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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少爷您说得是,奴才都能记住画出来。”竹宣呼应着。
    听到这些,张媒婆不仅没慌反而安定了一些,“画出也无碍,这只是粗简的图纸,哪怕仿着做出来,也不会有我们的底稿来的好看。”
    “哦?”詹箦文来了些兴趣,他连翻了几页,便发现最后一页纸较厚,明显是几张叠在一块,只是知道归知道还不能硬撕,真要撕开定会弄坏,“有意思,真有意思。”
    张媒婆听着这位少爷的夸奖笑容更深了些,老姐妹在詹府做小管事,虽然有些私密事没说过,看这位小少爷的事迹还是稍微听过一些。
    詹府缺什么都不缺两样,一个是银钱再来一个是儿子,这个詹家小少爷并非嫡子,生母还来历不明,却好运被府中老夫人从小养在膝下,有老夫人护着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十分得宠。
    不过再得宠那也是庶子,放在小户人家同胞兄弟都有些合不来,更别说这高门大院了。
    “这图纸多少银子?本少爷要了。”詹箦文将酒壶递给小厮,反而对图纸更刚兴趣了,手指指腹一直摩挲纸张,却不能分开。
    “一张五两,十二张五十两。”
    竹宣倒吸一口气:“这么贵?你抢劫呢?”
    张媒婆连连摆手,还未说话詹箦文便道:“哪来这么多话,付银子。”
    竹宣有些肉痛,却不得不乖乖听话掏银子,跟着少爷怎么玩都行,但前提有一点那就是必须听话!
    五十两银子到手,张媒婆还有些茫然,哪怕知道能卖出去,可当真卖出去那刻,还是有些不置信。
    “所以,这要怎么掀开?”詹箦文问道。
    张媒婆赶紧将掀开的法子告诉了他,这还是崔小云教她的,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越想越佩服。
    几张图纸被掀开露出真面目,詹箦文连着翻开几眼,还真是有些意外,下面的图纸并不是单个的首饰画样,而是精细到某个点,就这么直接拿到匠人手中,绝对能完美的打造出来。
    只不过,虽然意外看过之后也就不在意了,詹箦文将图纸丢在小厮手中,便打算离开。
    竹宣小声嘟哝着:“五十两就看一眼,也太亏了。”
    还真是亏,简直亏大了,张媒婆同样看出这位小少爷并不打算做首饰,怕是回到住处就得压箱底,她赶紧着道:“詹少爷您不打算做一套?”
    詹箦文好笑:“做一套我自个戴?”
    “……”张媒婆一脸无语,果然这为小少爷和老姐妹口中一般,让人摸不清他的性子,这也太过跳脱了吧,她赶紧着道:“小少爷府中有女眷,做一套送人也可,实在不行做出几套来放在金铺卖也好。”
    “卖?”詹箦文挑眉。
    “对对对,少爷咱们卖吧。”竹宣赶紧搭话,虽然不喜这老婆子,可首饰的花样比府中夫人小姐的还要漂亮多了,要卖绝对能卖出去。
    詹箦文更添加兴趣,“既然你也知道放在金铺好卖,为何你不去卖?”
    被问到的张媒婆想了想,只能干巴巴的将崔小云与她解释的话说了出来:“咱们小户人家没门没路,真要去了金铺让人做,人家学了我们的样式赶人,那不就是……就是……”
    一脸讪讪,张媒婆紧张的都忘了词,哼唧了半天都说不来话。
    詹箦文哪里看不出这婆子背后有人,便也没再为难,在唐嬷嬷叫人来救助之前,便潇洒着带着小厮离开了。
    “小少爷呢?”
    “要不先去找大夫,小少爷可别伤着了。”
    “对对,我这就去。”
    在詹家奴仆找人时,张媒婆从角门离开,手里紧紧拿荷包就怕里面塞着的五十两银子没了。
    虽然这辈子不是没看过这么多银钱,可从未有过一次赚得这么多。
    刚走了几步还未出巷子,一个穿戴艳丽的丫鬟走上前,冷冷的问道:“张婆子是吧?我家夫人要买下你的画册。”
    张媒婆看着眼前人,一脸的不耐烦却不难看出这就是廖夫人身边的丫鬟,面上和蔼心里却在腹议,在宴上不买私下来找她,这什么德行。
    腹议归腹议,张媒婆还是好声好气的道:“真不凑巧,画册刚刚被人买走。”
    丫鬟蹙眉:“被谁家买走?”
