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他的嗓音嘶哑低沉,似许久未开口,带着划破空气的飞沙走石,传进耳底有些丝丝拉拉的刺痛。
齐骁迈开长腿到她身边,拿过水杯,加了一些温水回来,“喝一点润润嗓子。”
南絮摇头,“你喝吧。”
齐骁水杯一直端在她面前,南絮只好被他扶着欠起身子喝了一小口,水流划过喉咙,火辣辣的。
她把水杯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喝,齐骁不得不在她的注视下,喝下杯子剩下的温水。
他放下杯子,两人一时无话,他就在她旁边坐着,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因失血过多,脸色一直不得恢复,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尽显苍色。
他的目光沉如暗夜,却又蕴着极光,冰冷与烈火交织,让复杂变得简单,简单再变得复杂。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谁也不开口,过了许久,南絮缓缓抬手,落在他置于床边,布满血痂的铁拳上。
柔软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他拳上的伤处,那里已经结了痂,大片大片地刺进她眼底,她感觉到他握拳的手越收越紧,“对不起。”她说。是她让他如此不安,失了冷静,卧底忌讳有情感牵绊,特别是他这样赴在生死前线的隐秘身份,感情是大忌,是她,破坏了他坚如磐石的意志。
对不起?硬冷的面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后很快敛去,“说什么傻话。”
“能不能别让我走?”她想争取,一点陪他同生共死的机会。
齐骁没应她的话,便是以沉默拒绝,他走到窗边,抽出一只烟点着,倚着墙垛盯着外面的朦胧夜色,“五年前,我亲眼目睹战友被毒枭残害至死,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全身被注射毒品,手脚被砍断,死之前受到非人的折磨,毒枭的残忍,毒品的危害,齐骁那一刻,便做下决定,卧底,一个不见光明的潜行者。
“有阴影吗?”她问他。
齐骁吸了一口烟,微微抬首,吐出的烟雾缭绕于眼前,透过烟雾想要去看清这个世界,可是看不清,不是烟雾遮挡,而是那些人心被蒙上,厚厚的腐烂的罪恶。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如果我没成功,那我也是死在了这儿。”
南絮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还是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眼泪不受控的从眼底蕴出,很快便承载不住滚落下来。
她想强迫自己把眼泪控制住,太难了,他说她是他的命,他何尝不是。
她带着颤音,对他说,“齐骁,我疼。”
齐骁闻言急忙扔下烟,大步到她身边,“哪疼,我去叫医生。”
她抓住他的手,置于眼前,他的掌心下,瞬间湿了一片,他无法开口,只能任由她把眼泪打湿他掌心,浸泡他的心。
他轻轻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南南,对不起。”
她摇头,不住摇头,眼泪决堤,“如果你非让我走,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齐骁替她擦着脸上的泪,她很少哭,见过几次大多是为他而流泪,她看似瘦弱,骨架不大却有着强悍的内心,不娇不弱,是因为他,才让她有了如此牵绊。
他的唇,轻轻落在她苍白的唇瓣上,细细的研磨,轻柔却带着厚重的情感,他吻着她越来越多的泪,亲吻她的眉眼,这样的亲吻是圣洁的灵魂。
他抚摸过她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骨骼,纤细柔软的身体,却蕴着巨大的能量。她只是个二十多岁女孩儿,应该过着快乐潇洒的人生,却甘愿放弃,把自己置身于险境,在这魔鬼的地狱里,拼搏。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魄力和意志力。这是多么美好的人,牵动他心的女人。
他握着她的手,执于唇边亲吻,南絮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指,很怕下一刻就再也触碰不到他。
***
玉恩捧着一束花进来,一身黑色服装,沉重的脸色上,在见到她时,像是见到亲人时才表露出的无助,眼眶登时泛起水气。
她替她擦眼泪,再多言语也无法宽慰沉痛的伤,这样的打击,对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子来讲,是致命的。
玉恩哭了好一会儿,两人互相宽慰对方,玉恩让她好好养伤,然后跟她说,“南絮姐姐,等你伤好了,可以教我打枪吗?”
她在玉恩眼底看到笃定的神情,坚韧得像一颗小小的顽石,不强大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倔犟,“想给桑杰报仇?”
