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说完,她的眼光落在顾重阳脸上,然后又移到四夫人脸上:“老四媳妇,四丫头该有十岁了吧?”
这话一落,不光是四夫人,就是顾重阳的心也跟着一提。
“是。老太太好记性。”母亲打叠起精神小心应对:“这个月初九刚过了十岁生辰。”
葛老夫人的脸色一落:“从前我就不说了,这一次你们离京整整三年,老四房里居然连一个孩子都没添。沈氏,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
最后一句,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厉。
还没等母亲说话,她又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沈氏你嫁到我们顾家十几年,四老爷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让四老爷绝了后嗣?”
这话很重,无疑是在指责母亲。
母亲闻言脸色大变,赶紧跪了下来:“老太太,这话从何说起,儿媳从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母亲跪了下来,顾重阳身为母亲的女儿,自然不敢坐着。她立马跟着跪下来。
头上传来葛老夫人不悦的呵斥声:“苏嬷嬷,还不快把四小姐带下去!”
“是。”苏嬷嬷走过来,牵了顾重阳的手,低声哄到:“四小姐,老太太跟四老爷、四夫人有事情要说,咱们到隔壁房去去玩,好不好?”
不好!老太太才没有什么话要跟父亲母亲说,她不过是没事找事,想让母亲难堪受罪。
可母亲却冲自己摇着头,示意她听苏嬷嬷的话。
顾重阳不愿意母亲这么难受,可是她知道,自己眼下只是个小孩子,此刻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
如果自己不听话,老太太就会说自己没有礼数,说母亲养女不教,说母亲是不配做自己的母亲……
这些,顾重阳都知道。
上一世,母亲去世之后,自己在继母的陷害下闯了祸,别人就会说自己是被母亲惯坏了,没有一点规矩。母亲已经死了,还要遭受那样的指责。
顾重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酸涩,主动走开了。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走到跟这里一墙之隔的隔壁厢房。
她站在厢房门口,将撒花软帘掀起一条缝,偷偷朝那边看。
苏嬷嬷就拉下脸阻止她:“四小姐,不可如此。你是大姑娘了,应该知道要听长辈的话,不可擅自作为。”
“嬷嬷!”顾重阳一个眼刀瞪过去,说出来的话十分不客气:“老太太只说让我离开那个房间,可没有说要我不能听、不能看,更没有说要限制我的自由!”
苏嬷嬷一噎,脸色也落了下来。她是葛老夫人身边的得力臂膀,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屋里的小丫鬟吓得把头埋在胸口,装作没听见。
见苏嬷嬷不高兴,顾重阳更是冷冷一笑:“怎么?说你两句,嬷嬷你就不高兴了?你再是老太太身边服侍的,也不过是个下人。这礼法尊卑总越不过去!”
苏嬷嬷听了,气的浑身乱战地走了。
顾重阳冷哼一声,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拿老太太没办法,不代表她就要受奴才的气。
她知道苏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第一人,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自己应该巴结她,这样才能讨得好。
可只要一想到父亲母亲还在外面跪着,她就没有办法和颜悦色地对老太太身边的人说话。
她之所以敢那么不客气地跟苏嬷嬷说话,是因为她敢断定,不管苏嬷嬷多得宠,她也不敢在在明面上越过主仆尊卑。
苏嬷嬷走了,顾重阳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屋里的小丫鬟:“你也要阻拦我?”
那小丫鬟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奴婢不敢。”
顾重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再次朝外面看去。
25.婆媳过招
父亲身子笔直地跪在地上,葛老夫人正目露凶光地望着他:“老四,你出息了,长能耐了,不将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我这个做婆婆的要教训媳妇,你就护着,是不是?”
父亲闻言,神色僵硬,他嘴角翕翕,最终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低下头起伏在地上给葛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儿子不敢!”
“原来你不敢忤逆我!”葛老夫人冷笑道:“我只当你出去这几年,已经忘记庆阳侯府是谁当家,忘记这顾家是谁说了算呢。”
“大哥是庆阳侯,老太太您是一家之主。”父亲的声音十分凝涩,好似冬天结了冰的河水:“家里的事情自然是老太太说了算的。”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一家之主。我这里教沈氏为人处事与做妻子媳妇的道理,你退下吧。”
父亲愕然抬头,正对上葛老夫人冷峻的眉眼:“怎么?你想忤逆?”
“儿子……不敢。”父亲无奈地垂下头去,他站起来,担忧无助地看了母亲一眼,就走了出去。
母亲还在地上跪着。
顾重阳拉着门帘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她心疼母亲,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这种滋味令她心如针扎。
葛老夫人冷哼一声,问道:“沈氏,我问你,你可知罪?”
“老太太,媳妇没能给顾家诞下男嗣,的确是我的不是。”
母亲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直直的,不卑不亢。
“这几年来,儿媳一直不停延医问药,可惜在南边并没有什么好大夫。这次回了京城,我一定请大夫好好治疗,争取早日为老爷生个儿子,继承四房的香火。”
葛老夫人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道:“沈氏,你还当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不成?你这十年都没能下个蛋出来,以后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