    张媒婆的话到喉,可在说出时就变了:“也是个丫鬟,我倒没认出是哪家的丫鬟。”
    “哼。”一声鼻音,甩着袖子转身就走。
    张媒婆等人走远,才偏头啐了一口,然后喜滋滋的往码头跑。如果能赶上正好能赶到崔实从码头离开,正好将银子给他带回去,再问问小云接下来该怎么做。
    崔实这几日一直跟着张立树在码头跑活,也是见识的多了,整个人看着精神许多,背杆都挺得特别直。
    当然啦,当张媒婆将三十五两银子塞过去后,崔实被压得弯了腰。不过并不是被重量压着的,而是下意识要藏着,千万不能让旁人看见抢了去,那他得哭死。
    张媒婆道:“三七分,一共三十五两,我顺路去银庄换得一文不少。”
    “真卖出去了?”崔实咂舌。
    张媒婆笑意更甚:“银子都在你身上,你说卖没卖出去?”
    崔实吞咽口水,他家小妹也太厉害了吧,几张图纸卖掉赚来的银钱居然比他们干两三年农活来得多。
    “你回去后问问小云,接下来打算如何?”张媒婆接着道,银子在身自然就不担忧卖不卖得出去,她现在在意的是以后的打算。
    “好,我回去就问。”崔实赶紧点头。
    张媒婆便催促道:“那你赶紧着回。”
    崔实没应话,而是望着张叔,做掮客的没下工时间,这些日子都是张叔什么时候回,他也就什么时候回,这会儿张叔还没打算走他也不好走。
    “你回吧。”张立树抚着胡须笑道:“家里挣了一笔,怕是有好吃的,我也会早些回。”
    张叔都开了口,崔实也没再推脱,将银子塞到衣兜塞得都鼓胀起来,以防旁人瞧见,还专门拿了个竹篮挂在胸前,以十分不好行走的姿势匆匆回家。
    ……
    崔实还在镇上找回村的牛车,家中却正愁眉苦脸的坐在一块。
    崔里闷声垂头一直不言,朱大英更是紧缩眉头,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唯独芽丫头时不时舔了舔手中的饴糖,小脸包上笑嘻嘻的。
    崔小云伸出手指,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尖,在安静的屋内也不打算开口。
    崔庄有些坐不住了,他搓了搓膝盖,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再缓缓?”
    “缓到何时?”朱大英问。
    崔庄立马说不出话来,还真不知道能缓到什么时候。
    “赚钱的法子有了,偏偏拿不出钱,眼前看着能捡到银钱,就是迈不开腿。”朱大英说着说着,伸手锤了下身边的男人,这种明明能赚钱却又赚不了的感觉真难受。
    被重重捶了下的崔里也不觉得疼,反而还讨好的看了身边的老伴一眼。
    朱大英跟着就是一个白眼过去,随后又扒拉了下桌面上的碎银铜板,不知道重复数了多少遍,每次数后得到的数额都是六两六百七十一文,就算加上去码头卖掉木梳换回来的细布,也不超过九两银子。
    九两银子便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也是因为这几年来连着取了两个儿媳,每次娶媳妇就是一大笔开销,不然也不会拿不出多少银子来。
    “小云先前说得作坊,不止咱们觉得行就是你们阿爷都认同,所以这事咱们得做,还得早些做。”
    朱大英思虑了好久,才说出这番话。
    只是想将一个作坊做起来,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搞定,外包出去他们便得花钱,做多少便得先垫多少钱,得等卖掉后银钱才能到手。
    “孩子娘,你有打算便说了,我都听你的。”崔里发话,他虽然木讷又笨,可孩子娘聪明,不然这么多年日子哪里过得这么好。
    别小看了这几两银子,村里家家户户只不准没一半的人家能拿出来,这还是多亏孩子娘持家有道。
    “那行。”朱大英等着崔里这话,她直接道:“你去跟爹借吧。”
    “啊?”崔里猛地后仰,脸上露出惊愕。
    “也不算白借,等以后还回去我们多还一些。”朱大英其实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借钱这事肯定不能由他们开口,还得靠孩子爹。
    “不行不行,我哪敢。”崔里连连摆手,“要不我们先缓缓?或者往小的来?”
