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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七年前朱雀楼遭遇了一场大火,次年在成德皇帝的旨意下又开始重建,用了三年才重新建好。只是那那回刺杀和大火,后来长公主就再也没有将爱女的生辰宴设在朱雀楼。
    赵珒负手立于窗前,观望满城的华灯,和不灭的烟火。
    除夕之夜的京城灯火如昼。赵珒已经独自在这里站了好几刻钟。
    钱仲来到他身后,道:“督公,皇上有旨。”
    赵珒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自从安阳郡主离开之后,督公很多时候都会像现在这样沉默,甚至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以前郑贵妃每每有事传督公,督公都会去,可自安阳郡主离开之后,督公就不怎么去见郑贵妃了。
    钱仲摸不透赵珒的心思,但皇上要见督公,总不能驳了圣意吧?
    于是他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督公,皇上有旨,要您入宫。”
    赵珒这才回问:“是什么事?”
    “事关……薛淑河的。”
    赵珒听了,冷笑:“这个,皇上应该去找池台。”
    “可是……”钱仲无言以对。
    赵珒干脆直接忽略过这个问题,转身问他:“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钱仲回答:“没有。”
    须臾,只听赵珒冷笑了一声。
    “她倒是聪明,竟能借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是属下之前疏忽,没有料到,李焱竟然回来了。”
    后来追杀了一段时日,他们才发现蛛丝马迹,带走薛令微的,竟然是李焱。
    显而易见,这是早就预谋好的。
    “督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钱仲知道当初赵珒销毁了李焱在锦衣卫司档案的事情,那不就是默许李焱可以带走那安阳郡主吗?可是现在两个多月了,即便薛令微跟李焱消失的无影无踪,赵珒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赵珒道:“为什么不查?只要我在一天,即便是她死了,也要把尸体给我找回来。”
    钱仲顿了顿,只得回道:“属下遵命。”
    ——只要他赵珒还活着,不管多久,他都会把她找回来。
    ……
    后半夜回家,等薛令微睡着了以后,李焱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李焱已经决定,在等一些时日,他就娶薛令微为妻。
    不过刚关上门,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目光犀利的朝一个角落望过去,冷冷出声:“是谁?”
    帷帐后走出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李焱看到那男人之后,眉头又深锁了几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焱,你可真是让我好找。”那男人不避讳的直接去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茶已经凉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你还真要隐居了不成?带着长公主的女儿?”
    李焱戒备的审视他,质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男人放下茶杯,坦然道:“拾光告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珒还搁这装什么深沉,老婆都要嫁给别人了。
    装得我都受不了。
    第63章
    那男人看到李焱如此戒备他, 不由得笑了笑:“何须这样防备我?既然拾光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那我肯定不是你的敌人。”
    “可你为皇上效力。”李焱平静的道了一句。
    男人听了,只是轻笑了一下。
    “元易, 你还是实话跟我说了吧。”李焱早已看出了什么来,就等对面的人跟他坦白。
    元易承认的痛快:“没错,我是皇上派来查那个小郡主的踪迹的, 不过皇上可不知道是你带走小郡主的。”
    “皇上找安阳郡主的目的是什么?”
    元易道:“自然是恢复她郡主的身份。”
    李焱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皇上若是先于赵督公找到安阳郡主,就会以护驾有功而恢复安阳郡主的身份。皇上的意思, 应该不比我多说了吧?”元易对李焱并没有隐瞒什么, 如数奉出。
    李焱大概已经猜到了, “皇上是想要安阳郡主成为第二个长公主不成?”
    “那倒不全是。”元易顿了顿,“皇上是要一个能为他掌控的第二个长公主。”
    李焱断然说道:“那你们的算盘是打错了,安阳郡主虽然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但她不是长公主,没有长公主那样的手段和城府, 皇上若是这样打算, 不但没有任何结果, 还会害了她!”
    元易听罢, 似笑非笑:“看来你对那小郡主了解甚多啊。”
    “元易,你我各为其主,我不想与你交手。”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来就是带小郡主回去复命的?”
    “难道不是?”当年皇太子暗部为了养精蓄锐,扩充势力,从而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或是因天灾人祸而家破人亡的孤儿, 培养训练成百里挑一的个中高手,李焱和元易便是其中之一。
    元易低笑几声:“什么各为其主,锦衣卫司都没有你的档案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倘若你们藏的好,赵督公和皇上的人找不到也就罢了,可我现在找到了你,你觉得,你真的能跟小郡主去过那男耕女织的日子?”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是跟两个探子一起找到这里的,不过,我已经把那两个探子灭了口了。”元易起身来到李焱跟前,“我只是想在皇上知道安阳郡主的踪迹之前,看看你想如何选择,但我要跟你说明一点,长公主私底下一直都蓄养着精兵,足足五万,就是为了以防万变,虽然长公主死了,精兵也随之人间蒸发,但不代表这上万号的人就不存在了。你觉得,皇上恢复那小郡主的身份,是为什么?当初杀长公主是突然的事情,长公主身后那些人马,金银,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清点干净的?”
    李焱顿时了然。
    所以皇上并非是单纯的让安阳郡主回京便与监视赵珒,而是为了长公主背后的那五万精兵?!
