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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秦氏搂着白玉儿纤弱的肩头,连连附和道:“是呀,我的儿,你就别担心了!肯定是你大哥说的这样子!”
    白玉儿想说,她怎么可能不担心!他这么跑出去不知会不会出事。然看着娘和大哥都面露担忧的望着她,她突然奇迹般平静下来。
    是呀,她这么担心害怕有什么用?又不能帮季宸什么忙?还连累娘和大哥又担心她。
    想通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和的声音娇声道:“娘,大哥,我知道了!我先回去捣鼓我的梅花了。”
    见她恢复正常,秦氏常舒一口气,笑道:“去吧!做好胭脂了记得给娘送来些!”
    白玉儿甜甜笑道:“记着了,娘!”
    察觉到有一束目光探究的看着她,她不敢露出异样,直视白鸿文娇娇软软道:“大哥,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莫非我脸上有脏东西!”
    一壁说着一壁就摸向自己脸。
    莫非他方才看错了?白鸿文摇头,只又说道让她别担心,他会去季家看看的。
    白玉儿险些脱口说不用,但又觉的这样会很突兀,便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一路疾步回到碧影小筑,白玉儿来不及喘气,便吩咐梅竹,“去季府打听一下,季公子可有回府?”
    虽然大哥说他会派人去季府,但她还是想亲自派人去打听打听才放心。
    梅竹本就话不多,她领命转身便走了。
    那厢季宸一路跑着出了白家,又一路往东跑,他记得那里有一处废弃的院子。夜寒跟在后面,见公子进了破旧的院子,他忙跟上去,“公子?”
    “到外面守着!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来!听到没有?”季宸背对着他嘶声吩咐,就如困兽般冲了进去。
    夜寒不敢有异议,站在门外看着外面,免得有那些乞丐过来。
    季宸进了屋子后,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栽倒在稻草上。他全身痛苦的蜷缩在一起。身体里仿佛有无数的蚁虫在啃噬着他精血。他死死咬紧牙关,五官狰狞的皱在一起,不想发出呻.吟声引来夜寒的注意,然那痛痒到极致的感觉还是让他破碎的闷哼声在喉间响起。
    夜寒站在门外听到有重物落地声,还不时传来悉悉索索声,还有闷哼声。他想冲进去,但想到公子的交代他又握拳忍住了。公子在里面怎么了?
    他不明白公子突然从白家跑出来到这乞丐窝做什么?而且方才听公子的声音很不对劲儿,就像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似的。
    大约一炷香后,他听到公子在里面叫他,“夜寒,进来!”
    看着头发散乱还沾着稻草,脸色异常苍白,衣裳凌乱的公子半坐在稻草上,夜寒指着他惊呼,“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搞的如此狼狈!
    季宸淡淡道:“扶我起来!今日之事,只你知我知!可明白?”
    夜寒忙正了脸色应是!
    待季宸收拾妥当,除了脸色看起来似大病初愈以外,一切恢复到正常。
    “夜寒,你去白家送个信儿,就说我方才突然想起有要事!”
    他就这么跑了,玉儿妹妹肯定很担心他。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这院子,夜寒担忧的看了眼季宸便往白家去。他虽然担心公子的身体,但也知道公子是个有主意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铺子已上了灯。季宸就这么慢慢走着,苍白的脸色因寒风不时吹着,倒也染上了绯红。到了猫儿胡同时,天已是全黑了。自然免不了被周传翼打趣了两句。
    六皇子看着眼前不过二十年华的男子坦然自若的坐在对面,没有丝毫慌张,他心里暗暗点头,确实是个人才。他扯了扯嘴角沉声道:“不知季大人上回说的忠义国公府暗中是支持大皇子一派的事可有证据?”
