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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
    七夕后没两天,便有礼部的人来姜家,与姜家商议婚期,最后的结果和赵长生说的一样,安排在了来年的四月初六,姜抚枝算算日子,其实也没几个月了。
    “阿枝是觉得这日子不好吗?”姜老夫人见姜抚枝似乎毫不意外,以为她对这个日子不满意。
    “不是的。”姜抚枝低下头,“阿枝只是一想到能陪在祖母身边的日子太短了,便有些难过。”
    “女孩大了都要出嫁的,只是你不像你姐姐,你嫁了人怕是再难见到娘家人了。”姜老夫人叹了口气,“阿枝的生辰是在九月吧,明年四月,你还没及笄呢,皇上啊,怕是有些心急了。”
    姜抚枝靠着祖母,心想他可不就是心急嘛,连明年四月都觉得太久。
    “对了,刚才有个太监太送信说是太后明日想要见见你,阿枝明日记得打扮的要持重些。”姜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侍女取来自己的首饰盒,挑了几件首饰给姜抚枝,“来京都太忙了,竟然忘了给你们打几件像样的首饰,我这刚好还有些,你便拿去吧。”
    “多谢祖母。”姜抚枝随意看了两眼,便收下了,“太后可是姜家的远方小姐?她怎地好好的要见我?”
    “不是她。”姜老夫人顿了顿,“当年的事我也不甚清楚,姜家送进去的表亲难产死了,留下的孩子便给了太后,先帝当年后宫美人众多,她却没出过一件岔子,阿枝明日见她,还是小心些好。”
    “阿枝明白了。”
    姜抚枝揣着心事从祖母那回来,带着几个侍女选好了明日要见太后的衣着打扮,心里总觉不安,晚上从梦中惊醒后,发现床边有一个人。
    “别怕别怕,阿枝是我。”
    姜抚枝听出了是赵长生的声音更怕了,她微微抖着,看着他把她扶起来,拍着她的背,又给她倒了杯水。
    赵长生一直没说话,就这么拍着姜抚枝,等她平静下来。
    “你怎么好好的在我这?”姜抚枝感觉自己好多了,便撑着往旁边移。
    “嘘,阿枝小声些。”赵长生怀里空了一块,便把手收回来,“你明天要去见太后,我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真的?”
    “她突然来这么一出,我便无法多做安排,你明日一定要把珠玳带着,不要用太后那里的水,也不要吃她那的糕点,珠玳是识路的,你不要跟着旁的侍女走,太后和你说什么,你应好便是,不要多说。”
    赵长生皱着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让姜抚枝注意的地方,“这些你都要记清楚,你向来重礼数,但是在她那你肯可失礼一些也不要中了她的计。”
    姜抚枝把他说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觉得自己记住了便朝着他点头,“我都记住了,你回去吧,明日我会小心的。”
    “等你睡了我再走。”赵长生朝着她摇头,坐在了她的床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姜抚枝瞪着他,他便瞪着姜抚枝,最后姜抚枝无法,值得用被子蒙着自己的头睡。
    大约是赵长生在她身边的缘故,姜抚枝这次很快便入了睡,被她拉上了被子,也被赵长生一点点拉了下来,她现在比他刚来时看起来安心多了。
    “阿枝别怕。”赵长生捋顺了她的碎发,朝着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我会护着你的。”
    第31章
    姜抚枝也不知道赵长生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醒来时被子好好的盖在身上,若不是桌子上的杯子没有放在原位,她几乎以为昨晚见到赵长生只是一场梦。
    “看来他昨晚真的来了啊。”姜抚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到了要见太后的事,喊来侍女为她梳洗。
    今日进宫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都是已经定好的,姜抚枝在这些外物的加持下, 容貌看起来更胜三分, 她对着镜子板着脸抿唇,感觉自己勉强有几分祖母说的持重的样子。
    宫里接人的马车准点到了姜府的门口,姜抚枝带着珠玳上了马车,心里有几分忐忑。