    李焱又突然联想到什么:“莫非督公他……”
    “赵督公或许正是知道,所以才会将安阳郡主这个所谓的陷阱留在身边,任由其监视,他们君臣之间的事情,我们也只能看破不说破罢了。”
    难怪皇上会特意去福州,又给他设下陷阱引他离开,还亲自登门劝薛令微回去。
    没想到,他们打得算盘都是这个?
    “皇上若是得到这支精兵,不管是赵督公,还是郑贵妃,都不足为惧。”
    李焱望着元易讥笑:“你将这些告诉我,难道是觉得我会任由你把她带回去交给皇上?皇上还不知道吧,他的人想杀了她!”
    元易耸了耸肩:“手下的人什么想法,皇上又怎能谁都管得住?不过皇上已经知道了荣娘的事情,今后,诸如此类的事不会再发生。还有,我当然不觉得你会任由我将小郡主带回去,我说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选择,你有什么选择,作为曾经有生死之交的兄弟,我都会帮你。不然,我不会把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个探子先灭了口。”
    李焱审视了元易半晌,虽然各为其主,可他与元易,是曾经浴血奋战,为对方挡后背冷箭的交情,纵然早已不相为谋,但李焱也不是不全信元易。
    “如果我说,我只想带她走,你也能帮我?”李焱试探的问了一句。
    “自然可以。”元易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只是他后面又添了一句:“只不过你得想清楚了,这样的后果,就是让你我二人赔上性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上是天下的君王,那五万精兵,皇上怎能会轻易就此罢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那小郡主,可你擅自带她逃走,若是先被赵督公抓到,你们还会有什么活路?皇上不会罢休,赵督公更不会,小郡主怎么说与皇上都是表亲,倘若小郡主去跟赵督公一路了,难道,你想让小郡主落得跟她母亲长公主一样的下场不成?
    李焱自然懂元易说的道理,若是那上万精兵被赵珒得到,这岂非是要谋反?
    安阳郡主怎能背负这些?这本与她无关。
    “李焱,你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我今日也不是作为皇上的人来跟你说这番话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审时度势,有些东西固然美好,可若不对应天时,那就只能仰望。你我自入了这局,就再也不能妄想真的能有什么自由。同样的,安阳郡主也一样,这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
    李焱沉默了许久,蜡烛都烧去了好大的一截。
    最后,只听他低低一叹,望着跳动的烛火,异常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了。”
    ……
    薛令微第二日睡到快到午时了才起来,推开房门就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李焱正拿着碗筷进来。
    “李大哥,你怎么不叫我啊?”薛令微抻了抻腰,诧异的盯着桌上色香俱全的饭菜,惊叹:“李大哥,你居然会做菜?”
    “这不是我做的。”李焱将碗筷放下,“赶紧去洗把脸,好来吃饭。”
    薛令微看李焱拿了三副碗筷,狐疑问道:“有客人?”
    刚一问,元易便从外面回来了,拎着两坛酒,刚好听薛令微问了那么一句,便接话:“客人是我!”
    薛令微转身就看到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突然出现,登时愣了一愣。
    元易冲她眨眨眼,笑了一笑:“姌姌姑娘,你好啊。”
    虽然元易出现的有些突然,但元易说话热情,又开朗,薛令微很快就接受了。
    后来李焱介绍,薛令微才知此人是李焱的发小,也是好兄弟。这回是听说李焱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看一看的。
    “这是上好的刀子烧,我跑了很远的地方买来的。”元易给李焱倒满又给自己倒满,最后对薛令微道:“姑娘家的,我就不给你倒这酒了,你还是尝一尝我的手艺,我可比李焱这小子会做菜多了。”
    薛令微拿过那酒坛子,道:“我也会喝酒,今日你是客人,我若是不喝点,怎能说的过去?”
    元易提醒道:“这刀子烧可烈的很,你喝不来的。”
    ——况且这安阳郡主出身高贵,肯定只喝的惯那些宫廷玉液,哪里能喝的了这民间糙粮酿造的酒?
    薛令微不服,她以前就挺喜欢喝酒的,喝过许多的酒,这一点大概是随她母亲,她母亲长公主就极其喜欢饮酒,所以公主府曾有个地窖,里面放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酒,都是极其名贵的。
    不过薛令微并没有喝过刀子烧。
    见薛令微也给自己的碗里倒了一碗,然后又抬起来敬自己,然后又先自己一饮而尽,元易都傻眼了。
    刀子烧确实烈,一口下去,呛的薛令微连连拍着胸口咳嗽了好几下才顺过气。
    她还真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喝的有些急了。
    “哎哟我说姌姌姑娘,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啊!”元易看着自己的酒碗,“我要是不干,可就没面子了。”
    说罢,元易也跟着一饮而尽。
    过了会儿,薛令微觉得脸有些发热,她转过那坛子又看了一眼,“这酒劲怎么那么大?”
    元易嘿嘿一笑:“我都说了,这酒烈的很,容易上头,你们姑娘家家的还是不要喝。”
    薛令微觉得头有点晕,她真是低估这酒的烈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