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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唐询沉默数十秒,“风确实很大,回去吧。”
    钟情倒是毫不犹豫转身,冻得她连撑都忘了。
    钟情回到房间,这一宿一直做梦,第二天盯着两个黑眼圈。唐询看她一眼,说着今天的安排。村里正儿八经的学校已经很久没用过,因为没有老师来。
    唐询今天的任务就是收拾出教室,以及准备好上课要用的知识。
    作为他名义上的助手,钟情还没忘记自己,“我需要做什么?”
    唐询想了想,把电脑塞她怀里,“你就负责帮我调整设备,批改作业吧。”
    “哦,好。”钟情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学校去。
    一切顺利,唐询是熟手,很快收工,钟情帮着做了些简单工作。
    中午饭还是在村长家里吃,钟情今天已经适应,吃得很安心。
    之后几天,一切顺利。
    在山里待着,连打开手机的次数都少了,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山里信号不好,但更多的是,面对这青山绿水,人心难得宁静。
    在这里,钟情每天六点起床,和唐询一起教孩子们读书。等到中午,和他们一起吃饭。下午的时候,上课到五点,放学。
    放学后,钟情会在村子旁边转一圈散步。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谢南亭,也忘记了日子如何流逝,日历如何更换。
    正所谓,山中不知岁月长。
    大概是过去了半个月,或者更长一点,她和孩子们逐渐熟悉起来,他们叫她小钟老师。也和唐询逐渐熟悉,知道他原本是西城人士,小富二代,如今二十七岁,单身,谈过两个女朋友,爱好是做公益。
    钟情蹲在路边,手里抓了个包子,来这里这些日子,她越来越不注意形象。头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和唐询说话:“你前女友到底为什么和你分手?”
    唐询很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已经逃避过很多次,黑着脸说:“你能不能别问了。”
    钟情咬了一口包子,若有所思点点头,但等咽下去一口,又问:“可我真的很好奇,真的不可告人吗?”
    唐询嘴角耷拉下来,忍了又忍。钟情看他神情,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问了。感情嘛,很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
    她说着摇摇头,忽然又问:“你喜欢我吗?”
    唐询被她问得懵了,看着她,许久没有表情。
    “啊?”
    钟情慢条斯理吃着东西,“我不是说对朋友的那种,我是说,作为一个女人那种。”
    她抬头,看着唐询的眼睛,“你喜欢我吗?”
    唐询避开她的视线,似乎有些尴尬。
    钟情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太过唐突,起身:“算了,我开个玩笑,你别放心里。”
    唐询看着她背影,哼着歌儿往村口去了。
    坦白说,钟情长相中上,性格有些时刻让人感觉不舒服,但总地来说,是一个不错的人。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很难不心动。
    但是要直白地回答,还是……
    毕竟有一个说法表明,人一生会经历很多次心动。
    钟情没有得到答案,并不恼怒。她围着村子转了一圈,回到村长家。村长老婆在收地瓜干,见她回来笑着和她打招呼,还给她塞了一把地瓜干。
    钟情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过了会儿,唐询回来,钟情拿着地瓜干在他面前晃悠,“看。”
    她一副炫耀的态度,眼角眉梢都生动起来。
    唐询无语地看着她,而后一点一点笑起来。
    钟情眨眼,“你笑什么?”
    唐询说:“你好幼稚。”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
    钟情看着他背影,喃喃自语:“很幼稚吗?”
    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太好,太平静,所以这天晚上梦见谢南亭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这一次终于不是久远的记忆。
    一年前,谢南亭的妈妈去世。
    说起来很离谱,去世原因,是和小三起了冲突,争执中被错手推下了楼梯。一开始,还是植物人状态。后来过了些日子,忽然就去世了。
    钟情听说这消息,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当时的心情。
    当时谢南亭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颓废得不行,眼下时常带着乌青,面容憔悴。夜里,他常夜梦梦醒,而后将钟情揽入怀中。
    钟情只当他因为失去母亲难受,便尽力地安慰他。
    谢南亭声音喑哑:“我倒觉得是一种解脱,我受够了她每天念叨谢济源,念叨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谢南亭闭上眼,脑子里铺天盖地都是那些话。
    “谢南亭,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看看你,你和他怎么争?你看你爸刚才都夸他了!”
    “你就不能争点气吗?要不是你不听话,你爸能让那女的抢走吗?”
    “谢南亭!你看看你!你看你这样!难怪我们会这样!”
    歇斯底里的、厉声训斥的……
    在他脑子里盘桓不去。
    更年幼的时候,他甚至真的听信这些话,怀疑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谢济源总在外面找女人。但等他更长大一点,就明白,这是他妈妈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妈妈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观里,认为那个渣男,对自己是有所谓的爱情呢。她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不愿意承认谢济源就是个渣男,更不愿意放手。
    她明明人前是那么温柔,那么端庄的一个人。可是在人后,尤其是在受到那个女人和她儿子的刺激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谢南亭有时候都怀疑她有精神分裂,他试图劝说她,但是都失败了。并且被她反将一军,“你现在也嫌弃我了,你翅膀硬了,和你爸爸变成了一样的人。”
    他们是母子,在某种程度上心灵相通。所以这话多锋利一把尖刀,插进他心里。
    是,他也变成了和谢济源的一样的人。
    但是谢济源总是喜欢给别人承诺,可谢南亭从来不给。他害怕那些承诺,害怕那些一地鸡毛的生活,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谢南亭只能抱紧了怀里的圆圆。
    当彼此都听见心跳声,才能罢休。
    钟情从没有见过那种样子的谢南亭的妈妈,从他口里听见这些话,甚至觉得陌生。和脑子里那个人,完全无法联系到的一起。
    但是钟情知道,谢南亭没有撒谎。
    她感知到他的不安,只有肌肤的温度最能安慰人心。
    他们紧紧拥抱,但什么也没做。
    钟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怀抱的温度仿佛是真实的。她懵了懵,才起床,叠好被子。
    今天没课,唐询在院子里锻炼身体。钟情没来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心好像也慌起来。
    她昨晚睡得似乎还不错,这强烈生理反应让她不安。
    钟情摸着自己胸口,刚放下手,就听见有小朋友跑过来说:“唐叔叔,小钟老师,有车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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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提及,谢南亭从圆圆身上汲取安全感,他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