪的拥有她,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侧,可是……
    她压下心中酸涩。在她发愣间,其森已经把切好的牛排端到她面前,她没来及表达她的谢意,其森便说:“恭喜你设计大赛获得冠军,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陆其森有一个漂亮的设计师老婆。”语气不咸不淡,嘴角微翘,却难掩兴奋骄傲。
    以寻忽略他的表情,斟酌几秒,绽开一抹笑靥:“我在嫁给你之后,全世界人都知道我嫁给了这世上最好的老公。”
    “你真的这么想?”其森掩去嘴角的笑意,淡淡的说。似乎对她的刻意奉承并不所动。
    以寻认真的点了点头,乌黑的眼珠子漆黑明亮:“我是何其有幸。”
    其森拿着刀叉的手突然一顿,而后又继续切牛排。
    以寻绞尽脑汁天南地北的找话说,一刻都不停止,其森却始终淡淡,以寻失望的埋头吃东西。过会她抬头问他:“其森,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其森擦了擦嘴角,点头,以寻心中一个电压位穿过,却听他慢条斯理毫不在意的问:“在香港玩的愉快吗?”
    以寻一愕,瞟了他一眼,心虚的敛目,垂下头颅。小声的说:“挺好玩的。”顿了顿,她补充:“不过……”
    “不过什么?”其森问,意识到自己有些焦急,其森端起酒杯辍饮了点酒。余波向以寻扫去,见她低头敛目摸样,莫名的生气。
    他放下刀叉,快步上了楼。以寻摸不着头脑,便也急急跟了上去。却见其森正在收拾衣服。以寻突然一下子慌了,颤声问:“你又要哪里去?”
    其森见她这么责问自己,淡淡的说:“我出去一段时间。”
    “出去一段时间?”以寻惊愕于他吐出这句话时的理所当然。她突然火爆的走过去,把他的衣服又全部扔了出来,压抑着怒火,冷冷的问:“其森,我们之间是怎么了?需要你出去一段时间。其森,结婚这几个月,你总是想走就走,从来都不问我的感受,我努力过,但我觉得好没用,原来这一切都不怪我,而是……”
    其森的黑眸突然像冰一个寒意慑人,大雪像凝固在眼中一样:“而是什么?”
    “而是,而是……总之你不能走。你走了,也要告诉我一个理由。”以寻冷冷的说,逼回夺眶而出的眼泪。
    “没有理由,我想静一下。”其森无动于衷,一把拉过以寻,把衣服又复拿回箱子里。
    以寻脚步不稳,跌倒在大床上。身体在柔软的大床上凹成一个圆弧。她捶了捶大床,又坐了起来。奔到其森身边,一遍遍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真是受够了。好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想看到你跟她……”以寻说到最后一个字,哽着喉咙呜咽着,一个字说不出来。她转身去洗手间,飞快把门锁上。
    过了会,其森敲门,嗓音软了下来:“以寻,你出来。”
    以寻闷坐在马桶上,双手撑着尖俏的下巴,心乱如麻。另一边的雕花玻璃门上,敲门声如同雨滴敲打,她对着门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声嘶力竭的喊:“你走啊!”
    另一边没有了动静,以寻以为其森离开了,真心神惧裂时,突然听到其森说:“以寻,我们下周去香港。”
    以寻听着这句话有一瞬间的发愣,她捂住耳朵,说:“我不去。”
    许久,门外没有动静,以寻拿开手,开门,焦急的逡巡一周,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刚刚的那只箱子业已不在。
    他真的走了。
    以寻突然像苦败的树叶一般颓败下去,惨淡的月亮越发的清肃寂冷,以寻坐到电脑前狠命的玩游戏,杀的妖魔鬼怪片甲不留。
    次日上班,以寻精神逶迤像是被霜打了的小花般皱巴着脸,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勾勒。李若诗推了推她胳膊:“刚到你们设计部溜门,就见到你这逶迤不振的样子,怎么老公出差?没有滋润?”
    以寻睨她一眼,淡笑:“还有心思开玩笑。没有了,就是女人病嘛!”