玉恩没说话,但目的不言而喻。她太软弱,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哭,她不想哭了,可眼泪止不住,桑杰的死,让她久久无法悲痛出走出。
“你好好活着,这是他唯一留下的心愿。”她握着玉恩的手,“你看,这么柔软干净的小手,不适合拿枪。”
她举起自己的拳手,手背上的伤疤怵目惊心,“面对生死,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坦然,好好活着,玉恩。”她目光落在门口的男人身上,以前,他面对生死是坦然的。这是什么样的意志才能面对生死无惧,面不改色,心口泛起巨大的痛感,她只能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绵绵细细。
玉恩发现齐骁和南絮两人的不寻常,没有笑意,交流很少,连目光交汇都带着闪躲,她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南絮的身份她清楚的,骁爷爱南絮,她看得出来,“南絮姐姐,骁爷身处环境是不好,但他在玉恩心中是大英雄,他真的很爱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看到他眼晴里的笑,平时也有,但和你在一起时不一样,你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珍惜,她会珍惜和他的每一分钟,“好好活着,玉恩,一定要活着。”
这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句对话。好好活着,比起报仇更重要,因为有人会替你们把那些不法之人绳之以法。
经过多方不懈努力,吴将军终于招认军火案,却牵扯出巨大的政斗阴谋,吴将军所在的党派与另一党派竞争政治内核,对方无懈可击,功绩及民意都倾向于另一方。鲜少有人知晓的内情,只有内部才清楚的,蔺闻修与那人有着极其隐秘的关联,他们制造出军火案,把各向证据引到蔺闻修身上,如果能坐实蔺闻修的军火案,那人定会被牵扯其中,定会一举搬倒这样强劲的对手。
可惜,蔺闻修的谨慎与精明,虽然没摘出嫌疑却没有实据,国际刑警各国警方盯着他,却也没能给吴将军派系争取有利条件,最终在这场政斗中,以失败告终。
五年之后,因一起毒品交易案被截获,军火案再次浮出水面,掀起东南恶地区的腥风血雨。
一时间,风云变幻,暗潮翻涌,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阴沉席卷而来,那些参与者惶恐不安,战战兢兢。伤弓之鸟高飞,漏网之鱼猖狂逃窜。
渔夫让齐骁查几个人,他让渔夫派人来接南絮离开。
南絮抬眼,两人交汇的目光划破空气,空气里稀薄的暗流,隐忍着。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了,大概两三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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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尤物》福英福英
原家的小少爷,才智过人,温润如玉,在一众大院子弟中最为出众,大家唯独惋惜他天生体弱,不能剧烈运动。
只有寄居原家的白琼知道,当初他为了救她,拎着棍子以一挑十后,薄冷的嘴唇亲上她时,呼吸是有多粗重。
*
很久之后,白琼伸手抵在男人胸口,气弱地拒绝:“你不可以剧烈运动……”
原修笑着帮人转身,从背后拥吻上她的耳朵:“还有更剧烈的,你要不要试?”
【提示】
1、男主病会好,可以做剧烈运动!
2、校园双暗恋,贼甜。
3、尤物指的是男主!
第54章
南絮身体素质较于一般女生要强韧许久, 即是重伤也仅住了一周的院, 便可以自由行动。
她换了衣服跟着齐骁出来,他让她走,她只能离开。
越到临近离别之时,两人话越少,他提着她的行季走在前,她低着头踩着他的身影跟在他身后, 她有时希望自己能够踏着他的脚步, 跟随他的步伐趟过荆棘,走过腐朽,一同迎接辉煌。可她也懂得,她留下, 只会束缚住他的手脚。
走出医院大门,刚要上车,就看到有人过来。
来人是找齐骁,南絮不认识, 看出不是他的手下, 但齐骁知道,这是金三角毒枭泰坤的得利副将。
“骁爷, 坤爷请您过去一趟。”
“坤爷找我?什么事?”
