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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林晗呼吸喷薄在耳边,暖意融融,两只手亦是热烘烘的。夏苒也像是一只软软绵绵的小暖炉,抱在怀里,大小形状与他恰到好处的相扣。古人说暖风熏得游人醉,林晗光是沐浴夏苒的和风之中,便已经足够醉了。
    夏苒同样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温情一般,声音都放到最小:“哈哈是不是一家很好的公司?”
    方才还犯困的林晗顿时来了精神,说:“当然好了是全世界有名的太空运输公司,很早就开始为nasa服务。nasa你知道吗,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就连他们都用我们的运载火箭……”
    他是怎样的一脸意气风发,仿佛万里河山只在脚下,夏苒扪心自问,何时何地看到过这样的林晗?
    此刻拿肩轻轻撞了下林晗,后脑熨帖在他胸前:“哈哈,有人告诉我你要辞职了,这消息是真的吗?”
    林晗一怔,垂目看她。
    夏苒说:“如果你真是要为我这样的小人物离开这么好的公司,你是不是傻啊?”
    ***
    林晗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跟夏苒说话。
    于是接下来的半天,原本和谐相处的四个人中忽地刮起一阵疾风,约瑟夫和威廉再怎么对感情愚钝,面对两个毫无交流的小两口,还是察觉了不妥。
    在湖滨饭店用餐的时候,约瑟夫忍不住问:“哈哈,你们俩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早上还蜜`里调油恨不得贴人身上的样子,现在就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样。”
    林晗恶狠狠瞪他:“闭嘴!”
    林晗正好夹了一大块鱼眼睛边的活肉,都要中途上贡给夏苒了,又稳住了筷子夹到自己碗里,边吃边大骂自己贱——旁人又不稀罕,还上赶着去给热脸。
    威廉把汤喝得砸吧砸吧响,被对面的林晗狠狠剜了一眼,更是被骂道:“吃饭就你声音大,就不能把嘴张好了喝?”
    威廉有点气不过,刚要回嘴,约瑟夫去踩他脚,疯狂递眼色。恰好这时候上了一盘油光灿灿的猪头肉,夏苒挑了一块没那么肥地搁林晗碗里,他看都没看就扔出来,说:“太腻,不吃。”
    威廉和约瑟夫直抹汗,想这人脾气太恶劣了,连夏苒的账都不买,谁还能治得住他?
    晚上分房间的时候也有一场好戏,林晗订了三间房,威廉和约瑟夫喜滋滋等着一人一间的大床房时,林晗却只赏了一把钥匙。
    两人傻眼:“林博,您这分配好像有点不公啊,我们俩大男人挤一间,那剩下的两间房……”
    林晗说:“废什么话,谁出钱谁做主,你们要想住自己再开去。”接着把钥匙递给其中一人,说:“把这给她送过去。”
    烫手山芋,谁敢接?林晗一人给了一拳,最后拉过约瑟夫就塞进他口袋里,苦兮兮的男人只好从命,把钥匙给夏苒的时候,她冷冷一瞧这钥匙,再冷冷一瞧面前的男人,说:“你叫他自己给我。”
    约瑟夫大窘,又转身过去找林晗。林晗已经听见了这话,也是冷冷道:“你给她,跟她说爱要不要,不想住了立刻走。现在打车方便,开了软件约一辆,立马就能回市里。”
    约瑟夫听不下去,说:“哈哈,你差不多就得了,还真以为自己当老爷了!”他一扯男人衣服,凑到耳边悄悄提醒:“别弄到最后自己都下不来台,想找地方下跪都没门儿。”
    林晗一把将他推了:“你去不去啊。”
    已经不用约瑟夫去了,夏苒板着脸径直往宾馆外头走,约瑟夫和威廉都去拦她,问她要去哪,她依葫芦画瓢道:“现在打车方便,开软件约一辆,我回市里。”
    两个男人都是一抽,死活拽着她不许她走,约瑟夫开解:“夏小姐,你和哈哈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他现在就是在气头上爱乱说话,一会儿气过去了非得给你跪下认错不可——”
    林晗这时大步过来,说:“谁要给她跪下,你们少造我的谣。”看向气得脸色发白的夏苒的时候,语气到底是弱了,低声说:“你要走就走,别雷声大雨点小,弄得世人皆知的。”
    四周确实有人看过来。
    夏苒脸上立马一红,和林晗相处这些天,已经数不清丢过多少次这样的脸。此刻不消他说狠话也是要走,撞开身边的人脚步咚咚地跑出去。
    林晗追着她气吁吁的背景看过去,心里已经慌了。
    两个男人一阵叹气,约瑟夫说:“哈哈,你没事儿吧,大家开开心心出来玩,没你这样随随便便甩脸子的,大晚上的坐车回去你也放心,现在坏人多多啊,夏小姐还长得如花似玉的。”
    威廉也来帮腔,说:“就是啊,赶紧出去追。你面子才值几个钱,我们又不是头一次瞧你丢人了。你也不好好想想,你现在要是放人走,这辈子还能追得回来吗?”