    “珠玳, 你和我说说太后的事吧。”
    珠玳点点头,在姜抚枝耳边小声道,“太后娘家姓谢, 进宫的时候只是一位美人, 在先帝身边伺候数年从未出过岔子,只是多年无子。后来, 今上出生时,生母难产,先帝便把今上教由谢太后养着, 先帝薨后, 太后一力扶持今上即位, 去年才还政于皇上。”
    姜抚枝想了想, 脑海中浮现出了穿着黄色凤袍,一脸严肃,动辄便要伤人的恶妇形象,吓得抖了抖。
    因着赶车的小太监持有太后宫里的令牌,姜抚枝便被直接送到了宫里。这是姜抚枝这辈子第一次进宫,她有些惊叹于皇宫的建筑装饰,但也只是看了几眼便低下了头,免得自己东张西望丢了姜家的脸。
    “这便是姜姑娘吧,可总算来了,打姜帝师回了京都,太后便想见见姜家姑娘,只是她最近身子不爽利,只好先接您进宫。”姜抚枝一到太后宫门那,便有一个头发梳的十分齐整的老嬷嬷等在门口,看见她便迎了上来。
    “劳太后久等了,是阿枝的不是。”
    “姑娘快随奴婢进来吧。”那老嬷嬷说着便走在了前头。
    直到姜抚枝踏进主殿,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主坐上坐着一位穿着褐色便服的妇人,看人带着三分笑意,是最和善不过的样子。
    “这便是姜家阿枝了吧?”
    “臣女见过太后。”姜抚枝没敢多看,连忙便向她行跪拜礼。
    “快起来,让我看看。”太后朝着姜抚枝招招手,“我那好儿子可是长本事了,自己偷偷摸摸的找了个儿媳妇,连大婚的日子都定好了才让我知道,我可真是好奇的紧啊。”
    太后的话虽是笑着说的,但是姜抚枝的背后冷不丁生出一股寒意,她犹豫了会,照着太后的吩咐走近,在太后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太后,她的眼角已经生出了细纹,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
    “生的真是漂亮。”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戴着护甲的右手慢慢抚上了姜抚枝的脸,那指甲又尖又长,姜抚枝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太后见她这般反应,轻笑一声,放下了手,“只是胆子太小了点,难怪他这般护着。对了,你与景阳可见过了?她刚好在这,有年轻姑娘陪着,也省的你不自在。”
    姜抚枝惊愕抬头,看到了站在太后身后没有出声的景阳,两人目光相对时,景阳朝着她笑了笑,让姜抚枝心里一紧。
    “姜帝师如今身子可还硬朗?”太后拉着姜抚枝坐在身边,向她问话。
    “挺好的。”
    “你家中有几个姐妹?还有几个待字闺中?”
    “家里有姐妹六人,只有大姐姐已经出嫁了。”
    太后拉着姜抚枝说了会家常,她问一句,姜抚枝说一句,她不问的,姜抚枝绝不多说,这么一来一回,姜抚枝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只是景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都说了这么会话了,想必太后和姜小姐都渴了罢,景阳近日新习得了一种点茶法,不知太后可愿试试?”
    太后点点头,“景阳惯是贴心人儿,去吧。”
    景阳走了以后,太后似乎也没了和姜抚枝说话的兴致,她往旁边歪了歪,眼睛微微闭着。姜抚枝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以及地面,思索待会要用怎样的法子避开景阳的这杯茶。
    “太后来尝尝我这茶煮的怎么样?”景阳似乎没去多久便端着三杯热茶出来,一杯放在了太后的面前,一杯放在了 姜抚枝的面前。
    太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错,长进不小,阿枝也尝尝吧。”
    姜抚枝的手微微抖着,迟迟不敢碰那茶杯,突然听到景阳笑了一声,“姜姐姐不会怕我在茶里下毒吧,你若怕,我便喝了你那杯。”
    景阳说完,拿起放在姜抚枝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又把另一杯没有动过的茶放在了她的面前。姜抚枝硬着头皮端起茶,把茶水倒在了宽大的衣袖里,装作自己喝了茶的样子。
    “当年随姜帝师一起回扬州的,好像还有一位傅将军吧。”太后打量着姜抚枝突然问道,“傅家可由和姜家一起回来?”