“具体的事, 他要当面跟您说。”
“我这边有事, 办完抽时间再跟坤爷碰个面吧。”
“与最近发生的案件有关,情况紧迫,骁爷麻烦您去一趟, 不能耽搁您多少时间。”来人态度有礼,没有任何强迫。
“最近发生的事,我不太感兴趣,我们做我们自己的事,只要不走出这金三角,碍不着咱们。”
那人说了一个名字,齐骁一怔,这个名字正是与军火案有关的其中一位,渔夫让他盯着,却不想此人被泰坤扣下。
齐骁点头说好,把南絮拽到一边,“我不能送你了。”
南絮没说话,齐骁把车钥匙放到她手里,“路上小心。”
南絮担心齐骁,虽然自己受伤,但并不是残疾,他即使身份没被蔺闻修揭穿,此时也是孤身一人,她没听到便罢了,听到,不可能全然不顾。
齐骁上了车,南絮开车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他们转乘直升机时,南絮跳下车过来,齐骁蹙眉,冷声道:“你跟着干什么。”
南絮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旁边人笑了下,“骁爷,人都来了,一起去吧,坤爷与您谈完事后,便会送您回来。”
轰鸣的螺旋桨嗡嗡声震得耳膜作响,南絮坐在他身边,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开口。
十几分钟,直升机飞到上空,下面是茂密丛林,她看着下面,突然看到有人看向他,她只觉得这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盯着她,突然抬起枪,南絮一惊,齐骁也看到了,推开南絮,而南絮飞出的刀,正中那人枪上,枪身被打落,其它人也冲了过来。
双方瞬间动起手来,齐骁拔枪射击,泰坤的副手躲在挡板后方,“骁爷,坤爷客气请您过去……”
齐骁没听他多话,枪口照着那处射过去,有人从后面扑过来,南絮抓起身边可移动的物件,纷纷砸过去。
直升机上加上他们一共七个人,齐骁快速解决几个,子弹打空之后,双方只能拼起拳脚,南絮身受重伤还未痊愈,齐骁一边护着她,一边对泰坤副手格斗。
泰坤副手拳脚功夫非同一般,跟随泰坤身边多年的人,身手绝对上乘,齐骁与他一时难分高下,南絮抓过地上的长/枪,甩开枪柄砸向扑过来的男人,直到对方只剩泰坤副手,还有一个驾驶员。
泰坤喊着话,南絮听不懂,很快驾驶室上的男人跳下来,南絮扑过去,她的飞身动作牵扯到伤口,她顾不上疼,绰起枪柄狠砸下去。
她爬起来,枪的长带勾住泰坤副手的胳膊,用力一拽,那人身子向后倒去瞬间跌出直升机敞开的舱门,跌出去的刹那抓上南絮的衣服。
齐骁猛地扑上去拽住南絮的胳膊,南絮顾不上被拉扯的疼,回脚照着泰坤副手的脑袋踢过去,狠踢几下,那人终是受不住跌落下去。
“抓住。”齐骁冲她喊话。
南絮点头,齐骁用力往上拉,只见南絮胸前的位置,已经渗出大片血迹,染了她月白色的衣衫,直升级没有驾驶员,机身开始摇晃,齐骁扣着舱门,用腿勾住绳梯扔到下面,然后一手抓住绳梯,身子瞬间跳下去。
南絮突然快速下坠,风刮得刺目,她抬眼猛然惊慌,“齐骁,你……”
齐骁下坠的速度快于南絮,离近时一把勾住她的身子扣在怀里,绳梯扣在直升机上,机身晃动歪歪扭扭有个人影从上面跳下来,树木刮在身上,被直升机带着拉扯着向前,齐骁松开绳梯,紧抱着她跌在树顶,滚落下去。
“呯”的一声,两人坠落在山地间,齐骁置于她身下,把她稳稳抱在身上,替她遮挡住地面的冲击。
南絮闷哼一声,感觉胸腔闷闷的疼,她缓了好久,从他身上爬起来,“齐骁。”
齐骁咬着牙关,紧锁眉头,南絮见他不说话,焦急的查看他的伤势,不停的叫他:“齐骁,齐骁,你怎么样了?”
过了半晌,齐骁猛的大口抽气,肺部终于得了空气,他大口大口喘着。“怎么样了?哪伤着了?”南絮替他胸口顺着气。
缓了半晌,齐骁才能正常呼吸,但脸色惨白得吓人,唇瓣发青,南絮惊慌道:“还有哪伤了,你告诉我。”
这时她发现,他的右手橫放在地上,只有左手抱着她,齐骁咬牙坐起来,他的右手已经脱臼,晃荡在身侧。
“躲开。”齐骁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南絮急忙错开一点位置,齐骁左手抓住右臂,咔咔两声,骨头摩擦的声音惊骇得瘆人。他咬紧牙关,鼻子里隐忍的闷哼长长一声,瞬间,额间豆大的汗珠已经沁出,他长出一口气,身子向后倒去。
脱节的疼痛不亚于骨头折断,南絮不敢碰他,跪坐在他身边,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齐骁脸色苍白,喘着粗气问她,“你伤口流血了,能坚持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