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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既然吴王出面搅局,最起码给他们赢来了一线生机。
    凤笙看了众人一眼,没再多留,退到里间去。
    皇贵妃正在此休息。
    惠王在没找到建平帝之前,也不敢对皇贵妃如何,所以不同外面那些的大人们,皇贵妃和凤笙的处境还算不错。
    唯独让她们担心的是三个孩子,也不知有没有担惊受怕。
    唯一值得庆幸独立一点的就是,既然惠王没动皇贵妃和凤笙,应该不会动三个孩子。但如果僵局再继续持续下去,就不知道了,谁也不知道惠王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得想想办法。”两人异口同声道。
    凤笙还没慌,把方才外面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皇贵妃松了一口气,似乎也想到吴王出面搅局,惠王暂时没功夫对付她们了。
    “娘,你说父皇会藏身在何处?”
    皇贵妃目光闪了闪,道:“可能是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惠王搜了整个西苑不是没找到?不过西苑如此之大,也许会有疏漏。你也不要太担心,也许这一幕正是陛下想看到的。你看现在惠王狗急跳墙,赵书杰和陈清华都浮出了水面,又把吴王逼急了,逼得动用了胡家。”
    剩下的话,皇贵妃没有说完,凤笙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果等他们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建平帝再出现,就能一举把所有人都端掉,不费吹灰之力。
    这里面有些东西不能细思的太深,譬如赵书杰这些年也深受建平帝倚重,而胡家更是打从建平帝还未登基之时,就一直支持着他。先是从大同总兵回到京城任三千营的指挥使,看似离权力中心更为近了,但凤笙还是知道像这种边关的重将一般都是不愿回京的,因为一旦回京就代表兵权被夺。
    胡家看似得了个世袭罔替的襄城侯,可这其中区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从这些年来胡家除了把持着三千营指挥使的位置,已经渐渐沦落成京中寻常的皇亲国戚无二,就能看出其中端倪。
    还有惠王背后,除了站着一个陈家外,还有不少在京中盘根错节的勋贵与大臣们。如果她的猜测真没错,建平帝这是想干什么,给朝廷来个大清洗吗?
    这引起的动荡将会如何之大,凤笙不用细想,就感觉不寒而栗。
    那建平帝为何会这么做?
    一个隐隐的猜测在她心中浮现,她又看了皇贵妃一眼。
    皇贵妃似乎隐隐在担忧着什么,一直望着窗外,明明窗户已经被关住,什么也看不见。
    “娘,我觉得我们还是该想个法子,带着三个孩子先躲起来。”
    皇贵妃楞了一下,道:“可现在外面下着雨,天也黑了,外面侍卫那么多,敌我不分,若是碰到了侍卫被人误伤了?”
    皇贵妃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本来在这里待着还能暂时安全,若是出去碰见搜西苑的侍卫,被人当做可疑人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这事可不是臆想出来的,宫里的侍卫对待不明身份的人都是当刺客对待。
    “那就再等等?”
    “再等等吧,别太担心。”
    凤笙觉得自己也该安安心,毕竟皇贵妃都给自己这么多暗示了。可这种时候,终究是心难安啊。
    *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大抵整个内城就没人睡得着觉。
    毕竟外面的动静如此之大,可是惊醒了不少人。
    西长街和北长街上,被火把照射得宛如白昼。雨不知何时停了,更是掩不住对持双方彼此沉凝的脸色。
    西苑门的门楼上,惠王让重重侍卫护持着,和门楼下同样被重重兵卒护持的吴王对着话。
    这一幕乍一看去有些滑稽,可若是从安全上来讲,却是最妥当的做法。
    毕竟当下惠王谋逆乃板上钉钉之事,当然惠王本人是不会承认的,一直咬口说皇贵妃和魏王谋逆,不过这件事吴王心里清楚。
    如今就他和惠王二人占了先机,若是对方在暗处埋伏几个弓手,一箭射过来呜呼哀哉,还求什么大位,直接回去洗洗睡吧。所以明知道这样做显得自己太不英勇,太贪生怕死,两人也依旧如故。
    “既然大哥做不到坦诚相见,那就别怪弟弟不客气了。”吴王一身锃亮的盔甲,放出狠话。
    门楼上,惠王的身影看不分明,声音却传了下来。
    “若是强闯,吴王你可掂量清楚,这就是谋逆。”
    “我乃为父皇护驾,谋逆的是你。若是你问心无愧,为何不放诸位大人出来,为何又不放我等进去?”