    约瑟夫这时往宾馆外一望,说:“咦,外面好像下雨了!打雷了!”话音刚落,一个伟岸的人影旋风般窜出去,临出门前,又拿了酒店大堂的一把长柄雨伞。
    ☆、chapter 40
    林晗追到人的时候,夏苒已经走到了酒店外的景观花圃旁。
    方才有臭男人说雷声大雨点小,这会儿果真由远传来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来到近处,猛地炸开一个响雷,顷刻间,雨点随之密扎落下。
    天意如此,无可奈何,夏苒拿包挡住头,冲着左道驶入酒店的一辆出租车刚一挥手,腰上却被人狠狠抱住。
    不必回头也猜得到来人,夏苒将出租车门打开,说:“师傅,去——”
    林晗抱着她转了一百八十度,脚后跟往车门一踹,将门整个关上了,下巴死死磕在她肩头,耍赖说:“不许走。”
    连推带拽,抱着她走出安全距离。
    夏苒:“刚刚不还让我自己打车回去的吗?”
    林晗:“现在不让了。”
    夏苒拿手肘砸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就让我走吧,以后咱们俩也别见了,相处这些天,闹过多少场了。林晗,我问你累不累,你要是不累,我可累了。”
    林晗还是自后紧紧抱着她,说:“夏苒,我有话跟你说。”
    夏苒说:“这一天说得够多了,我现在懒得听。”
    林晗急了:“你真要我给你跪下来是不是?”说着果真就往地下蹲,一双手还紧紧缠着夏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夏苒这时候有种痴痴的念头,如果这个人果真是她命里注定的劫,她大概是真的不能随随便便甩开了。
    夏苒认了命,一双手握住他,拽着他:“哈哈,你起来吧,你起来,我现在都想给你跪下。”
    林晗再不装腔作势,将她转个圈抱进怀里来,说:“苒苒,我有话跟你说。”她耷拉着脑袋,叹气里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林晗没听清,问:“苒苒,你说什么呢,说大声点?”
    夏苒气沉丹田:“我让你把伞给我打起来!”
    林晗:“……”
    一回房间便是泡澡。
    林晗特地准备的蜜月套房,一晚四位数,一应俱全的硬件设施外,还有花瓣铺床和甜美助兴的气泡酒。
    按摩浴缸硕大,水因震动,咕嘟咕嘟的起了细小的波,夏苒刚将整个人沉下去不多会儿,就被一只大手从热水里整个捞出。
    她向后一甩黑浓的长发,后颈连上背脊,弯成美丽的弧线。林晗贴着这道线将她掩进怀里,细细密密地吻上她锁骨。
    去到床上的时候,夏苒软成一滩泥,虚弱地包裹在被窝里,说想要喝水,林晗披着雪白的浴袍去给她倒。
    搂着她起来喂水的时候,特意摸了摸她额头,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有哪不舒服,方才淋过一场雨,他怕她会因此受凉。
    林晗后悔,特别后悔,可教他后悔得又不仅仅只是方才逼得夏苒不得不走时的一番争吵。
    他从辞职,被顶头上司大骂自毁前程,没有职业精神没有团队意识,一时之念弃整个项目于不顾。辞呈被扣在他的手里,希望他在慎重考虑后重新给予答复。
    一方受阻,被贺雅岚听见时,又指着他脑门大骂他见色忘义,为了所谓的区区的一个夏苒,放弃了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并且大声质问他是否有病。
    话再由一传到二,到了夏苒这儿,早就被添油加醋灌进了叙述者自己的意志。变成什么奇形怪状的模样,林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受不了连夏苒也要说他傻。
    他傻吗?或许是,只是谁都能说他,不理解他,在他为了这个人做出决定的时候,可以不求赞同,但也绝对不希望听到这个人的反对。
    林晗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他太想证明自己正确,太怕自己的决定出错,所以拼了命的需要求得赞同。
    他对夏苒发脾气,其实并不是真的对她生气,而是对自己感到失望——而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他更为沮丧了。
    夏苒听了好一阵默然,抱着被子坐直了身子,直直望进他漆黑的眼里:“哈哈,这句话我对你说过的,你留下来,在我这里,恐怕什么都不能得到。”
    林晗说:“你说过,我也说过我认了。但如果我这次要是走了,就真的连零点零几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苒说:“所以你之前问我要不要去美国?”