    “我记得女人除了姨妈还会得相思病的。”
    “我倒是见到一个害了相思病的活生生的人,邵总过来了。”以寻笑。
    李若诗瞬间红了脸,娇羞无限,偷偷觑四周,没有邵易桓的声音,眼底掩饰不住失望。便又推了一下以寻:“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你老公真该在某个地方好好驯服你。”
    以寻心中咯噔一下,敛下眸子里的惆怅,长长的睫毛在眼窝留下一对漂亮的剪影,像是美丽的凤尾蝶羽翼。李若诗凝了她一会,又留恋的邵易桓的办公室看去,便匆匆离去。
    邵易桓刚从外面出来,便见李若诗扭着纤腰风姿无限的离开,眼珠子向右扫了四十五度,便见以寻手托着腮,垂着双眸,小巧红润的唇里轻轻地溢出一口气,脸上略过淡淡的惆怅,教人不胜爱怜。纤细的脖颈里带着一个漂亮的钻石项链,大概40分,小巧别致,静静地窝在蝴蝶骨中间,璀璨华光晕转。
    邵易桓见到此皱了皱眉,走到她身边,点了点她桌子,以寻抬头如小鹿般清澈迷蒙的眼睛看向邵易桓,后者突然心神一滞,许久才平荡下来,邵易桓寒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开。
    午饭后以寻无聊的看手机,翻日历,在一个日期上点了点,终于露出了笑容。下午邵易桓组织了个会议,公司打算四月办一个小型秀场。近阶段,公司便要全心全意为这个秀场准备,顿了顿,他说:“该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说完扫了一下众人,目光在以寻身上停顿了会,便又离开,他皱眉,以寻心不在焉似乎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心中顿时有了怒意。会议后,他把以寻留了下来,直截了当的问:“你一整天魂不守舍,有什么问题吗?”
    以寻低垂着脸,摇摇头:“我没事,下面的事情,我会全力以赴。”
    邵易桓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桌面:“希望如此,你出去吧。”
    以寻迫不及待转身,却听邵易桓又叫住了她:“你等等……”
    以寻心虚回头,不敢看他,邵易桓凝神了一会,突然拿出个精致的包装盒,“拿去。”
    以寻不明所以,邵易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向她这边压迫,气压变得低沉,他把礼盒朝她手里一塞,“拿去,看完说说心得,这是命令。”
    以寻见他离开,犹自魂不守舍,呐呐地打开礼盒,她一惊,历届的时装秀cd,以及两本设计书。其中便有一本cyl创始人席莱的作品。以寻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咬了咬唇。
    这几天以寻都在看cd,苦读书,其森始终没有回家,林忆莲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蓦地闯入脑海,顿觉无比凄凉,他们正式进入冷战,以寻这次下了决心,不再管其森,看完书,她揉了揉眼,12点了,他依旧没有回,虽然她不想管,可是每个钟响,她都会惊惶的抬头,九点了,他没有回,他真的走了,十点了,他还没有回,他今天不会回来了,十一点了,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是她,一定是那个女人,以寻咬了咬笔杆,眼中突然渗出了恨意。像个孩子无奈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累了,又沉沉睡去。
    几日后,以寻终于耐不住性子,驱车向郊区驶去,想从别人口中打探出其森的几个窝,也非难事,只是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到达北郊别墅雨便势如破竹般迅猛起来,以寻奔到别墅口,身上已湿漉一片,发丝上沾着水往下滴,黏在脸上像是某种软体动物。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她抬腕看了看表,八点半,也许其森还未回家,便抱着餐盒坐在门口,对着外面的雨发呆。
    别墅有些破旧,有了些年代,黄色的迎春花在雨中越发楚楚,风卷着雨帘斜斜错错。过了时许,以寻有点冷,抱住自己,给其森电话,却没有人接听。她给其森编辑条短信,其森,我在北郊别墅,等你。
    似是而非
    她编辑完,反复看着几个字又全部删除了,把手机重新放回大衣口袋里。在她昏昏欲睡时,大门边终于有了动静,混合着雨声格外鲜明,两束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她欣喜,其森回来了?
