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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良淑女

      到了光斑高照大楼,靓女打着透明遮阳伞,包里放了本年兴起的‘纸手帕’,以防汗水惹花了脸。
    温月一夜未睡好,耷拉着微肿的眼皮,有气无力地上楼。
    看过日出,聊谈过心,俩人也算从陌生人进阶到谈过心的朋友。
    后来席骁非得带自己去陈福记吃早点,点了店里几百块东西,端上来精致到只有温月拳头大小。
    温月心想,以前在乡下小镇,一顿早餐顶多五元。
    一碗加着油泼辣子的咸豆腐脑,两根刚出锅的油条。坐在露天的矮桌前,吃得也是淋漓痛快。
    现在每走一步,都觉得颈椎僵硬难受。
    温月撇嘴,就算是一栋别墅价格的跑车,躺着睡一夜,骨头照旧宛如散架。
    在二楼,温月碰到最不想见到的人——温晨。
    温晨双臂环胸,洋洋得意,脸上、眼里噙着讽刺。上下扫视她一番,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一夜鬼混的证据。
    温月见了她就心烦,再好脾气的人,也耐不住不讨喜的人刁难。
    路过温晨身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肩膀碰下肩膀,没有重量的一撞,却让温晨心中火苗蹿升。
    “你在乡下也是这样和人鬼混?我真好奇爷爷到底怎么教导的你,温家世代都出贤良淑女,怎么就你这个奇葩啊。”温晨眼睛微微眯起,对她比手划脚。
    “没听说爷爷教什么贤良淑女,在我看来,现在是二零零九,不是一九零九。要不阿姐教教我什么是旧时代的礼教,好让我看着古装戏,对那上面的演员指手画脚。”
    温月话里透露着几个字,别多管闲事。
    温晨气得瞪大眼睛,“还有脸反驳我!等爸妈来了,饶不了你一顿打。”
    手指狠狠戳她肩膀,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你要不是席骁的未婚妻,爱怎么就怎么做,可是现在临城所有人的眼都盯着你看。昨天可是有人见你上了男人的车,这会儿知道的人可多了。要是席家知道肯定是要退婚的呀!”
    昨天有人看到自己上了席骁的车,温月眉尾上挑,那人估计两眼得了夜盲症,怎么看不出来自己上的是席骁超跑。
    那辆法拉利360那么嚣张,整个临城只有席骁才配拥有。
    外面闹成一团,温晨言语激烈,如同要将温月生吃下肚。
    而温月紧皱眉头,藏不住的心烦,只想摆脱温晨这个狗皮膏药。
    温臣易和陈乐元从房里出来,见到温月回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温月温晨。”温臣易走上前。
    “爸!”温晨见到爸妈走来,笑着迎上去。
    有了爸妈,温晨的底气更上一层楼。
    温臣易脸色铁青,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瞪着温月。
    见对方没有露出胆怯,深吸一口气,稳稳要打人的冲动。
    温臣易嗓音压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吗?”
    “我知道,”温月看着温臣易,“我是温月,今年十八,在临大读中文系。”
    “不是!你现在是席骁的未婚妻,一举一动都得听从你妈妈的指挥。”温臣易心里憋了一晚上的气,根本就没有担心过温月一夜未归的情绪,只担心温月行为不端,会辱温家门楣。
    “知道,昨天晚上我上的是席骁的车。”温月说。
    陈乐元瞥了眼温晨,温晨脸色有些不好看。
    几人举动,落入温月眼里,立即反应过来是温晨在温臣易和陈乐元面前添油加醋。
    “不,不可能!要是你上的席骁的车,那人怎么会不知,临城所有人都认识席骁的,席骁昨天晚上说要去看日出,问我去不去,未婚与男人不归,我落不下这个脸,才拒绝了。温月,一定是你怕被爸妈责罚撒谎。”
    温月听到温晨说这番话,神情一怔。
    没想到席骁问她是否去看日出。
    哪里的日出,也是钟山?
    温臣易一脸严肃,语气不容人反驳,“是啊,温晨说的对,你上的是席骁的车,其他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见你没有愧疚,难道在乡下也这样撒谎成性?”
    温月听着他们一句一个乡下,心里疼得一抽一抽。无疑是看不起她的身份,同是温家千金女儿,可他们只当自己是个不入流的乡下丫头,生怕毁掉温家在外的名声。
    他们温家有什么名声,早年旗下最大的美容院违法手术,害得人鲜血淋漓躺在手术台上。
    因这件事,温家不仅不道歉,反而还要告受害者污蔑、敲诈,所以爷爷才一气之下回到乡下。
    “你们既然不信,那就当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好了,”温月在温家没有立足之地,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用偏见看待自己,“本来阿姐对我莫名其妙的敌意就很心烦,又不是我凑到席骁身旁非要做他豪门未婚妻。别人梦寐以求的事,问过我是否稀罕?”
    从一开始,温月知道,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只会让自己痛苦。
    以后嫁给平凡公务员,素手羹汤,过着温馨小日子。
    这就是她未满十八岁时,在好友空间留言板上的留言。
    温晨听得心中一刺,以为温月是在嘲讽自己,眼里迸发怒意,伸手推了她一把,奚落的话还没出口,怎么知道温月如此轻巧。
    人肉从楼梯滚落的沉闷声,上月刚换的意大利羊毛地毯上的血,把楼梯上方,高高在上的三人吓得不轻。
    温晨见温月没了动响,指尖都不动,吓得浑身哆嗦,“她,她不会死了吧!妈!”