    话说来说去,再度回到起点。
    吴王大概也意识到惠王在有意拖延时间,不想再废话了,手一挥,便命人强攻。
    三千营的将士们和禁卫军又是不同,若论甲胄和兵器的装备,自然是禁卫军精良,但禁卫军乃是近战,常备兵器都是刀,弓手自然也有,但数量极少,也不会出现在当下这种时候。
    而三千营乃步兵和骑兵组成,骑兵擅弓,步兵擅矛,他们甚至还配备了弩和盾,不过一个回合高下就立见分明。
    胡家人大抵早就清楚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强攻,所以特意准备了一批弓手,不过一番对天抛射,西苑门楼上的人便纷纷惨叫掉落下来。
    惠王躲得极为狼狈,甚至有些慌不择路,却还嘶吼着命人把门给守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来,同时还有闷闷的却震得大地为之颤抖的脚步声。
    似乎是许多人踏步而来,步伐一致,才会形成这种响动。若是有行伍出身的在此就能知晓,这是有大量步兵的军队到来了。
    还是马跑得最快,随着几声嘶鸣,一行人几匹马已经在人前停下。
    为首一人,高举着一封明黄色的圣旨,大声道:“陛下有令,惠王勾结兵部尚书蒋书杰,擅自封闭九门,吴王及三千营指挥使胡栋无诏擅自带兵进城,着令拿下一干人等,听候陛下发落。”
    这边话音还没落下,门楼上便传来一句不可能。
    吴王也是惊慌之际,看着舅舅胡栋,他正想分辨什么,这时行在后面的几名骑兵步上前来,为首的一人摘下披风上的兜帽,赫然露出一张英俊且棱角分明的脸庞。
    正是魏王。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惠王目眦欲裂,趴在门楼上喊道。
    “大哥与其操心我什么时候回京,不如想想怎么和父皇交代吧。”魏王冷然道。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后面的军队已然来临。
    宛如一条条黑水也似,流了进来,将三千营的人以及西苑门团团围住,正是五军营的人。
    这才是建平帝一直牢牢握在手中,从未旁落他人的铁血之师,也是拱卫京师的主要兵力。
    *
    时间拉回半个时辰之前。
    自打惠王带着人去了西苑门,陈皇后就显得格外不安。
    她一直待在宝月楼中,源源不断有人将消息递回来,她时而阖目,时而睁眼,但阖目的时候较多,显然心神不宁。
    她突然站了起来,带着人去了西厢。
    西厢门前守了不少侍卫,见她匆匆而来,都是极为诧异。
    “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从里面跑来一个太监,正是陈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何年。
    他低声回道:“已经听了娘娘的命,将诸位大人都分开看管,并强行威逼利诱,甚至还动用了一些手段,可暂时还没有人松口。”
    “皇贵妃呢?”
    何年往正房那处看了一眼,道:“皇贵妃和魏王妃还在里头关着,因为没有娘娘下令,暂时还没有对她们用什么手段。”
    陈皇后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往正房那边去了。
    门外守着的侍卫见是皇后娘娘,也无人敢拦,任凭她闯了进去。
    皇贵妃累了一天,显然这会儿已经到了极限,歪在炕上睡着了。凤笙却一点睡意都无,看着几上的羊皮宫灯发呆。
    随着一阵寒风卷来,陈皇后带着人进来了。
    “我倒是挺佩服你,你倒是睡得着。”
    第157章
    经过这么一会儿时间, 皇贵妃已经醒了,且没有任何茫然之色, 显然是睡得并不熟。
    她微微打了个哈欠,道:“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睡不着的。”
    陈皇后冷笑了一声, 嘴角上褶皱的纹路让她的面相在一瞬间显得极为刻薄, 她扬了扬下巴,身后的富春领着两个太监走了出来。
    富春手里拿着一张空白的纸,另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碟,小碟里是血红色的朱砂。这颜色在当下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的诡异, 并让人惊悚。
    两个太监上来二话不说就想靠近, 却被凤笙突然站起来的动作挡住。
    “想以下犯上?小命不想要了,想被诛九族?”
    两个太监被吓住,面露迟疑之色, 富春的动作打破了僵局。她将白纸和小碟往炕几上一放,人已经欺了上来,想扯开凤笙靠近皇贵妃。
    陈皇后冷笑道:“魏王妃你也别吓这些奴才了,还不知是谁过不了这一夜。”
    显然陈皇后突来发作,也有点吓到了皇贵妃, 她不禁往后退了退,凤笙眼角瞥到她这动作,心里一紧,也没多想咬牙将富春推了开。
    “皇后娘娘好大的气势, 不去担忧惠王能不能挡住吴王,倒来寻我们两个妇孺的麻烦。”
    “妇孺?你们俩可真是妇孺啊!知不知道本宫这辈子最恨的人之中,你们婆媳二人就占了首位,一个祸害了我儿的太子位,一个跟本宫争了一辈子。苏盘儿,我若是早知道你狼子野心,就该早送你去见你那短命的娘,可惜你太会伪装了,本宫没防备自己养了头吃人的狼,最后倒让你和你那儿子爬在本宫和铎儿头上。不过没关系,你终归是落在我手上了,你们也别操心惠王能不能挡住吴王,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
    显然陈皇后这会儿是狗急跳墙了,大抵心里也没谱,所以想先下手为强除了心头大患再说。这种行举确实超出了皇贵妃和凤笙的预期,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乱拳也是能打死老师傅。
    “还不给把人按住了,让她在那纸上印上手印。”陈皇后命道,又对皇贵妃说:“你就算不认又如何,有没有听过成王败寇这句话?史书从来都是由成功者来书写。”
    随着陈皇后的话音,富春已经带着两个太监逼上来了,这次是三个人一同使力,凤笙一人倒不是对手,被推到在一旁。
    就在屋里乱得一片不可开交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朕倒不知朕的皇后竟然懂得如此之多,还知道史书是由成功者来书写,看来惠王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都是皇后的教唆了?”
    陈皇后的脸,在一瞬间白成了死灰色。
    她颤抖地转过头:“陛下?”
    *
    门外站着的正是建平帝。
    他身穿玄色龙袍,头上没戴冠,一头花白相间的头发只以一根玉簪固定住。他面容清隽,似乎有些疲累了,脸色甚是不好,眉间可见疲色。
    并不止他一人,还有十六皇子、珒哥儿和玹哥儿等人,十六皇子和珒哥儿面色严肃,只有玹哥儿还懵懂不知,好奇地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屋里。
    凤笙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忍住上前去把玹哥儿抱住,又眼神不落地去看珒哥儿和十六可安好。直到珒哥儿递给她一个安好的眼神,她的心又安稳了一些。
    皇贵妃也松了一口气,叫了声陛下。
    “你没事?怪不得铎儿找不到你。”陈皇后抖着嘴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