    季宸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见那黑脸侍卫接过,送到六皇子手里,他眸光沉了沉。
    前世忠义国公府便是暗中支持大皇子的,只明面上保持中立,六皇子曾暗中拉拢过却被拒绝。如今他不过是把前世发生的事提前送到六皇子面前而已。
    至于六皇子跟前的那黑脸侍卫…他相信这一世不会再发生前世那些悲剧。
    ☆、第九十四
    腊八节过后又过了三日,秦王.府便派了官媒来。因秦氏头上没有长辈在京城,便提前使人请了庞氏来招待。
    因两人年纪都不小了,秦.王的意思是早日成亲的好,便把日子定在明年春上。还有一层,那便是圣上从腊月开始身子便不舒坦起来整日咳嗽,吃了药也没怎么见效。他心里隐隐有个大胆的猜测,便更想尽早让他苦命的弟弟成家,免得圣上万一有什么不好又得耽搁下来。
    裕郡王和白家定亲的事儿,第二日便如天上的的雪花似的散落在京城各个角落。那些算计不成的,自然心有不满,听说白家那女人不仅是个寡妇还有两个孩子时,更是满心的不甘。但这婚事是秦王允了的,那些人纵然不满,也不敢说出去。
    便又打起了旁的主意,听说那白家那女人已三十多岁了,就算做了郡王妃想来在生育上也很困难。那若是他们送的女儿先生下裕郡王的长子的话……可不等他们行动,裕郡王便又放话,“本王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
    自然这话也传到了秦王耳朵里。他不以为意,若是那秦氏能生出儿子便好,若是生不出的话,难道她还有脸面拦着二弟不让他纳妾?
    一时白家备受关注。帖子似雪片似的往家里飞。秦氏不知该怎么办,白玉儿把那些帖子都打开了看,与白鸿文商议一番后决定都回绝了。理由便是,新嫁娘要备嫁不宜出门。
    从那后虽还有帖子送来,但已经少很多。秦氏见此,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去应对那些夫人太太。
    年前白鸿文给远在梨花村的白老头他们去了信,把秦氏的婚期说了,请他们明年上京来参加喜宴。
    ……………………………
    除夕过后便是正月初一。
    季宸携着季薇来白家拜年。
    从宜安堂出来后,季宸眸光贪婪的狠狠瞅了眼白玉儿,方才在厅里他这大舅兄一直防着他,他还没能仔细看她。迎着白皑皑的雪,见她今日一身藕色裙衫,外罩一件雪白的貂皮斗篷,衬得她清丽似兰,犹如空竹幽兰似的静静的吐着芬芳。然而一笑又如那昙花一现,璀璨夺目,使人挪不开眼。两种极致的美在她身上却没有一丝违和感,反而使人觉的她就是这样至纯至妖的美人儿。
    季宸惊艳的瞧着她,却听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季大哥,咱们走吧!正巧我有问题想请教!”
    季宸嘴角抽了抽,摊上这种护妹的大舅兄也真是苦不堪言。
    似察觉到他幽怨的眼神,白玉儿冲季宸眨眨眼睛轻点下巴示意他听话,待会儿有奖励给他。因为知道他今日要过来所以她特地穿得素淡颜色的衣裳,为此还引得秦氏说她,“大过年的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她披着斗篷转了一圈,娇笑道:“娘,你不觉得我这样穿很漂亮吗?”秦氏打量她一番后也不再说她了。
    斗篷是秦盛年前送年礼拿来的,说是宫里赏下来的。还有好几件其他颜色的,但白玉儿一眼就相中这没有一丝杂色的斗篷。秦氏便又给白玉儿挑了两件让她换着穿。
    见大哥朝她看过来,白玉儿忙敛了眸子里的神色,不敢在做小动作,怕大哥生气。她挽着季薇胳膊,“薇姐姐觉的我这斗篷怎么样?我那儿还有两件其他颜色的!你若喜欢也去挑一件吧?!”
    两人关系本就好,季薇也是真的喜欢便也不推辞,便跟白玉儿两人往她住的地方走。
    到了碧影小筑白玉儿唤梅竹把她另两件斗篷拿出来。便引着季薇往美人榻上坐。
    还不待梅竹过来,梅青梅兰一脸惊慌的跑进来,完全没了往日的稳重。梅兰急声道:“姑娘,季公子传话让奴婢带季姑娘过去!”
    白玉儿精致的眉头微蹙,不明白季宸这是做什么。梅青四处看了看,见都是自己人,便压低声音道:“圣上驾崩了!”
    “啊!…”季薇方惊呼一声,便自己死死捂住了嘴巴。只露在外面的眸子里满满的惊慌失措。
    白玉儿白了脸,很快稳了发慌的心,拉起季薇与梅青梅兰道:“走,快随我去宜安堂!”
    娘听到这消息肯定更慌,她得去陪她。
    然她忘了,秦氏既然知道这机密的消息,自然是听别人说的。那这人不用说,自然是秦盛了。
    秦氏猛一听到秦盛说罢后,立即白了脸。在她以前的认知里,什么圣上,王爷离她的生活是远之又远,然而命运似乎开了玩笑,如今她不光与王爷定了亲,还听到这隐晦的消息。她不慌才怪。
    秦盛怜惜的搂过她,细细安慰着,告诉她不用这么慌张。她只需把府里的事安排妥当便好。又把该注意的事宜都无她说过后,才松开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他身为郡王自然得进宫!