    “并无。”
    “哦?”太后直起了身子,“当年姜家和傅家交好,一文一武帮先帝守着江山,怎么没一起回来?莫不是在扬州闹了矛盾不成?”
    “阿枝不知。”姜抚枝低着头摆弄着袖口,茶水太烫,她的手腕怕是已经烫红了。
    “怎么会关系不好。”景阳突然插话,“我在扬州可听到了顶顶有趣的事呢。”
    “那景阳还不快说来听听。”
    太后这般与景阳一唱一和,又提到了傅家,姜抚枝心里突然有些不对,手握成圈,紧紧盯着眼前的地面。
    “傅将军的小孙子和姜家女子本是议亲了,却没想到女方攀了高枝,毁了婚,亲事横生枝节,景阳听说姜姐姐便是那与人议亲的女子呢。”
    “哦?”太后的手敲击着桌面,“是这样的嘛,阿枝?”
    姜抚枝垂着眼眸,依旧是那一句话,“阿枝不知。”
    “如今那傅家郎君已经被我找到,太后可想见见他,为他讨个说法?”
    “也好。”太后的手终于放回了袖中,“若是真的,姜家女子如何能当皇后!”
    太后的话却像在姜抚枝心上敲了一下,姜抚枝心里想着,千万别是傅阳啊。
    景阳似乎在这件事上做足了准备,半个时辰不到,傅阳便站在了太后的殿里,他比姜抚枝上一次见的时候憔悴了很多,胡子邋遢的,却在看到姜抚枝的时候眼睛一亮。
    “你是傅阳?”太后打量着他,“景阳与我说阿枝与你议亲可是真的?”
    “是。”傅阳回答的很爽快,没有丝毫犹疑,“我与她自幼一齐长大,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你可有什么证据?”
    傅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呈给了太后。太后看了看冷笑一声,让宫女拿给姜抚枝看,“你看看这可是你写的?”
    姜抚枝接过纸条才发现,这是当年她与傅嘉清埋在傅家竹林里的纸条,上面写着的是阿枝长大要嫁给傅阳哥哥。
    “不是这样的……”姜抚枝有些慌,她站起来,发现自己有些腿软,几乎要站不住。
    “那是怎样的?”太后笑得比刚见面时还要和善,“你来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呢?姜抚枝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什么都不用解释。”赵长生急急忙忙的走来了太后的殿中,连通禀的人都没来得及说话。
    他早早的便想过来,只是一堆朝臣突然多了一堆问题要他处理,这才耽误了时间。
    赵长生一来便站在了姜抚枝的身边,握住了姜抚枝的手,“倒是景阳私自放外男入宫,该当何罪?”
    他说完见姜抚枝似乎撑不住了,看着太后与景阳冷笑,抱起了姜抚枝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别怕,别怕,阿枝,没事的。”赵长生一直在姜抚枝耳边念叨,等他到了寝宫放下姜抚枝时,才发现她的手心被自己抠出血了。
    “阿枝,痛不痛。”赵长生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出来,心疼的看着她的手,“怪我去晚了。”
    “那是我很久之前胡闹写的。”姜抚枝看着他委屈的哭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赵长生拍着她的背,“我信你。”
    第29章
    姜抚枝被送回家时, 天已经黑了,赵长生带着她在相国寺捐了香油钱,写了灵签,又去求了平安符,她一边数着家里人的个数,一边想着自己要求多少个平安符。
    “阿枝的灵签上写的东西定是与我无关吧。”赵长生站在一侧突然有些酸,她把那么多人都放在心上, 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挤进去, “这平安符你可得替我求一个。”
    姜抚枝一愣,“表哥现在不就在这吗?”
    “我在这你便不能帮我求了?”赵长生有些委屈的盯着姜抚枝看。
    姜抚枝突然觉得不能和他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她看了看天色,等回家估计天都要黑了, 她朝着赵长生点头,“表哥要阿枝求的平安符,那阿枝便为表哥求一个便是。”
    她求了平安符后, 虔诚的跪在垫子上朝着供奉着的佛像拜着, 心里默念着的是她写在灵签上的那句话,合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