    林晗一笑:“明明知道你不会去,但还是想着是不是能有奇迹出现。”
    可是世上的许多东西就是这样的徒劳无功。
    林晗说:“不过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其实我在国外这么多年,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早就想着要回来闯一闯了。想当年我也是站在国旗下,系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呢,到现在还都是满脑子为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的声音。”
    夏苒扁着嘴没吱声,林晗又凑近过去,搂着她肩膀对她说:“苒苒,你还记得上次咱们闹崩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夏苒两眼发直,直愣愣地看着他,林晗刮她鼻子,她痒痒得直皱眉,说:“我在想我们俩上次闹崩是什么时候,太多回了,你说相敬如宾的话我会比较容易回答。”
    林晗黑脸提醒:“就是你发烧,咱们在病房里吵架的那一次。”
    夏苒这才反应上来,说:“记起来了,那天你给咱们俩贴标签来着,你是未婚的有为青年,我是奔三的离异妇女,为了论证我没你吃香这个话题来着。”
    林晗眉梢抽了抽:“还耿耿于怀呢?”
    夏苒耸肩:“大实话啊,尽管事实挺让人难以接受的。”
    林晗这才笑眯眯地亲了她一口,说:“所以啊,该觉得着急的人不该是我,我现在可是海归博士,适龄青年,人又幽默风趣,英俊潇洒,愿意跟着我的小姑娘能排满一整个□□广场,倒是你啊,必须随时武装起自己,不然哪天我跟人跑了,你再想找到我这样的可就难了。”
    夏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林晗立马举手做投降状,头往她的胸前钻,含糊不清地说着:“苒苒,你身上真好闻,我真恨不得把你一口吃了,看你还怎么赶我走。”
    夏苒抓着被子就推不了他,推他就抓不住被子,又赤着上身被压进松软的床榻里。他刚刚欺身上来,门铃一阵大作。
    夏苒推他,林晗老大不乐意地起身,说:“肯定是约瑟夫他们,不扰人清梦一下都睡不安稳,不理他!”
    按铃的那个却极其执着,等不到人来,电铃按得又响又急,最后咚咚咚的砸门。
    夏苒推他,说:“去开,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没辙,林晗冷着脸滚下来,大声说“来了”。
    没过多久,夏苒却听到一阵交谈,紧接着门被狠狠一甩,撞出声响,有个女人的声音高亢亮起:“夏苒,夏苒,你出来!”
    ***
    门开的一刹,林晗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面前中年女人攥紧的一只手还没放下,见到开门的男人,立马就顺势往下一捶。
    花拳绣腿,没什么力度,砸在林晗肩上,还是让这男人不大不小的震动了一下——心想奇怪了,怎么没来由的心颤。
    林晗尴尬万分,将身上半解的浴袍紧了紧,说:“阿姨,怎么是你?”
    被喊阿姨的这一个冷冷笑了笑,说:“你当然不想是我了。”
    林晗挤出几分笑,故作镇定,说:“您这是什么话,就是太久没见你,忽然今天在这儿遇见了,觉得挺惊讶的。”
    这阿姨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该惊讶。穿成这样,刚刚洗过澡,准备睡觉了吧,这么好的套房你一个人用会不会太奢侈,带女朋友来了?在房间里?不会那么巧,正好就是我认识的那一个吧?”
    来者不善,而且目的明确,林晗想到之前他和夏苒在大厅闹过的那一场,或许那时候被她看见了?林晗道:“阿姨,您来到底有什么事?”
    他一心虚,来人火气就更旺,明明矮了一个半头,还是昂着头像只好斗的公鸡,手指着他眉心,道:“房间里那人是夏苒对不对?”
    林晗眸光一闪,下意识往房间瞄了下,身子挡过来,是保护的姿势,说:“阿姨——”女人一把推开他,从他臂弯下走进来,说:“林晗,你这样,对得起希声嘛!”
    杜母确实是在酒店大堂发现的端倪。周末恰逢老朋友来访,几个无事闲人约着在城市郊外小游,向晚时分懒得坐车回到市里,便在这湖光潋滟的酒店入住。
    没料到等着办理手续,在一边沙发上喝咖啡的间隙,忽地听到有人争吵。她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等看过热闹的好友急匆匆回来,说方才吵架的人里头有个特像她儿媳妇的时候,她这才半信半疑地起身来看。
    彼时斗气的两个人一身是水的回来了,站得离她最近的是方才的男主角,尽管已经多年不见洗净稚气,但一副脸盘子还是曾经的样子,她认出这是杜希声当年的死党林晗,而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主角正用手提包挡着脸,尽管只看到一点侧脸但已是像极,何况背影身材都和夏苒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