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以律收敛了心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胸贴着背，手护着腰，连腿脚都压到了她身上。忍不住摸摸她平坦的小腹，一股奇异的暖流涌进心里。
    他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相对艰难的路，可是没办法，他舍不得她难过、伤心，甚至受到一丁点儿创伤。
    如果爱情真是书里解释的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强烈依恋、亲近、向往，以及无私专一且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的话，那他就没有理由不承认自己是爱她的。
    因为从那次在日本，当她第一次表现出比他还要害怕婚姻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有了种完蛋的感觉。
    对男人来说，完蛋意味着认输，意味着降服。而且是心甘情愿的。
    迷迷瞪瞪一夜……
    第二天于淳安请了假，樊以律载着她去医院做检查。
    拜如今发展迅猛的媒体时代所赐，两个人不管走到哪儿，基本上都能有那么几个年轻人认出他们来。虽然一般都只是拿出手机来偷偷拍照，但那也已经造成过很多不便了。尤其是在这种不希望被人打扰的隐私时刻，被偷偷观望跟拍照，实在会影响心情。
    医院里的小护士们，看着两人牵手进门之后，忍不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完了！陪着一块儿来产检了，我的男神要被套牢了！”
    “没听说他们结婚了呀？”
    “就算以前没结，这下也跑不掉咯。”
    “唉……”
    “你叹什么气，人家俊男美女多登对啊？！”
    “我不管，我要发微博哀悼一下我的单恋，你们帮我看看哪张照片拍的好。”
    “你还真是什么都爱晒！”
    “就是！她吃个饭也得告诉全世界！”
    姑娘们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凑在一起挑选了几张樊以律跟于淳安前后进入医生办公室的照片出来。接着修图，备注，发微博。快得让人心生敬畏。
    屋里，王医生正在安排于淳安抽血验尿。由于月份短，所以只能先做这两样。照b超的话，如果没问题最好三个月后来做。
    等化验单期间，樊以律问了医生一些注意事项。
    王医生一一耐心回答，末了还打趣道：“看不出你这个准爸爸还挺细心的！”连需要看什么怀孕书籍都咨询了个仔细。
    樊以律大大方方地笑着致谢，一旁的于淳安却有些脸红。
    不久后单子出来，在确认怀孕之后，两人带着本安全小册子跟一瓶叶酸离开医院。
    “手机拿过来。”樊以律把王医生的号码输进她手机里头，交代道：“以后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王医生，她经验丰富。”
    “好。”于淳安乖巧地点头。
    “想吃什么？”樊以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她。她是空腹来的，这会儿一定饿坏了。
    “不想吃。”于淳安摇摇头，没什么胃口，就是觉得有点儿困。
    樊以律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轻声说：“要是没胃口，就吃点儿清淡的，不吃不行。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于淳安妥协，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温柔了。
    樊以律虽然盯着路况，却也抽空看了她几眼，笑道：“怎么越来越会撒娇了。”
    于淳安抗议，杏眼圆睁，“我哪儿撒娇了？”
    樊以律揉揉她的脑袋，趁空挡又亲了她的手背一下。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嫩得滴水。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唇瓣微翘光滑诱人，永远米分嘟嘟的。
    他突然觉得要是能有个迷你版的小淳安，光看着就能把他可爱死了。
    ☆、第61章
    樊以律把于淳安带到一家早餐铺。地点偏僻，收费也高，但是里面的粥熬得是真香。
    于淳安一进门就被那股浓郁的香味吸引，胃口不自觉地打开。黑米粥加小汤包，咸菜小青菜，样样都做的恰到好处。
    美味的结果是她吃得有些撑，樊以律却表示很满意。
    “再吃个包子？”他继续喂她。
    于淳安摇头，“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樊以律见她面露苦色，只得作罢，把包子放进自己嘴里，吃完问她：“还剩点儿时间，吃完去书店逛逛？”
    于淳安无疑义，点头说好。
    两人准备结账出门的时候，于淳安手机响了。主管amy打来的电话，她没犹豫就接通了。amy寒暄了几句之后，直接表明用意，由她负责的客户那边出了些突发状况，要她立刻回来进行交涉，以便尽快修改方案。
    于淳安哪能说别的，满口答应之后，对上樊以律询问的眼神。
    “我得回公司。”她边走边说。
    樊以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问她：“这么急？”
    “嗯，方案都快敲板了，客户又临时改了主意。先回去好吗？我得拿份文件，再换身儿衣服。”于淳安语调平静，伸手把安全带系上。她早就习惯这种临时变卦了，以前在海瑞的时候，也要经常三更半夜的改方案。
    樊以律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后，开车上路。