    其森把车泊好,下车,大踏步向她走了过来。以寻见到他,又欣喜又害怕,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划开雨水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走过来的人。
    黑色的大衣在风中反复,西式礼帽下一张冷峻精致的脸倾城倾国,似水浸玉的黑眸平淡却又藏着深情,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让人目眩神迷又甘愿沉沦。紧抿的薄唇如刀锋般弯起,他看着对面的这个依旧瘦弱的女人,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
    以寻鼓起勇气奔向雨中,急急向他撞了过来,差点撞到他怀里,说了一句你讨厌,而后又突然跑掉,向宝马车跑去。
    其森被她的样子感染到,跟上她,一把把她拉了过来,以寻一个踉跄又跌入他怀里,以寻死命挣脱:“你拉着我干什么?原来你藏到这里来了,好了我放心了。”
    其森不管她,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炙热的唇就这么如雨般落了下来。以寻叹了口气,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过了会,她的双脚突然离地,惊慌的睁开眼,其森二话不说已将她抱了起来,她缩着脖子又向他怀里挤了挤,其森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乱动。”
    以寻像只灵敏的小狗一般使劲嗅了起来,皱起了眉,其森抱着她走进大门,取出钥匙,以寻抬起眼睛问:“其森,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香。”
    其森继续开钥匙,笑笑:“沐浴露。”
    以寻笑着说:“好香。等会我一定要去看看什么牌子的沐浴露这么香。”这分明是女人香。
    其森刚开了门,以寻便一用力,双脚着地,向卫生间跑了过去,而后探出脑袋:“其森,我先洗个澡。”
    过了会,她又拉开浴室门,对着外面喊:“其森,我没换洗衣服。”
    其森无奈放下报纸,从自己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色衬衣。给她递了过去。以寻穿着他的白衬衣走了出来,空调开得很足,以寻光着两条长腿,在其森面前晃来晃去,晃了会奔到其森面前,拉着其森的手,拉他过来,让他闻闻,天真的问他:“香不香?”
    其森笑了一下,指腹刮过她的脸颊一把拉过她,拉在怀中,一张脸渐渐靠近她,说:“很香。”
    说完,唇已经落了下来,以寻却偏头,唇落在她脸颊,她伸出手,在他怀中推了一把,娇羞的说:“快去洗洗,不然感冒了。”
    等其森从洗浴室出来,却已经不见以寻的身影,遍寻不着,却听到外面隐隐的引擎声响,一束光亮从窗台边一闪而过,他拉开门追了出去,只穿着浴袍的其森在雨中淋了一会,眼睁睁的看着以寻干脆利落的开车而去,留给他一个绝尘的车屁股。
    他打她手机,以寻接听,“其森,你是个骗子。”然后便切断了电话。
    其森愣愣地听着忙音,放下手机,把手机摔了个稀巴烂,踢了沙发上的杯子,啪的一声摔碎了,刺耳的声响起,许久了,其森未这么动怒,那种无法发泄的疼痛,心中烧着了般,他狠狠地砸了梨花木茶几一拳,而后窝在沙发上闭目。
    外面的雨依旧漂着,其森突然一惊,穿好衣裳,驱车开了出去。
    雪园乌黑一片。只有走廊开着一盏晕黄的灯,远处的山峦晕染成一幅水墨画。他下车急步走向二楼。四处找以寻,却不见以寻得身影,其森越来越焦急,以寻一向自制冷静成熟,她这样,是他太过分了吗。
    等他终于在酒窖见到喝的醉意迷蒙的以寻,他的心口突然一痛,抓住她的小手,温柔的说:“以寻,起来。”
    以寻看不清他的人,只是小手在他的手心不断地挠着,像是小猫的尾巴,痒痒地,她口齿不清的说:“是……其……森吗?你……回……来了。”
    其森点头,要把她拉起来,以寻顺着他胳膊抱着他,定定地看着他:“其……森……你不会走了?”
    其森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痛,点头,却又听她迷迷糊糊地问:“你,没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吗?”
    其森沉默会,见她使劲挣扎,抱住她,看着她,一字一顿说:“我见过她,但我并不知道……”说了会,其森又开始沉默,她瞪着他,她不信任他?
    以寻听的却不是很清楚,她摆摆手,哈哈哈哈大笑,笑出泪:“我要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