    最后那字带着哭腔,无助迷茫地埋进陈乐元胸脯里。
    陈乐元心疼安慰温晨,上次车祸都没死,只不过三米高的楼梯,怎么死得了人。
    温臣易让李妈拨打人民医院电话,并让女佣把毛毯上的血渍打扫干净。
    --
    温月福大命大,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得要命,正巧医生刚查房未离去,给她好好检查一番。
    十八岁的女生哪有不爱美的,温月抽了抽鼻涕,嗓音带颤,“我不会有疤吧。”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温文尔雅,细心安慰她。
    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不会留疤,需忌口。
    醒来后半天内,房门有了响动。
    温月半躺半坐在床上,低垂眉眼,心里一阵翻腾。
    经过此事,实打实不愿意回到那个冷漠的家里。那里没有温情,只有痛苦和冷眼。
    要不是什么席骁的未婚妻名号,自己早就搬出去居住,暑假打打工,提前享受社会人士的冷暖。
    心里都拟好温臣易和陈乐元如何劝说自己原谅温晨,在自己受到来自温晨刁难时,总会强压在自己身上那些情同手足,一家人哪能成仇人的道德话。
    人人都要自己温温柔柔,不要怨恨,事情过了就过了,还记在心里是自己的错。
    温月心里哽着,更不愿面对温臣易和陈乐元。
    可是没有他们,这住院费,和学费、生活费、住处,自己能去哪里。
    清冽的雨后松柏,是年轻人喜爱的味道,不是温臣易这种半身躺进棺材里的人会喷的古龙水。
    倒是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不过这人应该不会存在这里。
    温月目光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穿着休闲装的席骁随意坐在自己床边,侧着身子,目光静静地与自己对视。
    心里的委屈,憔悴难看的模样,温月下意识抓住被子。
    没有妆容修饰,脸色缺血发白发黄。温月抿着唇,遮住嘴上的死皮。
    席骁呼吸粗重,身周泛着森森冷意,像是刚从鬼蜮里出来。
    见她乖乖巧巧,不打算把这身的伤讲给自己听。
    席骁胸口起伏大,抓住她的手,听到她惊吓往回抽,又死死摁在床上,“是陈乐元,还是温臣易。”
    温月别过头,咬紧牙,是他前亲爱的未婚妻,温晨呀!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温月没有把握他能替自己出气,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与他青梅竹马的温晨。
    见她不愿意说,席骁也不会不知伤害她的人,定是温家人之一。
    “你是我未婚妻,”席骁稳了稳呼吸,继续解释,“具呈在这家医院上班,看到你进了医院,所以告知我。”
    见温月一副与自己冷冷淡淡,即使走在路上,温月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的陌生人。
    不知为何,席骁第一次感受到胸腔内传来阵阵疼痛,牙根酸得厉害,又气她又疼她。
    “昨天早上跟我刚看完日出,现在就躺在病床上,你让我怎么说你的好。”
    温月心里有怨气,听他还埋怨自己,就把怨恨带到他身上,“那就赶紧跟我解除什么莫名其妙的婚约,害我被人欺负这么长时间。你当我真的稀罕什么有钱人的社会啊,我就是一乡下丫头,不入流,也不想入你们的流派。”
    温月一阵脾气噼里啪啦发完后,看着大自己四岁的男人阴沉着脸,拉不下脸道歉,鼓起腮帮子看向其他地方。
    “温月,”席骁沉沉一声低唤。
    温月还是不肯理他。
    直到指尖传来钻心疼痛,温月才发狂挣扎。
    抚摸手指上的咬痕,抬头看到席骁笑得痞里痞气,嘴唇泛着水光潋滟,好似诱人的水樱桃。
    “我想回龙玉镇。”温月吸了吸鼻子,眼泪大颗大颗掉在棉被上,不知是手指疼痛,还是心里难受。
    每年最不喜欢的,就是来临城的日子。爷爷告诉过自己,不能让一些事牵绊住自己,有时候情感,能抛弃的就抛弃。
    就算喜欢席骁张扬,那副好看的皮囊,比常人高贵的身世。
    可是喜欢,就算是暗恋,都应该是甜甜的。
    让自己感到痛苦的情感,要赶紧抛弃,不值得,喜欢是让自己开心,不是让自己难受的。
    成为席骁未婚妻,温月不清高,那时候确实欣喜如狂,谁不愿意当小说中的女主角。
    可是她又难受席骁与温晨的关系。
    也难受打破自己安排好的平稳生活。
    对于席骁,温晨和温月都是一样。
    今天和这个看看日出,明天也可以和那个看看日出。
    室内冷得就像席骁的脸,不知是因他还是因为医院阴森。
    温月感觉骨头缝里,都在冒出寒气,令她不安、不知所措。
    僵局还在继续,席骁与温月各看他处,各想各的。
    直到门口传来医生与温臣易对话声音。
    问温月的病情,醒来后是否还记得出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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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要同居了!
    席骁大老虎要把温月吃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