    拿东西换衣服，等于淳安弄好之后，他又尽责地把人送到公司门口。
    临下车的时候，叮嘱道：“晚上如果加班，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于淳安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搂他。
    樊以律拍拍她的后背，说：“别碰咖啡，知道吗？”
    于淳安先是一怔，随即笑道：“知道了。”
    樊以律摸摸她的脸蛋后，放人下车。隔着玻璃看着她踩着双高跟鞋，快速地走进办公楼时，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路上，他开始思考一些现实的问题。
    她这种怀孕的状态，适合高强度的工作吗？或者换句话说，即使她没觉得有问题，他愿意看着自己疼惜的人，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的情况下，每天累死累活？
    熬夜，高压，咖啡，这些职场标配没有一个有利于她安胎的。可是如果不做，或者换一份别的轻松些的工作，她能接受得了？
    心气儿高，自尊心强，恐怕会把关心当成一种束缚吧。
    樊以律爬了爬头发，揉了下脸，决定还是再观察段时间看看。
    拜交通状况良好所赐，没多久他就回到公司。助理立刻拿着日程表进来，忙忙碌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中午大家吃饭，樊以律埋头批阅文件。正努力思考着项目可行性的时候，樊志忠打来了电话。
    接听键按下，还没等他开口，那头就粗声质问道：“你真让人家怀孕了？”
    樊以律仰天长叹。再一次惊讶于网络的传播速度。
    “说啊！真怀了？”樊志忠着急地催促。刚才秘书偷偷跟他说网上又有这臭小子的消息了。自从这家伙莫名其妙地出名之后，他也开始让秘书留意起网络上的消息来了。省得到时候外头都炸锅了，还就他一人还蒙在鼓里。
    “嗯。”樊以律淡淡地哼声作答，等着那头爆发。
    不过意外地是过了几秒钟，听筒里没有传来期待中的怒吼，而是诡异的寂静。
    “喂？”他怀疑信号断了。
    樊志忠的叹气声给了答案，接着不等樊以律开口，他已经率先问道：“几个月了？”
    “……三周。”
    “唉……”樊志忠又叹气，之后颇有几分无奈地说：“打算怎么处理？”
    樊以律忍不住蹙眉，低沉地蹦出一个‘生’字。
    那头闻言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沉重地开口道：“真想清楚了？生孩子可不是儿戏！那是一辈子的事儿，绝对不能冲动！”
    樊以律听到这些心烦，完全没精力应付，把手机拿离耳朵边儿放到桌上。
    樊志忠还在陆陆续续地说着，无非是劝他三思，好姑娘多得是，出身不好，将来教育的孩子也会有问题。随便谈谈的时候就已经一大推穷亲戚了，要钱又要命的，以后结婚了可还了得？！
    估计是越说越气，说到后来声音逐渐变大，开始不受控制。
    樊以律拿起手机，平淡地制止他：“行了，我的事儿我自己决定。忙得很，挂了。”
    刺耳地声音瞬间消失，全世界都清净起来了。只可惜樊志忠似乎并没有还他清静的打算，电话继续打来。
    樊以律边看着文件，边一个个地按掉来电。跟玩游戏似的，双方都乐此不疲。
    ……
    于凤华正在家里拖地的时候，突然接到王娇娇的来电。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心里‘咯噔’一下。
    谁知道刚一接通，那丫头就大呼小叫道：“妈！我姐怀孕了！”
    “啊？”于凤华傻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怀孕啊！我同学刚才跟我说的，我特地上网看了一下！是真的！她跟樊以律一块儿去的妇产科！”王娇娇兴奋地不行不行。刚才上课的时候她偷偷拿手机查看，瞧见图片的时候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凤华渐渐回神，整个人大喜，咧开的嘴怎么都合不上，声音极其雀跃，“行了行了！你好好上课，晚上回来再说！”
    王娇娇哪肯，激动地说：“妈！我姐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于凤华忍不住笑。
    “那我以后就成了樊以律的小姨子了？！”王娇娇站在学校地操场上，仰望蓝天白云，展开了美丽的幻想。
    于凤华心里也美得冒泡。想到自己就要跟只有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商界大佬成亲家了，身子不由得飘了起来。这种快感甚至超越了过去王国斌在辉煌时期给她带来的幸福感。整个人瞬间快活得不能行！
    想她于凤华从小心气儿高，可惜后来嫁了个赖汉，又闹得离婚收场。同学朋友各个过得比她强，家人亲戚也颇有微词。原以为大运来了，嫁了个有份儿薄产的头婚小伙子，日子也一天天变好，最好的时候房子车子，甚至连阿姨都请得起。可谁知道天不遂人愿，中年了还要经历这种惊天变故。失了丈夫，失了支柱，还有个正在读书的孩子。
    幸好老天有眼，给了她一个好淳安。果真她于凤华还是有些运气的，后福应该是不会小咯。
    这命啊……果然谁都说不准。
    ☆、第62章
    于淳安加班到夜里十二点钟，樊以律接到她的时候，人已经累得疲惫不堪。高负荷的工作消耗了太多脑力，一坐进车里，人就瘫在椅子上了。
    樊以律看着心疼，说她：“累成这样儿？好好吃饭了没？”
    “简单吃了点儿。”于淳安揉着眼眶，真酸。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身上没一处舒服的地方。
    樊以律忍不住伸手替她按了几下脖子，心里不是很愉悦。想着还是得跟她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