    白玉儿和季薇到了宜安堂时,白鸿文跟季宸已是到了。见到她们过来,季宸便季薇便于秦氏告辞,临走时眸光深深的看了眼白玉儿才出了门。
    把丫鬟遣出去后,暖厅里只剩下母子三人。秦氏便把秦盛过来说的事全部说与他们听后,白鸿文便起身道:“娘,那我去吩咐管家做事了!”
    秦氏颔首,也不在啰嗦很是放心的交给了他去做。而她要做的,只需安心便好。
    白鸿文找来钟管家低声把事情说了。钟管家震惊了片刻,便领命下去安排下人做事。首先这府里所有的红色得拆下来换成白色,还有府里主子他们穿得衣裳下人的衣裳等。
    因为有了钟管家有条不紊的安排,在丧钟敲响时,白府里已挂满了白灯笼。下人们都换上了统一的白色麻衣。
    但京里其他人家里确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丧钟声,敲晕了头脑。但清醒过来后便又忙着府里的换白之事。
    因帝殇,京城的整个正月都笼罩在一团乌云密布之中。因先帝没有立太子,所以几个皇子便展开了拳脚,各施本领。然就在这紧要关头,却突然找出先帝圣旨。
    那么一切便顺理成章,当然自有不甘心的大皇子。他正伏案在书房写着什么,然不等他有所动作,忠义国公府的国公爷便急急找到他,大冬天的头上竟然大颗大颗的汗珠儿往下掉,“大殿下,西北传来消息,那边的将士都反了木将军投靠了雷参将!”
    “什么?”大皇子手中的狼毫笔落在雪白的纸上,墨渍便污了一大片字迹,隐约可见上首几字,木将军……
    “完了!全完了!”
    木将军已是他手中最后的胜算!然如今却……
    大皇子瘫坐在圈椅上面无血色,他败了!彻彻底底败了!
    国公爷看着脸色灰败的大皇子,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国公府。他把自己关在书房,脑子里想着女儿出嫁前一晚找他,“父亲,听女儿一句话,大皇子他不是良选,六皇子才是您最好的选择,他才是……”
    “住嘴!”他黑着脸喝止了她,虽然疼爱这个女儿,但这朝中大事却是她一个女儿家该说的。
    犹记得女儿离开前,那眼中的不甘和痛苦,“父亲,女儿说的都是真的!您若不相信女儿方才说的话,日后您必会后悔的!”
    后悔吗?他问自己。他为何不听女儿的劝,为何一定要支持大皇子,为何不选择六皇子?
    然而世上再没有后悔药,事情已然发生了。
    他失神落魄的坐在椅子上,双手痛苦的抓着自己头,国公府要败了!败在他手上!
    “…啊…”
    守在书房外的随从大气都不敢出。
    当然这些消息传不到白玉儿他们耳里。若不是二月底秦盛过来说,他们还不知道六皇子在三月初八的要登基做新皇了。
    新皇登基半个月后,便给京中几个兄弟发了旨意,每个人都封了亲王,封了封地,要求他们在接到圣旨的十日之内全部离京赶往封地。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身为皇子皇孙的端王(大皇子)他们自然懂,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识时务。新帝如此做已是仁慈了。几个亲王一合计,便在接到圣旨的第三日都各自带着自己的家眷浩浩荡荡的离京了。
    新帝对此表示很满意。接下来忠义国公府,镇北将军府,顾尚书家……凡是站错队的几个世家,都迎来新帝抄家贬官的圣旨。
    ………………………
    于梁镇
    书房里裘院正手里拿着信看罢后,轻叹一声,“是时候了!”
    来到正院,他使人把两个儿子和裘梦媛都叫了过去,当着他们面道:“大家回去都收拾收拾,三月底咱们全家进京!”
    裘梦媛不知原委,想到可以见到白玉儿和季薇她们,很是高兴道:“爹,真的吗?咱们家真的要去京城了?”
    看着女儿纯真的笑颜,裘院正沉重的心情突然一松,是他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如今他只须静静等着上头的吩咐。
    如此一想他抚须看着脸色同样凝重的两个儿子道:“你们无需多想!只当咱们重新开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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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府
    魏老爷听到这消息后一下失了精神气,手中轻薄的纸如断线的风筝掉落在地。