    朱大英先是眼冒怒火,随后眨了眨又似做哽咽:“你当我愿意开这个口?小云年岁到了不等两三年便要出嫁,你两个儿子又要添丁,这些银钱哪里来?难不成你不想让小云风光出嫁?不想让你的孙子孙女们过上好日子?”
    “可……可。”崔里挠了挠头,可他惧爹啊。
    “这事要么一直拖下去,要么现在就开始。”朱大英说着,先前大伙在屋里都谈论过了,如果一开始小打小闹是能赚到一些,可时间一旦长了总会有人琢磨出他们的法子,等法子琢磨透彻,他们还怎么赚钱?
    崔里急得额头是汗,他犹犹豫豫了好半晌才道:“那得借多少银子?”
    “你就尽管跟爹开口,数额爹来定,多少都行。”
    崔里又是将头垂下,静静待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起身站起,攥紧双拳给自个打气,朝着老屋走去。
    等人刚刚离开,朱大英欣慰的道:“原来逼一逼,你爹也能改。”
    坐在旁边安静的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尤其是崔小云,一想到娘刚才装哭诉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不过,她轻声道:“其实,不找阿爷借钱也能操办起来。”
    朱大英收敛笑意,冷哼一声:“你阿爷四个儿子,除了你爹没拿过老屋半文钱,谁都有朝着老屋伸手要钱的事,尤其是你四叔,说什么外出跑商有前景,你四婶嘴上一说,各方面打点的都是老屋出的钱,虽不知道拿了多少,可往少的说都有十来两。”
    “这么多?”余氏惊呼。
    朱大英撇嘴:“这还是少的,别看你四婶每回归家都是大包小包,这些加起来连零头都比不上。”
    “阿爷……”余氏开了开口,却还是没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毕竟是当媳妇的,可不能打探长辈的事。
    朱大英又哪里摸不清儿媳想要问什么,其实她刚嫁进崔家时也挺好奇,老爷子这么大的本事,到底家底有多少?
    只不过久而久之好奇心也慢慢没了,原因也只有一点,只因嫁进来这么多年,她硬是没打探出来,说不准就老爷子一人知晓,连老太太也摸不准呢。她微微探过身,小声的道:“据说,你们阿爷还去过上京。”
    “上京?”
    “阿爷何时去的?”
    别说崔实和余氏,就连崔小云也好奇起来,上京相当于上辈子的首都,而不同的是在这个时代,能去这么远的地方根本没几个。
    就说他们村子,不说去上京了,就连去过临镇的人都不超过十分之一。
    崔小云来了精神,还准备接着听听阿爷年轻时的事迹,却不想娘耸了耸肩膀,“这我哪里知道,也不过是听来的,想想应该也不是真的吧,你阿爷父母早早去世,村子里就只有远亲,真要去了上京干嘛还回来?”
    几人一听,也觉得如此。
    倒是崔小云总觉得有些蹊跷,不过娘都不知道的事,她肯定也打探不出来,便也没放在心上。
    朱大英说归说,其实也挺好奇孩子爹这次上门能借到多少银子,她是打算不管借多少以后怎么都会还,可如果只借来个几百文,那她真会气得冲到老屋讨个说法。
    都是儿子,对比起来总不能差那么多吧。
    “娘,那我先去做晚膳?”余氏起身,瞧着天色不早自己男人就快回来,得早些做好饭菜让自己男人回家就有口热饭吃。
    朱大英点了点头,忍不住对小云道:“你二嫂真是个好的。”
    崔小云只是笑了笑回应,余光看着大哥耳尖通红,正不自在的讪笑。
    而这时,紧闭的房门‘哐当’一响,吓得屋里的人都是一激灵,连忙转头望去,等看到冲进来的人,朱大英气得大骂:“你没长眼睛?对着门撞得吗?”
    冲进来的正是崔实,他身前挂着一个背篓,许是先前撞门都已经撞瘪了,“快快,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