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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就在陆氏集团陷入困局的时候, 姜郁收到了来自戚澜珊的恐吓短信。
    这年头, 办电话卡只为流量, 戚澜珊偏偏选了最原始的方式,看起来神秘又诡异。
    以戚澜珊的身份, 威风的时候能将人召之即来,任凭驱驰,哪怕现在成了囚鸟也不难弄到她的电话号码, 真正让她恐惧的是短信的内容。
    戚澜珊像女鬼一样缠着她,起初只是说自己好寂寞好痛苦, 怨她不该向席漠燃告状, 害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接着每天吃药打针都要跟她汇报, 跟她描述注射和心理治疗的过程。
    后来有一天,突然给她发了一条关于沉船事故的:【如果不是你妨碍我,这一船的人都不用死,有我压制那些歹徒,他们也不会这么猖獗,是你杀了这一船人,你是杀人元凶。】
    姜郁不胜其烦,其间试图拉黑过, 可戚澜珊八成有一两百张电话卡可以用,只要她不换号, 戚澜珊总有办法让她接收到这种骚扰。
    换号会带来诸多不便, 姜郁忍不住打电话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戚澜珊阴恻恻地说:“我这有那些人犯罪的证据, 只要你把证据交给警察, 那些人就不算枉死,你也可以赎清你的罪孽了。”
    姜郁一秒识破她的阴谋:“我有什么罪?是你不好好做你的工作,日复一日地拖延,最终没能完成。是你不分轻重缓急地挑衅我,这才没救成他们。十恶不赦的人是你,见死不救的人是你,你落得现在的境地不过是罪有应得,怪得了谁呢?戚澜珊,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以为胳膊拧得过大腿吗?要不是我让漠燃通知你的父亲把你保护起来,你怕是自身难保,你该感谢我不计前嫌救了你。”
    戚澜珊激动咆哮:“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姜郁一听就后悔了。
    她不该逞一时之快刺激她的,可话都说出口了,已经晚了,心惊胆战地挂了电话。
    打完这通电话以后,戚澜珊再没给她发过短信,姜郁才不信戚澜珊会这么安分,这样的反应过于反常了。
    她惶惶不安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跟席漠燃讲了,席漠燃镇定地安抚道:“你别慌,我跟爸确认一下。”
    席振群和戚顾桁也不是很熟,只不过爬到食物链顶端的总共就那么几个,每年开会总要见上一面。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呼风唤雨,逢人给三分薄面,算是礼数。
    不在一条船上,没有利益勾连,谁又会跟别人穿一条裤子?
    高处不胜寒,达到他们那个段位的都已阅尽千帆,傲气是有的,但你要说他们是因为傲气相轻太狭隘,英雄相惜是有的,但你要说他们能成知己,不可能。
    他们看到一个人,首先想的是识人用人,而不是这个人适不适合做朋友。
    或者说,世上适合做朋友的人很多,未必能成朋友。
    倒是席漠燃救了戚澜珊,戚顾桁亲自登门感谢过。
    可他现在有妇之夫,过问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不合适,还得席振群从中联络。
    席振群反馈的结果是:戚澜珊跑了。
    戚顾桁第一时间就查看了监控。
    从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到,护士来给她注射镇定剂,戚澜珊反手拿毛巾勒住了护士的脖子,抓起注射器就把镇定剂打进了护士的身体里,换上护士的衣服,戴着口罩溜了出去。
    这层楼还有一个大门,有人守着,出入都要登记,她见看门人在玩手机,经过时顺手把安眠药投进了看门人的水杯里。
    那个安眠药只要半片就能让人昏睡一天,她投了一整片。
    她浑水摸鱼穿过重重封锁,钻进了运药的货车箱,搭车离开了医院。
    货车一离开医院大门,一辆拿光盘遮挡了牌照的桑塔纳3000便跟了上去。
    显而易见,这是接应她的人。
    她跟别人串通好了,只要在路上把货车拦下来,她就能顺利脱身。
    是谁虽不得而知,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鬼可不管她是不是有病。
    现在要想知道这辆车往哪去了,只能报警。
    戚顾桁悔不该宠着她,把手机留给她打发时间。
    可他人老了,耳根子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再无其他儿女。
    她对着自己撒撒娇,他连命都能给她。
    戚澜珊失踪后不久,姜郁家就被盗了。
    她下班比席漠燃早,一开门,入目一片狼藉。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所有抽屉都被打开了,保险柜也被撬了,家具被人挪动了位置,床垫整个掀起来,他们夫妻俩的衣服被人扔得满地都是,书房更是重灾区,所有书都被人从书柜里扫了下来,这一看就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前脚刚到,席漠燃后脚就跟了进来,跟她的反应一模一样,即刻掏手机拨110,她回头打断他:“打过了。”
    派出所出警很快,三分钟抵达现场,拍了几张照片,跟他们了解情况。
    “发现的时候就这样,没动过现场的东西吧?”
    “没有。”
    “有财物损失吗?”
    “没有。”
    “门锁没坏,有可能泄露密码吗?”
    “除了开门用不着密码,走廊里有摄像头,开门的时候我都会用手掩着。”
    “您丈夫呢?”
    一直没开口的席漠燃出了声:“一样。”
    来了两个警察,两人相视,用目光交流了一番,其中一个出了门,另一个对他们说:“您稍等,我们去保安室确认一下录像。”
    席漠燃开口问:“我可以跟他一块儿去吗?”
    警察同意:“可以。”
    姜郁对家里的警察说:“警察同志您坐,我给您倒杯水。”
    大概是没见过家里丢了东西还这么淡定的,警察错愕了片刻,姜郁已经去了厨房。
    等她倒来水,警察面色严肃地跟她说:“不瞒您说,我以前是重案组的,出任务伤了腿,才被调到咱们片区来的。据我多年的断案经验看,这个作案手法不像一般扒手,您最好先搬到别处住两天。”
    那是江洋大盗?
    姜郁下意识想到:“有案底的惯犯?”
    警察判断得十分谨慎:“难说,但被人雇来的可能性很大。”
    不图财,那就是图物。
    他扫了一圈,家里没有烟灰缸,说明他们家没人抽烟。
    可书房和客厅掉了烟灰。
    烟蒂粘了唾液,被对方带走了。
    作案的时候还有工夫抽烟,临危不乱,说明很老练,心态极稳。
    如果是作案后抽烟,有抽烟的工夫,大可以把现场复原,延缓当事人报案的时间。
    不撬锁还能从哪儿进来呢?
    真会飞檐走壁,从窗户进,从窗户出,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个嚣张劲儿。
    是个棘手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